永生之囚(永生之罪)
天空落下乌鸦的零星片羽,翅膀划过天空的边缘,太阳又一次接管大地。
但此刻,我坐在只有一处小窗的审讯室里,扯了扯手上的皮质手套。在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我与她沉默对视。她似乎还没太搞清楚眼前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显得有一丝局促与不安。
良久。
她以那因许久未进水而显得有几分嘶哑的嗓音,颤抖地问道:“你也是玛丽的怨魂吗?”
怨魂,不错的说辞。似乎只有这才能解释清楚这一切死而复生的循环往复。但我很明了,我不是怨魂,我有影子,不是吗?就像我身后这群忠诚于特使的影仆从,我的影子一直跟随我。
特使侧身轻轻推开门,在他身后,被火光拉长的影仆从正捧着一架烛台。烛火明跃,在墙上勾出几片旖旎的影。那影正以缄默的姿态,拘谨地躬着身。特使轻声让仆从将烛台放在审讯台上,接着在屋内两人的注视中自然地走近,坐在我身旁。
“这位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夫人。”特使平静地说。
似乎与问题不大相干的答案,如同一盆冬季的冰水。在她听完这句话几分钟后,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
聪明的回复,既没有正面否定那些怨魂的存在,又点出了我的真实身份。如果她拥有不愧对于样貌的智慧,就该很清楚的理解到了这个意思——从她的脸色来看,肯定是的。
她也很直接了当,她问,怎样才能放过她。
我亦一样,说,你已经无法再回返了。无论天堂或地狱。
你已经被诅咒了,那主与你,与我们开了一个玩笑。我们将永远苦苦挣扎在人间,在天堂或地狱的名册上,我们的名字已被永远的抹去,不如思考怎样才能在人间杀出一条路。至少不必再过苦恼容颜的生活,对吗?
我看着她面上被蹭掉了许多的脂粉,生活的磨砺已经使她的脸不复少女般娇嫩了。那不然,让时间的鸟儿永远停留在此刻。然而鸟是有翅膀的呀,怎会安心受困于一隅呢?我说,杀死那只鸟,折断它的羽翼,烧尽它的羽毛。权力和蛮力交融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枷锁,紧紧铐住那纤细的,自由的爪。
你应该知道,易破碎的坚韧不叫坚韧。那只是可粘连的泥罐,在千疮百孔后也永远无法绽放光华。加入我,加入我们。我们就像是熔泥出金的火焰。只有在我的庇佑下你才可能继续享受生存!
我一边说,一边缓步走上前去,如同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我用那副皮手套轻轻抚摸她的脸。悄声说,这是本应为你的同伴的美丽面容啊,想看看吗?
纤长的手指隔着冰凉而柔软的皮质手套划过她一样冰凉柔软的脸庞。我听得见她心跳剧烈的砰砰声。 我说,别担心,只是为我证实一些猜想,别想逃跑,即使你逃了出去,将特使大人的住宅里的秘密公之于众——谁又会相信呢?该信谁?一位卑贱的舞女,还是一位特使呢?
她似乎有些崩溃,低着头,嘴里不停细细碎碎地念叨着愿意。片刻后她重新昂首,眼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华。轻轻勾起嘴角,笑得似朵罂粟花。坚定地用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吐出“我愿意”。
………
所以这皮质手套究竟是什么,我轻轻皱起眉头询问特使。他言辞里掺了几不可闻的笑意答,美人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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