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香港第一首富：西饼皇后李曾超群发家史

进入90年代，超群集团的发展正如西饼皇后本人李曾超群所言的“新世纪位于上海曹家渡的第一家西饼店已经开业，在广东中山及上海的庞大制饼厂房的支持下，超群西饼在中国这个拥有十二亿人口的市场中，燃起了星星之火。

在此之前的短短数年间，李曾超群和冯刘旋君，两位普通的香港太太、两个不凡的中国女人，在港台、东南亚乃至欧美地区，刮起了一股又一股的西饼狂潮，傲视同行。

超群集团总营业额约达7亿港元。当时在香港共有分店55家，台湾22家，美加等地30多家，合计百余家分店遍布全世界。这个西饼网络是中国甚至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制饼及零售企业。

“超群的每一个新尝试俨如一个新世纪的开始，我的理想很简单，不外是希望生意愈做愈好，知名度能够维持罢了！”李曾超群如是说。

险失招牌

事情要由1974年说起，那时李曾超君和冯刘旋君已合作了三年，超群规模仍小，仅分别在港九开有2家饼店及1家餐厅。踏进台湾市场，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当时李曾超君丈夫的一个台湾朋友的太太向她提出合作，虽然大家不是很熟络，心想试试也无妨，且看怎样。就这样，1974年3月中，便在台北南京东路开设第一家海外分店，日常事务都由该位台湾太太打理，并依照台湾法例，由那位太太当董事长。

那位台湾太太于1980年退股的时候，超群只剩下一个烂摊子和做坏了的名号。该年3月，李太与冯太亲赴台湾收拾局面。立即将超群西饼股份有限公司注册，在亲力亲为去开拓这个市场之后，才知道以前好笨！特别调派数十位香港精英部队到台湾，训练当地大约60多名员工。同年9月3日，超群筹备就绪，在台北市的店前，未开市已有长龙在等候。当年带动一股新潮流，以往台湾人买的都是中式饼。超群店开张时，很多顾客都不懂怎样去挑选，亦未见过这样靓的饼。超群的成功可以说是先声夺人吧！

由于超群向来注重品质及服务，现时董事室的四壁皆挂满了多年来得到台湾当局颁发的奖牌，口碑已被肯定了。香港没台湾那样多品质嘉许，那边连饼焙得好都会获奖（按：超群自82年9月获当地第一届中秋月饼特优产品奖后，至今已获奖数十；则是87年9月“行政院”卫生署烘焙食品品质卫生梅花奖），挂在墙上的奖项只是部分，很多仍留在台北总公司！自得奖后，超群在台高速发展，1983年5月2日，开设忠孝东路分店，客似云来；1984年11月2日，再开设高雄市分店，昔日忙得连经理亦要协助搬饼。同年，开设制饼厂，准备进军台南地区。

西饼皇后

超群掀起了西饼热，不少商人争相开办西饼店，竞争如火如荼。超群是非常看好喜饼，台湾人嫁娶都不派饼咭的，但却会派礼饼。于是，决定发展喜饼的生意。这种香港没有的业务于1985年6月28日在台南市的新分店开始，打正招牌叫超群喜饼。同年12月20日，台中同类型的分店亦开幕。

这次超群直接与老饼家争生意，究竟何以有胆量偏向虎山行呢？超群以自制的曲奇做礼饼，比旧式饼便宜。超群卖的饼即使不二价都得奖，自然成为名牌，人们觉得买超群饼送礼就有面子，何况还有完善的送货服务。超群在台湾的分店已达二十二间，此外还在台北市五古区自资购入厂房。台湾超群经营方针与香港大致相同，但公司包装却迥异，多数都是以中国色彩很浓的大红色为主，门前还贴上一对对联作招牌—“雪群亨通年年享，群漆福寿岁岁长”，还有一句“来自香港，风行台湾、美国”的口号，虽然是俗套了一点，但在彼岸却极有号召力。超群在台湾没有甚么致胜之道，只是先入为主，管理好，一直着着领先。近年虽然竞争大，但超群以名牌姿态出现，台湾人觉得是超群教他们食西饼的。超群俨如一代宗师！

远征北美

超群既然已跨越香港，我们便大着胆子应艳芬（杨梁燕芳）的邀请，到美国发展超群的生意，不过现在她已退出。1982年2月21日，超群于美国西岸知名华人新移民区蒙特利公园开幕，瞬即其门如市。由于该店由香港流师傅主理，业务蒸蒸日上，1983年3月，又在罗省华埠开第二分店，继而于1984年10月开设第三分店。超群在西岸经营得法，便继续向东岸发展，12月12日，超群位于纽约市百老汇街的分店开幕。由于生意火爆，公司决定以纽约为北美基地，在拉菲逸街148号筹办总店及总工厂，1985年8月9日，由冯太、李太及国会议员格林和纽约市警局副局长莫虎剪彩开幕，哄动一时。没多久，在纽约区已开了5家分店。

至于香港业务亦扩展至45家分店及6家餐厅，台湾也有8家分店。李、冯两人面对日益膨胀的业务，开始分身乏术，为此，美国超群的业务亦只能遥控，可惜，却因此产生了不少混乱。

发展过速烦恼渐成

超群在美国发展快速，全赖当时美国实行的特许经营制度，超群是首家由中国人经营而又有迅速发展特许经营网的企业。其实罗省首两家都是合资，有不同的合伙人，继纽约华埠之后，就开始出售特许经营权，现在美国超群全部都是特许经营。最近北美业务重组，经总公司派员治理整顿后，不少人预计超群会成为九十年代美国最热门的特许经营项目之一，但以往的混乱情况却是一个骇人的故事。

超群特许店是由1989年开始于三藩市，每一间经营权售价为5万美元，并要抽出5%盈利作专利费。另一种则是区域性经营，区内至少开三间（即约15万美元），再加开则每间3万元，每家装修费用约需40万元。李太道出挑选条件：“第一当然要 financially strong，有足够的财力，如果开业之后收不到版权费，中途结束怎办？我们宁愿找一些有做饼底或做过师傅的人来搞，因为有些人即使学过造饼还常常问长问短，烦得很！” “想买特经营权的多数是中国人，亦有外国人问过，也很多专业人士来申请，律师呀、医生呀，他们当是一种投资！所以每位申请者都要接受为期6个月的培训，一切都要自己学，必须明白一件饼是怎样做出来的。

其实问题并不在申请人对本行认识多少，而是职员流动性大，最常见的就是师傅走了，根本开不成店做生意；其次售货员的流动性也很大，因为很多都是大陆新移民，不大定性，日日想着跳槽，但这些只是人事的问题以往最致命的还是特许店无法可循。像麦当劳的特许经营权都有本手册，教你特许经营店应该如何装修、如何经营，但超群什么也没有，简直是无法无天！以往没制度、没规律，那些做特许经营店的还可以反告你，甚至拿法律来威胁你，不交版权费等等。超群当然不甘让这个有创意的计划混乱下去，于是去年捎李太的女儿康文赴纽约收拾大局，出掌超群提供服务的公司，透过自己的法律知识将行政上不少弊病纠正，待了解到那些不合规格的地方及漏洞后，便将之辑录成一本经营者手册，将混乱的局面控制。

对美洲市场的爱与恨

无论如何，李曾超群在美国的事业成功，使她被誉为“美国企业家”，但李太太对于美国，可谓又爱又恨。李太回忆说：“以往时常去美国，去很多大型 function，使节人员和商界邀请的，他们最喜欢请我演说，尤其是妇女会，因为他们视我为少数民族女性企业家。（按：她于1987年9月15日获美国商务部颁发“少数族裔商业杰出奖”）！以往在美见过很多人，例如入白宫会见过里根总统，亦曾与尼加拉瓜的总统见面。”1987年，李太获纽约华埠笄会颁发“风云人物奖”。但另一方面，对于美国业务的未来计划，李太却灰心地说“暂时不会再发展，正如冯太所讲，现在发觉特许经营店并不容易做，而且美国经济陷入衰退，现在但求减少人事流动，以往收5%版权费，现在已改收3%，待将来有好转才收5%。虽然欧洲亦曾经有人来洽商过，但李太还是推却，她感叹说：以往太信任人，结果开了不好的头，教训太大。现在自己已老了，没有这种精神魄力。

超群当时在北美有22家特许经营店，遍布纽约、三藩市、罗省及多伦多，甚至较少华人聚居的马里兰及维珍尼亚。李太阐释在美业务性质：我们做的主要是提供服务，涉及的范围由行政管理以至制饼的食谱，实际工作很多！

自1992年6月超群在美投资管理层换班后，已将位于组约市拉非逸街的超群酒店交由国际性的假日酒店管理，对于这项决定，这间酒店现在易名 Holiday Inn Downtown，人们听到超群的名字，总是联想起西饼，搞酒店不大配合。至于超群地产方面，每一座建筑物都得有一间控股公司，不过现在地产市道不好，难脱手。目前集团地产的代表作，是华埠坚尼街的超群大厦。

北往神洲

正当超群在海外业务接近饱和之际，出现了另一个机会。冯太满腔热诚的说：如果讲理想抱负，我最希望能够将西饼引入中国，教晓12亿人民吃蛋糕，在贫困中找到富裕的乐趣！原来，超群回老家的构思早在五年前已计划，不过到今年才种出成果。李太说：摊商了差不多一年，我们想过在深圳办厂、北京开工场，但都化作泡影。计划拖延了数年，如今终于出现曙光：我们最初在阁关发疑，但遇上很多阻滞，直至邓小平南巡后，才方便了许多！

闲时，我会返回家乡中山小住数天，由于与镇政府关系良好，所以趁机提出合资开厂。李太说。经过年多的兴建工程，超群在中国大陆首家厂房已于1993年3月27日启用，1994年11月正式投产。厂房规模广大，位于工业区，占地15000平方尺，另设有宿舍6000余平方尺，投资额达3000万元。过程中，她俩又可有遇到困难呢？冯太答：困难很多但工作还是要去做，最紧要知道问题在哪里！李太说：困难可以用科技来补救，家乡的供水还可以，电力才是严重的问题，开始时工厂用了一部很小型的发电机，不能供应足够电量，停工了一星期，现在换上新机，改善了许多，不过这问题在全中国都有，不只是中山！当然，现在在珠江三角州已不是问题。

部署策略进军经济圈

以过去在海外经营的弊病为鉴，亦汲取了以往的经验，超群今次进军大陆，可说是有长远的计划部署。未正式踏入中国前，超群已将自己的名称注册，并于去年在上海举办展销会，让该市品尝他们出品的西饼，打响知名度。冯太将大陆市场跟当年开发台湾市场比较：今日开拓的大陆即如昔日的台湾，随着人民生活水准提高，自然要讲究饮食的水平在这时引入高档西餐是有可为的，亦迎合了中国人送礼讲面子的民族性。有了市场对象接着便组织行政结构，李太和冯太特别调派本港超群18位精兵管理中山厂务，并与镇政府以合资方式成立超群（中山）食品有限公司这样才能够内销，否则只准出口。所谓合资，其实定义很宽松。

开展零售

超群继而在上海设厂及开零售店，实行全国性内销。中山厂的产品销去香港、美国都可以，但主要以珠江三角洲华南沿海一带为分销地区，而上海则供应华北华东市场，将各大城市包围。中山厂生产的都是“干货”，如曲奇、糖饼及蛋卷等，七成产品外销，三成内销，但踏入零售时代之后，这个比例将会有很大的变化。

在开展自己的零售店前，超群的零售渠道是在国内大城市的免税店或食品公司寄卖，但最终的目的还是以“超群”的招牌开铺。打算在石歧开店，但不会比上海早开业。也有计划在深圳开店，但并不想搞太多连锁店，因为现在管理海内外近百间的分店已感吃力，而且中国面积广大，管理困难！。对于曹家渡的新店，冯太冀望说：“我当然希望能够很轰动，但这是很难预计的！”生长于上海的李太续说：“曹家渡无论是战前抑或现在都很紧盛，即如我们香港的尖东、油麻地一样热闹。”看来，超群的营商策略已由误打误撞”进展到“三思而行”的阶段了。李太太对中国大陆有一份浓厚的感情，她曾对上海一家电视台说1997后要移往国内，主持人难以置信地叫她重复说一次。以她现在逗留于大陆的时间，她在祖国大展拳脚的日子可能不远。

逐鹿中原

超群在海外南征北讨，那么香港的业务又是否一帆风顺？

在香港，超群可称得上是开创先河，是第一间专卖西饼的字号，开始时真是没有对手的。超群于太子道开设香港第一间饼店，又于1974年11月12日在宵箕湾店开设全港首家自助面包店，甚至饼妆也是超群首创的。

事实上，超群在港能奠下稳如泰山的事业基础，是经过不少波折的，幸而李太与冯太都凭着自己的努力，化险为夷。1966年12月11日，第一家超群开幕时，上下店员不过20人，由于李太对生意一窍不通，曾欠债达10万元，丈夫李明（已故，本身是水利工程师，继承父亲李耀祥遗下的洁具喉务建筑公司李耀记，退休后出让）愿意注资协助，但她毅然拒绝。这是我的事业，夫家没有参与，我亦很少提他们的名字。我觉得如果接受了，便会失去自己的责任感。”后来，李太顺利筹措了5万元度过难关。据冯太表示，超群自此发展迅速，尤其是1980年，她说：“百佳固然有点帮助，但最主要还是超群首创饼券，就是中秋节，已有几千万元的生意额。”但正当超群发展至四十多间分店之际，却发生了一宗令两位太太做梦也想不到的事。1984年5月16日至20日间的“西饼挤提”事件。原因至今仍是一个谜，李太推测流言的可能来源我觉得百佳最对不起我，当时协议好，开间百佳就有一间超群，本来合作愉快，但后来，和记的管理层有变动，没多久，就限令超群在三个星期内搬走，由于我又没有跟百佳签下合约，只是 gentleman agreement（君子协定），有些超群分店只得关门，人们见到间关门，便推测其他店都‘执笠，再不及时取饼，以后便难取了！幸而超群实力雄厚，两位太太又临危不乱，立即二十四小时赶工完成一百万件西饼，在四天之内将事件平息，公司字号亦自此得到各界的认同。

虽然度过这次危机，但香港市场仍有不少困难，尤其生产成本因工资上涨而增加及市场饱和。“香港现在最低工资都要6000元，反观大陆，平均做粗工每月只需450元人民币，所以我们将香港的厂房搬到中山，因为现在香港亦很难再有大发展，美心也搬去大陆生产。”冯太说。由于租金昂贵，超群目前集中在屋屯开设分店，一来人口密集，二来租金稳定，分店数目至9月为止共55间，李太的策略是“在50至60家浮动，租约满便关闭，然后另择好地点再开。”

一个主妇建立起的名字

李太不但建立起一个与自己同名的王国，亦同时成为一个成功的传奇女性。看来，这可归功于她本人才华洋溢，从表演细胞中发出的号召力。“我读书时已很活跃，话剧、运动、搞活动，忙得很！”由1967年至1972年，李太都在丽的电视台主持节目：“那时我主持三个节目，中菜每日五分钟；另有三十分钟烹饪大全的节目，并介绍世界各地名菜；还有每星期三十分钟教做中西饼类。”这五年内的“推销”无疑是超群事业的起点，她开办的烹饪学校亦在主妇中建立起口碑。

究竟李太太如何练成精湛厨艺？她说：“都是跟母亲学的，亦有自己看书研究和跟大师傅学。现在已很少亲自下厨，有时家中宴客才会下厨。没有哪一款菜最拿手，可能是广东菜好一点！”原是她学生的冯太补充：“现在电视上教烹饪的，如李曾鹏展，也是李太烹饪学校的导师。“款待笔者的芒果蛋糕是李太的发明，她本人于1969年获巴黎烹饪学院颁发最高荣衔，可见她的厨艺在国际上已得到了认同。

李太对传媒很熟悉，她接受过世界各地不少传媒的访间，还自已出版过《超群妇女）杂志，可惜未能达至理想：“搞出版很难，最痛苦是追稿，有时迫着自己找材料去补充内容！”

“家庭是我最引以为荣的！”

李太一向少提及她的家庭，但对于她一手奋斗而成功事业，她坦言：“最热的精神支持者是我的丈夫”（按：李先生已于1992年逝世），她亦多次说，家庭是自己最引以为荣的。那为何她的家人保持低调？“他们不想出名。”那么超群是否会由两位太太的下一代接班？显然李太亦没有刻意培植第二梯队。李太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德康旅居英国，是医科教授；次子志诏是执业律师。现在只有女儿康文兼职协助组织行政，她曾于证监署工作。“闲时协助我处理业务。他们至少在外国留学，都无需我照顾！”现年61岁的李太笑说：“我还后生？最大的孙儿也11岁了！

鲜为人知的是，李太的姑丈是著名近代画家鲍少游，她幼年亦随其作画，一直至鲍氏逝世后，她再随一些名师学习书画。“我喜欢的不是风景人物，而是看静物花草动物等等，作品不少放在家中。以往闲时，我有很多嗜好，现却忙得不得了。李太叹说。

望着董事室墙上的博士照，李太回忆说：“那是1984年纽约 Pace University颁给我博士学位时摄的，是 Commercial Science，记得同我一起获颁的八甸大文豪还以为我必定是满身博士衔头，竟问我这是第几次获衔，我说第一次，他笑说，若是首次的话，接着必定会陆续有来。有很多学位是可以买的，但这个却是该大学亲自邀请我接受的，很有意思。”回想当年她的志愿是“不要当一个游游荡荡的人”，今天却凭一股干劲筑起一个西饼王国，大大的超越了当年理想的千万倍。正如她最喜欢的一对联：“超卓才华与伟业，群伦赞美仰高风”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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