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房散文大全(梦想的家园早年的散文之十四)
早年的散文之十四
梦想的家园
三十年前,有一座自己的房子是父母多年的梦想。
那时,我们一家人住在小县城郊外两公里远的一个仓库群的旁边。一幢十个开间一楼一底的砖瓦房,住着仓库的保管员、工人和家属。十多年间,腾前挪后一家六口人都只有两间住房。里屋两架木床,一个柜子和几口木箱;外屋一个柴火灶、一张大案板,一张小方桌,柴薪也占据了一块地方。
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我和二弟住到了库区里面的一间小黑屋里。我已知道了父母找当地生产队选定了一块荒坡,点点滴滴收集各种材料,努力地做着建造一座房子的各项准备。
父母谈起修房子眼里总是闪放着兴奋的光芒。父亲在咳嗽的间歇,拿着叶子烟杆,还有些悠然自得。我却不以为然。在我逐渐长大的心目中,父母有几间土墙房的理想,毕竟比不上青砖瓦房,粉白的墙面和窗明几净才是我超越了父母理想的居所。而父亲总是说,那是你们今后的事。在病痛中挣扎了多年的父亲,以为养大了儿女和有几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是他一生最后的奋斗。
读高中二年级的那一年,父母为着梦想的家园开始了最后的拼搏。建房的日子选定了秋天,争取在新房里过春节。修房造屋是一件大事,如何款待好匠人首先得解决吃肉的问题。平时都是养一条猪年终杀了过年,那一年却要养两头猪。
放暑假了,猪还得催肥。于是有一天我和母亲跟着一帮人,天还没亮就爬坡上坎四十多里山路到一个乡场上买包谷。这是我知事后到达的最远的地方。太阳高高地照着,小场镇上人头攒动,我兴奋地随着人流东走西窜。窄窄的、不长的几条青石街,两旁几乎都是歪歪斜斜的木板瓦房,间或还有土墙茅屋。中午一碗海带挂面垫底,背上母亲已买好的四十多斤包谷,踏上了返家的路。我背着东西,母亲空着手。
太阳落山了,月亮出来了,我们还在路上奔走。弟妹们赶出几公里的路来接我们,扶着母亲回家。爬山涉水从早到黑往返几十里山路,我没有丝毫的累意,为了父母梦想的家园,我有了一种成长的豪气。
猪儿肥了,秋天到了,匠人们来了。先是石匠开石头,打地基,码堡坎。三个开间一进二的地基平整出来后,土匠又来了。因为钱不多,暂时只能修筑两个开间。土墙在夯击声中一板一板地升高了。木匠又来了,挖洞安窗,架檩短水,然后盖上青瓦,房子就起来了。
母亲从匠人们进场就烧水煮饭忙到头,父亲气喘吁吁跑前跑后忙着监工和组织材料。我们放学都是尽快赶回家,除了帮着跑跑腿,其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主要是想看在一块荒坡地上所发生的变化。这个变化的结果是从此有了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家。
从父辈们的嘴里常听到匠人们是如何神乎其神,比如修房造屋如果对匠人不好,匠人特别是木匠做了手脚,你的屋里会闹鬼不清静,因此我第一次听说了《鲁班书》是如何厉害。但是匠人们始终在说着父母对他们如何好,我自以为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我背回来的几十斤包谷催肥了猪儿的贡献。房子修好后,地板全是我们自己用砖瓦块、炭渣和石灰打磨成的“三合土”。
半个月后,我们搬进了新居。父亲那一年还是没能在这个新居过上春节,一直到他几年后去世,每年的春节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始终是两个开间的土墙房子,空余的地基随便搭了一个简陋的杂物间。新房建起一年后,我“顶替”父亲参加工作进了城,二弟两年后考技校去了达县,后来妹妹参加工作去了区上,父亲去世后不久,母亲住进了县城。小弟在这土墙房内成家立业,除进行了粉刷以外,再没有多大的变化。因为当年父亲怕吃灰,所以房址选在公路下的荒坡里,没有任何商业价值,但这是父母留给儿女们的唯一遗产。
不知何年何月,祖先用黄土筑砌穴居,抵挡日晒雨淋,抵挡野兽侵袭,有了人类栖息和繁衍的乐园,有了真切的家的概念。有房则为家,有家才是完整的生活,哪怕是一个黄土垒成的家。
多年后,父母穷尽一生创造的伟绩,在新区开发建设的隆隆炮声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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