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荒山道士(白话聊斋之鲁公女)
山东招远县有一个人叫张于旦,性情疏狂放荡不羁。在佛寺里读书。正好县令鲁公是辽东人,也在这座寺庙。
有一个女儿十分喜欢打猎,张公子在野外刚好遇到鲁公女儿,看到鲁公女儿风姿绰约,穿着锦帽貂裘,骑着一匹小白马,翩然像画中人一样。
回到寺庙之后想着女子容貌,十分想念。后来听说鲁公女儿突然死了,感叹难受的想死。鲁公因为家里离寺庙太远,暂时把女儿的灵柩放在寺庙,就是张公子读书的地方。
张公子把女子灵柩当做神明一般礼敬,早上就来上一炷香,吃饭的时候先给灵柩祭奠。
每次以酒浇地说道:“就只见过姑娘一面,天天梦到你;没想到玉人就这么突然死了;如今你我二人近在咫尺却阴阳两隔,真是恨啊。然而活着的人有拘束,死人却没什么禁忌。你如果九泉之下有灵的话,应该来看我,以慰我对你的相思之情。”
一天晚上,张公子正在挑灯夜读,忽然抬头,就看到一位女子含笑站在灯下。张公子惊讶的站起身问怎么回事。
女子说道:“感念郎君对我的情缘,不能控制自己,于是不避讳私奔之嫌来和你相会。”
张公子喜出望外,于是俩人欢爱一番。从此以后,女子每晚都来。对张公子说:“妾身生前喜欢弓马打猎,把射杀獐鹿当做快乐,罪孽很深重,死后魂魄也没有归处。如果张公子真的喜欢妾身,麻烦你代我朗诵《金刚经》五千零四十八遍,我生生世世也不会忘记你的恩德”
张公子答应,每天晚上起来,就在女子灵柩面前手捻佛珠,诵读金刚经。偶然遇到过节,张公子想带着女子一起回家。
女子担心自己腿脚不好,不能跋山涉水。张公子请求抱着她走,女子笑着答应了。张公子一路抱着女子就像抱着一个婴儿一样,一点也不重,于是习以为常。考试的时候也抱着女子。
张公子打算去参加乡试考举人,女子说道:“郎君没有这个福气,去考也不过徒劳。”张公子听从她,就没去参加考试。
就这样过四五年,鲁公被罢官,很贫穷没能力送女儿棺材回家,打算就地埋葬,但是苦于没有埋葬女儿的地方。张公子毛遂自荐说道:“我有点薄田在寺庙附近,愿意给你埋葬女儿。”
鲁公十分高兴,张公子亲自帮鲁公埋葬他女儿,鲁公十分感激,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鲁公走之后,俩人欢好如平日。
一天晚上,鲁公女儿侧身躺在张公子怀里,眼泪如豌豆一样落个不停,说道:“你我欢好已经五年,今晚就要永别!公子的恩义,我几辈子也报答不完。”张公子惊讶的问怎么回事。
女子说道:“你帮我念的金刚经遍数已经满了,让我这个九泉之下的人受到恩惠。如今得以转生投胎到河北卢户部家里。公子如果不忘咱们的情意,十五年后,八月十六日,麻烦你来找我。”
张公子哭着说道:“我今年三十多岁了,再过十五年,我都快死了,就算见面又能做什么呢?”
女子也哭着说道:“我愿做奴婢伺候您。”过了一会儿,女子又说道:“郎君你送我六七里路吧,此去路上多荆棘,妾身的衣服太长不好走路。”于是抱住张公子脖子
张公子把鲁公女送到大路上,看到道路旁边停着一排马车,有的车上一个人,有的车上两个人;有的车上三个人,四个人,十几个人都有;唯独一辆车身有金属薄片的红色马车上只有一位老婆婆。
老婆婆看到鲁公女来了,呼喊到:“上车吗?”
女子回答道:“要上车。”回头对张公子说道:“公子就送到这里,回去吧;不要忘了我给你说的话啊。”张公子答应。
女子走近车,老婆婆伸手将女子扶上马车,车轮转动,一排马车喧闹着走了。
张公子郁郁的回家,把鲁公女走后的每一天都刻在墙上计算日子。因为想起之前诵读金刚经有效果,于是更加虔诚的诵读佛教经典。
一天晚上做梦,神仙告诉他:“你的品行很好,但是必须要到南海去。”
张公子问道:“南海离这里有多远?”神仙回答道:“近在方寸之间,在你心中。”
张公子醒来之后领会神仙说的话,非常渴望领悟佛理,修行愈加勤奋。
三年之后,张公子长子张政,二子张明科举都高中进士。张公子暴得富贵,然而还是不停的做善事。
一天晚上梦到一位青衣人邀请他去,看到宫殿中坐着一人,像菩萨一样,对张公子说道:“你一直做善事,十分可喜。可惜你不长寿,幸好我向玉帝给你求了几年寿命。”
张公子磕头跪谢不止。
菩萨叫他起来,让他坐下;叫他喝茶,茶味如兰花一样。又让童子带他去池水里沐浴。池水十分干净,水里的鱼都能清楚看见,入水之后,水温适中,手捧水一闻,有淡淡的荷叶香。不一会儿,到深水处,不小心水淹没头顶。从睡梦中惊醒。
从那以后,身体更加的健康,视力越来越好,自己捋着胡须的时候,白胡须就慢慢掉了,又慢慢的连黑胡须也掉了;脸上的皱纹也渐渐没了。
几个月后,下巴干干净净,像个十五六的孩童一般。又喜欢孩童玩的游戏,更加的像个孩子。过分注重自己穿衣打扮,两个儿子实在看不下去让他改改,也没用。
没过多久,张公子的原配夫人年龄大生病死了。儿子们想着给他在豪门贵族找个继室。张公子说道:“等我到河北,到了之后再娶继室。”
张公子掰着指头数,已经快到和鲁公女约定的日子,于是命令仆人快马加鞭到河北先看看情况。仆人到了一问,果然有卢户部。
之前卢户部生下一个女儿,女儿刚出生就会说话,长的也很聪明漂亮,父母非常疼爱她。豪门子弟都来求亲,女子就是不愿意。
父母都很奇怪问她为什么不同意,女子说了前世和张公子的约定,约定的日子到了。
父母大笑道:“傻女儿啊!张公子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人事变迁,恐怕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现在也是个糟老头子。”女子就是不听父母的劝告。
母亲见女儿的态度十分坚决,和丈夫商量一个计策,告诫看门的仆人:这一段时间不要接待客人,等过了她们约定的日期,女儿自然也就不再想这件事。
没过多久,张公子来了,看门的仆人把张公子挡在门外。张公子回到旅店里,又焦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趁着在郊外游玩的时候,打算找小路偷偷去卢户部家。女子认为张公子爽约,一直哭,不吃饭。
母亲说道:“他没来,想必是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不遵守诺言的是他又不是你。”女子回答不上来,但还是很难过,日渐消瘦躺终日在床上
卢户部很着急,也想着看看这张公子是什么人:让女儿茶饭不思,病倒了,于是装着去外面游玩散心,在野外见到张公子。一看这张公子竟然是个少年,十分惊讶。
席地而坐,相谈甚欢,风流倜傥。卢户部十分高兴,邀请张公子到他家。张公子正准备问女子的事,卢户部突然起身,嘱咐客人先一个人稍坐一会儿,匆忙到内室告诉女儿今天的见闻。
女儿也十分高兴,自己撑着病躯起身,在门帘后面看到张公子和自己以前欢好的张公子完全不是一个人,哭着又回去了,埋怨父亲骗她。
卢公争辩说他就是张公子,女子说不上来,但就是哭个不停,不相信。
卢公出来之后心情很沮丧,招待客人也不殷勤。张公子问道:“你们家里有做户部的官吗?”卢公漫不经心的敷衍张公子,东张西望,不理会客人。
张公子也察觉到卢公怠慢他,告辞出来。
女子哭了几天,竟然死了。张公子晚上做梦,梦到女子来了,说道:“今天来我家果然就是郎君,年龄和相貌完全不相称,见面竟然没认出来,我已经忧愤的死了。麻烦相公赶紧到土地庙把我魂魄召回来,我马上就能活过来,晚了,就没办法了”
张公子醒来之后,急忙到卢户部家探问,果然他家有一个女儿死两天了。张公子难过的大哭,吊唁之后,把自己做的梦告诉卢户部。
卢公听从张公子的话,把女儿的魂魄召回来。打开棺材,抚摸女子尸体,呼喊着快回来。
一会儿听到女儿喉咙咯咯有声,忽然看到小嘴突然张开,吐出一块冰状的痰。
把女儿扶到床上,慢慢的醒过来开始呻吟。卢公十分高兴引导客人出闺房,好酒好肉招待张公子。细细问张公子的官阶门第,知道张公子也是豪门巨族,更加欢喜。
选良辰吉日就让女儿和张公子成亲。住了半个月,张公子带着女子回家,卢户部一直把他们夫妻二人送到张公子家,住半年才回去。
夫妻二人相处的好像少年夫妻一样,看起来相貌比张公子的儿子,儿媳还要年轻。卢户部过几年就死了。卢户部的儿子年龄最小,被豪强陷害,家产都被抢光。张公子把他接过来抚养,相处的如同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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