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absolution（BTK杀手的多面性变态）

上一篇 我们讲述了美国臭名昭著的BTK杀手持续多年的谋杀过程，以及警方对他坚持不懈地调查追踪。在上篇的结尾，BTK杀手给警方寄来一张软盘。

落网

在这张软盘里，一名计算机专家恢复了其中一个已删除的word文档的元数据，并读到了一个关键词——基督路德教会。

（基督路德教会）

而这个文档最后的修改人署名为丹尼斯。根据对基督路德教会的信息检索，警方得到一个名字——丹尼斯·雷德，这家教堂的教众理事会主席，还是市政府的一名公务员。

警方迅速赶到丹尼斯家附近布控，发现在Home Depot停车场的监控录像里出现的那辆黑色切诺基吉普车就停在他家的车道上。

但这些都是间接证据，警方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才能逮捕丹尼斯。

警方目前手中有几份从受害者身上及家中获取，并保存至今的精液样本，以及1986年的受害者维姬指甲缝中的皮屑和血迹。如今技术发展有了DNA，这几份样本通过DNA检测，指向同一个人。

现在只需用丹尼斯的DNA样本和保存的证据进行比对就可以确定他是不是凶手，但如何能够合法取得他的DNA，是一个难题。

经过调查，警方发现丹尼斯30岁的大女儿曾在堪萨斯州立大学的医疗诊所，留有一份巴氏涂片（用于宫颈癌筛查的宫颈细胞涂片）。

在获得检察官的许可后，警方拿到样本，DNA检测显示，巴氏涂片中的DNA样本和凶手多次留在犯罪现场的DNA样本有着90%以上的相似度，基本确定凶手就是丹尼斯。

2005年2月25日，丹尼斯在回家的路上被警方逮捕。次日，警方向全市民众宣布，BTK杀手——丹尼斯·雷德落网！

（丹尼斯·雷德）

那么丹尼斯·雷德到底是什么人呢？

BTK的成长背景

1945年3月9日，丹尼斯·雷德生于堪萨斯的匹茨堡市。他的父亲在二战期间服役于美国海军陆战队，退役后任职于威奇托市的堪萨斯电力燃气公司。

（威奇托市的欢迎路牌）

在家中的四个孩子都长大入学后，丹尼斯的母亲到当地的一家超市工作。丹尼斯在威奇托的一个市郊小镇帕克市（Park City）长大，是家中的长子。

丹尼斯的高中同学认为丹尼斯的父母是极其和善温厚的人，但丹尼斯在日后接受采访时说，由于他的父母都需要长时间工作，很少关心孩子。他认为，自己作为最大的孩子，完全被母亲忽视了，他为此十分憎恨她。

8岁时，丹尼斯开始沉迷于一种所谓的“侦探杂志”（以男性读者为主的一种打擦边球的黄色杂志，会配有女性扮演受害者的各种软色情照片）。

(“侦探杂志”，这一期的封面介绍有泰德·邦迪的案件）

与此同时，他开始捕获、折磨和杀死小动物。

丹尼斯会逮住一只流浪猫，把它带到一个谷仓，用铁丝捆绑住这只猫，最后再勒死它。到了青春期的丹尼斯在虐待小动物的同时，还会对着它们自慰。

丹尼斯被捕后，犯罪心理学家凯瑟琳·朗斯兰博士（DrKatherineRamsland）对他进行了长达10多年的采访。她认为，丹尼斯在青春期早期发生的一个事件，预示了他日后的性变态。

丹尼斯11岁这年，在课堂上和一位女老师发生了冲突。放学后，他怒不可遏地带着一根绳索，跑到她家附近，准备做点什么报复她。当夜晚降临时，他从窗外偷窥这位老师，同时他拉紧缠在腰间的绳子，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高潮。

“于是，我们清楚地知道，绳索和性愉悦以及偷窥行为强烈的联系在一起，带给丹尼斯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权力快感。”

“青春期早期，他就开始形成这种性幻想，当他成长为一名年轻人这些事情开始愈演愈烈。”

13、14岁时，丹尼斯自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所怀有的性幻想和同龄男生的完全不一样。他从各种杂志和广告上，剪下女性的躯体，贴在一个专门的笔记本上，在这些躯体上画满铁链和绳索。

虽然丹尼斯在学校从来不参加任何体育及其他社团的活动，但他热衷于参加童子军营，在那里，他娴熟地掌握了多种捆绑和打结的方法，并获得专门的奖章。

高中时，丹尼斯长时间游荡在外，寻找机会偷窥女性，如若家中无人，他便会闯入，偷窃女性衣物。

此时，他开始厌倦折磨动物，厌倦只能对着杂志上的女性受害者和内衣手淫，他开始探索一种更“高阶”的自慰方式——自体性欲行为（autoerotcism 让自己成为自己的情欲对象）。

他将家中的地下室变成他的色情洞穴，放入偷来的女性服装、绳索和系轮等捆绑装置，以及一台照相机。

他会裸体或者穿上女性服装，带上奇怪的面具、面罩，以各种方式捆绑自己并拍摄下来，获得高潮（此种类似的自慰方式，可参见袜皮的旧文，点击阅读）。高潮中，他幻想着自己，像“侦探杂志”上的连环杀手一样，在用各种方式捆绑虐待脑海中的女性受害者……

（丹尼斯给自己拍下的照片）

1963年，丹尼斯18岁，高中毕业。经过两年的无所事事，他在1965年进入堪萨斯威斯利恩大学，半年后以平平无奇的成绩退学，在1966年6月加入美国海军，接受了关于电子工程的培训。

丹尼斯非常适应军队的生活，表现优异，被派驻海外，在美军的太平洋军事部署地区总共待了三年。当他驻扎在日本冲绳时，频繁光顾当地妓院，探索妓院提供的各种项目（捆绑、受害者控制术、自体性欲、统治和屈服等等）下的细微区别。

1970年8月，丹尼斯从海军光荣退役，回到老家威奇托市郊帕克市，依旧和父母住在一起，并继续在地下室中进行他的“自体性欲”实践活动。

1971年5月，丹尼斯和葆拉·迪茨（PaulaDietz）结婚，依旧定居在威奇托的帕克市。婚后不久丹尼斯的母亲帮他在自己工作的超市找到一份工作。

1973年春，丹尼斯作为在职学生，从一家社区大学获得电子工程的学位（和中国的大专文凭差不多）。

1973年7月，丹尼斯因故被超市解雇。

1973年8月，丹尼斯成功申请上威奇托州立大学的刑事专业，作为兼职学生，他可以在6年里完成学业。

丹尼斯的婚后生活看似十分美满，但他在暗地里依旧沉迷于自己不可告人的性幻想，开始模仿“侦探杂志”将自己的幻想进行手绘，在这些手绘中，作为受害者的女性通常被十分屈辱地虐待。

“非常多的人阅读‘侦探杂志’，但只有连环杀手会去模仿这些情节。这是一种异常的性唤起模式，不仅是杀戮本身可以使他兴奋，更重要的是以某种虐待狂的方式对受害者进行性羞辱。”一位犯罪学家评论道。

幻想付诸实践

1973年12月至1974年7月，丹尼斯在一家制造野营设备的公司短暂工作了大半年，在此期间，他谋杀了奥特罗一家四口以及21岁的凯瑟琳。

婚后美满的家庭生活没有阻断丹尼斯的幻想升级，在他最终将幻想付诸实践之前，他一步步地进行着严密的筹划。

第一步：他继续强化自己的跟踪和非法入室技术。（奥特罗命案后，丹尼斯会花费数周、数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来跟踪目标，直到找到下手的最佳时机。）

第二步：研究史上有名的连环杀手，找出他们的弱点，防止自己被抓。

第三步：建立色情幻想的素材库，写好一个准备实施的性幻想剧本。

（这个素材库里最早是丹尼斯在杂志上剪下的各类捆绑题材的照片、自己的一些手绘、他进行自体性欲时拍下的照片以及一些存有照片的电脑软盘。他开始作案后，这些素材库里又包含了报道这些案件的剪报。）

第四步：找到目标，定位受害人，根据受害人的特征，建立“X计划”。

例如1977年南希一案中，因为南希的姓是Fox，于是他将杀害南希的计划称为“猎狐行动”。

丹尼斯花费了数月之久对南希进行跟踪。他不仅知道南希的工作计划表、两份兼职、上下班路线，他还通过查看她邮箱，知道她的各类社会关系、兴趣爱好。在他真正对南希下手前，他还进入她的家中，像在自己家中一样，四处走动，翻看她的抽屉、衣柜。

丹尼斯在法庭上说，南希一案是他最满意的“杰作”，在此案中，他完美实现了自己的所有幻想。

第五步：制作一个便携、完备的“作案工具包”（他称之为“hit kits”）。工具包内有一把枪（口径为.22或者.357）、一卷百叶窗窗帘线、黑色电工胶带、数把刀具、钢丝钳、螺丝刀、手铐、塑料袋、几种不同类型的手套。

这个工具包在他的作案过程中被不断地完善。

丹尼斯在法庭上说，凯瑟琳一案中，如果不是他忘记在工具包里带上自己的绳索的话，凯文绝对不会还活着。

精心准备之下，1974年1月15日，丹尼斯第一次作案，杀害了奥特罗一家四口。

大部分连环杀手在最初会进行犯罪幻想，慢慢地将幻想变成现实，丹尼斯也是如此；但他们刚开始时一般都是先犯下情节相对轻微的骚扰、袭击、伤害等罪，但丹尼斯与众不同，他第一次作案就几乎杀掉了一个家庭的人。

在他第一次杀人时，他就已经展示出了对于犯罪现场完全的控制能力。他在面对受害人时不慌不忙，胸有成竹，他对约瑟夫和朱莉说，他只是谋财，在拿到他们的车和钱之后就会走人。

于是，约瑟夫和朱莉没有进行激烈地反抗，答应让他把他们绑起来，也许他们认为，如果他们不反抗的话，丹尼斯就会尽快离开，或者至少不会伤害他们两个年幼的孩子。

1975年11月，丹尼斯在ADT安保服务公司应聘成功。

由于丹尼斯在电子工程专业所受的教育和经验，他成为ADT公司的一名家庭安全警报安装员。之后，他还晋升为区域主管，负责威奇托市及其周边地区的客户服务和安装需求。

（ADT是美国最大的报警系统服务公司，给家庭以及企业提供安全警报系统。美国的很多家庭都安装了ADT的这套系统，通常还会竖立一个写有ADT的蓝字白底的大牌子在前院，起到警示作用。有些没有钱购买服务的家庭，也会专门买个牌子放在院子里，震慑罪犯。）

这份工作是丹尼斯退役后的第一份长期工作，他在这家公司一共工作了14年，直到1988年被解雇。

这份工作让丹尼斯对这片地区大街小巷的格局了然于胸，能够合法合理地进入数百个家庭，查看房屋的出入点，甚至在一些家庭的监控系统上做手脚，方便他日后的潜入。

75年至78年，丹尼斯的一儿一女相继出生，在努力当一名好父亲的同时，他依旧不断杀戮。在此期间，他杀害了两名女性：上文提到的24岁的单身母亲雪莉和25岁的南希。

1980年，虽然大部分成绩只是刚刚及格，已经犯下7条命案的丹尼斯依然通过晚间和周末的课程，取得了刑事司法专业的本科学位。

拿到学位后，丹尼斯向威奇托周边的好几个执法机构提交申请，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警察，但未能如愿，他只能继续在ADT工作。有人推测是因为他无法通过当警察之前所需要的心理测试。

1985年，他杀害了53岁的玛琳和28岁的维姬，其中玛琳的家和丹尼斯的家之间只隔了四户人家。

1988年，丹尼斯被ADT解雇。

1989年，丹尼斯担任威奇托地区的人口普查工作主管，为1990年全美范围的人口普查活动出力。

1991年1月，他杀害了62岁的多洛瑞斯。

1991年5月，丹尼斯在帕克市的市政府找到一份工作，担任社区里的合规审查员（Compliance Officer）。

（合规审查专员的职能有点像我国的居委会工作人员，监督社区里各家各户的草坪、树木、外观是否符合社区规范，人们在遛狗时有没有栓狗绳，以及捕获被认为有可能对行人造成危险的犬只。）

后来，邻居们告诉前来采访的记者，他们说丹尼斯在工作中显得过于热切、非常严厉，格外喜欢彰显自己的权威。他尤其喜欢骚扰单身女性，会因为非常轻微的违章行为就将她们告上法庭。还有一个邻居说，丹尼斯无故杀死了她的狗。

另外，丹尼斯在业余时间长期担任当地童子军领队，还被当选为所在教会的教众理事会主席。

在1985年的玛琳谋杀案中，丹尼斯充分利用了这两个兼职。

在4月的一次童子军外出露营活动中，作为领队的丹尼斯在凌晨1点起床，进入玛琳家中，将她掐死。随后，他将她的尸体带进教堂的一间地下室，猥亵她的尸身，并拍下众多的照片，照片的背景中能够看到教堂唱诗班的白袍。

杀人的间隙，丹尼斯没有改变“自体性欲”的自慰方式。他在家中以及野外无人之处，自娱自乐，用三脚架拍下无数照片。像许多连环杀手一样，丹尼斯也喜欢从受害人那里拿走诸如珠宝、内衣、证件等个人物品。

（装有受害人物品的柜子）

这些物品和他的“自我色情”照片，以及一堆“侦探杂志”，都被他藏在家中后院的一个小屋里。

丹尼斯被捕后，警方同时搜索了他的住宅、车辆、办公室以及他所在的教堂，查获了包括.22手枪、受害人物品在内的众多物证。

审判

当警方宣布时年60岁的丹尼斯就是BTK杀手时，熟悉丹尼斯的人们都十分震惊。

已经结婚34年的丹尼斯家庭美满、工作努力。他的一双儿女都形容他是个“完美的父亲”，带他们去户外、去图书馆，花费很多时间陪伴他们成长。

(丹尼斯和女儿)

他的妻子也毫不犹豫地对着镜头说：“丹尼斯是个好人，是个优秀的父亲。他绝不会伤害任何人。”

（丹尼斯入狱后，妻子和他离婚，但女儿一直持续和他通信。他的女儿后来在媒体上露面，公开接受媒体的采访。）

（被捕的前几年，丹尼斯在女儿婚礼上的照片）

另外，无论是他工作的同事、带队的童子军还是担任理事会主席的教堂教众，几乎都是对他交口称赞。从家人到外人，无人能看穿BTK杀手的伪装。

但当看到丹尼斯之后在庭审上的视频时，你几乎会认为，他十分满意这样一个结果，他终于能够脱去30来年的伪装，公开地过上了他渴望的不凡生活，而被捕前，他只能在杀人后独自一人悄悄享受。

2005年2月28日，威奇托地方法院开庭，丹尼斯被指控犯有10项一级谋杀罪名。

6月27日，丹尼斯在法庭上对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行供认不讳，十分自豪自己所达成的“成就”——杀害10人，并在30年的时间里将警方玩得团团转。

（丹尼斯杀害的8名成年人，另外还有两名儿童）

他将法庭变成他的个人秀场，表情傲慢自大、洋洋得意。他事无巨细地描述自己如何挑选下手目标、如何进行作案，从头到尾没有流露过丝毫的忏悔之情。

他表示，勒死受害人是自己最享受的步骤，他往往能够精准控制，极其缓慢地进行这一步。

他先是将勒住受害人咽喉的绳索收紧，然后眼看着受害人剧烈抽搐、越来越痛苦，他就会松动绳索，仿佛要给她们生还的机会……之后他再次收紧绳索、再次放松……直到受害人最终窒息而死。

有犯罪学专家评论：“虐待狂的核心定义是持续地施加痛苦给他人，施加痛苦这一过程可以确保他大权在握。他不停地重复收紧-松动这个动作，延长受害人的痛苦的同时，他自己享受着不断的性刺激带来的强烈快感。”

丹尼斯认罪后，他的公派律师团队，委托马萨诸塞州的心理学家罗伯特·门多萨，对他进行心理评估，看看是否能够以精神错乱为由，为他进行辩护。

门多萨认为，丹尼斯极其自负，他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与众不同的”，因此有权享受特殊待遇；他病态地寻求关注和赞誉；执着于维持严格的秩序和结构；没有丝毫的共情能力。

因此，他诊断丹尼斯患有自恋型人格障碍、强迫型人格障碍和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但神智完全正常，理智地犯下每一起命案。

有意思的是，从丹尼斯的经历能看出，很多罪犯对执法部门情有独钟。他用长达7年的时间取得了刑事司法的专业，毕业后屡屡申请警察的职位，希望能混入司法队伍。

退役后的他很难做一份长久的工作，直到成为ADT的安装员，一干就是14年，不仅是因为这份工作使得他更方便的作案，还给他带来了窥探和俯视他人家庭生活的权力快感。

他被捕时担任的社区里的合规审查员，常常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芝麻大的小事就能让他去控告邻居。

执法部门赋予其工作人员的权力，能够充分满足自恋型人格和反社会人格所渴求的“对他人施加权力”的欲望。

最后，丹尼斯被判处10项终身监禁，刑期一共为175年。（堪萨斯州不断废除死刑，又不断恢复；2005年时正处于死刑被废除时期，目前又恢复了死刑。不过即使丹尼斯当时被判处死刑，也很难执行，堪萨斯州自1976年起就没有再执行过死刑。）

丹尼斯今年77岁，仍在堪萨斯的El Dorado惩戒所服刑。（考利/文）

（源自微信公众号没药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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