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环游记的对生命的感悟(浅析寻梦环游记生命之书的顿悟)
知道《寻梦环游记》的小伙伴有很多,但听过《生命之书》的人却很少,这是什么道理呢?其实早在《寻梦环游记》问世之前,《生命之书》就提前叙说了墨西哥的死亡文化。从视觉审美和物件的重叠度来说,这两部作品的相似度极高,以至于部分网友对此存在质疑。至于有没有抄袭,Jorge R.Gutierrez导演也在ins做出了回应,他认为所有人都有权利在墨西哥文化中融入自己的想法,将其变成创作者的东西。
虽然都是以墨西哥亡灵节为背景,然后这两部动画电影的主线却不尽相同。《寻梦环游记》是一个谈梦想的亲情故事,而《生命之书》则是围绕爱情展开的追梦之旅,两者归根到底都是墨西哥文化的缩影。
亡灵节
亡灵节是两部动画剧本活动的舞台背景,也是墨西哥最独特的节日之一。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亡灵节其实是西班牙天主教“诸圣节”与阿兹特克民族土著亡灵节的结合体,公元前600年西班牙传教士入侵墨西哥瓦哈卡、坎昆等地区,亲眼目睹了古印第安人对死亡的崇拜与热情。尽管入侵者的征服性质是无法改变的,但西班牙确实把更人性更道德更温柔的价值观传给了他们。
阿兹特克一开始的亡灵节是带着血腥和杀戮的,纪录片《来自远古星星的你》就提到了美洲金字塔的用处,塔楼是国王祭司用来观察星星的建筑,而类似金字塔的梯形广场(如墨西哥城宪法广场)在那个时候是用来举行活/祭仪式的。阿兹特克民族不仅崇拜死亡,他们也崇拜鲜血,他们认为只有将纯净的鲜血交给神,神才会爱护他们。
墨西哥虽然位于北美洲,但在文化上却归在了拉丁美洲。《百年孤独》也研究了这一项现象,马尔克斯认为这其实是拉丁美洲的生活与斗争,他们需要容幻想与现实为一体,去勾画一个浪漫华丽的世界,才能做到不畏惧死亡甚至碾碎它。阿兹特克人对于生命的态度是既乐观又悲观,他们一方面能够坦然地面对死亡,一方面又对死亡束手无措(这里指的是天灾),他们认为神能够给予的东西也能够拿走,就像贫瘠干旱的土地。
为了避免这种灾难,他们开始选择规律性地用鲜血来拜祭诸神,他们把鲜血和心脏交给了神明,他们认为自己是宇宙的受益者,也应该有所付出有所牺牲来换取这个世界的相对平衡,这也是阿兹特克人最开始的哲学观。《灿烂而血腥的阿兹特克文明》一书中提到了阿兹特克人认为太阳从西方走向东方的时候会路过阴界,会丢失全身的肌肉,只有子民们不断地供奉自己纯净的血液才能让太阳有力气继续行走。这虽然只是一个传说,但由此可以看出环境的恶劣让阿兹特克民族对死亡有了深刻的认识,正是因为死亡太过深入人心,人们反而容易滋生“幸存”的小确幸和活着的满足感。
阿兹特克民族面对死亡的积极态度虽然值得我们学习,但阿兹特克崇拜死亡的方式却过于血腥和残暴。他们拿活人当祭品,把他们的头颅割下来放在神殿的供奉台上。迪亚斯曾在1251年亲眼目睹自己的同伴被拖到金字塔塔顶祭祀的过程,他说,那是我终生难忘的噩梦,至今想到还是扑面而来的恐惧。幸运的是天主教信仰的传入,既割舍掉了这个民族残暴的一部分,又保留了这个民族富有哲理性的生死观。
万寿菊及无毛犬
两部作品都做到了借他者之“象”来尽自己之意,都是以万寿菊之象串联了主角们来尽墨西哥文化。万寿菊是墨西哥一种比较常见的花种,它的种植时间比较短,喜暖耐寒也耐旱,干旱是墨西哥地区最明显的地理灾害,偏偏万寿菊又能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成长,它一方面折射的是墨西哥人民旺盛的生命力,另一方面是古印第安人认为万寿菊的颜色靠近太阳,而太阳生万物,万寿菊就被赋予了祈福、永生的意义。
《寻梦环游记》最触及真心的一幕就是米格尔在万寿菊搭起的花桥上奔跑,那一刻真正让人接收到的不是死亡的压迫感,而是激情的热度,米格尔就是在万寿菊的簇拥下通带着梦想奔向亡灵世界的。影片就是通过万寿菊这种连接生死两界的特殊物品,去传达“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的美学理念。
缔结生者与死者的他象,除了万寿菊,《寻梦环游记》还提到了墨西哥常见的无毛犬,这是一种引导死者从亡灵重返人间的动物。影片为了还原其真实性,制作方还专门跑去当地生活了几个月,就连无毛犬喜欢驮着吐舌头的小细节都被捕捉到了并反馈给观众。
到处可见的骷髅头像和墨西哥剪纸
影片中是通过“骷髅”形象来区分亡灵世界和现实世界,对骷髅的偏爱,其实也是阿兹特克人民对死亡的崇拜和坦然,不过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种偏爱也含着阿兹特克对死的那一瞬间的铭记和怀念。在墨西哥亡灵节中,也有各式各样的面具风格,骷髅面具是最能代表墨西哥原滋原味的当地审美理念,其他那些我们眼熟的面具,更多是源于美国文化对墨西哥的渗透,使得墨西哥的亡灵节面具也在逐渐地万圣节化全球化。
除此之外,电影还是以“墨西哥剪纸”华丽的一幕展开剧情,最早的墨西哥剪纸源于中部地区一位名叫FREDERICK SLARR的印第安人。不同于中国剪纸,墨西哥剪纸是用钢凿敲出来的,一般情况下是用来装饰亡灵节也可能出现在墓地。在古印第安人眼中,万物皆有灵,我们从出生到死亡一生都与神相伴,所以亡灵节出现的剪纸大多还是以骷髅为主题的。剪纸从某种角度来看,其实更像是一种原始图腾崇拜,带着浓厚的信仰意识。
音乐之梦和饮食文化
墨西哥是一个极度热爱音乐的国家,这两部电影都是以主角的音乐梦想遭到了家人们的质疑为线眼,这也造成了观众认为这两部作品的主题思想过度雷同。事实上是因为墨西哥曾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该地很大程度地继承了西班牙的音乐风格以及对音乐的热情。在现代墨西哥的街头,依旧可以随时看到背着吉他弹唱的流浪歌手。正是因为这个音乐形象太过于深刻,以至于两部作品都尽可能去保留并传递这个民族的音乐梦及浪漫情怀。
亡灵节供奉台出现的面包同日常我们所见到的一般面包是不同的,这种面包中间都带着骨干形状的可食饼干,象征着死者的身体,所以也被称作“死亡面包”,这是亡灵节比较常见的一种面包形状,除此之外还有不带腿、夹层的、螺旋状、带十字架的。
我曾在一个关于亡灵节的采访片看到了墨西哥人对亡灵如何进食做出了解释。他们说,我们会把辣椒和巧克力做成的巧克力辣椒酱淋到鸡肉上,然后将食物放在供奉台上供归来的家人食用。不仅是死者,我们也需要吃这个食品。我们之所以会觉得这个东西没有味道了,是因为死者吸取了祭品中的甜美。布朗也曾经在书中提到了,阿兹特克人对祭祀食品的想法,他们也认为食用祭品可以吸收牺牲者(如牛羊鸡肉等)的精髓。这不但解释了死者进食的方式,同样也传达了生者死者共进餐的家庭理念。
死者可以归来是墨西哥人的死亡理念,他们认为死去的家人依旧是以一种特殊(灵魂)的方式活着,然而墨西哥人与其他国家对于灵魂归来的解释却完全不同。
艾莫在采访的时候就提到了,我们不是通过周围突然发出声响的方式来确认他们是否回来了,只是我们都认为他们会回来,这是一种心灵上的回归。事实上我们需要在乎的不是回归的方法,而是加强家人团聚的信念。
尽管与美国处于同片大陆上,但墨西哥的家庭观念却截然不同,现代的墨西哥人依旧会遵循周末回家聚餐的家庭准则,墨西哥对家庭聚会的在乎程度就好比美国人对圣诞午餐、感恩晚餐的执著。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美墨边境墙,这堵城墙跟柏林墙一样将一个国家的土地分成了两个世界。最开始的边境墙其实是一道钢栏杆围起来,两岸的家人们还可以偷偷越过城墙见上一面。到了20世纪90年代,美墨边境墙得到了加工完善,上面布满了铁丝铁钉还带了摄像头,家人们见面的方式变得越发困难,哪怕是递个东西都成了难题。这个地方后来衍变成了“友谊公园”,是圣地亚哥人唯一能见到亲人的圣地。
影片中并没有提到了圣地亚哥人民两岸相隔事件,但即使是在以爱情为主的《生命之书》依旧借助马诺洛和华金之口,传达了他们对家人的敬意与尊重。明明不喜欢斗牛这种杀戮的氛围,但为了家族的荣誉以及家人必须做出退让,这也是墨西哥的家族理念,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过,不同于亚洲的家庭观念,无论是米格尔还是马诺洛的音乐之梦,最后都得到了家人们的帮助和理解,这才是我们所提倡的“与家庭和解”。中日也有很多强调个体与集体(家庭)如何共存的电影,最终都是以个体冲破了集体的禁锢获得自由来收尾,至于个体在完成梦想后还能否回归集体,影片可以说基本不提。
墨西哥文化比较特别的一点是,他们格外重视家庭观念,但又不至于让个体的存在空间被淹没,其实这是一种很需要技巧的生存方式——界限感的保持。我们终究还是群居动物,不可能真正做到脱离社会脱离家庭,这种生物特征的属性也决定了我们既要走出去又要走回来。
那么问题在于我们需要走多远?走出去后又要怎么回来了?马诺洛在父亲提到家族的使命的时候,行为上做出了退让,但私下又弹起了吉他,他说我是怪胎我不属于这里,我还可以活在父亲的阴影中吗?答案是不可以的,所以他到亡灵世界后找到了支持自己的妈妈和爷爷。意外死亡是他(个体)的远离,最后为了保护族人又重新回归。
这里我想提的是国内争议极大的一部电影,《大鱼海棠》在国内的评分虽然不是很好,但国外对这部作品却是另一番评价。我个人认为其实是因为作品的“出走与回归”情绪也让人动容,也许表达方式不够完美通顺,但椿在选择救鲲的时候就意味着她要走出族人的思维禁锢,在送走了鲲毅然地跑回族人的身边同他们一起面对又是她的回归,这里折射出来的是道家的哲学观,个体与整体、生与死的转换。
这两部电影真正打动我们的是褪去亡灵节华丽的外表和主角们的梦想,剩下的是家人的理解及支持。Coco是一开始最支持米格的家人,因为她的爸爸是真正的歌神;玛利亚是一开始最支持马诺洛的朋友,所以她在吉他写上“alway play from the heart”
跟美国电影经常提到的英雄不一样,米格尔和马诺洛真正要消灭的敌人不是家人而是懦弱的自己,是需要和家人保持距离追寻梦想的自己。即使一开始他们都没有获得家人的理解和支持,但家人不会是敌人是这两部作品共同的理念,家人们最后都在自我中做出了反省,并为自己的孩子感到骄傲,带着梦想回归家庭、得所爱之人的支持何尝不是最幸福的事情?
阿兹特克民族对死亡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也影响了墨西哥人的死亡理念,他们认为宇宙是存在不被看见的亡灵世界,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低维世界抵达不了高维世界。人类所认为的“不存在”其实指的是“不被看见”,拿活人来祭祀也正是因为他们相信人死掉的那一瞬间,灵魂脱离肉体是离神最近的一刻。可能受其他国家宗教文化的影响,我们常常会觉得神应该在人界之上,但墨西哥的亡灵世界却截然不同。
《生命之书》里马诺洛要通过“灵魂之穴”才能找到蜡烛工匠。这里提到的“灵魂之穴”和米格尔掉入亡灵世界的方式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向下的。墨西哥不仅是阿兹特克的发源地也是玛雅文明的发源地,圣井是玛雅人完成祭祀的重要工具也是死者通往高维世界的重要途径,真实的圣井其实就是尤卡坦半岛森林中的安东尼奥圣井。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一开始也以为几乎所有国家的天堂地狱之说都有极高程度的契合,后来发现阿兹特克人并不觉得天堂和地狱有什么特殊的精神含义,换句话来说他们认为除了战死的武士、因分娩而死去的妇女、被水淹死的人外,其他人死后都是必须到米克特兰的。事实他们不认为地狱就是可怕的存在,就是孤魂的流放之地。
墨西哥人的生死观就是这些古老民族的祭祀风俗的改良理念,因为对死亡做到了真正的宽容,反而格外容易释怀。亡灵世界就是古印第安人对死后世界的虚构的折射,撇开那些容易遭到非议的祭祀风俗,亡灵节就成为了墨西哥哀悼死者的特殊方式。
亡灵节的仪式到底重不重要?当地居民是这么回答,我们认为死去的家人肯定会希望活着的家人能够好好的,我们好好的就是对他们莫大的尊重。我们其实是可以选择不过亡灵节的,但或许我们需要一个极具仪式感的东西来缔结家庭成员的关系,偏偏这个节日是属于全国人民的。
除了土著居民遗留下来的生死观,墨西哥的家庭观念和团聚力也是这个节日得以生存的重要因素。何处为家? 有思念你的人的地方就是归宿,活着还是死去都不重要,只有不被铭记的死者才会被送到遗忘之地,然后真正地死去。
亡灵节真正要讲的其实是“铭记和传承”的力量,爱使得人与人人与社会完成了精神上的终极和解。因为爱是有温度的,记忆是有力量的,所以死亡才不会是一件很孤独很颓丧的事情。
其实我个人认为《生命之书》要优于《寻梦环游记》的一点,它除了陈述梦想和家人的意义,还涉及到了人与其他生物的和解。马诺洛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不仅看到了人还看到一直受人类所禁锢玩弄的牛。
斗牛是墨西哥特色的文化之一,或许这个习俗折射了这个民族的血性,但同样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动物的痛苦之上是很不道德残酷的事情。影片是以马诺洛温柔的问候和道歉来完成这项赎罪,这不是语言的力量是态度的力量,是马诺洛的真挚让牛在燃烧中获得了解放,这才是《生命之书》所强调的“生命”,只要有爱,生命无贵贱,生死无差别。
参考文献及影片:
《死亡的问候--墨西哥亡灵节》
《灿烂而血腥的阿兹特克文明》
纪录片《亡灵节》及《侣行》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