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加长版(那些年修改版三)
《那些年》 作者:许飘伶,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那些年加长版?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那些年加长版
《那些年》
作者:许飘伶
他不由得咧着嘴笑了起来,从这一刻,他更深刻的意识到,他内心深处对上学的渴望,也许这是他认为能摆脱这片穷土地的唯一法式,于是,就有了深入骨髓的渴望!
顺带说一下,在那个时候,因为农村好多人家都比较穷,都希望早点把子女安排好,有份工作就好,至于说现在所谓的学历高低,根本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因此,有好多人,就算能上高中的,也会尽量复读一年,好去考小中专。于是,教育部门规定,禁止复读。
星期天的早晨,母亲早早起床,用大锅蒸了两锅加了玉米面的馒头,又把它横切成三块,放在锅里往干烤着,这样可以延长它起灰毛的时间。
终于,又可以上学了,心里充满期待。当然了,复读的地方不是他原来就读的学校,而是镇上的学校——太和镇中学。
中午,开始下起了雨,看这天气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止,没多久,路也开始变得泥泞,但为了不影响明天的入学,父亲还是冒着雨,套好了牛车,又把行李用油布包好,装上了牛车。说到行李,也就是一床被褥,一个洗漱包罢了。
花飘零的父亲穿着长雨衣,把要给学校缴的八十斤米和十五斤绿豆装在牛车上。他母亲把烤到半干的馍片给他和弟弟花似海塞满了书包。花飘零是有些抗拒的,背着一包干馍馍上学,心里多少有些不是味。弟弟花似海倒是很愉快的提着他那鼓鼓的书包,不,应该叫粮包吧!提着鼓鼓的粮包,坐到了牛车上。
花飘零和弟弟花似海坐在牛车上,用塑料布撑起来避雨。出发了,父亲拉着有些不愿意的牛,冒着雨,开启了花飘零又一次的人生冲锋。
“到了新环境里,莫要和同学起争执,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弟弟。”母亲站在大门口,淋着雨,嘱咐着。
“妈,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花飘零望着淋着雨的母亲,突然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这个场景总是一再重复,原本这一次应该是全家欢喜的,可如今却成了一种无奈的忧伤。
母亲一直站在大门口,望着他们在雨中远去,直到牛车下了那道土坡,拐过了那道弯,消失在眼前。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开始奔跑,看他们去的方向,以及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可以想到,他们都是返校的学生。老黄牛依然不紧不慢地,踩着泥泞的土路前行,不管父亲怎么催赶,都改变不了它的沉稳的步伐。
道路两旁绿油油的庄稼,被雨淋的耷拉着脑袋,偶有受了惊吓的野山鸡,扑扇着翅膀,呱呱的叫着,穿过了道路,钻到了另一边的庄稼林里去了。
弟弟花似海此时竟哼起了歌,他真的挺羡慕弟弟此刻的那份洒脱。父亲用那独特的吆喝声,单调而又重复的赶着牛。花飘零就坐在父亲的身后,看着父亲那消瘦的背影,真有些感慨万千,父亲这一辈儿挺苦的,辛辛苦苦一辈子,一直就为温饱问题奔波着,这片贫瘠的土地,让多少人就这样贫穷了下去。突然想起奶奶说的那句话,天下受苦有一层人,最苦苦不过个受苦的人。是啊,在这穷山僻壤里辛勤劳作,不就是最苦的受苦人吗!
三十里的路程,在我胡思乱想中过去,因为雨,镇上也显的比较萧瑟,但还是有好多人,踏着泥泞冒雨前行,有些人的衣服已经湿透,像刚从河里捞上来的一样,用落汤鸡来形容再形象不过过了。看他们背上背的那包干粮,这会儿叫泡馍应该也不为过吧!
镇中学就在眼前,几间大瓦房坐落在院中,这就是教室,教室门口的地上,种着一片大白菜,弟弟花似海跳下牛车,提起那两包干粮,指着教室后面的窑洞。
“哥,我的宿舍就在靠右边的第三个窑洞,你先去找杜老师,等你报道以后,安顿好了宿舍,再来取书包。”说完,东蹦一下,西跳一下,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花似海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停在一块砖头,回过头来,“真的,哥,杜老师就在台阶上去,左手边,第二个窑洞。”
“好,知道了,你去吧!”
学校的院子到处是积水,没有水的地方,脚踩下去也会带起一鞋泥巴,这还是学校吗?要是再下两天,这都快成池塘,能养鱼了。
花飘零也像花似海一样,东一脚,西一脚,东跳跳,西跳跳地向前走着。来到教导处,办公室里,一个女人正蹲在地上,背对着门口,漏出了半截腰,给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喂饭。他有些不确定的站在门口。心里在想,忘记问弟弟,这杜老师是男的还是女的了!试着叫了一声。
“杜老师?”
只见那女人听见声音,站了起来,拉了拉短袖,遮住了那滚圆的腰,看着眼前这个像学生,但又陌生的花飘零,说:“杜老师不在,你有事?”
“嗯,我是新来的学生,找杜老师报到的。”看着有些疑惑的女人,他忙解释道。
“哦,你是初三年级的吧?”
“嗯。”花飘零点了点头。
“那你直接到隔壁找李老师就行了,李老师是你们的班主任。”看见点头的花飘零,她指了指隔壁,就又蹲下去喂小孩儿去了。
“报告?”
“进来。”
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花飘零推了推门,推不开,再用力点,还是推不开。
“拉,拉。”那个提高分贝的低沉声音,又从屋里急促的传了出来,同时有脚步声响起。
花飘零拉开了门,只见一个手拿菜刀的中年男人,向外走来,看见门被打开,就停在了屋中央。
“李老师,我是转来的新生,来报道的。”花飘零赶忙把手里的单子递了过去。
“进来,哪儿转来的?”
李老师放下手中切菜的菜刀,学扶了扶快要滑落的眼镜,接过他递上的纸条。
“麟州第三中学。”花飘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麟州第三中学说了出来,因为他所熟悉的,也只有这所学校了。
“花飘零?这个名字挺有意思,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竟然背起了李清照的《一剪梅》,从短袖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夹在手上,慢悠悠地道:“为什么要转学到这里来?”
“学的不好。”花飘零低声答到。
只见他两只手在裤子的口袋处乱摸,最后在左口带里摸出了打火机,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又轻轻地吐出,瞧他那一副享受的神情,花飘零有些无措的站着,望着。又是深吸,轻吐,深吸,轻吐。然后才开口介绍道:“咱们初三年级今年就一个班,有65个学生,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代着语文课,我不管你过去学的怎么样,既然来到他的班上,从今天开始,就要好好学习,拼命地学,为明年的中考努力,流汗,流血……”
李老师在不停的介绍一些注意事项时,花飘零默默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李老师,大概六十岁左右,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白色的短袖衫外,套着一个蓝色的围裙,花白的头发有些稀疏,把额头前留长的头发向右边捋去,在低头的时候,那一缕头发就会掉下来,露出了那寸草不生的地中海,可惜就是没有长胡子,如果长上胡子,此刻的模样,简直就是古时候,私塾里那种酸腐的老夫子的样子。
一股饭的糊味蔓延,不一会儿就充满了整个屋子。李老师还在有条不紊的讲着注意事项,及班里的规章制度,看他那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和对饭糊了都无动于衷的沉稳,花飘零内心深处的敬意油然而生,应该是肃然起敬。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李老师,你的饭糊了。”
“哎呀,哎呀呀!”
李老师慌张地站起身来,刚才的儒雅荡然无存。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掀开锅盖,用锅铲一阵猛搅,一股更浓的糊味在蔓延……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花飘零不由得退到门口,把门推开,让那呛人的味道顺着门口散出去。
“你先去灶房把粮缴了,我一会儿再给你安排宿舍和座位。”
李老师虽忙着搅拌着那糊了的饭,还不忘回头交代花飘零现在应该去做的事情。
“嗯,那,杜老师,你忙啊!”
花飘零轻轻拉的转身,走了出去。
雨小了好多,但还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花飘零用手遮挡着头,东躲西避的向灶房走去,父亲已在灶房门口等了。
管灶人员打开门,指着地上的称说:“”你把米抱进去,放在秤上称一称。”
“爸,我和你抬。”花飘零赶忙走过去。
“不用,别把衣服弄脏了。”说着,父亲掀起遮雨的油布,把那一大袋米抱起,走了进去。
灶管员扒拉着称上的砝子,看着刻度线上的数。
“八十三斤。你们拿的倒是够。”
灶管人员看着多出三斤,原本板着的脸不再那样紧绷了。
“自家地里种的东西,多个三碗两碗的没什么。”父亲忙笑着说。
“本来就是嘛,缴回来的粮食,是给你们自己的孩子吃,可总有一些同学拿来的,不是缺斤就是少两的。”灶管员一脸鄙夷的神情,埋怨的道。
父亲讪讪地笑了笑,也没再接话。
粮食交完后,天已不早了,又加上阴雨连绵,天地间暗了好多。再也没什么事情,父亲就回去了,他拉着牛车,慢慢的原路返回。花飘零默默地跟在后面,走出学校大门口,父亲回头对他说:
“进去吧,好好学。”
“嗯。”
花飘零停下了脚步,站在学校门口。望着父亲慢慢远去的背影,竟然有些鼻子发酸,一种莫名的失落在心里汹涌,是这烦人的雨,还是离别的愁,也许都有吧!人在失意的时候,感情总会特别脆弱。
“爸,路上小心点。”
浓浓的心声,化成轻轻的一句叮咛,随着细雨飘散,融在了这天地间,融成了蒙蒙的雾,早已分不清,是眼里起了雾水,还是眼前的雨雾!
宿舍,好大的一间房子,就在教室的旁边,与教室只有一墙之隔。花飘零跟着李老师,推开那宿舍门,首先入眼的是直角形状的大炕,炕中间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盆,房顶在漏水,滴下的水虽有盆接着,但还是溅得老远。再就是横七竖八的被子,大概有三四十块吧!窄窄的地上,放了好多鞋,虽说是雨天,天气较凉,但那个脚汗味儿还是很浓郁的,花飘零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有种到了地狱的感觉。
李老师捂了捂鼻子,“咳,咳……”大声咳嗽着。听到李老师的咳嗽声,好多躺着的人赶紧坐了起来。
李老师看了看大家,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 “瞧瞧,一进门这个脚汗味,呛的人气都喘不过来,都这么大的人了,就不会到那沟里洗洗。”
说完,他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又用左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才指着花飘零说:
“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花飘零。看那块儿有地方,大家给收拾一下。”
“大家好!”
花飘零望着大炕上坐着的人群,点头打着招呼。
邻村认识的张庆,赶忙过来给他提行李。“你刚进门,我还不敢认,原来真的是你啊!”
花飘零笑了笑,“我也没想到在这儿会碰到你。”
经过一番折腾后,花飘零的被褥就铺在了张庆旁边,褥子压着褥子,仅仅留出了大约五十公分的位置,就连被子也要叠小一点,要不然就和别人的放不成一排了,每次上去睡觉,都得踩着六七个人的褥子才能到。就这样开始了他们一年的耳鬓厮磨的日子。
“谢谢!”看着铺好的被褥,花飘零对张庆由衷的感谢道。
“没事儿,没事儿。”张庆摇了摇手,一脸憨笑,那淳朴的笑容,就像老家的山一样淳朴。
在这里,必须感谢一下张庆,在那段时间给花飘零的帮忙和照顾,让他在落魄中,感到一丝暖意,让他在孤单中,没有太寂寞。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他给花飘零减免了很多麻烦。
夜已深,有人已经熟睡,有人还在窃窃私语,不时还能听到压低的笑声。突然间,有人打呼噜的声响起,且一声高过一声。
“看这谁家这个他爷爷?开始吹长号了,把孙子给踢一脚。”不知是谁在喊着。
砰,还真有人去踹。
“咋了?”
呼噜声停了,却有一个异常愤怒的声音响起,在一阵骂骂咧咧后,声音逐渐小去。
花飘零此时虽闭着眼睛,但没有一点睡意,他安安静静的平躺着,身边的人还在用背挤着他,他有一种只要自己侧一下身,就很难再躺平的感觉。张庆一转身,又把腿搭在了他身上,他用力转了转身,才摆脱了两边的挤压。
此时的宿舍里,有磨牙声,有呼噜声,还不时的有放屁声,悠长而响亮的异军突起,与窗外的雨,构成一首夜的交响曲。花飘零任思绪跟着窗外的雨意迷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沉沉睡去。
一片桃花,在那流水中飘荡,悠悠地走向了远方,如醉中茫然,忍不住惆怅,伸手抓不住的是离别,闪动的睫毛下,是泪花,哪里是桃花,那分明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幽幽的眼神好像是门口的妈妈,可心中疼处却又好像车站前的她。无声的叹息处,又仿佛是雨幕里父亲微弯的背影,萧瑟,无奈,道不尽的沧桑。可沧桑处又仿佛是明媚的笑脸……
“快点,起床了。”
有人在推他。花飘零张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还在搜寻着那张笑脸。
“快起,马上要上操了。”
张庆看花飘零还未睡醒的样子,就有催促道。
“哦!”
花飘零一激灵,刚才那是梦,幽幽一声叹息,内心深处封藏的一缕问候,跑了出来,你现在还好吧?梦醒了无痕,佳人无处寻。赶忙爬了起来,这么宏大的起床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几十个人起床,有的人在坐着穿衣服,有的人站着,还有的人在跪着叠被子,这个场面真够混乱的。
“谁见我的袜子了?”
一个同学大声地喊叫着,不停地把别人叠好的被子给抖开,谩骂声和嘟囔声,还有讥笑声夹杂在一起,可那只袜子就是不见踪影。
“叮铃铃……”铃声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大家一窝蜂的向门外涌去。只见他穿着一只袜子的单脚跳了两步,在穿鞋的时候,把穿好的袜子,一把揪掉,随手扔到了炕上,光着脚穿鞋跑了出去。
昨晚的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微凉的空气中,依然有股潮湿的雨意。花飘零深深地吸吮着,空气里有树木的味道,泥土的味道,再深深地呼一口气,好使肺里储留的脚汗味儿排出去。
操场上积了好多水,都快把操场边的杂草淹没了。早操改为晨读,在一片嘈杂声中,三三两两地走开,厕所的门口,竟然排起了一条长龙,犹如超市促销活动的门口,有人为插队不停地争吵着。
“借过借过,不好意思,拉肚子,拉肚子。”
一位同学捂着肚子,咬牙切齿地跑过来,挤了进去,此时谁也没有和他计较,就连刚才为插队争吵不休的人也没有说话,看来,还真是水火无情人有情啊!大家都知道:人有三急,此为急中之急嘛,保不齐谁还没有个急的时候。
花飘零站在教室门口,听着朗朗的读书声,那熟悉的课文,那熟悉的古诗,都在脑海里浮现,他不由得跟着默诵起来。
李老师手指间夹着一根烟,迈着八字步走来,还不时的用手扶扶眼镜,捋捋头发。看到站在门口的花飘零,他明显的加快了步伐。
“走,给你安排座位。”
推开挂有铁链子的木门,首先进入眼睑是一个连桌兜都没有的讲桌,与其说是讲桌,不如说是因没有了桌兜,被学生遗弃的课桌。摆放在一个用水泥抹过的讲台上。这讲台也真够高,要把腿抬高了才能上去。看李老师那娴熟的登台动作,就知道他在这块讲台上耕耘的时间绝对不会短。
花飘零站在讲台前,地还是最原始的泥土地,且有些坑洼不平,桌子还需要找块石头之类的东西去垫,要不然就像跷跷板一样,不是左边的人压下去,就是右边的人压下去,老是来回在动。
“大家停一下。”
李老师说完,用那双手在空中向下压了两次,顺手又捋了一下额前的那缕头发。教室里声音渐小,直至鸦雀无声,他长开口介绍道:
“这是咱班新来的同学,花飘零,花自飘零水自流的那个花飘零。希望你们大家在今后近一年的时间里,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好像在等掌声响起,可惜,异常的安静,大家都默默地看着,有的人甚至还在低头翻着书。
一阵沉默后,李老师突然用手指着一个男同学。
“霍国,你到后面张小丽那儿去坐,花飘零,你坐到霍国那儿去。”
花飘零站在那儿没有动,他不知道霍国是谁,既然别人没有动,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无助的扭头看了看李老师。
“霍国?”
李老师脸有愠色,声音也有些不悦的道。
“我到后面挡的看不见。”
霍国不情愿地回答,脸色却有些微红,明显能感到他抵触的情绪。
“看不见?你长得跟巨灵神一样,你还挡的看不见。”
李老师立马训斥道。
霍国极不情愿的站起来,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李老师看了一眼,下了讲台,拉门走了出去。花飘零走了过去,站在桌前,等着霍国收拾东西。
“不好意思啊!”
花飘零看着霍国慢悠悠地动作,一脸的愤怒,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无处申冤的样子,忍不住道。
霍国没有理他,抱着书向后面走去。“砰……”的一声,霍国把书用力的摔到了桌子上,晨读的声音骤然一顿,大家都转过头看了看他,又转了回去,晨读声又起,朗朗书声此起彼伏。
花飘零拉开凳子,坐了进去。桌子旁的墙壁是泥皮抹过的,由于时间久远,青色的墙砖漏了出来,被磨的比较圆润,靠桌子的砖都被磨的陷了进去,砖缝里塞满了废纸……
“你好!以后请多关照。”
花飘零转头对他这个新同桌打招呼。她头都没有抬,继续低声的背诵着课文,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出现,仿佛身边的人就是空气,直接被无视。花飘零不由一怔,这是不欢迎他的出现吗?
脑海里却有一个身影悄悄走来,麟州第三中学的同桌。记得三年前,夏末,他怀着一种忐忑又兴奋的心情,走进了麟州第三中学,分班的情况都贴在宣传栏上。站在宣传栏前,好半天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这时听旁边的一个女生念到他的名字。他赶忙凑过去,初一六班,花飘零。
“原来在这里,怪不得前面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花飘零看到自己的名字,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笑着道。
“我也在前面找了好半天,谁知他们竟然把我们给放到宣传栏背后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花飘零转过头,一张清秀的脸,一双眼睛清澈的像一汪湖水,扎着马尾辫,一见就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你也是六班的?”
花飘零望着眼前的女生,忍不住问。
“对啊,咱俩是同班,喏……”她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名字——水如月。“就是我的名字。”
“幸会,幸会!”花飘零忙笑着道。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假如水如月说不是一个班的,他可能会心中有种失落吧。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潜意识里有一种向往,可能他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如走在大街上,看到漂亮的女生,帅气的男生,总喜欢多看几眼,虽然不见得就是一种贪念,但好的总会让人心情愉悦。
“既然知道了,那我们就去班里报道吧?”花飘零不确定的问到。
“好啊,正好我也不知道在哪一层楼上。”
水如月转身走在前面,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灰色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T恤衫,乌黑的马尾恰好遮住了脖子。
花飘零望着前面走的水如月,不由开口问到:
“你原来是哪个学校的?”
“城关小学,你呢?”水如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
由于水如月的突然止步,跟在后面的花飘零,没有及时停住脚步,竟然撞在了水如月身上,顿时,两人不由得脸上泛起了红晕。微怔间,水如月转身向前走去。
“对不起啊!”
花飘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见水如月转身离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不过这次保持了一定距离,来避免刚才那种猝不及防的尴尬事情的发生。
突然好像又想起了刚才的话题:“我来自六里碑小学。”
铃声打断了花飘零的回忆,只见他同桌站起来向外走去,这个女生很有个性。
“杜秀芳。”
花飘零扭转头,看见课桌上,合起的书上写着杜秀芳。这应该就是这个新同桌的名字吧!他不由得有些感慨,人与人之间,怎么会有如此的反差,没有对比,就看不到差距,也就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杜秀芳从门里走进来,低着头,齐肩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但仍遮挡不住精致的五官。弯如柳叶的眉毛下,一双大花眼忽闪忽闪的,鼻子也挺直,嘴巴也似樱桃,齿白唇红的。真如精雕细琢过一样,这样的美女总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怪不得霍国会那样百般的不情愿呢!
很快的上课铃声响起,几何课,这是花飘零入学太和镇中学的第一节课。老师姓高,小平头,挺精神的一个人,讲起课来却是一口浓浓的地方腔,把ABCD都读成了方言。
花飘零在内心,不时的把高老师和第三中学的几何老师做着比较,第三中学老师会这样讲,可高老师怎么会这样讲呢!正在他在两个老师之间抉择的时候,半截粉笔飞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粉笔即将打到脸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伸出了手,竟然抓住了那半截粉笔。
“哄……”的一声,笑声四起。花飘零才发现,他不应该接住这半截粉笔,最多躲过就可以了。目前的情况看,反倒像是对高老师的一种挑衅了。
而这些不合时宜的笑声,更像是推波助澜的风,让高老师原本有些愠色的脸,变得开始铁青。
“新来的这位同学,你站起来,给咱回答一下这道题。”高老师指着黑板上讲了一半的例题道。
还好,这些题对花飘零来说,难度不大,凭着记忆里的公式,把一道题完整的解答了。
“坐下,上课要注意听讲。”
高老师面无表情的告诫道,转过身,又详细地讲解着每一步的要领。
一上午的时间,上了三门课,数学,语文,化学。由于和同学们不熟悉,下课后,花飘零就在座位上坐着,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他曾试着和杜秀芳说过话,可她始终没有回应。要不是看到她在老师提问时轻声的嘟囔过,花飘零真的会以为她是一个听力有问题的聋子。
“ 这是在喂猪!”
第一次打饭时,让花飘零脑海里出现了母亲喂猪的场景。
下课铃声刚响,老师还没有走出离开,同学们就一窝蜂的涌出了教室,像泛滥的洪水,那个挤啊!恨不得把那破旧的砖墙拆掉。花飘零有些不能理解,怔怔地望着这群人,在想,他们到底在抢什么?
“快走,开饭了。”
张庆跑了过来,喊了一声,就赶忙向外挤去。
“哦。”
花飘零点点头,站了起来,跟着他往外走,可那拥挤的人群里,早已找不到张庆的影子,他只能静静地跟在别人身后,心里却还是有些纳闷不已,就算开饭也没必要这么挣命的挤吧!
花飘零取了碗筷,向灶房走去。此时天空又飘起了细雨,身旁有打好饭的同学,撩起衣襟,遮着饭碗,回教室去了。
灶房门口的空地上,还围着好多人,一簇一簇的,每一簇中间都有一个大铁盆。有人在用一把大勺舀着饭,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比较大的碗,伸出去等着,还有一些人不住地嚷嚷着。
“再给我加点。”
胳膊伸的老长,端着打好饭的碗不走。
“好了好了,走吧!”
分饭的人拿着那长勺推着。
“再加点,再加点。”
死皮赖脸的纠缠着,分饭的人最终还是经不起他的纠缠,又给他加了一点。
“这下好了吧!”
要加饭的同学虽然红着脸,但还是带着笑,小心翼翼的护着碗走开了。
花飘零对这一切露出无奈的苦笑,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可思议,首先是要加饭的同学,为了那一匙半勺的饭,在那么多人面前,竟然死乞白脸的,真不知他内心是怎么想的!还有这些饭,毫无遮拦的摆放在空地上,不管怎么说都下着雨,为什么不能遮挡着点!
张庆端着打好的饭,挤了出来,看到花飘零站在那里,催促道:
“快点去打饭啊!”
“好的,你先走。”
他笑着答到,花飘零还不适应这种氛围,所以站在外围等着,好不容易就剩他了,负责打饭的同学把盆斜着提起,给他盛饭。
花飘零真担心他会把那饭盆的底给刮破了。最终,也只给我舀了多半碗,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开饭时,同学们都挣了命的往前挤。
花飘零望着这半碗微热的饭,心意阑珊。这半碗饭还是比较丰盛的,有土豆条,有新鲜的白菜,有小米,有挂面,还有几小块豆腐条,最主要的是还有肉,两条白胖胖的米虫随着他的筷子的搅动,浮了上来。
“你也许有些死不瞑目,但应该也算死得其所了吧!”他用筷子轻轻拨掉那富含维生素的米虫,心情就像此刻的天气,雨又开始变大了。
吃过饭后,宿舍里挤满了人,东躺西卧的,看上去特别的拥挤,花飘零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环境,放好碗,就去了教室。
教室里人也不少,其中,他的同桌杜秀芳已经坐在那里,低着头在写作业。花飘零坐在她的左边,靠着墙,她看到花飘零走了过来,站了起来,等他过去,才又坐下。
“谢谢!”
花飘零向她点了点头,这也可能是今天唯一一件,让他不黯然的事情吧!
可在门口的一次正面相逢,让花飘零内心深处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个同桌精致的五官,尽然长在了一张阴阳脸上,左边的脸细腻白皙,可右边的脸颊,却如泼了墨一样,让人看着都有些瘆得慌。
“青面兽杨志”心里瞬间闪现出了这样一个名字。造物主真会跟人开玩笑,给了一个人精致的让人羡慕的五官,却给了一张让人不愿直视的脸庞,真是天使的美丽与魔鬼的丑陋就在一个转脸间啊!
缠绵的阴雨耗去了一周的明媚,星期六的早晨,天空终于放晴,那一缕明媚的阳光,在那两座山的缝隙里透了出来,但花飘零此刻的心情还是和雨后的大地一样,充满了泥泞。
上完课后,人们匆匆散去,有的学生用飞奔来形容都不嫌夸张,他们跑得快的原因,可能是回到家里就能吃顿饱饭吧!校园很快恢复了宁静,花飘零望着如空城般的校园,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悲哀,落寞的转身,踩着一路的泥泞,在这高低起伏的山路上蜿蜒……
水如月站在镜子前,望着自己发红且有些微微疼痛的脸,心中有些唏嘘,终于熬完了!半个月的军训,终于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结束就是新的开始。
入校的军训,让人深恶痛绝。秋晒如老虎,毒辣的太阳如刀一样刮在脸上,让人的脸一阵又一阵的火辣,即使汗水已湿透了衣裳,可军姿还要笔挺,队列队形还要整齐划一,更可恶的是还会有半夜的紧急集合。
这段时间真是被累成狗,却也很快和同宿舍的李雪她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大家都来自四面八方,同时汇聚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同桌,或是同宿舍的人,首先会熟络起来。
李雪和她同宿舍,训练到晕倒在操场上,教官说让她回去休息,这对多少参加军训的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可她从医务室出来后,依然在坚持。
休息期间,有人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不去休息啊?她的回答让所有想要偷懒的人开始反思,甚至有些汗颜。
“我们这么个训练强度就觉得累,可有谁想过,我们的解放军同志,在与我们相同的年纪,去到部队里,他们是怎么训练的?不论严寒酷暑,军姿一站就是两小时,与我们这军训,简直就不能同日而语,所以,这点累对我来说,又算什么!”
“啪,啪啪啪……”教官首先鼓起了掌,大家看着教官都鼓掌了,也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也有人不屑的嗤之以鼻,觉得李雪是哗众取宠罢了。
“今天晚上,会有紧急集合,希望大家睡觉轻一点,别到时候睡得跟猪一样,把咱们的分拉了。”
教官通知完后,就地解散,原本紧绷的一群人,立马就松弛了下来,零零散散,喧闹着向食堂走去。
今天的饭里有鸡腿,水如月把自己的鸡腿递给了李雪,“给你,多吃点……”
“不不不,你还嫌我不够胖是不!”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雪打断了,又把那只鸡腿递回给水如月。
“你还胖?你才九十多斤好吧,瞧瞧姐,都赶上梁山好汉的数了!”刘晓彤白了一眼李雪,咬着手里的鸡腿,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宁可身体发胖,也不能让鸡腿惆怅。”
“那好,二娘,来多吃点。”宋佳怡把自己的鸡腿递给了她。
“什么二娘?”刘晓彤不解的盯着宋佳怡问。
“你不是水泊梁山上来的吗?”宋佳怡轻声的道。
“错了,你应该说,大郎,来,吃鸡腿。”刘晓彤嗲声嗲气的说。
“滚!”说着,她们几个笑成了一团,以至于李雪刚喝进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喷了水如月一袖子。
“矜持点,怎么说你今天也是我们的标兵好不好,来,金莲,把你的纸递给我。”水如月用手拍着袖子。
“噗嗤……”李雪又一口水喷了过来。
回到宿舍,刘晓彤一下子扑到了自己的床上,“亲爱的枕头啊,你可想死我了!”
水如月脱掉外套,轻轻地抖了抖,把刘晓彤摔飞的鞋,用脚推到床下。“你呀,真应该向人家李雪学习,再说了,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抗洪抢险的部队,这样一比较,可能就不会觉得苦和累了。”
“你们今天怎么都成圣人了啊?”刘晓彤纳闷的望着她们。
“我哥去年当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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