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夜泊已写入日本教科书(为什么日本独爱枫桥夜泊)
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在文化上建立交流已经是几千年之前就开始的事了,虽然秦汉时期的交流仅仅存在于发黄书卷上的只言片语,好在还有鼎盛的唐朝。唐朝时期,中日的交往达到巅峰,而在这些交流中,唐诗的传入无疑成为最不可忽视的现象。日本作家或多或少、或主动或被动,都接受过中国古诗的滋养。时至今日,日本的中小学课本中仍然会选录不少的汉诗,其中不乏大家名作,比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等等。而张继作为一介无名书生,却以一首传唱千年的《枫桥夜泊》在日本民众中家喻户晓。早在清朝时期,俞樾就在《新修寒山寺纪》中记录道,日本"三尺之童,无不能颂是诗",此似尤为不足,日本在二十年代又仿苏州寒山寺新建了一座"寒山寺",依寺而建的钟楼便名之曰"夜半钟声",非得要将这"钟声"带回家才好。那一年寒山寺的夜半钟声,到底有着怎样的魅力,能够穿越千年仍在日本读者的心中回荡?
一、清淡乡愁——共同的情感基础
《枫桥夜泊》一诗的情感并不独特,仍旧是唐诗中题材最为普遍的羁旅乡愁,这样的情感在唐诗中俯拾皆是。中国人是恋家的,在世界文学中,怕是只有中国人才有如此多的对于故土的眷恋情怀。日本人是顾家的,日本人有着很深的家庭观念,这种家庭观念或许是他们能够欣赏吟咏乡愁的唐诗的情感基础。而张继的这首以清淡之笔出之的《枫桥夜泊》,洗净了浓郁的愁思,代之以清浅的伤感,在一轮月、一声钟、一叶舟的夜晚,只有辗转反侧的落第书生,一个人静静地在江上,为失眠所扰。人生的失意掺杂着思乡的清愁,万籁俱寂,只有寒山寺的钟声传来,打破岑寂,也打破缱绻往复的情绪的沉溺。中国的诗歌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种含蓄蕴藉又清丽绵远的乡愁,似乎像是那缕钟声一般叩开了日本读者对于家的眷恋,对于亘古的沉寂的伤感体验。这种共同的对于故园的思恋之情,是这首诗能够被中日读者欣赏的情感基础。
二、余韵悠长——共同的审美倾向
日本著名的俳句诗人松尾芭蕉,有一首非常知名的徘诗《古池》:"古池蛙跃入,静漪传清响",这首简短的俳句在中国的流传足见中日读者在审美倾向上的共通。也是万籁俱寂的古老的池潭,一只青蛙跃入水中。过往的是永恒的寂寞的古池,现在的是入水的青蛙,而那声清响,撞在过去与未来的凝结点上,留下一圈圈的涟漪和更为寂静空虚的古老的池潭,一如那声从寒山寺传来的钟声,回荡出一个更为辗转难眠的夜。讲究"言有尽而意无穷"的余味,是中国古典诗歌一贯的审美传统。从钟嵘的"滋味说"、司空图的"韵味说"、严羽的"妙悟说"、王士祯的"神韵说"再到王国维的"意境说",讲究含蓄蕴藉韵味无穷已经是整个民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审美传统,烙进了民族文化的基因。而日本俳句中,也有对这种"韵外之致"的追求。在他们的诗歌文论中,明确提出了"余情"的审美观念,讲求诗歌语言之外的绕梁余音。也许是这种共同的审美倾向,才让张继这个无名书生能在唐诗史上占据了一个不可撼动的位置,也让他在异邦的课本上与李杜等人一起占据一席之地。
三、望月怀远——共同的意象内涵
中国人的月亮与外国人的月亮确实是不同的,因为它写满了美丽的哀愁的心事。从李白以一句短诗将月光如霜、对月思乡的庙宇写尽后,望月似乎就不再只是赏景而已了。在此诗中,即便无月,诗人也要提一句"落月"与"满天霜",好处在于后人读此句时,能在共同的审美心理的基础上,通过分析意象的内涵,了解到诗人所要传达的情感。月落乌啼、江枫渔火、清幽的江南秋夜、江上失眠的孤舟客子,构成一幅清灵悠远的失意书生的山水图,而那夜半的钟声,必是最重要的留白了。日本读者之所以能够体味到中国诗歌意象与情感的联系,实是因为在日本的诗歌中,这种清幽的意象与哀伤的情感的结合并不少见,如松尾芭蕉的"阵阵云如烟/一朵一朵又飘散/清辉满月山",云与烟、清辉与月山,松尾芭蕉同样在诗歌中传达出一缕哀而不伤的忧思。共同的意象内涵,也是《枫桥夜泊》能够千年不朽的原因之一。
时光轮换,斗转星移,距离那一年的秋夜已经过去了一千年。那个书生不会想到,千年之后,他在那个不眠的夜晚写下的那首诗,承载了跨越时空的忧思,那个晚上的钟声,飘了一千年,世世代代回响出流转的空寂。(作者:寒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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