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得自闭症母亲患癌(丈夫消失儿子自闭症)

刚过不惑,婚姻关系非常糟糕!在互相不对路的日子里,痛苦挣扎!而这只是开始,因为经济纠纷,丈夫人间蒸发,她从得乳腺癌到得焦虑症,还带着有自闭症的孩子……

近日,杭州一位妈妈@newlife2019 写下了自己经历,她对抗病魔,积极生活,超乎常人的勇气让钱报君感触很深!今天,只想把这个故事分享给大家:生活各有困难,请积极面对,共勉之!

儿子得自闭症母亲患癌(丈夫消失儿子自闭症)(1)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与内文无关

以下为内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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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腺癌抗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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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得病背景

切入正题前,首先交代下生病前的背景:刚过不惑,婚姻关系已非常糟糕,虽说是大学同窗,经过二十来年的岁月洗礼,家庭仿佛陷入一滩泥浆,互不对路,数日甚至数月的零交流已是家常便饭。几乎两年来,我在纠结同一个问题:维持现状或一拍两散?前者迎合了世俗的眼光,但需继续忍受日复一日的不快乐,后者能解脱当前的困境,但对于未知的将来,充满不确定和彷徨。这个问题搞得我经常夜不成寐食不知味。终于突发其然的事情痛快终止了长期的纠结:他卷入了一件数额巨大的民间担保案件。刹那之间家庭支离破碎,前夫人间蒸发,我成了单身母亲,且是一名自闭症孩子的单身母亲。(此处略过搬家避难、孩子时不时狂躁发作、面对周围的不理解等等生活艰辛若干万字)

第二章

体检得病

转眼间到了2017年3月,一年一度的单位体检后,接到了医院的催促电话,左乳乳腺显示为BI-RADS 4C级,需要进一步检查。联想到这几年发生的乱七八糟,以及自己为此到处奔波的生活艰辛,脑海闪过念头: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对红颜杀手乳腺癌,我自然不陌生,各种报道见了不少,远距离的有复旦年轻教师于娟和演员陈晓旭,近距离的有同学July和朋友俭。七年前我们出国留学前夕,经过数月的英语强化封闭式培训,July取得了理想的雅思成绩,但不幸的是:就在准备启程前几日,她被诊断为乳腺癌,不得不与留学生活失之交臂。几乎同时,俭也得了乳腺癌,获悉后我特意去花鸟市场扎了一大束艳丽的鲜花。不料,推开病房的门,看到昔日美丽的俭无力地靠在床头,一见我,急促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把鲜花带入病房,她打着吊针,很是疲乏状,陪护说她正在化疗,而我一直以为化疗是一种火烧火燎的医疗手段,没想到和挂盐水类似,没一会儿,在陪护的搀扶下,俭缓慢走到洗手间,随即传来她一阵阵呕吐的声音,此时,交流显得没有必要,安慰显得苍白无力,我竟然不知所措。

于是,我首先致电给俭,问了下她当时的病情和治疗情况,原来她的乳腺癌属于比较严重的一类,做了8次化疗,反应巨大,秀发掉光,指甲全部脱落,白细胞持续低迷,发高烧,几次不得不送隔离病房治疗。可是我听到现在电话那端俭清脆响亮的声音,想到现在她俨然活蹦乱跳的和常人无异,我心中居然无丝毫恐慌,即使真得了乳腺癌,或许过程是痛苦的,相信凭借自己一贯的烂稻草精神一定可以克服。

俭听说我的体检结果后,一下变得非常着急:你,赶紧去看医生。

我:不!明天我还要出差一周呢。

俭:出什么差啦,你赶紧去医院啦。

我仍旧坚持出差回来后再去医院,俭发现说服不了我,只能无奈的挂机。

次日出差路上,接到闺蜜玲的来电,她大声问:你在哪?吓了我一大跳,她一向稳重平和,认识这么多年几乎很少听到她拉高嗓门。我环顾了大巴上同事们,压低嗓门:出差了。玲:出什么差啊,赶紧去医院啊。我有点像逃学的孩子被老师抓住似的的心虚:好的好的,会去,出差回来就去。于是我坐在大巴上预约了下周的乳腺专家号。

接诊的是浙一乳腺专家刘小焦主任,她仔细看了下B超,又摸了下左乳,初步下了诊断:乳腺癌,需手术,全切。呃,听到“全切”两字,我一下子有些发懵,这么爱臭美的我怎么能接受啊啊啊,然后她耐心给我解释了为啥我需要全切手术,因为左乳多发结节,保乳手术可以切除目前恶性的肿瘤,但无法保证其他的结节恶变。刘主任看出了我的顾虑:手术的同时可以植入假体,外形和天然的基本没啥区别。呃,对哦,这么多女明星都做隆胸呢,怕啥嘞,说不定比原装的更挺拔傲人,我轻轻地舒了口气,又满不在乎起来。刘主任看着漫不经心的我,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个病,你要重视的啊!然后重重在我的B超单上写了“要重视”三个字,又加了个浓浓的“!”。我赶紧忙不迭地点头:会的会的,我会重视滴。

此时临近下班时分,刘主任抓起电话就打给穿刺室,要求他们马上做好准备,然后我一路小跑到穿刺室,连费用都来不及缴纳,急啥乌拉(杭州话意味为:急冲冲)脱光上衣就躺到穿刺台上。由于局部麻醉,穿刺并不怎么痛,结束后胸部被紧紧裹了一块厚厚的绷带。补缴完费用,医院内人群三三两两,一扫平时的熙熙攘攘,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捋起思路来,如果真得了乳腺癌,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1 致电闺蜜,需要她们精神的安慰; 2 工作安排,职场人士的职业素养不能丢; 3 告知孩子奶奶,接下来孩子需要全部仰仗她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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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乳腺癌手术

过了几天,接到了医院电话,要求我尽快住院。穿刺结果已出,系浸润性导管癌。入院当日,在病房走廊尽头看到刘主任迎面走来,我一把抓住她:啥时候可以动手术?怎么个手术法呢?刘主任哭笑不得看着我:你以为是杀鸡吗?手术前要做很多检查项目的,检查完成后自然就给你手术了。

俭又打电话过来,听说我要动全切手术,她疑惑地问:要全切?假体隆胸?确定?然后她告诉我当年她得知病情第一反应就想全切,觉得干脆利落,杜绝后患。后来医生反复规劝她保乳,因为从医生的从业经验来看,乳房作为女性特征的重要器官,切除后对病人精神打击很大,不少病人因此郁郁寡欢情绪低迷,即使植入假体,也可能存在和自身排异的情况,所以她劝我再三慎重考虑。

我一听,急忙打开度娘,发挥理工生的专研精神,认真研究了全切和保乳方案的区别:从治疗效果看,保乳手术和全切手术整体五年生存率相似。但相比较全切,保乳术后患者的绝对复发率高一点。对于术前肿块较大,已经有淋巴结转移的,分型不好,有家族史的患者,保乳术后复发几率可能会更高。但网络上的确有不少假体排斥的案例。那么,究竟全切or保乳呢?我开始纠结起来,于是我罗列出两个方案的对比指标,并自己定义了下权重:复发率、美观性、术后治疗复杂度、康复时长等等,逐项打分后,明显保乳更为胜出,于是,我下定了尽量保乳手术的决心,就主动去和刘主任“交涉”,刘主任被我磨的不行,问:如果复发,你不要后悔? 答:绝不! 问:保乳后要加放疗呢?答:不怕!最后刘主任终于答应尽量争取保乳。

手术前晚,我交代奶奶,请她上午到病房,致电给同事,请她中午来医院,又叮嘱陪护务必在次日下午到岗。如此安排完毕,我俨然像个整装待发的将军,预备开战沙场。结果,次日上午,奶奶、同事、陪护都早早抵达病房,在三人的簇拥下,我施施然进入了手术准备室。随着身后大门关上的沉重声,我环顾四周,室内非常安静,依稀可见一排帘子后面躺着一些病人,盐水的滴答声清晰可听,我莫名想到手起刀落四个字,内心涌上一阵慌张,此时,刘主任出现了,穿着花花的手术服,大概看出了我的紧张,安慰我:别怕,有我呢。然后引导我躺倒手术台上去,她和我开了几句玩笑,我的神经又松弛下来,只听到她说了一句:接下去你可以好好睡觉了,话音未落,一个面罩笼住我的脸,马上我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嘴巴非常干渴,被插了一个管子,全身盖着厚厚被子,仍感到发冷。医生过来帮我拔掉管子后,推我去病房的路上,我逐渐恢复了意识,首先想到是最终到底是保乳了没?我抬了下左手,很疼,于是悄悄抬了下右手,偷偷在被子下摸了下左胸,貌似左乳尚在,心一下子安定了。

回到病房后,我看到病床周围有同学,闺蜜,同事等等,想张口说话但说不出来,嗓子干疼,头晕乎乎,大概是麻药的作用尚未褪去,左胸、胳膊、腋部隐隐作痛,胸部被紧紧裹了两层绷带,左胸下还晃着一个塑料袋,其实是伤口引流袋,里面都是红色的血水,护士叮嘱每当引流袋血水满了就要倾倒掉,左边胳膊尽量不要用力,左侧身体不能压着。

我的体力一天天在恢复,从最初的全天躺到已可在病房来回走动,伤口疼痛也减轻了一些,就是那个引流袋影响了自如行动,不能大幅度动作,也不能淋浴,所以总觉得怪累赘的。恢复了些精力,我又开始憧憬起来:嗯,接下去出院后,我马上就可以上班了,以后一定少生气,少焦虑,才能少生病。却不料,手术只是西天取经的第一步,还有不少妖魔鬼怪等着我呢。就像不少怀孕的妈妈,总以为熬过怀孕,孩子呱呱落地就万事大吉,too young too simple,后面孩子的培育抚养过程的艰辛远远超过怀孕阶段的不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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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乳腺癌化疗

刚住院进来,就发现乳腺病区的走廊上靠墙放了一溜椅子,全部坐满了病人在“挂盐水”,病人们或面无表情、或眉头紧锁、或东倒西歪,我当时很纳闷,为何这么多病人需要在走廊打吊针呢,难道是因为浙一医院病人太多,不得不占用各病区的走廊嘛。问了下医生,原来她们都是在术后化疗。手术完数日,医生通知我去拿病理报告,报告显示我原来得的是Luminal A型乳腺癌。这儿啰嗦下乳腺癌的一点分类知识:根据激素受体、HER-2和ki-67的状态主要可以分为 Luminal A、Luminal B、HER-2阳性和三阴性。Luminal A型乳腺癌是指ER/PR 阳性,且PR高表达(>20%),HER-2阴性,Ki-67低表达,也称激素依赖型乳腺癌,这种类型的乳腺癌对内分泌治疗尤其敏感并且预后较好,是乳腺癌最常见类型,所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考虑到我的年龄、复发基因检查结果以及病理报告,医生建议我做4次化疗、25次放疗、5年的内分泌药。听到医生说到需化疗,我脑袋一沉:啊,我还不能马上上班啊,脑海又浮现出几年前的俭无精打采形象,心有不甘,又追问:真的需要化疗?化疗到底痛苦不?医生随手指了下走廊上的人群:诺,要么去问问她们。我看着这些化疗大军,虽然看上去些萎靡不振,但好像也没人痛苦到原地打滚,我咬咬牙:化!早化早解脱,早死早超生。于是我也成为这个大军中的一员了。

化疗当天,同事过来陪我,前面我还神清气爽谈笑风生,等化疗的主要药物—一小瓶红药水从胳膊的PICC导管进入后,几秒后就感觉心跳快,头发晕,人无力,全身就像在腾云驾雾似的昏沉,暗想:NND,药物居然这么快见效啊。化疗完毕,同事送我回家,一路上我强烈忍住逐渐涌上来的恶心,勉强和他们交流了几句,等车子抵达我家楼下,一推开车门,哇的一下,都来不及走到垃圾桶边,就开始狂吐。然后我就像吃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靠在同事身上,他们一个帮我提着巨大的药袋,一个搀扶着我缓慢上楼。晚饭时,忍着阵阵恶心,我坚持吃了一只鸭腿,做好持久战的体力准备。晚上头疼欲裂,昏昏欲睡却无法入睡,四肢乏力,心脏跳的快从喉咙冒出来。好不容易捱到早上,一抬头,恶心又袭来,我抱着快要涨裂的脑袋走到抽水马桶,一屁股坐地上又开始狂呕。我的大吐特吐终于惊动了自闭症的儿子,貌似他从一直沉浸的游戏世界中出来,给奶奶打了个电话,翻来覆去重复同一句话: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奶奶过来后,帮我又安顿到床上。

通常来说,化疗主要反应有:骨髓抑制、胃肠道反应、脱发、心肺肝肾功能影响。所以每隔几天需要进行血液化验,检查各项指标,第一回验血指标尚可,第二回的白细胞就跌倒了3.0以下(正常人4.0以上),熬到快三周,白细胞继续低迷,于是打了升白针,把骨髓中尚未成熟的白细胞催生出来,以抵挡即将到来的二次化疗。

每次化疗后的恶心,头晕通常持续7-10天左右,随着时间推移,滴米不进进步为可以吃点稀饭,再逐渐恢复食欲,然后又面临再一次的化疗。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后几次化疗有经验多了,化疗当日,出发前,我铺好床,在床边放好脸盆,在床头放好开水和零食,早上出发时活蹦乱跳,晚上回来焉头耷脑。几次化疗后,我的鼻子变得无比灵敏,一点点异常的味道就引起肠胃不适,走近厨房能闻到浓重的油烟味,走近洗手间闻到恶臭的尿骚味,连躺在床上都能闻到被子上浓郁的化疗药水味道。其次变化是掉发,虽然我用了一款合资的化疗药,但仍阻挡不住每天掉发,早上起来,枕头上一缕缕的头发触目惊心,随手一捋,又是一把,我眼睁睁看着原先乌黑油亮的头发越来越稀薄,在灯光下头皮已隐约可见。另外是皮肤外形变化,虽然自从病后,很少暴露在阳光下,但皮肤变得越来越黝黑,脸部的黑斑越来越多,脚后跟、腰部、背部、屁股陆续开始皮肤溃烂,指甲也逐渐变黑,整个人就像被烟熏火疗炙烤过的干瘪老太婆。四次化疗,就像经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次结束,我就给自己默默打气:又熬过了一次,坚持,加油!

第五章

乳腺癌放疗

熬过艰难的化疗,进入放疗阶段。首先医生通过CT进行放疗定位,然后在我的身上用记号笔画出需要照射部位,做出放疗计划,“复位”后就进行真正的放疗。当时正值盛夏,白天温度接近40度,幸亏我被安排在晚上放疗,避开了白天的酷热。由于身上的放疗标记极为重要,所以既不能淋浴、也不能运动以免冲淡标记,白天我窝在家里,宛如乌龟纹丝不动,晚上便出动,跑医院放疗。虽然放疗过程也经历了白细胞下降,照射区皮肤发红发黑等状况,但,无论如何,相比较化疗,这些状况简直就是毛毛雨的不值一提。

到了2017年8月底,最后一次放疗结束,我借了一辆公共自行车,一路骑到钱塘江边,虽然人很疲乏,但看着江边的游客,江风拂面,波光粼粼,我多么想跪在地上仰天长啸庆祝多么来之不易的自由啊。回到家里,我好好洗了个澡,现在,终于不用顾及手术后插身上的引流瓶,不用顾及胳膊上的PICC化疗管,不用顾及身上放疗的标记了,这个畅酣淋漓的澡狠狠化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终于到了重返岗位的日子,我特意起早,一番涂脂抹粉,换上裙子,开车去单位,看到久违的道路,路边的花木,匆匆的行人,每一朵鲜花如此娇艳,每一片叶子格外熠熠,每一个行人无比友好。然后是越来越近的单位大楼,内心七上八下的无比激动。又看到分别数月的同事们,我真想挨个拥抱他们,心想:我一定要好好生活,珍惜来之不易的日子。本以为自己已经闯过了乳腺癌的道道难关,殊不知还有更大的风暴默默地等着。

第六章

更年期综合症发作

前面已经提及,我得的是Luminal A型乳腺癌,除了手术放疗放疗三斧头以外,需要为期5年以上的内分泌治疗。化疗一结束,放疗开始我就服用法乐通内分泌药,每天一粒,据说副作用极小,服用一月后,最直接的感受是潮热和睡眠困难,每天动不动潮热从背脊开始刹那间涌上头部,脸发红,背部和头部冒汗,持续一会儿后全身又发凉。所以,我不得整天和电扇空调作对,一会儿开一会儿关,衣服一会儿脱一会儿加,忙的不亦乐乎。其次是睡眠,以前正常情况下一直睡眠较好,不但晚上睡得多,午休也很快能睡着。内分泌药物服用后,明显变得不容易入睡,睡眠浅,醒的早,即使人非常犯困,合眼一会儿立马又醒过来。找了个中医咨询,她告诉我应该是内分泌治疗引起更年期综合征,开了一些安眠药以及中药进行调理。同时,我加强运动,中午游泳,晚上走路,试图来减轻所谓的更年期综合征,但收效甚微,到了秋天,其他同事已经长衫傍身,我办公室的电扇还在呼呼作响,导致一会儿喷嚏连连一会儿汗流浃背,晚上已经需完全依赖安眠药才能入睡,早上天不亮又早早醒来。如此折腾约半年后,又增加了一个新症状:心悸。莫名其妙地感觉心脏砰砰直跳,好像就要跳出喉咙口,然后又恢复正常,每天心悸很多次。我开始担心这样的更年期综合征需要持续很久,于是又开始上网查相关资料,答案五花八门,从数月到数十年不等,于是,愈加恐慌,难不成这种潮热失眠心悸要一直持续下去?接下去刚好发生的家事又助长了恐慌焦虑症状,直到最后把我妥妥送进了精神病房。

某日,接到老家老弟电话:老爸去年得了胃间质瘤,手术后一直服用靶向药,近期天天呕吐的虚脱不已,老家医院一检查,肺部有阴影,医生高度怀疑为肺癌晚期。我一听,头轰的炸开了,好不容易安耽的日子,怎么又出现新的问题了。我让老弟快递片子过来,挂了杭州三甲医院的专家们,但由于病人不在场,医生们都语焉不详,基本上都建议需气管镜或者PETCT才能确认,可是我并不想惊动老爸,于是又和老弟来回切磋如何瞒着老头骗他来杭进一步检查的方案和说辞。

几乎同时,儿子又出现了新状况,由于自闭症,儿子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在杭州总工会组织下的阳光大舞台学习景泰蓝工艺,大舞台场地宽敞,老师爱心满满,儿子每天准时“上班下班”,生活的非常有规律,又有机会接触社会,本以为孩子可以在这儿待到地老天荒,不料突然接到工会通知,他们将解散阳光大舞台,老师自谋出路,孩子自行回家,这个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要知道对一个自闭症孩子来说,重复、刻板、强迫是其主要特色,换个环境对他来说是非常痛苦的适应过程。如果呆家里,好不容易教会的社会常识很快就会退化,对孩子的身心将是沉重的打击,可是去哪儿找一个能接纳他、有爱心有耐心的场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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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焦虑症发作

这下,本来就不好的睡眠,连安眠药都不起作用了,考虑到次日需要工作,我加大了安眠药剂量,白天忍着困顿,继续辗转各大医院寻求老爸的方案,晚上不停思索:老爸怎么办呢?孩子怎么办呢?我的更年期症状越来越厉害:潮热、失眠、心悸不但没消除,恐惧和耳鸣也粘上了我,电话铃声一响,都吓得打个激灵,耳朵经常听到心脏的跳动,另外经常莫名其妙的紧张和焦虑不安,注意力无法集中,情绪非常低沉消极,一向乐观积极的我每天反复着这样的念头:婚姻失败,孩子自闭,自己乳腺癌,老爸生病,我完蛋了。意识到这样的情绪很反常,我又去咨询中医,医生判断应该是这些更年期症状导致的,又开了一些中药,另外建议如果实在感觉不对,可去专业的精神科就诊。精神科?我一下子脑海浮现出口吐白沫手舞足蹈疯疯癫癫的形象,NONONO,我决定去旅游度假来减缓这些症状,于是,我约了一个好友前往马尔代夫。

马尔代夫,美!天碧蓝,水清澈,沙洁白,可是我仍旧感觉全身沉重得像被拴了铅石,思维好像被胶水粘滞,看到周围度假的游客,看到热情洋溢生机勃勃的好友,我不停否定自己:天!我咋会这么胖,又咋会这么难看,又咋会这么笨。总之,我看不到自己一丝丝优点,满脑子不停否定来去。看到清澈见底的海水,不但没有欢喜雀跃,反而袭来阵阵恐慌,我害怕淹没在海水中,心脏无数次跳到喉咙口呼之欲出;我竭力控制住低落的情绪,想尽可能使得自己开心起来;我跟着好友一起出海看日落,观海豚,去海钓;我努力微笑,努力说话,但感觉周遭的一切恍如看电视剧似的,自己则硬生生被隔绝在电视匣之外,思绪游离茫然无助。

度假回来后,我变得变本加厉,开始否定自己的工作能力,对刚签订的合同,总怀疑有疏漏之处,检查又检查,怀疑又怀疑。尔后我又觉得这样的状态发展下去肯定不行,越想越恐慌,越想越睡不着,不知道接下去咋办,开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第八章

精神科住院

如此坚持了数日,试图控制自己情绪,但仍旧无法安定,就好像有人用尖刀抵住我的喉咙,又好像被推到高高的悬崖边。我紧紧抓住孩子奶奶,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听心经,可是那种被推下悬崖的濒死感越来越厉害。我痛恨自己的现状,一边努力挣扎一边痛哭流涕。无论如何,我决计要去精神科就诊了。

接诊的是浙二精神科专家陈一萍医生,我全身筛糠似的发抖着,急促和她描述自己极度焦虑和恐慌的症状,好像下一秒就要死过去的感觉,我请求医生立马注射镇静剂。医生温柔地看着我,静静听完诉述,就开始打电话:病房吗?我这儿有严重焦虑症病人,需马上收治。原来我得了严重焦虑症,就这样我住进了精神科病房,此时才意识到,原来精神病离我们如此近,它就像感冒发烧一样,也同样需要正规医学治疗,靠所谓的意志力控制力想开些其实并无卵用。

精神病房采用封闭式严格管理,为了防止病人自杀,窗户完全封住,所有可能导致意外的东东(玻璃、金属、绳索等)全部收缴护士台,甚至包括手机充电线。病人出病区必须由家属亲友陪同,由医生签字认可,保安刷卡方可。一住进病房,立马感觉到安定许多,终于可以和乱七八糟的外界隔绝了。护士每天定时发药,监管我们病人吞咽下药后才离开。我一方面感觉安全舒心,另一方面又担心治病时长,究竟何时能治愈呢?于是我又因为焦虑症焦虑了,每天查房时,我看到陈医生,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祥林嫂式的反复:医生,你一定要治好我的病的,一定要治好!每回医生都温和地微笑拍拍我: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治好。

病人主要有几类人群:焦虑症、抑郁症、精神分裂症。每位病人症状五花八门表现不一,观察了几天,总结出:那些在病区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的多半是焦虑症,那些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是抑郁症,剩下的时而大喊大叫的是精神分裂症。由于病房封闭管理,每天我唯一的运动是随着病人大军不停绕护士台一圈又一圈走来走去。同病房的是一个得了抑郁症的漂亮初中女生,每天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呼呼大睡,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缓缓醒来,即使醒来也是耷拉着脑袋,基本不说话。

第一晚,我翻来覆去又睡不着,半夜跑护士台,给了一粒药,吞了,继续努力入睡,至凌晨,仍未遂,再问护士讨要了半粒,终于勉强入睡。过了几天后,我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脖子好像已经支撑不住脑袋,于是我也变得和这个小妹妹一样,全天时间赖在病床上似睡非睡。

2018年最后一天,医护人员放假休息,大部分病人也由家属带出病区庆祝节日,整个病区只留下两个护士,一个保安,数个病人。小妹妹也被她的妈妈带出去游玩了,我百无聊赖看着窗外的白雪,起身绕着护士台开始转圈,我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但不知道该找谁,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在新年即将来临的重要时刻居然在精神病房无所事事。于是,我拨通了老家的电话,刚接通,就泪如雨下,我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对老弟自艾自怜:我真的很失败,很没用,很无能,我只会死读书,其他什么都不会,如果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管我的,呜呜呜,呜呜呜…….宣泄一通后,情绪居然安稳不少了。

第九章

恢复正常

该出院了,我内心忐忑不安,希望自己能尽快融入世界,又恐慌自己的焦虑症发作,医生一再鼓励我:不用紧张,会越来越好的。考虑到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容易胡思乱想导致焦虑,我决定次日就上班,前面的一段时间,每天早上挣扎着起来,头非常晕,思维缓慢,人像轻功似的漂浮到单位,咨询医生,说是因为自身的焦虑和药物在对抗,等到药物作用盖过焦虑后,自然就会好。果然,漂浮了十来天后,脑袋逐渐清晰明朗,睡眠也逐渐规律有序,情绪也逐渐乐观愉悦。

得了乳腺癌后,经历了肉体折磨,又遭受了精神摧残,此时此刻,我一边回忆往事一边平静码字,现在我又能插诨打科开开玩笑,工作起来又觉得浑身是劲,揽镜自照又恢复了自恋自爱,不再焦虑不再惊恐不再惧怕:我,又复活了!

每一个人,放在历史长河来看,都是微乎其微的尘埃,我们认为不得了的大事,过段时间回顾,不过是a piece of cake。学生时代的一场考试,工作阶段的一顿批评,家庭阶段的一顿争吵,生活阶段的一场大病,都会觉得天要塌下来,但实际呢,日月星辰照样运转,春夏秋冬继续轮回,所以,唯有活在当下,行在今日,得意不必忘形,失意无需沮丧。

无惧过往,不畏将来!

尾记:谨以此文,表达我的感谢,感谢浙一乳腺中心、浙二精神科全体医护人员,你们高超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挽救了我;感谢我的单位,我的同事们,你们给予了我胜似兄弟姐妹般的关爱和照顾;感谢我的闺蜜朋友们,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和帮助使我终生难忘;感谢孩子爷爷奶奶,你们承担了绝大部分孩子的照顾任务,使得我可以全力和苦难抗争;感谢我的亲人们,你们是我最后的精神动力和支柱,感谢我遇到的每一个好人!

来源:作者 @newlife2019 授权发布

钱江晚报新媒体中心综合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与内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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