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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五)美丽代价 --《耳著明月珰》5/36

　　五、美丽代价

　　到家后，我立即在爸妈面前显摆。老爸说：“大冷天的怎么扎耳眼，别冻坏了。”老妈说：“小妮子是红鸾星动，想嫁人了，以前叫你穿耳朵还不干呢。”她要我赶紧换上她弃置多年的黄金耳环，取掉老土的金坠子，只戴比一元硬币稍大的金圈圈。

　　它们是插口耳圈，戴上可以轻轻晃动，相当于在自动地转耳针，同时重量适度，一直在坠着耳洞，有助于前后透气好得快，也不会给新耳洞造成太大的负担，而且黄金离子烧灼过的耳洞，以后不容易闭合。刚扎进去的银耳钉比较细，长成的耳洞会很小，还是先用金子坠一下，把耳洞撑大一些，以后戴什么都很方便，不然粗一点的耳针不容易穿过去，硬戴上去耳朵会胀痛得难受，需要先戴一段时间重一点的耳环，慢慢地把耳洞拉大才行，过程比较麻烦。

　　妈妈轻轻地把银耳钉从我耳洞里拔了出来，血肉摩擦之下，感觉自己的肉像在被切割一样；拔出的一刹那，好像要把前面来不及疼的那些痛感一起补上似的，痛彻心扉，耳洞里也流出一丝黄水来。

　　掰开的金耳圈前头尖尖的，后头有供嵌合的凹洞，整体消毒之后，慢慢把尖的一端，费事巴劲地穿进已扎透的耳眼儿；由于针孔有一定的斜度，金耳环比穿耳的耳钉要粗，不大好戴，只能硬生生地往里塞，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耳洞孔道的直径被强行撑大，四壁的肉肉受到粗暴的挤压，渗出了几缕血迹；再小心翼翼地把圈儿合拢捏紧，确保牢固，一双娇贵的耳朵变得又红又肿，又胀又痛，耳眼儿周围已是血肉模糊。

　　左右两边都疼得呲牙咧嘴，撕心裂肺，不争气的眼泪没能稳住，肆意地流下来。感觉一动脖子，两个耳朵就会掉下来似的，我只好姿势僵硬地稳住头颈，尽量不动。涂了很多酒精将耳朵擦拭干净，又引起了灼热、烧烫的火辣痛感。就像有次切菜，我没带一次性手套，直接就切了很辣的尖椒，很快就发觉指尖持续疼痛，如同火燎似的。还好没疼那么久，酒精干了后再涂上百多邦软膏，感觉好多了，先是间歇性地疼，然后就那么微微地胀痛着。

　　过了好一阵子，耳朵终于没啥感觉了，疼痛也被麻木所代替。老爸看我满脸陶醉、乐在其中的样子，就说：“真是‘女大不中留’！我二十年来费了好多心血，花了偌大价钱，才富养出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出落得犹如晓露芙蓉，而且知书识礼，才德兼备。可不能白白地便宜那臭小子！”我头一歪，嘟起嘴巴，并不接话。随即，他要求我：“找时间把男朋友带到家里来吃个饭吧，我和你妈要好好地把下关。”

　　我耳根一热，雪颊上飞起两朵红云，便向爸爸撒起娇来：“爸，你们到时不要太挑剔哈！”妈妈笑着说：“哟，这才多长时间，我们的女儿都开始向着外人啦！”我害起羞来，转过身去，低头抚弄衣带。我是爸妈的心头肉、掌中珠，他们一直对我爱逾性命，珍若拱璧，我绝不会女生外向，疏远爹娘，将来结了婚也会照旧承欢膝下，继续做孝顺的乖乖女。

　　看电视剧入神了，耳垂有点痒，不经意间挠了一下，顿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方才记起是新扎过耳朵眼儿的。洗澡怎么办？网上说要在耳洞前后厚厚地涂上红霉素眼膏，甚至用耳套或保鲜膜把耳朵包起来。梳头时要小心，被梳子挂一下会疼得要命，脱毛衣也要小心，别钩到毛线。

　　网上有姐妹还强调，千万别搞得持续发炎，不然灌脓就惨了，即使耳洞好了之后，耳垂的肉里也可能残留一个小硬块，长期存在而不会消掉。睡觉当然不能随意了，只能平躺，侧睡会压疼耳朵，翻身时容易把耳环挤到。

　　带着这些顾虑，我换上料子轻柔的真丝睡衣，慢慢地躺下来，全身僵硬，不敢乱动。一不小心碰着了，耳朵根就疼，害得我只好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感觉这么折腾自己，有点犯贱，花钱买罪受。贯穿耳垂的伤口，愈合是需要时间的，无论多痛也不能取下耳环，它们时刻提醒着我，被戳穿的地方是不可以再长肉的，穿好的耳洞必须留下来。

　　据说，只要一晚不戴，耳洞的前后口就会结痂，次日早上再去戴时，很可能已经堵上了，难以穿过去。要保住耳洞就得吃二茬苦，对着痂来硬捅开洞孔，会疼死，还容易出血。好麻烦啊，难道这就是冲动的惩罚？果然，爱美就得付出忍痛受苦的代价！

　　心中涌起一缕悔意，打开灯，靠着绵软的天然乳胶枕头，抱着男友买的毛绒玩具熊，和他视频连线，还没说几句话，蓦地心中委屈，就嘤嘤地哭开了，故示柔弱地轻声啜泣起来。我眼里噙满了泪水，向他撒娇说：“老公，我耳朵好疼，都是你害的！我讨厌你！”说着，我把手机凑近红肿的耳垂，用镜头照给他看。他软语温存地哄着我，不停地赔小心，说了很多又甜又撩的情话。

　　尽管扎耳洞的痛还残留着，但我已不以为意，因为在爱情的幸福里，耳垂上的那一丝隐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挂了视频，不由得泛起笑靥，心头满是柔情蜜意，那是一种情致缠绵的感觉。我只希望耳朵能尽快康复，期盼耳洞早日养好，不想这么自残自虐了。

　　睡意渐起，我在朦胧中不由自主地翻了下身，耳朵隐隐作痛，但完全能忍，很像打点滴时针刺在手里的感觉。耳垂上的神经没有手上的丰富，而且柔软又不会动，所以不会比打点滴时痛，丝毫没有影响我进入黑甜梦乡，遨游华胥之境。

　　第二天早上醒来，下意识地赶紧摸摸耳朵，立即生起一丝丝的疼，不是习惯中软软的触感，金耳环仍紧紧地圈合着，稳稳当当地挂在那儿。走近梳妆台，却见耳垂有些红肿，旋转下耳环，疼痛感开始加剧，看来不该大意，洗澡时可能还是不小心沾水了，睡觉也碰到了，有点轻微的发炎。耳洞边缘有少许淋巴液溢出结痂了，转耳环尤其是前后移动耳针时，真是疼死了。

　　忍着痛，用棉签蘸取酒精，把两边耳洞的前后都小心地清洗了一遍，搞得耳朵红红的，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感。我在耳洞前孔、后孔的周围，都厚厚地抹上一层百多邦软膏，耳针上自然也沾了不少。软膏有润滑的作用，通过旋转和前后移动耳环，耳针上的药膏也被带到了耳洞里边。然后，我用长发掩住耳朵不被冻着，匆匆赶去实习单位。

　　这天是最痛苦的，胀痛起来一阵阵的，十分难受。这就是爱美的代价，肠子都悔青了，对男友大发牢骚，他也被我埋怨够了。轻轻地信手撩起遮着耳朵的长发，眼尖的同事立即就发现了，见我微微红肿的耳垂上挂着圆圈耳环，惊讶地说：“呀，打耳洞啦！”我甜甜一笑，若无其事地回答：“是啊，昨天才打的。”随之自然迎来一句“好漂亮”的赞美，正合我意。她作为过来人，还告诉我怎么保养的经验。

　　第三天耳垂已经基本上消肿了，伤口在收口，还是有点胀，偶尔有些隐隐约约的疼。第四天不怎么疼了，耳洞时而有些痒痒的感觉，妈妈说创面正在愈合，耳洞内壁在新生表皮组织，先不要旋转耳针以免撕破耳洞里长出的新皮。痒的时候，立定了主意要早点养好耳洞，极力克制住自己用指甲去抠的冲动。

　　接下来的几天，我回学校查资料、写论文，忙起来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打过耳洞了，只有在不小心碰到的时候，疼痛之余才想起来。有女同学见状嘲谑道：“嗬，我们班最后一个无耳洞星人，耳朵也贞洁不保啦！”

　　过了一周多，耳垂才没有啥感觉，轻轻拨动耳环时，它已经可以在耳洞里转动自如了。挽起头发露出耳环来，一晃一晃的，金光闪闪的，我不禁满心得意，顾盼自矜，开心极了！总算熬过了难关，穿耳戴环初步成功，好有成就感，心头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领着男友见了父母，他们很喜欢这个小伙子。爸爸挺欣赏他的藤校学历和投行履历，以及对时局大势的见解。妈妈感兴趣的则是婆婆做什么生意，规模有多大，利润怎么样。男友的言谈不卑不亢，举止彬彬有礼，显得质朴坦诚，又稳重干练。老爸还不厌其烦地询问他的生辰八字，用易理推算出我俩很般配，认可了我们之间的交往。

　　男友走了之后，老妈又说：“虽然不是门当户对，这男孩子的家世要差一些，但他看着挺踏实，又是个海归，凭他的个人条件，完全配得上我女儿。”在他们原有的想法中，我是有可能嫁入豪门做少奶奶的，但经过上次相亲的教训，他们的标准也降低了不少。老爸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再观察几个月，就决定是否将你许配给他。”我学着电视里大小姐的忸怩模样，轻声回了一句“全凭爹爹做主”，逗得爸妈哈哈大笑。

　　而我和婆婆早就在视频里聊过几次了，婆婆对我很是中意，开口就是“闺女”、“乖娃”，叫得很亲热。我注意到婆婆面容秀气，并不显老，每次都戴着同一对金耳坠。

　　一直不停地用棉棒蘸酒精或碘伏，每天擦啊擦，轻轻地把耳针顶起来，反复擦拭着耳洞周围、前后，带走伤口边上的灰尘和死皮，并坚持早晚涂药。谢天谢地，我的皮肤在关键时候还算皮实，百般呵护之下，耳洞的伤口愈合得很好。让我尤感欣慰的是，没有继续发炎，也避免了化脓，一路熬过来了，慢慢地恢复正常。也可能由于我的耳垂比较薄，皮肤自愈能力强，所以在精心照料之下好得很快。

　　半个多月后，耳朵早已安然无恙，耳洞基本成形，轻轻地拽拉耳环也不疼，不会伤到仍然娇弱的耳眼儿。打算这就换戴耳坠，却又不敢折腾，突发奇想：倒不如在环下连缀可以摇荡的饰件，只要感觉不适就取掉。我试图在金耳圈下方挂一粒珍珠做吊坠，用双股丝线做个活结拴在环圈上，但想法是一回事，动起手来顾虑重重，害怕伤及耳洞，还是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