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

命运无常,其实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会哪个先来。

2014年4月30日傍晚,贵州瓮安四中的学生陆续放学回家,没有人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几个凶形恶煞的男生,把一个瘦弱的少年团团围住。

没有任何征兆,几个男生突然间就下了狠手,现场乱成一团。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2)

少年被迫和他们扭打在了一起,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少年逐渐落了下风,情急之下,他想起口袋中那把别人塞给自己的折叠刀。

危急关头,少年拿出了那把折叠刀,朝着一个施暴者的右侧锁骨刺去,而对方也拿出刀,刺向他的背部。

争执中,少年又刺出了第二刀,他不知道自己刺中了哪里,只是隐约听到惊呼声,趁着这个机会,他连忙跑回家,之后被送往医院。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3)

经过医院鉴定,少年在这场无妄之灾中被殴打成重伤二级。

但此时的他,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满脑子想着赶紧回去上课,毕竟马上就要中考了。

经过治疗,少年顺利出院,因为担心再次遭遇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回到学校,躲在家中复习。

一个多月后,警察突然找上门,逮捕了少年,他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和父母道别,就被关进了看守所。

在别人的口中,少年得知了那场殴打的后续结果,他挥出的第二刀刺中了对方的胸部,造成心主动脉破裂急性大失血。

那个霸凌者死了,死在了少年的刀下。

他叫陈泗瀚,从那天起,这个原本品学兼优的初中生,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贵州15岁少年校园反杀案”当事人。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4)

往后的时间里,关于案发当天的记忆,都慢慢被时间吹散。

从被拖进巷子里,到慌乱中刺出的那两刀,甚至连同霸凌者的脸,都想不起来,但他始终记得那把刀。

7年后的镜头前,少年重新回忆过往,他说:

“如果当初没有那把刀,躺下的人就是我;

可那把救命的刀,也把我的人生撕成粉碎。”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5)

“贵州校园反杀案”的出现,与社会耳目能详的校园霸凌有着分不开的联系,那个时候,人们对这种危害行为的认知远没有现在那么深刻。

2014年4月30日,在家睡过头的陈泗瀚没能来得及吃早餐就去上学,早读结束后,他到学校食堂买早餐。

在食堂排队时,同年级的李小东无缘无故踩了陈泗瀚几脚,他有些奇怪,便询问对方为什么要踩自己?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并非什么大事,往往只需要态度诚恳地说上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完美解决,但李小东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态度嚣张地回应:

“我喜欢踩,你想怎么样?”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6)

陈泗瀚就算再稳重,说到底也只是一个15岁的少年,面对这种事,心中难免有些气愤,不甘心地吐槽了一句。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这句吐槽,李小东和其同伙对他拳打脚踢,要不是食堂阿姨及时出面制止,还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

这还不算完,课间操时间,陈泗瀚再次被李小东殴打,过程持续了半个多钟,碍于对方的恶名,虽然有同学路过看到,但都不敢上前阻止。

中午放学后,李小东又带着几个人找上陈泗瀚,放言下午再打一架。他没有理李小东,咽下心中的怒气,直接回家。

陈泗瀚脸上的红肿极其明显,一到家,表哥表姐就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隐瞒,将自己被李小东欺负的事情全盘托出。

表哥表姐虽然很气愤,但作为从未打过架的老实高中生,两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商量着下午放学一起去接陈泗瀚回家。

老说常说“造化弄人,阴差阳错”,陈泗瀚做梦都没想到,这个计划会因为一个疏忽而满盘皆输。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7)

因为隔天刚好是五一,按照规定,瓮安四中提前半个小时放学,陈泗瀚没能等到表哥的到来,却被李小东等人拉进了巷子里。

悲剧,由此展开。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8)

在出事之前,陈泗瀚和李小东毫无交集,出事之后,两个家庭陷入了绝望,在案件受审过程中,陈泗瀚捅伤李小东的那把刀,来由一度成为谜团。

众所周知,一般小巷子里都是没有监控的,据陈泗瀚的说法,刀子是同学贺成递给他,但在警方的询问中,贺成却表示是陈泗瀚主动讨要的。

事实到底是怎样,或许只有贺成一个人清楚,鉴于供词不同,法院只能按照法律规定,认定陈泗瀚有主观伤人动机。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9)

2014年7月,陈泗瀚在法庭上当众向李小东的父母道歉,把这场悲剧的所有责任都归根于自己,他的父母两次下跪,希望求得谅解。

可对于承受丧子之痛的李小东父母而言,言语上的认错苍白无力,愤怒的李父一度想要冲过去打陈泗瀚,好在被周围的人及时制止。

最终,一审以故意伤害罪,判处陈泗瀚有期徒刑8年。

陈泗瀚的父母一直认为儿子是正当防卫,提出上诉,而他同班的55名同学也不忍心,自发写了求情信。

法律始终是法律,必须靠证据和事实说话,陈家人及同学们的举动,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2015年3月,陈泗瀚被正式安排到未成年犯管教所,这一年,他16岁。

从有赫赫有名的三好学生,一夜间变成劳改的罪犯,无异于从山巅跌落低谷,命运的反差不可谓不大。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0)

每个未成年人对管教所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陈泗瀚也不例外,但相比于内心的煎熬,这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却要轻得多。

他一方面固执地认为自己不是有意犯罪,另一方面,来自道德的谴责又令他无比愧疚。

刚进管教所的那段日子,陈泗瀚觉得自己很分裂,各种复杂的情感,像刀子般撕扯着他的内心。

陈泗瀚每天都失眠到凌晨三四点,即使是睡觉中,也会被一点动静惊醒,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拿出一本书,借着昏暗的灯光,静静阅读。

管教所的生活单调且重复,每天都是劳作、休息和看电视,对于一个16岁的少年来说,这样机械化的日子,比任何折磨都要残酷。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1)

一开始,陈泗瀚还会通过躲在角落哭泣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无助和迷茫,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了:任何事情在重复上千遍后,都会变得麻木。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2)

罗曼罗兰说: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

就在陈泗瀚感到极度崩溃的时候,他遇到了洪其俊,这是管教所的老犯人,和陈泗瀚一样都是被霸凌者。

或许是因为有着相似的遭遇,两人顺利成为了好朋友,洪其俊像哥哥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陈泗瀚。

管教所的围墙高大且冰冷,庆幸的是,依旧有几束光照射进来,温暖着陈泗瀚。教官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厉,许多人对他的经历抱着同情之心。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3)

一个50多岁的教官总是默默帮助陈泗瀚解决问题,或者教他如何处理事情,还有一个30多岁的教官,送给陈泗瀚一支钢笔,上面刻着一句话:

“积极向上”。

莱昂纳德说:“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在教官的帮助下,陈泗瀚逐渐走出了困境,他开始自学吉他、练字或者唱歌。

一开始,他看不懂乐谱,也没有人教,只能反复看教材,慢慢自学。通过一次次的练习,陈泗瀚不仅学会了弹吉他和吹萨克斯,还考取了大专文凭。

心之所向,无所不往,每一个孤独的夜晚,都是音乐和书籍陪伴着这个少年。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4)

这一切的成就,除了教官们的帮助外,还有初中同班同学的鼓励,他们每个月都会给陈泗瀚写信,和他诉说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鼓励他,为他加油。

而陈泗瀚的父母也从未忘记儿子,每个月有半个钟头的见面时间,他们每次都会准时出现,和儿子聊天谈心。

8年的管教所生活,让陈泗瀚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在日记本的第一页上,他写下这样一句话:

“黑夜总会过去,太阳终会升起。”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5)

做出改变的不止是陈泗瀚,还有他的父母。

最初收到一审判决后,陈泗瀚的母亲李荣惠当场崩溃晕倒,身边的人都劝她:“能捡回一条命就好,剩下的不重要”。

尽管事实本就如此,但对于一个母亲而言,也足够残酷了,她听不见劝解,整日以泪洗面。

直到有一天,李荣惠亲眼目睹了一场校园暴力。

在一个小巷子里,十几名学生围殴一人,甚至有人还拿着棍棒,那个被围殴的孩子满脸是血,狼狈不堪。

那一刻,李荣惠忍不住哭了出来,心里不停浮现出一个念头:“当时儿子是不是也被这样围殴,他该有多无助?”

从那天起,她豁然开朗:只要儿子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6)

陈泗瀚的父母明白“杀人犯”这个标签所带来的影响,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律师为儿子辩护。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找了几十个律师,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案子,而递交给法院的申诉状,也被一次次驳回。

有那么一瞬间,这对夫妻想过放弃,可是,如果连父母都放弃了,儿子还能依靠谁呢?

哀伤是会蔓延的,尤其是在家庭中,一个人的不幸能把所有人拉进深渊。

或许是这对夫妻的善良感动了上天,幸运的天平难得向他们倾斜了一次,事情的转机出现了。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7)

2018年年底,陈泗瀚的父母向北京律师林丽鸿救助,在听完这家人的故事后,她决定接下这个案子。

尽管如此,但此时的林丽鸿还是有些动摇,担心自己辜负了这对夫妻的期望,真正让她坚定信念的,是陈泗瀚。

2019年,林丽鸿见到了陈泗瀚,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却印象深刻。

两人隔着玻璃,陈泗瀚向林丽鸿深深鞠了一躬,他说自己最大的要求就是不要因为这件事而牵连到班主任。

林丽鸿有些好奇这个少年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她的疑问得到了陈泗瀚的回复:

“班主任对我很好,也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望着眼前的陈泗瀚,林丽鸿感到异样的震撼,她发现这个男孩身上除了“杀人犯”的标签外,其实还有着很多美好的东西。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8)

世界上有一种人,虽然身陷黑暗,却总是能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陈泗瀚,把自己活成了光。

那一天,林丽鸿坚定地对他说:

“你已经尝遍了世间苦难,接下来的人生会是甜的。”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19)

林丽鸿没有骗陈泗瀚。

功夫不负有心人,2020年5月,她向检察院提交的假释申请得到了批准。

这一年的8月25日,在未管所度过了2264个日夜的陈泗瀚,再次见到了外面的阳光。

这一切离不开林丽鸿的帮助,也有着陈泗瀚表现优秀,获得两次减刑的原因。

6年的时间,陈泗瀚错过了中考,错过了高考,从稚气未脱的未成年人,变成成熟稳重的大男孩。

其中的喜乐悲欢,或许只有他一个人能体会到。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20)

陈泗瀚原本想放弃申诉,但父母不愿儿子一生都背上“杀人犯”的标签,他最后还是答应会继续申诉下去。

“父母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想让他们的辛苦白白浪费。”

其实,陈泗瀚什么都知道,父亲花白的头发,母亲苍老的面容,无一不在诉说这家人几年来的心酸。

而那些帮助自己的人,陈泗瀚也会一直记在心中,不会忘怀,不会流逝,就像他所说的:

“有些人不离不弃的关怀和帮助,让你得到慰藉,成为艰难时的精神支柱。”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21)

如今的陈泗瀚在林丽鸿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在律所实习的工作。

对于这个曾经遭受过不幸的男孩,林丽鸿从来不吝啬对他的赞扬。她觉得,如果陈泗瀚愿意当律师,肯定会是全中国最好的律师之一。

一个曾身处在绝望中的灵魂,会更了解那些有着相似遭遇者的痛苦,更有勇气去帮助他们。

陈泗瀚在自己的社交账号签名上写着“城南花已开”,仿佛在隐喻自己的人生:寒冬已过,城南花开,一切都会好起来。

常言道:“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的存在,而光既是与黑暗对立,却又能在黑暗中脱颖而出。”

贵州杀学生案(贵州校园反杀案)(22)

对于陈泗瀚而言,因为一场无妄之灾而被改变原本的人生轨迹,可以说是不幸的,但同时,他也是幸运的,在绝望和无助的时候,又遇到了许多善良的人,得到他们的帮助。

人生的幸与不幸,并非一句话所能概括,其中的得失,唯有自己能体会。

陈泗瀚的故事到此或许暂时落下帷幕,但对于我们而言,“贵州15岁少年反杀案”的警示却依旧存在。时至今日,校园霸凌仍然是个沉重的话题,人们应该思考如何避免这类悲剧的重现。

同时,也希望法律可以加强对校园霸凌的管控,不然陈泗瀚的悲剧,未来还有可能在其他孩子身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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