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三年的爱情故事(成亲三年的丈夫)

第一章天命 一声春雷乍响,划破了长夜寂静 也惊醒了陷在噩梦中的云青瑶,她惊坐起身,本能的望向了窗边 那处,萧炎还在打坐,也唯有这时,她才能肆意流露爱恋 这是她的夫君,云国的国师,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有他在,梦中的那些魑魅魍魉好像都不可怕了 云青瑶偷偷下床,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指隔空描绘他俊朗若仙的轮廓 好想真的触碰他…… 可窗外的水雾飘进来,打湿了她的妄念 “六公主,你丹田的蛊毒已经不能靠药物压制,尽快同国师合籍灵修吧,否则,你撑不过这个春日” 昨日巫医提醒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倏然间,云青瑶喉间一阵腥甜,接着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窗台 她慌忙关上窗,遮住痕迹 而打坐的萧炎已被惊醒,冷言责备:“大晚上乱跑什么?” 云青瑶心中一紧,忙解释:“夫君,我做了噩梦,梦见——” “你已经不是三岁稚子,莫要再编出这等胡话诓人” 话毕,萧炎冷着脸站了起来 云青瑶知道,他又要走了 成亲三载,萧炎只是每月初一和十五过来同她呆三个时辰 外人都言国师无心情爱,只一意修炼,都道这桩姻缘是云青瑶用救命之恩胁迫来的 却无人知情,此亲乃他开口求娶 能嫁他,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外人怎么说她不在意,他性子冷也没关系 云青瑶想总有一天她能把他焐热,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 可现在,她等不起了 云青瑶追出去,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袖摆:“夫君,母后又催我要孩子了,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 他淡漠望着她,就好像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怨妇:“六公主,你三年前不就明白,我这辈子都不会碰你” “轰然”一下,萧炎的话如雷震彻耳畔 心口骤疼,痛到云青瑶脑海都蒙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会碰她?她为何没有半点印象? 她甚至一直以为,他求娶她,多少是爱她的 云青瑶压下喉间腥甜,急声追问:“你不碰我,那你为什么娶我?” “天命如此” 云青瑶含泪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唇畔发颤:“天命?所以,也是天命叫你对我如此冷淡的么……” 萧炎没有回答,可那不曾停留的背影却好像给出了答案 云青瑶孤身在外站了许久,夜风侵体 当晚,她便毒发高烧,巫医们受了三天三夜才将她救回 而云青瑶刚醒来,就忍不住问:“国师呢?” “国师在瞭望殿,三日未归了” 云青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每次都止不住期待 送走巫医,云青瑶望着窗外被雨打谢的春花,心头止不住一阵阵酸涩 她怕是就像这花一样,也没几天了吧 想到这儿,云青瑶忽然很想见萧炎,很想很想 “阿月,扶我去瞭望殿看看吧” 婢女阿月担忧道:“公主,巫医说了您要好好休息,不能大喜大悲,且这瞭望殿只有国师门下之人能进,您去了也见不到国师” 可云青瑶依旧坚持,阿月劝不住,只能随行 国师府和瞭望殿隔得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脚程 即便如此,萧炎还是不愿回去看她 思及此,云青瑶心中又是一疼 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清脆如银铃的笑声 瞭望殿森严,萧炎从不允许下属玩笑,谁这么大胆? 云青瑶走过树荫,好奇望去,只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挽着萧炎的手,两人好不亲密 而记忆中从来冷漠的萧炎,竟然笑了 第二章 没必要 眼前一幕太刺眼,云青瑶看得气血翻涌 萧炎似是有所察觉,抬眸望见她,神色肉眼可见的冰冷:“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云青瑶未答,只是盯着他们挨着的衣袍,心口好像有团火在烧 她提起裙摆走近,装得一幅优雅从容:“夫君,今日是初五,我们需按例进宫” “办完事,我自会过去” 他的疏离就像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云青瑶那点隐秘的小心思上 站在一旁的白衣女子轻笑出声,用一种熟稔的语调问:“师门不允成婚,没想到师兄竟跑下山娶了夫人,只是……我瞧着你这夫人怎么似曾相识?” 云青瑶闻言朝女子望去,顿时惊住 这女子的眉眼分明和她一模一样 寒冬分明已过,云青瑶却感觉有一阵刺骨的凉意自脚底升起 萧炎,真的是因为所谓的天命才娶她吗? 云青瑶想问,却被白衣女子截断了话:“六公主,我是岭南先生之女季灵芝,亦是萧炎师兄的小师妹,此番前来是为除恶,我借走师兄一会你应当没意见吧?” 云青瑶攥紧袖帕,她能有什么意见? 萧炎去哪儿,从来不会同她说,甚至他做了什么,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与其说自己是他的妻,还不如说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 云青瑶站在殿前,亲耳听着萧炎对季灵芝的关切叮嘱 “你这次下山师父知道吗?恶人的习性可摸清了?等会不要莽撞,撑不住就跑,安危最重要……” 爱一个人是怎样,不爱一个人是怎样? 原来,如此分明 直至两人走远,云青瑶才浑浑噩噩的走出瞭望殿 她明白,纵使再心酸,也只能独自一人去皇宫 天上太阳晃得人眼晕 茫然失魂间,蛊毒骤然发作,喉咙的腥甜止不住奔涌,云青瑶望着帕子上的血,压抑许久的酸涩在这瞬间涌出 望向瞭望殿的高塔,她忍不住低喃:“夫君,我疼……” 可这声最终还是消散在寂静中,无人回应 这时,急促脚步声响起,一宫人上前传话,说是皇后等待多时 云青瑶藏好血帕,跟随前往 椒房殿内 皇后看着坐在椅子上垂眸不语的云青瑶,淡淡说:“小六,你嫁给国师已然三载,至今没有子嗣,你父皇很是忧心” 云青瑶鼻尖一涩,她从未和萧炎有过肌肤之亲,如何能有孩子? 皇后又言:“国师乃百年难遇的天才,他的血脉必然出色,且他不日就要回岭南,云国岂能就这样放他离开?” 云青瑶猛然抬头,萧炎要走? 可还不等她询问,就见皇后招出三位窈窕绝伦的女子:“既然你生不出,那本宫就找人帮你,小六,云国必须留下国师血脉,这是圣旨” 这最后一句,像是巨石压在心头 云青瑶不知自己是走出宫门的,看着国师府的门匾,她竟有些不敢进 纳妾,自己该怎么和萧炎开口? 云青瑶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书房,刚要抬手敲门 却听里面传来一问:“师兄,你下月就要回师门,你这个妻子要一起带回吗?”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云青瑶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良久,才听到萧炎淡漠一句:“没必要” 第三章 诛心 好一个没必要 萧炎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就能摧毁她的贪恋 心仿佛被削掉了一半,云青瑶疼得扶着柱子才堪堪站稳 从始至终,只有她把这三年当了真 真是狼狈 云青瑶想离开,还未转身,书房门却被打开 萧炎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她,脸色一凝:“找我何事?” 云青瑶看着他身边泰然处之的季灵芝,一时间竟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荒谬感 将心里那些苦楚尽数压下,她极力维持着端庄:“父皇有旨,我想与你单独说” 萧炎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没拒绝 书房内 季灵芝刚离开,云青瑶就听萧炎问:“何事?” 他似乎不愿意和她多待一秒 可心里那些话,实在难开口 直到他皱眉不耐烦,云青瑶才颤声道:“夫君,纳妾吧” 话落,空气骤然变得压抑 萧炎目光锐利,声冷如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云青瑶不敢看他,用尽平生的克制:“妾,容貌平平又缠绵病榻,自知不能为夫君尽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故,妾特地挑选了几位靓丽娇娥为夫君开枝散叶” 说完这些,已经耗尽她所有力气 半响 萧炎终于启唇:“我孝不孝,不用旁人操心” 云青瑶一愣,眼泪瞬间润湿眼眶,她慌忙低头,却又听他冷情道:“有这闲工夫,你不如找人想办法解掉蛊毒,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云青瑶一颤,连忙捂住骤紧的心口 抬头凝着萧炎再未回头的背影,泪再也忍不住掉下 他明知道同心蛊需要夫妻同房才能解,见死不救也就罢了,竟还要她找别人? 诛心,也不过如此 经此一事,云青瑶和萧炎原本不好的关系仿佛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萧炎打破了每逢初一十五必回府的约定,已一月未归 转眼到了二月十七,这晚,是云国最重要的日子 皇城会举办隆重祭春宴,为求此年风调雨顺,也可求夫妻感情和睦,就像春花一样绚丽永灿 云青瑶站在国师府门前,隆重的公主礼服衬得她越发显得身躯单薄 可等到吉时将过,她还是没等来心心念念的人 云青瑶收回视线:“走吧,国师大约忙着除恶,没时间陪我进宫” 可触及阿月担忧的目光,她却发现自己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云青瑶每走一步,孤独都在说—— 他不爱你 他也不要你 别妄想了 …… 宫内宴会 皇后见云青瑶一个人前来,当即不满质问:“国师呢?” 云青瑶顶着压力,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夫君他有要事忙,今日没空前来……” 然她话还未完,却听到侍从喊:“国师到” 云青瑶惊喜望去,笑容还未绽放便僵住 不远处,萧炎和季灵芝亲密走来,他们身上穿着祭春宴的华服,那是萧炎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穿过的 众人面面相觑,视线扫过云青瑶,嘲讽有之,怜悯有之 皇后约莫也觉得丢人,厌恶瞥了一眼云青瑶:“没用的东西,退下吧” 云青瑶惨白着脸,跌跌撞撞隐进黑暗,仿佛只有如此,她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未几,宫乐起,一帘之隔,两方天地 只见萧炎温柔给他的师妹布菜,他们浅笑耳语…… 多般配 云青瑶紧抓着纱帘,泪留满面却不敢哽咽出声,她怕惊扰他们,她怕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而直到宴会渐歇,都没人提及她,就像是被遗忘 她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 春日的夜风似乎残留着刺骨的凉意,迎面而来时好像冷到心里 云青瑶拢了拢衣襟,想快些穿过黑暗 可就在这时,一把利剑忽然从阴影中袭出,直接刺在云青瑶颈边 紧接着,季灵芝从中走出:“六公主,借你的命帮个小忙,可好?” 第四章 要她死 云青瑶还未答话,鼻间一阵馨香袭来,霎时夺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她就发现自己竟被高高吊在城楼上,身旁一丈远处是同样被绑住的季灵芝 而季灵芝正好也望着她 四目相对,季灵芝挑衅一笑:“你知道吗?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云青瑶心头一跳,接着就听城墙上有人冲不远处喊:“国师,机会只有一次,你是选你师妹活还是选你夫人活?” 她抬头,一眼便瞧见了对面灯楼上,一袭白衣的萧炎 距离太远,云青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却看见他手中握着的弓箭 这时,身侧的季灵芝忽然哽咽喊着:“师兄我没有关系的,六公主金枝玉叶……救她吧” 云青瑶骇然,季灵芝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拿命去逼萧炎? 她挣扎想说话,可哑穴却一阵刺痛 云青瑶急的满头大汗,却只能发出一阵气音 随后,她便见到她的夫君竟然真的抬手挽弓,一点点对准了她 不要 夫君,不要 云青瑶拼命摇头,她不敢哭,生怕萧炎看不清自己眼中的无声哀求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萧炎手里 可就在云青瑶千万恳切之际,“嗖”的一声,那利箭刺破空气而来 这一刻,她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他选了季灵芝 他要她死 “噗嗤——”,箭入皮肉,正中胸膛 云青瑶最后望了萧炎一眼,却见他白袍蹁跹,朝季灵芝那边奔去 说不上是伤口更疼,还是心更疼 闭上眼那一刻,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想:“这疼……真难捱啊” 浑浑噩噩间,云青瑶以为自己死了,可没想到醒来却是在国师府 她昏迷了七天,宛若隔世 萧炎那一箭伤了云青瑶的心脉,加重了蛊毒发作的痛苦,她重伤难行,能走的最远的距离,就是从床边挪到窗边,看看那些烂漫的春花 可从日出看到日落 她始终没等来想见的人,也没有等来一个公道 思念,幽怨,痛苦在心头交织 云青瑶忽然想起成婚前一天去白马寺求到的签文:“将心萦系空余恨,薄情自古多离别” 大师解签说:“公主所愿,注定求不得,放下安得自在” 可放下,又谈何容易? 云青瑶犹豫了许久,最终深吸一口气,撑着身体站起来:“阿月,安排下去,我们去白马寺一趟” 她想最后试一次 若天命依旧不变,自己和他的缘分注定还是两难全……那她就不强求了 云青瑶转身想走,却见萧炎站在身后,不知来了多久 “夫君” 云青瑶想:他既然来看她,那应该也是在乎自己的吧? 可就在她想伸手触碰他衣袍时,却见萧炎往后退了退:“既知去寺庙求神佛恕罪,那日又何必设计害灵芝?” 云青瑶愣住,思索片刻才明白,他竟认为祭春宴那遭是她的手笔 一时间百般委屈涌上心头:“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云青瑶悲凄的目光莫名让萧炎心头一紧 可想到亲自审问出来的话,他的神情又恢复冰寒:“多说无益” 接着,将一张状纸递给云青瑶:“你是选择认罪还是流放?” 第五章 你可曾动心 云青瑶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玩笑 她被挟持,被一箭贯心,被害到半死不活,而到最后她竟成了罪人? 望着他无情的眼,云青瑶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可成亲三年,他真的对她没有一点顾念吗? 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她鼓起勇气问,“倘若我说我是无辜的,你可信?” 萧炎的冷漠没有半点变化 “我明白了……”云青瑶低头,自嘲的泪滚了下来 她没有接罪状书,只低低问:“流放之地是何处?” “漠北,苦寒之地” 他的声音平静无比,云青瑶心口又是一疼 漠北那地方素有“乱葬岗”之称,寸草不生还多雾障,这便罢了,更重要的是那处遍地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出了易子而食的恶行 这分明是要她死 他对她,当真是绝情 云青瑶咽下喉间血腥气,冲萧炎盈盈一拜,随后抬起头挽着望他,决绝道:“我选流放” 萧炎气息一凛:“你可想清楚了,不后悔?” “不悔” 她爱他,极尽虔诚,也可以卑若尘埃 为他死,她也是甘愿的 但她不愿因季灵芝的阴谋染上污浊 她的爱,不容玷污 萧炎神色清寒,转身离去前极冷酷吩咐:“既如此,即刻启程去漠北,你好自为之” 云青瑶一愣,即刻? 流放乃大罪,需经内阁再三审核,最快也要半月才会驱人离城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她走? 凝着他沉沉的眼,云青瑶不知怎的就想到他对季灵芝的温柔,忽然就明白了 他为了季灵芝,违背公道,把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给自己,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做? “好自为之……” 云青瑶仿佛嚼着这几个字,凝眸忍泪,低哑问他,“你当真希望我好吗?” 萧炎未答,冷淡转身离去 这一瞬,云青瑶明白,自己这一走大约就是永别了 压抑多年的情愫像是冲破了闸门,怎么也止不住,云青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追出去扯住他的衣袖 她仰望着他,最后问上一句:“你可曾……对我有一丝半点动心?” 萧炎一点点抽回衣袖,冷冷吐出两个字:“从未” 云青瑶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直到萧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云青瑶那憋了许久的腥甜猛然吐出,殷红的血顺着白玉石蔓延,触目惊心 一旁的侍卫都于心不忍,声音轻缓道:“六公主,该上路了” 云青瑶穿着单薄的春衫,失魂落魄跟着远行 走出国师府,回首望宫门 流放之罪,必上达天听 认罪书,也是父皇默认的吧 云青瑶忽然想到小时候,外祖父出征前抱她回宫,站在宫门前依依不舍说:“皇家凉薄,可怜我的意儿,又要回到这吃人的皇宫独自过活了……” 那时候她不解,虽然她从小没了母妃,可她还有父皇,还有很多伺候的宫人啊 而今才知道,自己这个公主…… 就是个笑话 出了城门,云青瑶才发现郊外早已百花齐放 仲春之极,日光充沛 云青瑶伸手想让光芒停留在手上,却只握了一把冷风 她颤抖缩回手,喃喃道:“这天,可真冷” 身侧侍卫擦汗的手一僵,心想:不是天冷,是六公主身子太差了,不用到漠北,她能熬出三十里地都已然勉强 几人正要重新启程 这时,城门那边,婢女阿月骑马奔来,慌张喊道:“公主,不好了老将军听说你被流放,提剑杀上瞭望殿了” 云青瑶心头一跳,外祖父不是镇守边关?他怎么知道她被流放? 第六章 三百三十杖 城门外,此刻气氛僵持 云青瑶心急要回,却被侍卫拦住:“六公主,流放之人无诏不得返城” 阿月挡在云青瑶面前,立刻掏出一枚金色令牌:“皇后有令,六公主速回皇城,尔等不得阻挠” 云青瑶松了口气,冲阿月点了点头,跨上马就往回奔 回城,是逆风而行 云青瑶心脉受损,又被蛊毒侵蚀,根本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一股冷风灌来,血腥翻涌冲得她脑海一阵昏黑 她咬唇强忍,外祖父戎马一生,为云国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决不能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不久,云青瑶终于来到了瞭望殿,下马后,她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出 她只匆匆用手背擦拭,就急切奔向正殿,慌张无措的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路进门太过顺利 十步,百步……她终于到了 推开殿门,她一眼便见到了单膝跪在蒲团上的萧炎,可还未等她多看一眼,就听他压抑吼道:“滚” 云青瑶一慌,匆忙奔过去解释,“夫君,我外祖父他——” 话未说完,云青瑶惊得一颤,他半张脸竟然布满诡异的纹路,双目猩红,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 “夫君?你——唔” 她被萧炎一把压在身下,所有的话被堵在唇间…… 殿门在萧炎一击之下,骤然关闭 云青瑶如同一朵雪塔山茶,被压在透窗而入的春光下,被春风扯开一层层白色花瓣,尝尽了甘美鲜甜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 云青瑶从前看书,那些诗词里偶尔描述的风花雪月,醉人美好 她从前会羞红着脸想:夫君郎若清风,和他在一起应当如此 如今她才知道,那都是骗人的 昏昏沉沉间,云青瑶疼晕了过去 恍然间她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她极力想睁眼看一看,意识却越来越沉 之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青瑶忽然被一桶冷水泼醒 她虚弱睁眼,却发现她竟然躺在金銮殿内 思绪还模糊,就听得父皇怒吼,“逆女,你可知罪” 云青瑶彻底清醒,这才发现金銮殿围满了人,他们一个个,皆用一种十恶不赦的目光盯着自己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萧炎眼里的冷酷森寒 从前也就罢了,可她如今都是他的人了,他为何还这般漠然? 是不是先动情的人,就活该被随意践踏? 云青瑶忍痛撑起身,冲高座上的父皇行了一个君臣大礼:“恕儿臣愚钝,不知何错之有” 话音一落,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云青瑶,你本流放,却派婢女偷盗本宫令牌私自回城,祸得国师差点做火入魔,你的婢女都已经招了,你还不认罪?” 一块令牌被扔在云青瑶脚边,正是阿月给她的那一块 云青瑶不可置信望向皇后身侧的阿月,可阿月却躲闪着不敢看她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皇城,她唯一信赖的人也背叛了自己 什么外祖父闯瞭望殿,一切不过是骗局 云青瑶挺直的腰一点一点软了下去,她低笑了一声,眼泪却瞬间流了下来:“多可笑,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会落到这步天地? 她不过,是爱了一个人 云青瑶没有辩解,落入他人眼中便是默认罪责 “既已知罪,便该伏法传朕旨意,六公主云青瑶目无法纪,为祸国本,按律杖责三百三十杖,拉下去行刑” 三百三十丈,一个正常男子都撑不过 云青瑶心脉受损,这板子打下去,必死无疑 可她却没有半点波动 只遥遥望着萧炎,过往一幕幕闪过,每一帧都定格在他冰冷的背影 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她被怎么样,他都不会在意 就算她死在他面前,他应该也不会有半点波动吧 算了,就这样吧 不爱便不爱 死便死吧 云青瑶被侍卫架到高高的台阶上,刑罚官举起血红的木杖:“打” 云青瑶闭眼,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穹劲的声音自宫门口传来:“慢着这罚老夫来领” 云青瑶睁眼回头望—— 那鬓发凌乱,风尘仆仆奔来的分明是本该戍守边关的外祖父 第7章 气绝 明明已经心冷心死 可这一刻,云青瑶看着外祖父一步步走来,时光好像一下回到了从前 当年,他也是这样走来,张开有力的臂膀,笑哈哈抱着她,对她说:“意儿,外祖父来接你了” 光阴如梭,一梭又去一梭 旧了当年的记忆 老了当年的人 如今,云青瑶看着眼前已然鬓发灰白,身躯也已经年迈的外祖父 热泪瞬间夺眶而出:“您不该来……” 臣子戍守边疆,无诏不得入皇城,父皇一定会借机责罚 果然,一脸怒容的云皇走出,斥责道:“楚南你身为戍边将军,却知法犯法,私自入京,可知罪?” 可外祖父却只是撩袍跪地:“臣知罪,但臣孤苦一生,早年丧妻中年丧女,如今只剩下六公主这么一个血脉,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云青瑶一疼,心仿佛被狠狠揪住 外祖父从前跟她说,外祖母和母妃死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他愧对她们 可他常年在外征战,护的是整个云国的百姓 又何错之有? 这时,外祖父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望圣上开恩,允臣代六公主受罚” “不” 云青瑶想要阻止,却被侍卫押跪在地,如何挣扎都无用 最后只来得及抓住外祖父的衣角,她用力到指甲尽断,抠出了血也不愿放手:“不要……外祖父,求您别去” 可楚南却只是像少时那般哄道:“意儿听话,等会儿你闭上眼睛就当睡一觉,等你睁开眼外祖父就回来了” 云皇发话:“爱卿既执意如此,朕便全了你这份心,来人给楚爱卿上刑” “不——不——” 任由云青瑶如何撕心裂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外祖父褪了铠甲,上了刑台 板子随即而落,一下下仿佛砸在云青瑶的心上 那鲜红的血充斥着她眼 云青瑶回头求萧炎:“国师,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什么都认,求你为外祖父求求情好不好,他为国为民一生,不该受此责罚……” 可萧炎只冷漠退后 他不救 云青瑶又求向云皇:“父皇——” 然她一开口就被打断:“云青瑶,你睁大眼好好看着,若不是你恶毒无耻,楚南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都是你害的” 云青瑶呆怔了瞬,望着云皇眼里的志得意满,终于明白:求饶没用的 他们巴不得外祖父死 不远处,板子还在落下,一下比一下有力,外祖父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透 云青瑶从来没有恨过人,如今却恨不得杀人 她忍回眼泪,在侍卫的押跪下尽力挺直了背脊 云青瑶视线一一扫过殿内这群道貌岸然的人,一字一句恨道:“若今日我外祖父死在这里,你们就不怕边关三十万铁骑踏平皇城,血洗皇宫为他们的将军报仇吗?” 云皇脸色一变,这才抬手停了刑罚,摆出一副忧心为难的样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楚爱卿虽然犯了错,但念在他劳苦功高,小惩大诫一下即可” “小六,你带楚爱卿去医治,从前的事就此作罢,但若再有下次,谁也保不了你” 云青瑶听着只觉虚伪 可此刻她顾不上其他,忙扑到重伤昏迷的外祖父身边 看着他背上的鲜血,云青瑶手足无措,只能将人扶靠在背,一步一步往宫外挪去 将军府内 久病成医的云青瑶,颤抖着给外祖父把脉 却在探得脉象的那一刻,脸色大变:“蛊毒?” 云青瑶又换了另一只手诊脉,可还是如此 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从来没有那一刻这么绝望:“怎么会这样……” 心脉俱断,半步气绝 外祖父分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赶来皇城,就为了救自己 她怎忍心看着外祖父死? 云青瑶忽然想到她也曾中蛊毒,自己吃过那么多压制蛊毒的药,又与萧炎灵修过,那她的血对外祖父会不会有效? 想到这儿,她毫不犹豫拔下发簪朝自己的手腕划去,却不想竟半途被挡住 “意儿,不要做傻事……”楚南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声音很虚弱,可握着她的手却分外有力,“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回皇城的时候,我就知……这一次出不去了” “外祖父,不会的,我能救你的”云青瑶一句话哭噎得断断续续 楚南抬起颤抖的手,替她拭泪,“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云青瑶哽咽摇头:“只要您在,我怎样都不苦” “意儿啊……”楚南眼中满是不舍和遗憾,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塞进云青瑶手中,声音越来越虚无:“至多两日,三十万楚家军就到了,我的意儿……再不会受半点委屈” 云青瑶眼前被泪模糊,忙应:“我知道,我都知道……外祖父,我们先治病好不好?” 可这一次,外祖父再也没有回答她 寂静无声,恐慌蔓延 云青瑶颤抖着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却什么都没有了…… 一瞬间,好像天崩地裂 云青瑶想抬起双手去他将人叫醒,才发现,外祖父宽厚的掌心一直紧紧捂住她的手腕 哪怕至死,也都没有放开 第八章为谁而死 霎时间,将军府内萦满了哭声 门外,萧炎听着里面云青瑶绝望的哭声,心陡然一紧,竟不敢开门进去 暮春三月,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萧炎望着徐徐渐落的雪花,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刻转身赶回瞭望殿 楚将军殁,三月飞雪,云皇为掩自罪,下令厚葬楚南 云青瑶一身孝服,正要去送葬,可季灵芝却带着一道圣旨拦住了她 “陛下说了,六公主云青瑶不孝不义不洁,不可送葬,即日起,剥夺其公主封号,贬为庶人” 云青瑶不可置信,云皇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 自己是外祖父的唯一血脉,怎能不去送葬? 季灵芝见云青瑶不动,直接把圣旨扔在她面前:“话我已带到,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口中还嘀咕:“这个时候师兄应该在国师府吧……” 闻言,云青瑶眸光一动,待人走后,从后门去了国师府 萧炎是国师,他一定有办法让她跟着送葬 一炷香后,云青瑶气喘吁吁来到国师府的偏门,欲去书房找萧炎 但没想到,竟在经过花园时撞见了往过走来的萧炎和季灵芝 她正要上前,却听季灵芝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兄,如今云青瑶血亲死绝,云皇也和她断绝关系,你的生死情劫算是解了,什么时候同她和离?” 云青瑶脚步一顿,什么叫她血亲死绝,算是解了他生死情劫? 所以,她当成宝贝的姻缘从一开始竟然就是一场阴谋? 心如刀割般的痛袭来,她受不住的踉跄了两步 云青瑶紧盯着萧炎依旧俊朗的面容,怎么都无法相信,接受 她迈前一步,想要问个答案 忽然一阵熟悉的馨香传来,云青瑶只觉后颈一疼,就没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醒来,人竟然已在城外破庙里,眼前站着是一脸冷漠的阿月 云青瑶想到昏迷前闻到的那阵馨香,分明和那日被季灵芝陷害,被绑城楼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一些事串连成线,她痛心也不解:“季灵芝给了你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阿月嘲讽一笑:“你真是蠢,都猜到了我的主子是谁,怎么还不知道从我来到你身边开始,就是场阴谋呢?” 闻言,云青瑶一颤,她们二人年幼相识,她一直以为阿月背叛是有苦衷 她从没有想过,这么多年的姐妹情意……竟也都是假的 婚姻是阴谋,姐妹情意也是阴谋,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真? 云青瑶攥紧衣袖,咽下气血翻涌,声音沙哑:“为何这般对我?” 她只是爱了一个人,为何要经受这些苦楚? 阿月见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厌恶掩盖:“你在国师府不是听到了,早在十多年前岭南先生就占卜到,你同国师有生死情劫” “国师同我主子青梅竹马,情同意合,却迫于劫数要娶你这么个货色而你一个棋子竟妄想他真的会爱上你,可笑至极” “够了——”阿月的话字字如刀,每一刀都没入云青瑶心底最柔软之处 她疼得站不稳,也再听不下去 孰料,阿月却说:“没够你不想知道今天我为何要把你带到这儿来吗?” 云青瑶一怔,目光渐渐落到她手中的剑上:“你想杀我?” 阿月没回,只是一步步走上前 在云青瑶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抓住她的手迫她握住利剑,而后飞快刺进自己的胸膛 剑入皮肉,鲜血四溅 温热的血洒在手上,烫的云青瑶身子发僵 她怀抱着阿月茫然的跌坐在地,眼前只剩怀中人唇间随着说话蔓延开来的血 “为什么?”云青瑶声音发颤 阿月满眼复杂:“我死了……我主子一定会给我报仇,等她抓住你,定会将你……五马分尸” 话落,阿月原本紧握着云青瑶和剑柄的手慢慢无力垂落,整个人也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一个磨烂丝线的老旧平安符,从她怀中滚了出来…… 第九章 生生世世 云青瑶颤抖着手,捡起那枚平安符 这分明是早些年她亲手给阿月绣的,可她既那般恨自己,为何还会一直留着? 云青瑶攥着平安符的手不断在发颤,心里疑惑不断加深 彷徨间,却瞧见庙外拴着的马车 她像是想要验证什么一般,快步走去,一把拉开了车帘 车里干净的换洗衣物,逃命的银子以及祖父给自己的那份地图整齐摆放着 瞧着这些,云青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直压抑着的眼眶泛红,她忍不住喃问:“阿月,你真的是恨我吗?” 可这个问题,再没有人能回答 死寂般的静蔓延着,唯有乌鸦掠过带起的寒风 云青瑶抬头望着落在庙顶的黑鸦,隐忍着泪,翻身上马 而后朝夜色中奔去,从未回头 夜风呼啸,只飘来她一句轻语:“我不怪你,也不念你了” …… 三个时辰后,云青瑶按照地图上的密道成功和赶来的楚家军汇合 而她身上的一袭素白孝衣,更是让三十万将士悲痛不已 主帐内,巫医为云青瑶诊过脉,神情凝重:“小姐蛊毒虽解,但中毒时间过长,又心脉受损,往后需得小心将养,不可颠簸,不可疲劳,不可大喜大怒,或能多活几年” 可多活几年又有何用? 外祖父已死,父皇同她断绝了关系,这天地之间,她也再无任何亲人了 她收回手,声音沙哑却坚定:“不必养,外祖父的仇,我必须报” “楚老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巫医叹息一声,从药箱中掏出一个白玉盒子,“既如此,便请小姐服用着南疆蛊宝吧” “这是何物?”云青瑶从未听过 巫医垂眸:“此物可起死回生,服用后不但可解蛊毒,还能为小姐带来一线生机” 云青瑶盯着盒子里晶莹剔透的蛊宝,声音发颤:“既有这等神物,为何不给外祖父服用?他的毒分明比我更严重……” “小姐不知,此蛊宝还有个名字——” 巫医忽然停顿,一字一句:“它又叫绝情蛊,服用此蛊必先剖心,自此之后,断情绝爱” 他话音一落,云青瑶手里的羊皮卷“哐”的一声砸在地上 云青瑶这才明白,外祖父不用,是怕断绝他们祖孙之间的感情,是以哪怕明知会死,也心甘奔赴 脑海中,老人的音容犹在,仿佛在对着她笑 云青瑶再忍不住,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 王帐内寂静,只有压抑的哭噎声 许久,直到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巫医才再度开口:“小姐可决定好了?” 云青瑶将地上的羊皮卷捡起,妥帖放下,然后从腰间抽出外祖父赠的匕首,递了过去 “剖吧” 雪不知何时落下,纷扬无声 帐外,将士们跪了一地,敬他们的新主 帐内,云青瑶清醒剜心,整整六个时辰 青丝寸寸成雪,碎了儿女情长…… 皇城内 萧炎不知为何又走进了将军府,脑海中又浮现起那日听到的悲鸣,心中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下去 听到身后响动,萧炎回头看着跪身在地的下属:“还没找到夫人?” 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急切 “属下寻遍皇城各地,至今未发现夫人踪影” 闻言,萧炎眼里划过失望 这时,天空的雪忽然猛烈飞扬起来,像是在哀悼什么 萧炎抬头看着,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 雪落掌心,一阵冷凉 倏然间,他心口一疼,像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 刚想抬手去捂,却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一声长喊,守城士兵飞奔而来:“报——楚家三十万叛军抵达城门即将攻城” 闻言,萧炎心一震,顾不得其他,快步朝城门而去 片刻后,他飞身跃上城门 只见城外楚家三十万大军皆穿孝衣,白茫茫一片,与雪融为一色 而为首那人,正是他找了许久的云青瑶 她竟已满头白发 见这一幕,萧炎心头一窒 似有所感,云青瑶抬头望见萧炎,眉眼间不见过往深爱,只余恨意 白雪蔓延,风声呼啸 一片白芒之间,楚家旌旗迎风而立,飒飒作响 云青瑶站在大军前,与他四目相对:“萧炎,你想要渡越生死,我偏要掀起这红尘万丈,我要生生世世缠着你,要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第十章 一念 萧炎从来稳重端方 生平第一次失态 她的话好像化作了一根根细丝,缠得他密不透风,心如刀割 他压下心慌,凝眸望着云青瑶的方向,劝道:“一旦攻城,楚家军背信叛乱的骂名就再也洗不掉了” 隔空遥望 云青瑶却冷笑一声,楚家军就是太重情重信,才会被皇城那群道貌岸然之徒欺压至此 凝着萧炎的眼,她抽剑高举:“众将士听令” “是” “即刻攻城,斩杀贼子为将军报仇” 云青瑶话落,众将士皆奋力嘶喊:“为将军报仇” 悲恸的喊声震耳欲聋,响遍整个皇城 收城的侍卫吓得两股颤颤,都握不稳长枪 长年待在皇城,从未经历真正厮杀的皇城军怎么可能是楚家军的对手 楚家军,但凡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从阎王殿闯过来来的? 城门上,守城将士看见白压压的一片人冲来,也吓得腿软,冲一旁的萧炎道:“国师,快想办法啊” 副将建议:“国师,擒贼先擒王,您的箭术百发百中,不若即刻射杀叛贼云青瑶” 萧炎冷着脸,却一直没动 确切的说,从云青瑶下令攻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怔住了 这个云青瑶,他太陌生了 可她分明确实是云青瑶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国师叛军冲过来了,来不及了快射杀云青瑶” 萧炎却置若罔闻,直到守城首领下令,“来人上箭雨全力射杀叛军” “住手”萧炎本能阻止 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乱箭下去,恐会伤着云青瑶 “国师,再等下去,我们就祭他们的长枪了” 萧炎有遥遥望了云青瑶一眼,沉声吩咐:“速派人护陛下转移,皇城区区几万禁军不会是楚家军的对手” 随后他抬手引房信号弹,召集瞭望殿弟子 做完这些,他拔出剑,竟然飞身跃下城楼 “国师” 云青瑶亦看到了信号弹,她也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拿弓来” 她挽弓对准那个在箭雨中行动自如的男人,脑海回想起当初他挽弓射杀她的场景 那日,他也是这般,白袍蹁跹 他为了救季灵芝选了她死 最后,又为了包庇季灵芝,判她流放 她若不流放,就不会被季灵芝设计偏回瞭望殿 她不回瞭望殿,就不会有金銮殿的毒打 她若不被判毒打,外祖父就不会替她受刑,外祖父就不会死 所以,萧炎,季灵芝,云皇……他们欠她的,她会一个个全部讨回来 云青瑶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把一切都想的明白 但此刻,她心中却没有半分波澜 只有沉到骨子里的冰冷,只有按事算账的冷漠 “萧炎,这一箭,是你们赎罪的开始” 话落,她眉心的霜花痕迹一闪,“嗖”的一下,利箭带着无尽冷意,准确驰向萧炎 萧炎的视线一直落在云青瑶身上,自然发现了她的射杀之意 以他的能耐,他原本是可以躲过的 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她冲他挽弓这一幕,那箭仿佛已经穿过他的胸膛,钻心的疼蔓延开来 整个皇城都知道,她爱他 她怎么舍得真的杀了他? 仿佛是要证明什么,一念之下,他竟然没有躲开 所思所想,皆在一瞬 “噗嗤”一声,箭入皮肉,正中胸膛 如同当日一样 ,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离婚三年的爱情故事?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离婚三年的爱情故事(成亲三年的丈夫)

离婚三年的爱情故事

第一章天命 一声春雷乍响,划破了长夜寂静。 也惊醒了陷在噩梦中的云青瑶,她惊坐起身,本能的望向了窗边。 那处,萧炎还在打坐,也唯有这时,她才能肆意流露爱恋。 这是她的夫君,云国的国师,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有他在,梦中的那些魑魅魍魉好像都不可怕了。 云青瑶偷偷下床,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指隔空描绘他俊朗若仙的轮廓。 好想真的触碰他…… 可窗外的水雾飘进来,打湿了她的妄念。 “六公主,你丹田的蛊毒已经不能靠药物压制,尽快同国师合籍灵修吧,否则,你撑不过这个春日。” 昨日巫医提醒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倏然间,云青瑶喉间一阵腥甜,接着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窗台。 她慌忙关上窗,遮住痕迹。 而打坐的萧炎已被惊醒,冷言责备:“大晚上乱跑什么?” 云青瑶心中一紧,忙解释:“夫君,我做了噩梦,梦见——” “你已经不是三岁稚子,莫要再编出这等胡话诓人。” 话毕,萧炎冷着脸站了起来。 云青瑶知道,他又要走了。 成亲三载,萧炎只是每月初一和十五过来同她呆三个时辰。 外人都言国师无心情爱,只一意修炼,都道这桩姻缘是云青瑶用救命之恩胁迫来的。 却无人知情,此亲乃他开口求娶。 能嫁他,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外人怎么说她不在意,他性子冷也没关系。 云青瑶想总有一天她能把他焐热,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 可现在,她等不起了。 云青瑶追出去,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袖摆:“夫君,母后又催我要孩子了,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 他淡漠望着她,就好像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怨妇:“六公主,你三年前不就明白,我这辈子都不会碰你。” “轰然”一下,萧炎的话如雷震彻耳畔。 心口骤疼,痛到云青瑶脑海都蒙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会碰她?她为何没有半点印象? 她甚至一直以为,他求娶她,多少是爱她的。 云青瑶压下喉间腥甜,急声追问:“你不碰我,那你为什么娶我?” “天命如此。” 云青瑶含泪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唇畔发颤:“天命?所以,也是天命叫你对我如此冷淡的么……” 萧炎没有回答,可那不曾停留的背影却好像给出了答案。 云青瑶孤身在外站了许久,夜风侵体。 当晚,她便毒发高烧,巫医们受了三天三夜才将她救回。 而云青瑶刚醒来,就忍不住问:“国师呢?” “国师在瞭望殿,三日未归了。” 云青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每次都止不住期待。 送走巫医,云青瑶望着窗外被雨打谢的春花,心头止不住一阵阵酸涩。 她怕是就像这花一样,也没几天了吧。 想到这儿,云青瑶忽然很想见萧炎,很想很想。 “阿月,扶我去瞭望殿看看吧。” 婢女阿月担忧道:“公主,巫医说了您要好好休息,不能大喜大悲,且这瞭望殿只有国师门下之人能进,您去了也见不到国师。” 可云青瑶依旧坚持,阿月劝不住,只能随行。 国师府和瞭望殿隔得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脚程。 即便如此,萧炎还是不愿回去看她。 思及此,云青瑶心中又是一疼。 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清脆如银铃的笑声。 瞭望殿森严,萧炎从不允许下属玩笑,谁这么大胆? 云青瑶走过树荫,好奇望去,只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挽着萧炎的手,两人好不亲密。 而记忆中从来冷漠的萧炎,竟然笑了! 第二章 没必要 眼前一幕太刺眼,云青瑶看得气血翻涌。 萧炎似是有所察觉,抬眸望见她,神色肉眼可见的冰冷:“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云青瑶未答,只是盯着他们挨着的衣袍,心口好像有团火在烧。 她提起裙摆走近,装得一幅优雅从容:“夫君,今日是初五,我们需按例进宫。” “办完事,我自会过去。” 他的疏离就像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云青瑶那点隐秘的小心思上。 站在一旁的白衣女子轻笑出声,用一种熟稔的语调问:“师门不允成婚,没想到师兄竟跑下山娶了夫人,只是……我瞧着你这夫人怎么似曾相识?” 云青瑶闻言朝女子望去,顿时惊住。 这女子的眉眼分明和她一模一样。 寒冬分明已过,云青瑶却感觉有一阵刺骨的凉意自脚底升起。 萧炎,真的是因为所谓的天命才娶她吗? 云青瑶想问,却被白衣女子截断了话:“六公主,我是岭南先生之女季灵芝,亦是萧炎师兄的小师妹,此番前来是为除恶,我借走师兄一会你应当没意见吧?” 云青瑶攥紧袖帕,她能有什么意见? 萧炎去哪儿,从来不会同她说,甚至他做了什么,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与其说自己是他的妻,还不如说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 云青瑶站在殿前,亲耳听着萧炎对季灵芝的关切叮嘱。 “你这次下山师父知道吗?恶人的习性可摸清了?等会不要莽撞,撑不住就跑,安危最重要……” 爱一个人是怎样,不爱一个人是怎样? 原来,如此分明。 直至两人走远,云青瑶才浑浑噩噩的走出瞭望殿。 她明白,纵使再心酸,也只能独自一人去皇宫。 天上太阳晃得人眼晕。 茫然失魂间,蛊毒骤然发作,喉咙的腥甜止不住奔涌,云青瑶望着帕子上的血,压抑许久的酸涩在这瞬间涌出。 望向瞭望殿的高塔,她忍不住低喃:“夫君,我疼……” 可这声最终还是消散在寂静中,无人回应。 这时,急促脚步声响起,一宫人上前传话,说是皇后等待多时。 云青瑶藏好血帕,跟随前往。 椒房殿内。 皇后看着坐在椅子上垂眸不语的云青瑶,淡淡说:“小六,你嫁给国师已然三载,至今没有子嗣,你父皇很是忧心。” 云青瑶鼻尖一涩,她从未和萧炎有过肌肤之亲,如何能有孩子? 皇后又言:“国师乃百年难遇的天才,他的血脉必然出色,且他不日就要回岭南,云国岂能就这样放他离开?” 云青瑶猛然抬头,萧炎要走? 可还不等她询问,就见皇后招出三位窈窕绝伦的女子:“既然你生不出,那本宫就找人帮你,小六,云国必须留下国师血脉,这是圣旨!” 这最后一句,像是巨石压在心头。 云青瑶不知自己是走出宫门的,看着国师府的门匾,她竟有些不敢进。 纳妾,自己该怎么和萧炎开口? 云青瑶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书房,刚要抬手敲门。 却听里面传来一问:“师兄,你下月就要回师门,你这个妻子要一起带回吗?”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云青瑶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良久,才听到萧炎淡漠一句:“没必要。” 第三章 诛心 好一个没必要。 萧炎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就能摧毁她的贪恋。 心仿佛被削掉了一半,云青瑶疼得扶着柱子才堪堪站稳。 从始至终,只有她把这三年当了真。 真是狼狈。 云青瑶想离开,还未转身,书房门却被打开。 萧炎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她,脸色一凝:“找我何事?” 云青瑶看着他身边泰然处之的季灵芝,一时间竟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荒谬感。 将心里那些苦楚尽数压下,她极力维持着端庄:“父皇有旨,我想与你单独说。” 萧炎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没拒绝。 书房内。 季灵芝刚离开,云青瑶就听萧炎问:“何事?” 他似乎不愿意和她多待一秒。 可心里那些话,实在难开口。 直到他皱眉不耐烦,云青瑶才颤声道:“夫君,纳妾吧。” 话落,空气骤然变得压抑。 萧炎目光锐利,声冷如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云青瑶不敢看他,用尽平生的克制:“妾,容貌平平又缠绵病榻,自知不能为夫君尽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故,妾特地挑选了几位靓丽娇娥为夫君开枝散叶。” 说完这些,已经耗尽她所有力气。 半响。 萧炎终于启唇:“我孝不孝,不用旁人操心。” 云青瑶一愣,眼泪瞬间润湿眼眶,她慌忙低头,却又听他冷情道:“有这闲工夫,你不如找人想办法解掉蛊毒,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云青瑶一颤,连忙捂住骤紧的心口。 抬头凝着萧炎再未回头的背影,泪再也忍不住掉下。 他明知道同心蛊需要夫妻同房才能解,见死不救也就罢了,竟还要她找别人? 诛心,也不过如此。 经此一事,云青瑶和萧炎原本不好的关系仿佛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萧炎打破了每逢初一十五必回府的约定,已一月未归。 转眼到了二月十七,这晚,是云国最重要的日子。 皇城会举办隆重祭春宴,为求此年风调雨顺,也可求夫妻感情和睦,就像春花一样绚丽永灿。 云青瑶站在国师府门前,隆重的公主礼服衬得她越发显得身躯单薄。 可等到吉时将过,她还是没等来心心念念的人。 云青瑶收回视线:“走吧,国师大约忙着除恶,没时间陪我进宫。” 可触及阿月担忧的目光,她却发现自己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云青瑶每走一步,孤独都在说—— 他不爱你。 他也不要你。 别妄想了。 …… 宫内宴会。 皇后见云青瑶一个人前来,当即不满质问:“国师呢?” 云青瑶顶着压力,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夫君他有要事忙,今日没空前来……” 然她话还未完,却听到侍从喊:“国师到!” 云青瑶惊喜望去,笑容还未绽放便僵住。 不远处,萧炎和季灵芝亲密走来,他们身上穿着祭春宴的华服,那是萧炎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穿过的。 众人面面相觑,视线扫过云青瑶,嘲讽有之,怜悯有之。 皇后约莫也觉得丢人,厌恶瞥了一眼云青瑶:“没用的东西,退下吧。” 云青瑶惨白着脸,跌跌撞撞隐进黑暗,仿佛只有如此,她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未几,宫乐起,一帘之隔,两方天地。 只见萧炎温柔给他的师妹布菜,他们浅笑耳语…… 多般配! 云青瑶紧抓着纱帘,泪留满面却不敢哽咽出声,她怕惊扰他们,她怕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而直到宴会渐歇,都没人提及她,就像是被遗忘。 她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 春日的夜风似乎残留着刺骨的凉意,迎面而来时好像冷到心里。 云青瑶拢了拢衣襟,想快些穿过黑暗。 可就在这时,一把利剑忽然从阴影中袭出,直接刺在云青瑶颈边。 紧接着,季灵芝从中走出:“六公主,借你的命帮个小忙,可好?” 第四章 要她死 云青瑶还未答话,鼻间一阵馨香袭来,霎时夺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她就发现自己竟被高高吊在城楼上,身旁一丈远处是同样被绑住的季灵芝。 而季灵芝正好也望着她。 四目相对,季灵芝挑衅一笑:“你知道吗?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云青瑶心头一跳,接着就听城墙上有人冲不远处喊:“国师,机会只有一次,你是选你师妹活还是选你夫人活?” 她抬头,一眼便瞧见了对面灯楼上,一袭白衣的萧炎。 距离太远,云青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却看见他手中握着的弓箭。 这时,身侧的季灵芝忽然哽咽喊着:“师兄!我没有关系的,六公主金枝玉叶……救她吧。” 云青瑶骇然,季灵芝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拿命去逼萧炎? 她挣扎想说话,可哑穴却一阵刺痛。 云青瑶急的满头大汗,却只能发出一阵气音。 随后,她便见到她的夫君竟然真的抬手挽弓,一点点对准了她。 不要! 夫君,不要! 云青瑶拼命摇头,她不敢哭,生怕萧炎看不清自己眼中的无声哀求。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萧炎手里! 可就在云青瑶千万恳切之际,“嗖”的一声,那利箭刺破空气而来。 这一刻,她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他选了季灵芝。 他要她死! “噗嗤——”,箭入皮肉,正中胸膛。 云青瑶最后望了萧炎一眼,却见他白袍蹁跹,朝季灵芝那边奔去。 说不上是伤口更疼,还是心更疼! 闭上眼那一刻,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想:“这疼……真难捱啊。” 浑浑噩噩间,云青瑶以为自己死了,可没想到醒来却是在国师府。 她昏迷了七天,宛若隔世。 萧炎那一箭伤了云青瑶的心脉,加重了蛊毒发作的痛苦,她重伤难行,能走的最远的距离,就是从床边挪到窗边,看看那些烂漫的春花。 可从日出看到日落。 她始终没等来想见的人,也没有等来一个公道。 思念,幽怨,痛苦在心头交织。 云青瑶忽然想起成婚前一天去白马寺求到的签文:“将心萦系空余恨,薄情自古多离别。” 大师解签说:“公主所愿,注定求不得,放下安得自在。” 可放下,又谈何容易? 云青瑶犹豫了许久,最终深吸一口气,撑着身体站起来:“阿月,安排下去,我们去白马寺一趟。” 她想最后试一次。 若天命依旧不变,自己和他的缘分注定还是两难全……那她就不强求了。 云青瑶转身想走,却见萧炎站在身后,不知来了多久。 “夫君!” 云青瑶想:他既然来看她,那应该也是在乎自己的吧? 可就在她想伸手触碰他衣袍时,却见萧炎往后退了退:“既知去寺庙求神佛恕罪,那日又何必设计害灵芝?” 云青瑶愣住,思索片刻才明白,他竟认为祭春宴那遭是她的手笔。 一时间百般委屈涌上心头:“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云青瑶悲凄的目光莫名让萧炎心头一紧。 可想到亲自审问出来的话,他的神情又恢复冰寒:“多说无益。” 接着,将一张状纸递给云青瑶:“你是选择认罪还是流放?” 第五章 你可曾动心 云青瑶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玩笑。 她被挟持,被一箭贯心,被害到半死不活,而到最后她竟成了罪人? 望着他无情的眼,云青瑶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可成亲三年,他真的对她没有一点顾念吗? 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她鼓起勇气问,“倘若我说我是无辜的,你可信?” 萧炎的冷漠没有半点变化。 “我明白了……”云青瑶低头,自嘲的泪滚了下来。 她没有接罪状书,只低低问:“流放之地是何处?” “漠北,苦寒之地。” 他的声音平静无比,云青瑶心口又是一疼。 漠北那地方素有“乱葬岗”之称,寸草不生还多雾障,这便罢了,更重要的是那处遍地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出了易子而食的恶行。 这分明是要她死。 他对她,当真是绝情。 云青瑶咽下喉间血腥气,冲萧炎盈盈一拜,随后抬起头挽着望他,决绝道:“我选流放。” 萧炎气息一凛:“你可想清楚了,不后悔?” “不悔。” 她爱他,极尽虔诚,也可以卑若尘埃。 为他死,她也是甘愿的。 但她不愿因季灵芝的阴谋染上污浊。 她的爱,不容玷污。 萧炎神色清寒,转身离去前极冷酷吩咐:“既如此,即刻启程去漠北,你好自为之。” 云青瑶一愣,即刻? 流放乃大罪,需经内阁再三审核,最快也要半月才会驱人离城。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她走? 凝着他沉沉的眼,云青瑶不知怎的就想到他对季灵芝的温柔,忽然就明白了。 他为了季灵芝,违背公道,把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给自己,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做? “好自为之……” 云青瑶仿佛嚼着这几个字,凝眸忍泪,低哑问他,“你当真希望我好吗?” 萧炎未答,冷淡转身离去。 这一瞬,云青瑶明白,自己这一走大约就是永别了。 压抑多年的情愫像是冲破了闸门,怎么也止不住,云青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追出去扯住他的衣袖。 她仰望着他,最后问上一句:“你可曾……对我有一丝半点动心?” 萧炎一点点抽回衣袖,冷冷吐出两个字:“从未。” 云青瑶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直到萧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云青瑶那憋了许久的腥甜猛然吐出,殷红的血顺着白玉石蔓延,触目惊心。 一旁的侍卫都于心不忍,声音轻缓道:“六公主,该上路了。” 云青瑶穿着单薄的春衫,失魂落魄跟着远行。 走出国师府,回首望宫门。 流放之罪,必上达天听。 认罪书,也是父皇默认的吧。 云青瑶忽然想到小时候,外祖父出征前抱她回宫,站在宫门前依依不舍说:“皇家凉薄,可怜我的意儿,又要回到这吃人的皇宫独自过活了……” 那时候她不解,虽然她从小没了母妃,可她还有父皇,还有很多伺候的宫人啊。 而今才知道,自己这个公主…… 就是个笑话。 出了城门,云青瑶才发现郊外早已百花齐放。 仲春之极,日光充沛。 云青瑶伸手想让光芒停留在手上,却只握了一把冷风。 她颤抖缩回手,喃喃道:“这天,可真冷。” 身侧侍卫擦汗的手一僵,心想:不是天冷,是六公主身子太差了,不用到漠北,她能熬出三十里地都已然勉强。 几人正要重新启程。 这时,城门那边,婢女阿月骑马奔来,慌张喊道:“公主,不好了!老将军听说你被流放,提剑杀上瞭望殿了!” 云青瑶心头一跳,外祖父不是镇守边关?他怎么知道她被流放? 第六章 三百三十杖 城门外,此刻气氛僵持。 云青瑶心急要回,却被侍卫拦住:“六公主,流放之人无诏不得返城。” 阿月挡在云青瑶面前,立刻掏出一枚金色令牌:“皇后有令,六公主速回皇城,尔等不得阻挠!” 云青瑶松了口气,冲阿月点了点头,跨上马就往回奔。 回城,是逆风而行。 云青瑶心脉受损,又被蛊毒侵蚀,根本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一股冷风灌来,血腥翻涌冲得她脑海一阵昏黑。 她咬唇强忍,外祖父戎马一生,为云国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决不能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不久,云青瑶终于来到了瞭望殿,下马后,她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出。 她只匆匆用手背擦拭,就急切奔向正殿,慌张无措的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路进门太过顺利。 十步,百步……她终于到了。 推开殿门,她一眼便见到了单膝跪在蒲团上的萧炎,可还未等她多看一眼,就听他压抑吼道:“滚!” 云青瑶一慌,匆忙奔过去解释,“夫君,我外祖父他——” 话未说完,云青瑶惊得一颤,他半张脸竟然布满诡异的纹路,双目猩红,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 “夫君?你——唔!” 她被萧炎一把压在身下,所有的话被堵在唇间…… 殿门在萧炎一击之下,骤然关闭。 云青瑶如同一朵雪塔山茶,被压在透窗而入的春光下,被春风扯开一层层白色花瓣,尝尽了甘美鲜甜。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 云青瑶从前看书,那些诗词里偶尔描述的风花雪月,醉人美好。 她从前会羞红着脸想:夫君郎若清风,和他在一起应当如此。 如今她才知道,那都是骗人的。 昏昏沉沉间,云青瑶疼晕了过去。 恍然间她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她极力想睁眼看一看,意识却越来越沉。 之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青瑶忽然被一桶冷水泼醒。 她虚弱睁眼,却发现她竟然躺在金銮殿内! 思绪还模糊,就听得父皇怒吼,“逆女,你可知罪!” 云青瑶彻底清醒,这才发现金銮殿围满了人,他们一个个,皆用一种十恶不赦的目光盯着自己。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萧炎眼里的冷酷森寒。 从前也就罢了,可她如今都是他的人了,他为何还这般漠然? 是不是先动情的人,就活该被随意践踏? 云青瑶忍痛撑起身,冲高座上的父皇行了一个君臣大礼:“恕儿臣愚钝,不知何错之有!” 话音一落,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云青瑶,你本流放,却派婢女偷盗本宫令牌私自回城,祸得国师差点做火入魔,你的婢女都已经招了,你还不认罪?” 一块令牌被扔在云青瑶脚边,正是阿月给她的那一块。 云青瑶不可置信望向皇后身侧的阿月,可阿月却躲闪着不敢看她。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皇城,她唯一信赖的人也背叛了自己。 什么外祖父闯瞭望殿,一切不过是骗局。 云青瑶挺直的腰一点一点软了下去,她低笑了一声,眼泪却瞬间流了下来:“多可笑,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会落到这步天地? 她不过,是爱了一个人。 云青瑶没有辩解,落入他人眼中便是默认罪责。 “既已知罪,便该伏法。传朕旨意,六公主云青瑶目无法纪,为祸国本,按律杖责三百三十杖,拉下去行刑!” 三百三十丈,一个正常男子都撑不过。 云青瑶心脉受损,这板子打下去,必死无疑。 可她却没有半点波动。 只遥遥望着萧炎,过往一幕幕闪过,每一帧都定格在他冰冷的背影。 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她被怎么样,他都不会在意。 就算她死在他面前,他应该也不会有半点波动吧。 算了,就这样吧。 不爱便不爱。 死便死吧。 云青瑶被侍卫架到高高的台阶上,刑罚官举起血红的木杖:“打!” 云青瑶闭眼,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穹劲的声音自宫门口传来:“慢着!这罚!老夫来领!” 云青瑶睁眼回头望—— 那鬓发凌乱,风尘仆仆奔来的分明是本该戍守边关的外祖父! 第7章 气绝 明明已经心冷心死。 可这一刻,云青瑶看着外祖父一步步走来,时光好像一下回到了从前。 当年,他也是这样走来,张开有力的臂膀,笑哈哈抱着她,对她说:“意儿,外祖父来接你了!” 光阴如梭,一梭又去一梭。 旧了当年的记忆。 老了当年的人。 如今,云青瑶看着眼前已然鬓发灰白,身躯也已经年迈的外祖父。 热泪瞬间夺眶而出:“您不该来……” 臣子戍守边疆,无诏不得入皇城,父皇一定会借机责罚。 果然,一脸怒容的云皇走出,斥责道:“楚南!你身为戍边将军,却知法犯法,私自入京,可知罪?” 可外祖父却只是撩袍跪地:“臣知罪,但臣孤苦一生,早年丧妻中年丧女,如今只剩下六公主这么一个血脉,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云青瑶一疼,心仿佛被狠狠揪住。 外祖父从前跟她说,外祖母和母妃死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他愧对她们。 可他常年在外征战,护的是整个云国的百姓。 又何错之有? 这时,外祖父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望圣上开恩,允臣代六公主受罚!” “不!” 云青瑶想要阻止,却被侍卫押跪在地,如何挣扎都无用。 最后只来得及抓住外祖父的衣角,她用力到指甲尽断,抠出了血也不愿放手:“不要……外祖父,求您别去!” 可楚南却只是像少时那般哄道:“意儿听话,等会儿你闭上眼睛就当睡一觉,等你睁开眼外祖父就回来了。” 云皇发话:“爱卿既执意如此,朕便全了你这份心,来人!给楚爱卿上刑!” “不——不——” 任由云青瑶如何撕心裂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外祖父褪了铠甲,上了刑台。 板子随即而落,一下下仿佛砸在云青瑶的心上。 那鲜红的血充斥着她眼。 云青瑶回头求萧炎:“国师,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什么都认,求你为外祖父求求情好不好,他为国为民一生,不该受此责罚……” 可萧炎只冷漠退后。 他不救。 云青瑶又求向云皇:“父皇——” 然她一开口就被打断:“云青瑶,你睁大眼好好看着,若不是你恶毒无耻,楚南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都是你害的。” 云青瑶呆怔了瞬,望着云皇眼里的志得意满,终于明白:求饶没用的。 他们巴不得外祖父死。 不远处,板子还在落下,一下比一下有力,外祖父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透。 云青瑶从来没有恨过人,如今却恨不得杀人。 她忍回眼泪,在侍卫的押跪下尽力挺直了背脊。 云青瑶视线一一扫过殿内这群道貌岸然的人,一字一句恨道:“若今日我外祖父死在这里,你们就不怕边关三十万铁骑踏平皇城,血洗皇宫为他们的将军报仇吗?!” 云皇脸色一变,这才抬手停了刑罚,摆出一副忧心为难的样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楚爱卿虽然犯了错,但念在他劳苦功高,小惩大诫一下即可。” “小六,你带楚爱卿去医治,从前的事就此作罢,但若再有下次,谁也保不了你。” 云青瑶听着只觉虚伪。 可此刻她顾不上其他,忙扑到重伤昏迷的外祖父身边。 看着他背上的鲜血,云青瑶手足无措,只能将人扶靠在背,一步一步往宫外挪去。 将军府内。 久病成医的云青瑶,颤抖着给外祖父把脉。 却在探得脉象的那一刻,脸色大变:“蛊毒?!” 云青瑶又换了另一只手诊脉,可还是如此。 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从来没有那一刻这么绝望:“怎么会这样……” 心脉俱断,半步气绝。 外祖父分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赶来皇城,就为了救自己。 她怎忍心看着外祖父死? 云青瑶忽然想到她也曾中蛊毒,自己吃过那么多压制蛊毒的药,又与萧炎灵修过,那她的血对外祖父会不会有效? 想到这儿,她毫不犹豫拔下发簪朝自己的手腕划去,却不想竟半途被挡住。 “意儿,不要做傻事……”楚南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声音很虚弱,可握着她的手却分外有力,“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回皇城的时候,我就知……这一次出不去了。” “外祖父,不会的,我能救你的。”云青瑶一句话哭噎得断断续续。 楚南抬起颤抖的手,替她拭泪,“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云青瑶哽咽摇头:“只要您在,我怎样都不苦。” “意儿啊……”楚南眼中满是不舍和遗憾,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塞进云青瑶手中,声音越来越虚无:“至多两日,三十万楚家军就到了,我的意儿……再不会受半点委屈!” 云青瑶眼前被泪模糊,忙应:“我知道,我都知道……外祖父,我们先治病好不好?” 可这一次,外祖父再也没有回答她。 寂静无声,恐慌蔓延。 云青瑶颤抖着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却什么都没有了…… 一瞬间,好像天崩地裂。 云青瑶想抬起双手去他将人叫醒,才发现,外祖父宽厚的掌心一直紧紧捂住她的手腕。 哪怕至死,也都没有放开! 第八章为谁而死 霎时间,将军府内萦满了哭声。 门外,萧炎听着里面云青瑶绝望的哭声,心陡然一紧,竟不敢开门进去。 暮春三月,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萧炎望着徐徐渐落的雪花,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刻转身赶回瞭望殿。 楚将军殁,三月飞雪,云皇为掩自罪,下令厚葬楚南。 云青瑶一身孝服,正要去送葬,可季灵芝却带着一道圣旨拦住了她。 “陛下说了,六公主云青瑶不孝不义不洁,不可送葬,即日起,剥夺其公主封号,贬为庶人!” 云青瑶不可置信,云皇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 自己是外祖父的唯一血脉,怎能不去送葬? 季灵芝见云青瑶不动,直接把圣旨扔在她面前:“话我已带到,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口中还嘀咕:“这个时候师兄应该在国师府吧……” 闻言,云青瑶眸光一动,待人走后,从后门去了国师府。 萧炎是国师,他一定有办法让她跟着送葬。 一炷香后,云青瑶气喘吁吁来到国师府的偏门,欲去书房找萧炎。 但没想到,竟在经过花园时撞见了往过走来的萧炎和季灵芝。 她正要上前,却听季灵芝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兄,如今云青瑶血亲死绝,云皇也和她断绝关系,你的生死情劫算是解了,什么时候同她和离?” 云青瑶脚步一顿,什么叫她血亲死绝,算是解了他生死情劫? 所以,她当成宝贝的姻缘从一开始竟然就是一场阴谋? 心如刀割般的痛袭来,她受不住的踉跄了两步。 云青瑶紧盯着萧炎依旧俊朗的面容,怎么都无法相信,接受。 她迈前一步,想要问个答案。 忽然一阵熟悉的馨香传来,云青瑶只觉后颈一疼,就没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醒来,人竟然已在城外破庙里,眼前站着是一脸冷漠的阿月! 云青瑶想到昏迷前闻到的那阵馨香,分明和那日被季灵芝陷害,被绑城楼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一些事串连成线,她痛心也不解:“季灵芝给了你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阿月嘲讽一笑:“你真是蠢,都猜到了我的主子是谁,怎么还不知道从我来到你身边开始,就是场阴谋呢?” 闻言,云青瑶一颤,她们二人年幼相识,她一直以为阿月背叛是有苦衷。 她从没有想过,这么多年的姐妹情意……竟也都是假的。 婚姻是阴谋,姐妹情意也是阴谋,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真? 云青瑶攥紧衣袖,咽下气血翻涌,声音沙哑:“为何这般对我?” 她只是爱了一个人,为何要经受这些苦楚? 阿月见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厌恶掩盖:“你在国师府不是听到了,早在十多年前岭南先生就占卜到,你同国师有生死情劫。” “国师同我主子青梅竹马,情同意合,却迫于劫数要娶你这么个货色。而你一个棋子竟妄想他真的会爱上你,可笑至极!” “够了——”阿月的话字字如刀,每一刀都没入云青瑶心底最柔软之处。 她疼得站不稳,也再听不下去。 孰料,阿月却说:“没够!你不想知道今天我为何要把你带到这儿来吗?” 云青瑶一怔,目光渐渐落到她手中的剑上:“你想杀我?” 阿月没回,只是一步步走上前。 在云青瑶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抓住她的手迫她握住利剑,而后飞快刺进自己的胸膛。 剑入皮肉,鲜血四溅。 温热的血洒在手上,烫的云青瑶身子发僵。 她怀抱着阿月茫然的跌坐在地,眼前只剩怀中人唇间随着说话蔓延开来的血。 “为什么?”云青瑶声音发颤。 阿月满眼复杂:“我死了……我主子一定会给我报仇,等她抓住你,定会将你……五马分尸!” 话落,阿月原本紧握着云青瑶和剑柄的手慢慢无力垂落,整个人也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一个磨烂丝线的老旧平安符,从她怀中滚了出来…… 第九章 生生世世 云青瑶颤抖着手,捡起那枚平安符。 这分明是早些年她亲手给阿月绣的,可她既那般恨自己,为何还会一直留着? 云青瑶攥着平安符的手不断在发颤,心里疑惑不断加深。 彷徨间,却瞧见庙外拴着的马车。 她像是想要验证什么一般,快步走去,一把拉开了车帘。 车里干净的换洗衣物,逃命的银子以及祖父给自己的那份地图整齐摆放着。 瞧着这些,云青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直压抑着的眼眶泛红,她忍不住喃问:“阿月,你真的是恨我吗?” 可这个问题,再没有人能回答。 死寂般的静蔓延着,唯有乌鸦掠过带起的寒风。 云青瑶抬头望着落在庙顶的黑鸦,隐忍着泪,翻身上马。 而后朝夜色中奔去,从未回头。 夜风呼啸,只飘来她一句轻语:“我不怪你,也不念你了。” …… 三个时辰后,云青瑶按照地图上的密道成功和赶来的楚家军汇合。 而她身上的一袭素白孝衣,更是让三十万将士悲痛不已。 主帐内,巫医为云青瑶诊过脉,神情凝重:“小姐蛊毒虽解,但中毒时间过长,又心脉受损,往后需得小心将养,不可颠簸,不可疲劳,不可大喜大怒,或能多活几年。” 可多活几年又有何用? 外祖父已死,父皇同她断绝了关系,这天地之间,她也再无任何亲人了! 她收回手,声音沙哑却坚定:“不必养,外祖父的仇,我必须报。” “楚老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巫医叹息一声,从药箱中掏出一个白玉盒子,“既如此,便请小姐服用着南疆蛊宝吧。” “这是何物?”云青瑶从未听过。 巫医垂眸:“此物可起死回生,服用后不但可解蛊毒,还能为小姐带来一线生机。” 云青瑶盯着盒子里晶莹剔透的蛊宝,声音发颤:“既有这等神物,为何不给外祖父服用?他的毒分明比我更严重……” “小姐不知,此蛊宝还有个名字——” 巫医忽然停顿,一字一句:“它又叫绝情蛊,服用此蛊必先剖心,自此之后,断情绝爱。” 他话音一落,云青瑶手里的羊皮卷“哐”的一声砸在地上。 云青瑶这才明白,外祖父不用,是怕断绝他们祖孙之间的感情,是以哪怕明知会死,也心甘奔赴! 脑海中,老人的音容犹在,仿佛在对着她笑。 云青瑶再忍不住,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 王帐内寂静,只有压抑的哭噎声。 许久,直到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巫医才再度开口:“小姐可决定好了?” 云青瑶将地上的羊皮卷捡起,妥帖放下,然后从腰间抽出外祖父赠的匕首,递了过去。 “剖吧。” 雪不知何时落下,纷扬无声。 帐外,将士们跪了一地,敬他们的新主。 帐内,云青瑶清醒剜心,整整六个时辰。 青丝寸寸成雪,碎了儿女情长…… 皇城内。 萧炎不知为何又走进了将军府,脑海中又浮现起那日听到的悲鸣,心中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下去。 听到身后响动,萧炎回头看着跪身在地的下属:“还没找到夫人?” 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急切。 “属下寻遍皇城各地,至今未发现夫人踪影。” 闻言,萧炎眼里划过失望。 这时,天空的雪忽然猛烈飞扬起来,像是在哀悼什么。 萧炎抬头看着,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 雪落掌心,一阵冷凉。 倏然间,他心口一疼,像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 刚想抬手去捂,却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一声长喊,守城士兵飞奔而来:“报——!楚家三十万叛军抵达城门!即将攻城!” 闻言,萧炎心一震,顾不得其他,快步朝城门而去。 片刻后,他飞身跃上城门。 只见城外楚家三十万大军皆穿孝衣,白茫茫一片,与雪融为一色。 而为首那人,正是他找了许久的云青瑶。 她竟已满头白发! 见这一幕,萧炎心头一窒。 似有所感,云青瑶抬头望见萧炎,眉眼间不见过往深爱,只余恨意。 白雪蔓延,风声呼啸。 一片白芒之间,楚家旌旗迎风而立,飒飒作响。 云青瑶站在大军前,与他四目相对:“萧炎,你想要渡越生死,我偏要掀起这红尘万丈,我要生生世世缠着你,要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第十章 一念 萧炎从来稳重端方。 生平第一次失态。 她的话好像化作了一根根细丝,缠得他密不透风,心如刀割。 他压下心慌,凝眸望着云青瑶的方向,劝道:“一旦攻城,楚家军背信叛乱的骂名就再也洗不掉了!” 隔空遥望。 云青瑶却冷笑一声,楚家军就是太重情重信,才会被皇城那群道貌岸然之徒欺压至此! 凝着萧炎的眼,她抽剑高举:“众将士听令!” “是!” “即刻攻城,斩杀贼子!为将军报仇!” 云青瑶话落,众将士皆奋力嘶喊:“为将军报仇!” 悲恸的喊声震耳欲聋,响遍整个皇城! 收城的侍卫吓得两股颤颤,都握不稳长枪。 长年待在皇城,从未经历真正厮杀的皇城军怎么可能是楚家军的对手。 楚家军,但凡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从阎王殿闯过来来的? 城门上,守城将士看见白压压的一片人冲来,也吓得腿软,冲一旁的萧炎道:“国师,快想办法啊!” 副将建议:“国师,擒贼先擒王,您的箭术百发百中,不若即刻射杀叛贼云青瑶!” 萧炎冷着脸,却一直没动。 确切的说,从云青瑶下令攻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怔住了。 这个云青瑶,他太陌生了。 可她分明确实是云青瑶。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国师!叛军冲过来了,来不及了!快射杀云青瑶!” 萧炎却置若罔闻,直到守城首领下令,“来人!上箭雨!全力射杀叛军!” “住手!”萧炎本能阻止。 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乱箭下去,恐会伤着云青瑶。 “国师,再等下去,我们就祭他们的长枪了!” 萧炎有遥遥望了云青瑶一眼,沉声吩咐:“速派人护陛下转移,皇城区区几万禁军不会是楚家军的对手。” 随后他抬手引房信号弹,召集瞭望殿弟子。 做完这些,他拔出剑,竟然飞身跃下城楼! “国师!” 云青瑶亦看到了信号弹,她也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拿弓来!” 她挽弓对准那个在箭雨中行动自如的男人,脑海回想起当初他挽弓射杀她的场景。 那日,他也是这般,白袍蹁跹。 他为了救季灵芝选了她死。 最后,又为了包庇季灵芝,判她流放。 她若不流放,就不会被季灵芝设计偏回瞭望殿。 她不回瞭望殿,就不会有金銮殿的毒打。 她若不被判毒打,外祖父就不会替她受刑,外祖父就不会死。 所以,萧炎,季灵芝,云皇……他们欠她的,她会一个个全部讨回来。 云青瑶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把一切都想的明白。 但此刻,她心中却没有半分波澜。 只有沉到骨子里的冰冷,只有按事算账的冷漠。 “萧炎,这一箭,是你们赎罪的开始。” 话落,她眉心的霜花痕迹一闪,“嗖”的一下,利箭带着无尽冷意,准确驰向萧炎。 萧炎的视线一直落在云青瑶身上,自然发现了她的射杀之意。 以他的能耐,他原本是可以躲过的。 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她冲他挽弓这一幕,那箭仿佛已经穿过他的胸膛,钻心的疼蔓延开来。 整个皇城都知道,她爱他。 她怎么舍得真的杀了他? 仿佛是要证明什么,一念之下,他竟然没有躲开。 所思所想,皆在一瞬。 “噗嗤”一声,箭入皮肉,正中胸膛! 如同当日一样。

第十一章 兜兜转转

“师兄!” 匆忙赶来的季灵芝正好看见萧炎中箭的着一幕,顿时目眦尽裂,“云青瑶,我要杀了你!” 可是她这点微弱的怒吼,在大军交战的厮杀中半点波澜都没有。 萧炎半跪在地,遥望远处的云青瑶。 他从来不怕疼。 可从来没有那一刻这么疼过…… 云青瑶发现了瞭望殿的弟子都来了,便冲身侧一个谋士说:“玄阳先生,岭南这群人就交给你了。除了萧炎和季灵芝抓活的,其他人生死不论。” “下臣,必竭尽全力为我主分忧。” 云青瑶点头,也提剑策马冲了上去。 将士们为给外祖父报仇,不畏生死,她乃外祖父血脉,自当不堕楚家血脉之名。 巫医的话没有框人。 绝情蛊确实给她带来许多好处。 蛊入心脉,不过几息,她的伤口就痊愈。 除了青丝成雪,她身上没有别的病痛,身体好的就跟三年前没中蛊毒一般,甚至还多了一股力量。 她试过,就是军中最威武的副将,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情况,比云青瑶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所以,确认自身能耐之后,她立刻帅兵攻城。 她要为外祖父报仇! 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云青瑶射中萧炎,又加入战场,顿时,楚家军的士气大涨,殷红的血撒在写有“楚”字的旗帜上,像是告慰楚南的在天之灵。 与之相反,守城军见萧炎都受伤了,原本就害怕的他们,不少人当即投降。 楚家军有军规,不杀俘虏,不杀百姓。 守城军见楚家军来势汹汹,却并不乱伤人,更加没有抵抗的心思。 半个时辰不到,楚家军就攻破了皇城。 萧炎被岭南弟子护着离开。 云青瑶也看到了,只是只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多看。 他们躲入皇城,于她而言,不过是瓮中捉鳖。 他们若是逃去城外,那更惨。 实际上,她带来攻城的军队不过十万,其他人都分开堵在了皇城的各个要塞,防备援军来救云皇。 入了城门之后,云青瑶即刻翻身下马,沉声吩咐:“众军听令,留下些许将士守城门,其余将士原地整顿,随我进皇宫!” “所有人不得伤及无辜百姓,否则,杀无赦!” “是!” 此举,让那些缩在屋内的百姓们纷纷探头,有大胆的还走了出来。 可楚家军随着云青瑶往前走,真的不伤一个百姓,渐渐地,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他们凑在一起怯怯私语。 “楚家军真的还是从前的样子啊,不伤百姓呐,可他们为什么要攻城?”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刚才离城门近,清楚听到了,楚家军是要为楚老将军报仇呢!你们看他们都穿着丧服吗?” “楚老将军原来是冤死的啊,难怪都到了暮春,这老天还会飞雪!楚老将军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可不是吗,你们见到为首的那个白头发的人了吗?那是六公主,是老将军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六公主正值芳龄,却满头白发,若是老将军是正常死亡,六公主能伤心到青丝成霜吗?” “这皇城要变天喽。” “变不变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那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都没事,只求他们来年减免些赋税,让我的日子好过点。” 小半时辰之后,云青瑶路过了瞭望殿,兜兜转转,她竟又来到了这里。 她站在瞭望殿的门外,停顿了一下。 她停顿处,是她这三年来最常站的地方。 副将们都知道云青瑶被萧炎磋磨了三年,有人进言:“主上,要烧了这处吗?” 云青瑶摇头,却淡漠说:“烧是肯定要烧的,不过,就不脏了我们楚家军的手了。” 她停顿在此处,不过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她是不是真的断情绝爱了? 如今站在这里,她确认了。 是的。 这样,挺好。 “去皇宫。” 皇宫的军队明显比城外的守城军要硬气得多,云青瑶也没有多言,只一个字—— “杀!” 第十二章 没多舒服 双方很快交战到一起。 楚家军的人数多,几乎是碾压式的进宫。 殷红的血甚至在白玉石阶上汇成了血流。 云青瑶从始至终,都面不改色。 她非常清楚,皇宫的禁军必须得死。 他们这里面的人,大多是云皇的心腹,有些是大臣的儿子。 而那些大臣,当初看着外祖父受刑,却无一人开口。 外祖父一生,为国为民,楚家军护了他们一辈又一辈,他们受着这些好,心安理得,可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们不付一点代价! 云青瑶眉心的霜花闪烁,她眼中的眸光越发冷酷。 “现在,该是他们付代价的时候了。” 云青瑶一路杀,最后杀到了金銮殿。 一身素衣染血,衬得她清丽圣洁的容颜,多了几分妖冶。 金銮殿内还缩着很多臣子,无人敢正视一身杀气的云青瑶。 副将在云青瑶的耳边低语:“主上,云皇不知踪影,但后宫妃嫔和皇子皇女们已经尽数抓获。” 云青瑶嘲讽一笑,不愧是她那个贪生怕死的父皇,大难临头了只想到他自己。 “把所有人都带来金銮殿,”云青瑶视线逐一扫过那蜷缩的众人,讥讽勾唇,“接下来,我要和这些老朋友们好好算算当天金銮殿的帐。” 那裙臣子,无论老的少的,都没有一个人还嘴。 这么没有骨气,让云青瑶觉得悲哀。 外祖父常年征战,牺牲护妻子,护女儿的精力,到最后护住的竟然是这群懦夫。 云青瑶走到正上方,坐到了椅子上。 这椅子,她没觉得有多舒服。 可她的好父皇,却一心担忧外祖父抢了他的位置,迫不及待要外祖父死。 很快,一大群哭哭啼啼的皇子皇女被带到了。 昔日雍容华贵的皇后,现在发髻凌乱,衣袍染血,一身狼狈。 而皇后见到高坐上的云青瑶,先是一愣,随后便破口大骂:“你这个乱臣贼子,伤天害理的贱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哈哈哈,你连头发都白了,可见老天都要收了你!” “太吵了,掌嘴!” 话落,一个士兵就上前,左右开弓,“啪,啪”打起了巴掌。 云青瑶面无表情看着,从前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动不动就要派人打人耳光,后来她以为那是上位者的乐趣。 可如今看了,也没什么意思。 “好了,停下吧。” 此刻,皇后的脸已经肿成了馒头,不过,却依旧恨毒了般盯着云青瑶。 云青瑶只扫了她一眼,吩咐:“把太子和八皇子拉出来。” 话落,皇后果然惶恐。 这两人可都是皇后的亲生子。 云青瑶继续道:“皇后,你若是老实交代,你当初是怎么和季灵芝合谋害我的,我就饶了他们。” 皇后神情躲闪,却咬死了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和季姑娘根本没有见过几面。” 云青瑶当然不信。 阿月当初拿出来的那块令牌,可实打实是皇后手中的。 说什么被阿月偷了,未免太可笑了。 要真是这样,椒房殿不是被偷成筛子了? “不招?”云青瑶眸光一转,冷道:“砍掉太子的一只手。” “不!你不能这样!太子是你的亲哥哥!” “亲哥哥?呵……太子可没有把我当妹妹看呢,三年前那晚,他故意假装醉酒,蛮横闯入我的寝殿,若不是我大声呼救,早就没命了。” 太子吓得跪地求饶,“六妹妹,是我错了,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不该觊觎你的美色,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除了皇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知道太子好色,可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荒唐。 跟云青瑶来的楚家军个个愤怒不已。 他们老将军苦苦在外征战,可皇城的人竟然这样欺负他们的小公主! 老副将刘将军气到亲自动手,手起刀落! “啊——” 太子翻滚在地,痛晕了过去。 除了皇后,无人可怜。 “接下来,可不是要一条手臂这么简单了。” 云青瑶话落,染血的剑就横上了八皇子的脖子。 “招!我招!” 皇后终于认罪。 第十三章 瞬间 “那就从头到尾,把你做的事都说清楚,母妃的,我的,祖父的,倘若少一点……”云青瑶没有说完,但是侍卫明白她的意思,横在八皇子颈边的剑当即划了一下。 八皇子才十岁,是个被宠坏了的小胖子,比他的太子哥哥还怂。 不过是被划破了点皮,他竟然吓得失禁。 “别动小八,我都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嫉恨楚妃的貌美得宠,暗中害他难产而死,是我担心楚老将军发现真相,所以才先陛下进谗言,诬陷楚老将军有不臣之心,可我真的没有主动想要害你啊!” “当初你的赐婚,是国师求娶,你父皇赐婚。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后来三番四次催生也是你父皇的意思,后来也是季灵芝找到我,逼我陷害你的……” “云青瑶……”皇后惶恐爬上前方,仰望着云青瑶,祈求说:“你也知道岭南的人多奇门遁甲之术,季灵芝威胁我,非要我把令牌给她,我不敢不从啊。” 云青瑶淡淡抬眸,微微一抬手,一道亮光飞向皇后,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后就被削掉了半边头发。 众人定眼一看,原来那道亮光是一把薄刀,定在柱子上,如今入木三分。 这刀要是插在人的身上……众人瞬间后脊发凉。 却见云青瑶手中把玩着另一刀薄刀,语调冷漠道:“皇后,祭春宴那天的事,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情吗?” 祭春宴,是云国最重要的祭天礼节。 她那个把皇位当宝贝的父皇一定舍不得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出纰漏。 可季灵芝却能在这样重要的场合,把自己迷晕带到城楼上,没有内应可说不过去。 整个皇宫,了解皇宫布局,又能轻易调走护卫的人,出了皇帝就只有皇后。 果然,皇后一片颓然。 “原来你这都知道了……是,确实是我配合季灵芝调走了侍卫,帮她掳走了你,可云青瑶,之后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 “季灵芝说她不满你霸占了她的师兄,想教训你一次,我以为她最多是打你一耳光,我没有想到她会做局威胁国师,也没想到国师会要你的命!” “你个毒妇!”刘副将听不下去,一脚踢过去,“借刀杀人还好意思喊冤,我呸!” “主上,何必听着毒妇多言,直接杀了便是。” 云青瑶没有说话,只冷冷睨着倒在地上的皇后。 皇后这样的人,死反而便宜了她。 刘将军那一脚没收半点力道,皇后大约也知道自己就算活下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她如今一心求死。 “是啊,我狠毒。可进了这个吃人的皇宫,不狠毒能活下去吗?我是皇后,下面有多少人等着我出错,等着把我拉下去?我做的那些不过也是为了活着……” “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非黑即白的人!云青瑶,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你自己厌恶的模样!” 话落,皇后忽然奋力爬起,拔出一位小将的剑朝脖子上一横。 鲜血四溅,皇后软到在地。 她穿着的是她最爱的大红皇后朝服,临死前还喃喃了句—— “我是……皇后。” 第十四章 适合你 云青瑶厌恶皇后,但不得不说,皇后比金銮殿的那些瑟瑟发抖的大臣们要有勇气的多。 “把这些人都押入天牢。” 她没心思跟这些小人物周旋。 萧炎,云皇,季灵芝,岭南众人……他们才是重点。 云青瑶下令后,大殿的人立刻被带走,不久后有士兵来报,找到了皇宫的暗道。 刘将军询问,“主上,可要去?” 云青瑶却道:“不急,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在这大殿待一会儿。” 其他人自当退下。 等到大殿的门关上之后,云青瑶从高坐上一步步走了下去,也不抬头,只冲着空荡荡的大殿冷道。 “戏也看完了,还不出来?” 未几,真的有一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竟然是萧炎。 云青瑶讽道:“这身玄衣到合适你。” 梁上君子,是该穿黑色。 萧炎一直凝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讽刺,却说:“用邪术,终归会付出代价!” 云青瑶不用细想,就明白他是觉得她如今的白发,是因为修炼了邪术。 她扫了一眼萧炎手中紧握的玄冰笛。 没有记错的话,这玄冰笛是他专门用来对付修炼邪术之人的武器,平常之时,他惯用的是剑。 他还是如此自负。 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所以,他的管中窥豹就是全貌。 云青瑶反讽:“你说的对,无论是修炼邪术还说做了邪恶的事,都该付出代价。” “没关系,我付得起!可你们呢?” 云青瑶眸光一冷,“你们岭南门众自诩清傲高贵,却利用邪术肆意干扰他人的生活,难道你们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 “萧炎,你拿我渡你的生死情劫,可曾想过付出代价?” 萧炎一惊,她怎么知道生死情劫? 云青瑶朝他走近,每走一步,眉间的冰寒都冷一分:“你娶我三年,却对我不闻不问,你冷言看我尝尽孤情之苦!” “你身为国师,当护云国百姓暗卫!可你明知道我外祖父于云国而言是多重要,却因为一己之私,害他受尽折磨,心脉剧断而死!” “并非如此!” “那是怎样?”云青瑶抽出腰间软剑,刺向萧炎,眼中的恨意化成了实质:“萧炎,你薄情寡义,自私无耻,你万死难辞其咎!” 萧炎匆忙用笛阻挡,他万万没有想到云青瑶会这样想:“生死情劫我可以同你解释,可我从未想过害楚老将军!” 云青瑶嗤笑一声,眉间霜花盈盈闪动,她的双眸渐渐覆上蓝色雾气,极其冷酷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话落,她举剑厮杀。 萧炎见到她的眸光,神色大惊:“云青瑶,停下来!” 云青瑶置若罔闻,招招直击要害。 百来个回合下来,两人还没有分出胜负。 不过,萧炎大多是抵御,并没有主动攻击云青瑶,一路打下来颇有些狼狈。 终于在云青瑶削掉他一缕发丝的时候,他徒手握住了她的剑,并沉声劝:“云青瑶,邪术伤身,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当然能掌控的了的!” 殷红的血从他的手心中流出,漫过剑身,滴在了地上。 云青瑶却没有半点波动,还道:“我当然掌控的住,不过说到底,我能不能掌控,关旁人什么事?” 第十五章 还不够 这些还不够。 云青瑶凝着萧炎的脸,一字一句嘲讽:“更何况,你我还是生死仇人。” 旁人,仇人。 萧炎眼中闪过痛色,分明伤的是手,可他的心却更疼。 趁着机会,云青瑶晕掌飞快击在他的心口处! 萧炎生生被她打出三丈远,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外面将士听到动静也闯了进来,“有刺客!保护主上!” 萧炎深深忘了云青瑶一眼,纵身一跃,闯了出去。 “追!” “不必!”云青瑶阻止,“他逃不了的,先把皇宫后续之时处理好。云皇可有踪迹?” “禀主上,将士们在西城门以西五里之地抓获了云皇以及一众岭南门下弟子,如今已经押送皇城。” “很好。” 有了他们,她就不信萧炎不回来。 下一次见面,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擦干利剑,把染血的帕子扔掉,云青瑶走出金銮殿,望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将士们,高声吩咐。 “传我命令,清点国库,张贴告示,所有民众但凡能拿出证据,举证贪官污吏,违法犯事者,皆赏金!” “招能人异士,不拘身份,不拘男女,士工农商皆可自荐,这腐朽的皇朝该里里外外清理一遍了。” “我们楚家军护的天下,该是百姓的天下。” 所有人跪地,“主上英明。” 跪下的人出了将士,那些宫女侍从们也都毕恭毕敬。 “免礼。” 之后,所有的人干活的劲头都比之前有力了,宫人们一改之前的战战兢兢,哥哥面露喜色。 刘将军建议:“主上,玄阳先生抓捕云皇,还需半个时辰才到,主上不如先去换洗一番?” 云青瑶扫了一眼染血的衣袍,点了点头。 若说皇宫那个地方最舒服,自然是云皇的寝殿紫宸殿最舒服。 当然,紫宸殿也是身份的象征。 云青瑶既然起了兵,那个位置自然要做下去,否则,换了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楚家军也不会允许。 云青瑶来到紫宸殿,已经有宫人准备好一应事物。 两柱香之后,云青瑶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出来,她没有打扮的心思,一头霜发只用了一条黑色发带绑着。 等她再次来到金銮殿,这里已经恍然一新,血迹都被清洗干净,殿内的血腥气也都被紫檀木的熏香赶走了。 刘将军抱着一个匣子走了过来:“主上,玉玺找到了。” 云青瑶接过看了一眼,明黄的玉玺触感冰凉,看着印章底部的字,这确实是玉玺。 “还有一事,玄阳先生来信,问您是在皇宫见云皇还是去老将军的墓前见云皇?” 云青瑶放下玉玺,“去墓地吧。” 云皇要赎罪,只是该向楚家历代战死沙场的将军们赎罪。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城南。 新葬不久,这一路上还飘着纸钱。 云青瑶策马奔驰,脑海回想着所有的一切,她遗憾,要是大军早一点到就好了。 至少,云皇有所忌惮,不敢肆意打人。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离墓地越近,外祖父的音容笑脸在脑海中似乎越清晰。 但这一次,云青瑶没有哭。 第十六章 百转 云青瑶想,这世上已经没有为她擦泪的人了。 她哭给谁看? 如此,哭不出来也好。 到了墓地,云青瑶一眼便瞧见了被压着跪在外祖父面前的云皇。 云皇见她来了,神色更加阴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逆女,竟然敢篡自己父皇的位!本皇是不会低头的!你就等着被天下人唾骂,遗臭万年吧!” 云青瑶面不改色,直接拔出一把到扔在云皇的面前。 没想到,刚刚叫嚣的厉害的云皇,竟然半点不吭,他的脸色涨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玄阳子很不厚道的笑了:“刚才不是要以死明志,绝不受辱?现在刀都递到你面前了,怎么不动手?” 云皇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们就想着朕死,朕觉不上当。” “岭南的弟子们看到了吗,你们辅佐的就是这么贪生怕死的废物,啧啧,眼光这么差,那你们输给正阳门也不奇怪。” 玄阳子话落,那就几个被捆的岭南弟子各个面色愤恨,其中一人目光扫过云青瑶,面露慌张,明显和其他人的状况不同。 云青瑶没多看他们,只道:“把人拖到一边去,我给外祖父上香。” 将士们你可把人拖远。 云青瑶这才有闲心注意到外祖父墓前的祭祀品,除了大块的肉类,鲜果,竟然还有不少农家的面团馍馍。 云青瑶将其一个野菜馍馍,轻声叹道:“这是外公每到春季都喜欢吃的东西,没想到还有百姓记得住。” 早年,朝廷给的粮食不够,外祖父没有办法,就亲自带着人出去挖野菜回来帮着面食,煮给将士们充饥。 后来,外祖父大约知道朝廷的意思,催促朝廷要粮食的同时,也安排将士们自己开耕,将士们的日子才勉强好起来。 “外祖父,您看到这些会不会欣慰一点?” 至少,还有人念着楚家军的好。 “越是平民百姓,越是记恩情。主上,您继位成帝师众望所归之事!” “放屁!玄阳子你为了赢是不是连脸都不要了!她一个女人也想称帝,你就做梦吧!”说话之人,是一个沉岭南门下弟子。 云青瑶知道玄阳子所在的正阳门和岭南派所谓的比试。 诚然,他们确实都有本事,多能人。 他们把天下当做一盘棋来下。 岭南派选着了云皇,玄阳子自然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所以他们选着了她。 云青瑶并不完全相信依赖玄阳子一门,但是她不反感和他合作。 毕竟,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岭南,是造成她死局的罪恶之源。 她和他们,是死仇。 她迟早要端了他们。 “这人聒噪的很,祭棋吧。” 云青瑶话落,将士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剩下的人岭南弟子莫不愤怒望向她,云青瑶勾唇讽笑:“您们能做梦拿人渡生死情劫,我为什么不能称帝?” 众弟子变色,一人脱口而出:“你如何知——” 话到一半就被他咽了回去。 敢做不敢当。 云青瑶冷笑:“等把你们的大师兄和小师妹抓来做伴了,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 “不可能,大师兄绝不会提及此事!” 云青瑶没搭理,扭头冲云皇面前:“父皇,你想活命吗?” 第十七章 千遍 云青瑶的下一句话就是:“若你下罪己诏,我会让你有个晚年。你也别想着还会有人来救你,萧炎受了我一箭,自身难保,他救不了你。” “朕没有做错,楚家就是要叛乱,朕为何要下罪己诏!” “你不下也不要紧,当你别想有好日子过,你当年怎么对外祖父的我就会怎么对你!” 话落,云皇脸色大变。 云青瑶眼眸一闪,继续试探:“那蛊毒一点点侵蚀心脉,你不会马上死,但是你时时刻刻都要忍受万虫啃噬的痛苦,你猜你能能不能睡得着?” 说着,云青瑶从玄阳子手上拿过一个白瓷瓶,吩咐:“按着他,灌下去!” 云皇惊恐后退,还喊着:“不可能!那蛊毒着世上仅此一份——” 云青瑶动作一顿。 外祖父的蛊毒果然是他派人下的。 云青瑶死死捏住白瓷瓶,其实这里面装的不过是金疮药而已。 试探云皇,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深呼吸片刻,云青瑶厌恶问:“我最后问你一次,罪己诏,你下还是不下?” “下!我下!” 云青瑶把手中的白瓷瓶扔给玄阳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她多看云皇一秒,她怕她会忍不住剁了他。 可云皇还有用,现在并不能死。 “押上他们,回城!” …… 转眼七天过去。 云皇的罪己诏和禅位的圣旨同时颁发。 百姓们知道出老将军是云皇害死,云皇做囚车打马游街之时,百姓各个恨不得食其肉。 游街之后,云皇就被关到了天牢。 云皇斥责云青瑶不守信用。 云青瑶很自然说:“我留你一命,可没说会留你在哪里。待在天牢好歹还有吃的喝的,你该好好珍惜,等过几日去了漠北,你怕是连这点吃的都没有了呢。” “你要流放朕?你凭什么流放朕?云青瑶,你想要的朕已经给了你,你当真一点都不顾及父女亲情吗?” 云青瑶把玩着手中的长鞭,反问:“您当初将我流放之时,又何曾顾忌父女感情?” “要你流放的是你夫君萧炎!不是朕!” 云青瑶一甩鞭子,吓得云皇闭嘴。 “别急,他很快就能来陪你们了。” “玄阳子,把岭南弟子带去午门。点上香,一柱香杀一个人,知道萧炎来为止。” …… 午门。 此地如今一阵血腥气。 这些天,整个皇城抄家无数,午门斩首的人,把点面都染成了红褐色,洗都洗不掉。 可京城百姓却高兴,以为杀的人都是那些十恶不赦,占田霸女的门户。 那些曾经被气压的寒门学子也高兴。 往常,就算有学识,未必能被赏识,可如今,只要自己自荐,就一定会被楚家军接见,过关的还可以见到新主,直接封官! 云青瑶今天要斩杀岭南弟子,早在两天前就放出了消息。 据她了解,萧炎对门下弟子倒是很看顾,他一定回来。 香,很块就燃了一半。 巧的是,一个百姓在扔菜叶子的时候,把那紧剩的一半香给打断了,云青瑶摸着自己手上的白鞭子,冷道。 “香已经没了,杀吧。” 刽子手举刀,这时,一到飞箭刺来,刺伤了刽子手的手,紧接这,下一道飞箭就冲着云青瑶的眉心袭来! 第十八章 夜 云青瑶侧身躲开,那飞箭刺进椅子,入目一半。 挽弓的人,分明是那出了要命的力道。 云青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把他们都杀了!” “住手!”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随后,萧炎翻飞落到了刑台之上,但他手中出了一根玄冰笛,并没有弓箭。 他凝着云青瑶,道:“放了他们,我留下任你处置。” 话落,却听又一声娇呵:“师兄,你不能上这妖女的当!” 来人落在萧炎面前,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弓箭,还想要上前拉萧炎:“师兄,我们——” 意外的是,萧炎却闪开了,还厌恶道:“你跟来做什么!” 呦,这两人闹翻了? 云青瑶也不生气了,饶有兴致看下去。 “师兄,你听我解释,你说的那些都是误会吗,那都是这妖女的诬陷。” “是真是假,我自分得清。”萧炎冷酷的模样,比从前在云青瑶面前的还要严厉千百倍,“季灵芝,你违背门规,我不清理门户已经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若是再纠缠,我便依照门规处置。” “师兄,我——” 玄阳子看得腻歪,摆摆手道:“行了,你们要停他们打情骂俏多久,还不快把人拿下!” 季灵芝当即戒备,萧炎却遥遥望着云青瑶,道:“云青瑶,放了他们。” 云青瑶一抬手,将士们停住动作,她朝着萧炎走来:“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为我放了他们?” “我可以辅佐你称王。” 话落,云青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的玄阳子眼神一眯:“萧炎,你们岭南不是最为“高洁”?你可是岭南最出色的大弟子,做出这种摘人家桃子的事情不好吧?” 萧炎只凝着云青瑶,像是等着她的答案。 云青瑶却冷笑:“你们拿什么辅佐我?是拿蛊毒还是生死情劫?萧炎,你到底哪里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萧炎脸色一白,“我是真心的。” 云青瑶冷冷望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冰寒:“是吗?可我不信。” “来人,把他们都拿下!”话落,云青瑶又补充一句:“萧炎,你反抗之前最好抬头看一看,不想他们被射成筛子,最后放下兵器。” 云青瑶话落,周围的高楼上瞬间冒出一排排握着弓箭的将士。 萧炎果然没有反抗。 她不反抗,季灵芝根本成不了气候,立即被抓住。 “把他们都关进天牢,对了,让季灵芝和那些公主皇子待在一起,告诉那些他们,只要季灵芝过的不好,他们的膳食就多一块肉。” 季灵芝恨恨盯着云青瑶,“你个贱人!妖女!你不得好死!” 接着,不用云青瑶吩咐,已经有人上前掌嘴。 “啪啪”打着,还是左右开弓。 季灵芝从小到大都被娇宠着,过的比皇子公主还要舒服,从来没有受这和个罪,一开始她还有立即骂,一会儿之后就呜呜的像萧炎求救。 自始至终,萧炎都没动一下。 云青瑶很满意,还拿着鞭子走到了季灵芝的面前,故意笑说:“我会不会不得好死着还不知道,但是你不得好死是肯定的。” 她虽然笑着,但是眼底却一片冷漠。 萧炎定定看着她,这时相逢以来,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 可她却没有多看他一眼。 第十九章 眼前 这些天,萧炎想了许多。 他即便不去打探消息,可大街小巷都有人在宣称她的新令。 她对待那些大臣,丝毫不手软,抄家灭九族,一家接一家,她像个弑杀的魔君。 可另一方面,她会安抚将士们的家族,她选出来的那些官员无一例外都是曾经被氏族打压的贫民子弟,短短时间,他也看不出他们的品性如何。 但无一例外,这些官员比起从前的士族,他们更愿意为百姓分忧,也确实有贤能,能办实事。 这样看来,云青瑶又不像是一点良知都没有。 她虽然修炼邪术,但确实并非一点控制都没有。 生死情劫,他有所隐瞒原本就不对,造成她如今这样,他责无旁贷,他是该需要留在她身边。 在她走火入魔的时候,护着她。 可惜,她已经不相信他了。 即便生死情劫另有隐情,即便他从未想过害楚老将军。 他似乎走入了一个困局。 他从没有像眼前这样,感受到生死情劫的威胁。 …… 一月之后,女帝登基,该国号为楚,昭告天下。 萧炎众人一致被关在天牢,好像被遗忘。 又两月,云国接机生事的外臣都被镇压,楚家军五十万的底片一亮出来,各地反叛军顿时服服帖帖。 非但如此,叛军们。烧伤掠夺抢来的财宝通通被充公,一时间,国库竟然比最鼎盛的时期还要盈满。 之后,云青瑶先后颁布律令,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至此,大局稳定。 但是萧炎依旧没有被云青瑶记起。 秋末,云青瑶开始清算前皇室的账。 时隔半年,云青瑶终于再一次踏进天牢大门。 她穿着绣了金色黄龙的帝王玄服,像是黑夜中绽放的勾魂花,分明知道她会致命,但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被勾魂射魄也甘之如饴。 萧炎被关在最里边的那间牢房,整间牢房是用特制的玄铁铸造,专门用来对付萧炎这种本事高强的异士。 一身本领施展不出来,如今他也不过是力气大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这半年来,云青瑶并没有短他吃的喝的,只不过是让他亲眼看着,他的那些好师弟好师妹们,是怎么被他们曾经所保护的人磋磨。 皇族之人可没有萧炎这样好的待遇,他们每一天得到的食物都不够果腹,要想得到更多的时候,就得想办法折磨瞭望殿的弟子们,让狱卒满意了,他们就可以得到更多的食物。 当然,云青瑶也没有让人板着瞭望殿的弟子们,只不过他们跟萧炎一样,在这样的牢房之中失去了他们伴身的武力。 大家都是普通人,可皇室弟子的人多,饥饿可以爆发出无尽的潜能,也可以无下限拉低人的底线。 云青瑶扫了一眼那些狼狈的弟子,曾经仗着自己背靠岭南,这群高高在上的人如今趴在地上两条狗都不如。 当他们发现云青瑶抵达的时候,皇室子弟哭着喊着爬到云青瑶面前,“陛下,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我们保证绝对不和你作对。” 瞭望殿的弟子们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他们没有求饶,但缩成一堆瑟瑟发抖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威名。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出去的机会,但能不能把握,就看你们自己了。” 活落,云青瑶终于把视线放在了萧炎身上。 只是她眼中的冷漠,却让萧炎心中咯噔。篴^麓^獨^傢 第二十章 我才是 一个时辰之后。 萧炎也被放出了天牢,云青瑶甚至还允许萧炎一番整理,让萧炎坐在他的身侧。 只不过,云青瑶口中说的话却是:“国师为何不开口,是觉得眼前的景色不够精彩吗?” 所谓景色,是皇室众人和瞭望殿弟子们的相互厮杀。 云青瑶派人给他们各一批弓箭,马匹,刀剑,并且告诉他们,存活的只能是一方的人。 所以,这两派人必须有一方要死光。 被囚于天牢半年,如今守来了这一点希望,谁都想拼了命活下去。 皇室子弟的人数是瞭望殿弟子人数的三倍多,只是出了天牢之后,皇氏子弟不是瞭望殿弟子的对手。 皇室弟子虽然人数多,可真的会拿弓射箭,舞刀弄枪的人没有几个,而瞭望殿弟子就算筋疲力竭,可只要他们拉得开弓,那几乎是一箭一个。 皇室弟子很快就被杀得精光。 但瞭望殿这边也并非全然无事,这几个人被困了半年,折磨了半年,身上早就没什么力气。 他们拼杀到最后,皇室弟子抱着“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的态度,一窝蜂的拥上去,还真的折下了几个瞭望殿的人。 云皇不久已死,至此,除了云青瑶,云朝皇室之人死绝了。 让云青瑶意外的是,季灵芝最后竟然活了下来。 云青瑶扫了一眼,活下来的一女二男,冷哼一声意味不明,说了句:“你们对自己人,倒是情深意重。” 萧炎闻言,脸色一白。 “来人!” “云青瑶!不可再造杀孽。” 云青瑶和萧炎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萧炎的话音一落,云青瑶神色骤冷,一旁的玄阳子故意训斥:“大胆萧炎,怎敢直呼陛下名讳!” 萧炎压根当玄阳子不存在,只一脸紧张望着云青瑶。 两人目光对视,云青瑶终于肯正视他一眼了,几秒后,云青瑶却忽而一笑,“怎么?心疼你的师弟师妹?害怕我杀了他们?” 听着她这样一脸平静的说着杀人的话,萧炎心疼又是一痛。 “并非如此。” 他知道云青瑶此番不过是想借弟子们的手,除去皇室族人这个后患。 云青瑶篡位登基,皇室族人必须得死。 这是历来的规矩。 但云青瑶亲自下令射杀,和旁人杀死在因果报应上完全是两个概念。 萧炎瞟了一眼一旁的玄阳子,大概也猜到了这些举措是他建议的。 但岭南弟子下山历练,都和天地签了生死契,一旦入世,生死不论。 岭南插手了云青瑶的生活,如今被云青瑶反过来报复是因果循环。 所以从一开始,他也没开口求什么。 如今开口,只不过不想让云青瑶多造杀孽。 但却又让她误会。 在云青瑶质疑的神色下,萧炎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试着解释说:“生死情劫并非你想的那样,你是局中之人,多一条杀孽,变多一种不可挽回的业障。” “云青瑶,你信我一次。” 云青瑶饶有兴致挑眉,“我信你,你待如何?不信你,你又待如何?” “萧炎,你现在应该清楚,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师,一个阶下囚却想要我答应你,可凭什么呢?” 一字一句,云青瑶分明没有用什么力道,可字字句句却如利刃,刀刀戳心。 云青瑶说完,转身就要走。 萧炎望着她的背影,再一次体会到了云青瑶从前的心情。 原来望着人的背影也会这般难过。 蛊毒的反噬仿佛更加严重了,萧炎一直忍着,可下一秒却见到玄阳子牵起了云青瑶的手。 顿时,那压下去的心痛瞬间翻涌。 萧炎神色暗沉,飞身落到云青瑶面前,一把打开了玄阳子的手,在云青瑶冷淡的目光下,他一字一句说—— “我才是你的夫君。” 第二十一章 世间 萧炎亲口承认的一声夫君,云青瑶曾经等了三年。 曾经他把一颗心捧到萧炎面前,可是他不要。 如今她不稀罕了,却这样轻易的得到了。 云青瑶抬起被萧炎握住的手,一点一点拨开,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灿烂。 可是…… 云青瑶却用最灿烂最温柔的笑脸,说着—— “夫君?你也配?” 迟到的深情比草贱。 隔着血海深仇,云青瑶不但感受不到半点情意,她还觉得无比的恶心。 两个人距离这么近,萧炎能清晰感受到云青瑶眼中的厌恶。 他忽然没有拦住她的力气。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任萧炎怎样盯着云青瑶的背影,可她一直没回头。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历劫失败的师叔为什么劝告他。 无论如何,不要动心。 生死情劫,最忌动心。 过往的一切,如幻梦一般浮现心头。 他从前一直以为,他一心向道,情劫这种事情落在他身上,不过是个错误。 可后来,他见到云青瑶的第一眼,他便知道他错了。 她清润的眼眸,她低低喊的一声国师,她小心翼翼为他递来锦帕……他记得越来越多的她。 可情劫,是两个人的事。 劫难既然存在,那么情劫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注定受到牵连。 陷得越深,往后越痛苦。 但两个人当中,她的用情分明比他更深。 于是,他尽量避免了和她相处,哪怕于心不忍,也装作冷漠相对。 渐渐地,她不再期待什么了,她眼中的光也熄灭了,他无数次想抬手,想留住她眼中的光,可想到师叔抱着惨死的心上人那痛哭的模样……他最后都忍了下来。 他以为,只要不是两情相悦,只要她不再爱他,一切都会慢慢的化解。 情节的痛苦,他一人背负即可。 一切原本如同计划那般。 可他万万没料到,有人趁他不备给她下蛊。 那蛊毒,乃噬心蛊。 用情越深,中毒越深。 她既然已经中毒,就不能置身事外了。所以,他只好假装中蛊,要她解毒,上奏求娶。 她信了。 新婚夜,她以为她独守空房,她以为她中毒昏迷到第三天才醒来。 其实不是。 新婚夜,他点了迷香让她睡去,他克制住自己,用阴阳交融之法将蛊毒渡到自己体内。 一夜过后,他修为毁了大半。 有了夫妻之实,这生死情劫……两个人谁都逃不掉。 噬心蛊,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只能对她更冷漠,让她心死,心死即情灭,生死情节也困不住她了。 可她自小便伤了根基,残余的药力依旧摧毁着他的身体。 后来,他寻到了以毒攻毒的秘宝,他炼化之后,自身血液便可为她解毒,到时候,他自会流放路中寻她,替她解毒之后,再寻个理由让她假死遁逃。 他从来没想过让她真的去漠北。 只是当初下毒之人是谁,一直尚未查明,她多留在皇城一日,危险就多一份。 可他也没有想到,原本已经送出皇城的她,又跑了回来。 还正好碰上了服毒后,神志错乱之际。 一步错,步步错。 是他太过自负。 人心,情劫。 从来都不容易。 他终究没护住她。 如今,也不怪她恨他。22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

    分享
    投诉
    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