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部百看不厌的日本老片(研究50部性变态电影拍摄而成却被禁映)
鲁迅曾经在他的杂文《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中提到: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是什么样的东西,才是有价值的?这些东西,又是如何毁灭的?张艺谋用一部电影,将这句话,做了完完整整的诠释。
这部电影,叫《菊豆》,用的是电影里女主角的名字,但其实,《菊豆》的原名《呻吟》更能把人性在旧社会里所受到的肉体与精神上的压制和凌迟表现出来。
《菊豆》讲述的是杨家染坊里,坊主杨金山是个性无能,而且有性虐待倾向的老头,他收养的侄子杨天青跟买来的新媳妇菊豆偷情,生下儿子杨天白,最终杨金山和杨天青都死在杨天白手里的悲剧故事。
1990年,《菊豆》在日本上映并成为中国内地第一部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电影,但这样的成就,并没有得到国人的认可,以至于电影遭受许多争议不说,还被禁止公映整整25年之久。
如今再看,导演分明是将自己对封建社会尖锐而独到的理解,透过构图,光影,色彩,台词,乃至情节公之于众。
《菊豆》以一字,便能将电影里的人物故事极尽讽刺和渲染,这个字,便是“窥”字。
“窥”,从字形解开看,是个很有意思的字,上面的“宝盖头”像一幢房子,方寸之间,罩住下面的两只“眼睛”,“眼睛”之下,则是“规则,规矩”。
在杨家染坊的方寸之间,是一双被染红的眼睛,时刻盯着罔顾人伦偷情,急于解放自我天性,却又被“规矩”和“宿命”牵制的悲剧。
01、第一个“窥”
故事背景设定在上个世纪20年代的某村落里,此时,正处于新旧社会更替的时代。
远远地,除了驴子的铃铛声和自然地落在杨天青身上的太阳光,古老村落仿佛不受外界的一丝侵扰,宁静安详。
主角杨天青是杨家染坊坊主杨金山收养的“免费劳工”,杨金山虽是养父,但他的吝啬、刻薄和狠戾,让杨天青自小性格上便唯唯诺诺,只知逆来顺受。
回到染坊后,二赖子临走前暗示的,他新婶子的“调调”撩拨着他的心思,当夜,菊豆的叫喊声在一片天青色的朦胧中,如惊雷般,惊破暗夜,楼下的杨天青听着,一夜无眠。
第一个“窥”,便在次日的晨曦中出现了。
这里的“窥”,有偷窥之意,是那个小洞口的意象化。
杨天青在第一次见到菊豆开始,就日日趴到稻草屋里偷窥菊豆擦洗身子,一辈子也没跟女人有过接触的杨天青,只怕也说不清他对菊豆是同情多一些还是好奇多一些。
这时候的菊豆还是“向阳”的,她整个人散发着对生命,对活着的积极和阳光气质,尤其是在柔和的日光下,逆光的菊豆,穿着鹅黄色的衣裳,美丽地足以撩动杨天青躁动了许久的心思。
杨天青的眼,渐渐地染上了欲望和情色,只不过,他很努力的克制着,只在晕开的猩红色染料里肆意搅弄发泄。
那个小洞口影射的,是杨天青单向的情绪改变和欲望的升腾。
为了让菊豆顺理成章地抓住杨天青这根救命稻草,故事情节发展上也有许多铺垫,先是让菊豆知道杨天青和杨金山没有血缘关系,两人并不算和谐。
“老子花钱了,得听老子的,买头牲口要骑要打碎老子高兴,你算个什么?一样”
“听话吧,生了儿子我给你当牛做马,不听话,老子抽死你”
接着用老头子的话,让菊豆明白只有“母凭子贵”又或者“毁了他”,自己才有活路。
那只发出惨烈叫声的猪,也昭示着她犹如牲口的处境。
杨天青用杀猪刀在木梯子砍下的刀口,让菊豆想起了那个洞口,她看透了杨天青对自己的欲望和对杨金山的愤怒,也深知在这重重高门大院里,杨天青是唯一还像个能救自己的“人”。
她一步步设计引诱,透过洞口展示自己的伤痕累累,声声泣血指控“就让老东西杀了我吧,你别拦他,我也不指望活了”,这指控,其实也是暗示杨天青阻止杨金山的暴力。
他们分明是婶侄的关系,可菊豆显然跳过了这一道坎,也努力拉着杨天青越过这道坎。
到了这里,那个洞口承载的,已经从单向的窥伺和欲望,变成了双向的情欲和对人伦规矩的反抗。
02、第二个“窥”
在这里,杨天青和菊豆两个人几乎已经有一种“预备偷欢”的默契,但懦弱的杨天青,仍旧是反复退缩的。
这才有了老头带着驴子去看病,杨天青无视菊豆“踏实睡”的暗示,站在楼梯底下,却转念间退了回去,反锁房门的举动。
他锁门,不是怕菊豆的引诱,而是怕自己禁不住诱惑冲上楼。
这时候,第二个“窥”出来了。
这里的“窥”,已经从菊豆,杨天青彼此的双向欲望,慢慢转向第三视角,即他们的儿子和老头身上。
导演刻画杨天青的懦弱时,特地在楼梯间给了一个看向楼梯口的镜头,镜头里,杨天青一脚跨出了第一步,吓得菊豆赶紧整理自己的仪容,可再回看,却没有人了。
这里的镜头,用的是菊豆的视角,而杨天白出生以后,类似的镜头,却换成了杨天白和老头的视角。
一次诱惑不成,菊豆直接上手“你看婶子像狼不?怕我吃了你?”
这样的虎狼之词,出在上个世纪20年代的女人口中,已经不是大胆,而是对人性原始欲望和求生欲望最极端的本能了。
叠加式的几个转场后,菊豆顺利产下儿子,杨家族人对于婴儿的取名极其慎重,选了又选,看了又看,最后选定的“白”,和杨天青组成“青白,清清白白”的意思。
一个偷偷摸摸而来的孩子,取了清清白白的名字。
这种赤裸裸的讽刺,在电影里被反复运用,尤其是暴露杨天青的无能和懦弱上,反复出现类似矛盾画面。
举个例子,有了菊豆和儿子以后,杨天青偷着乐了许久,终于等到杨金山离开,他飞奔上楼,抱住了“妻儿”,这里头,有些细节就很有意思。
其一是杨天青面对着涨奶的菊豆一脸渴望,像一个未戒奶的孩子,甚至在菊豆问出口的时候,给了想喝的肯定答案。
一个40岁的中年男人,为什么会对代表母性的东西产生浓烈的渴望?
这是该深思的东西,也在无形中表露杨天青性格上的缺失,是深入骨髓的。
其二是杨天青和菊豆偷欢后,两个人说着闲话,杨天青前一刻还气势汹汹地说“谁砍谁还不一定呢”,却在转眼间,吓白了脸,偷偷窥伺着窗下的大门。
语言和肢体的对照,同样暴露了杨天青胆小懦弱的一面。
他和菊豆之间,始终是菊豆主动,他处于被动的状态,可以说,菊豆的反抗,是潜意识里的,而杨天青的反抗,则是基于菊豆的“美色”和“亲人”。
老头子瘫痪后,杨天青和菊豆敞开了过日子,仍旧是在染坊的方寸之间,染坊之外,他们却又是叔侄,婶侄的混乱关系。
别人只当他们孝顺,调侃老头子有福气,这样的内外矛盾,也让幼年的杨天白多了许多迷惑和自我认知的混乱。
杨天白仅有的“爹”,“娘”“哥”三字台词,也为杨天白对这种内外矛盾的关系的选择作了注解。
这个选择以及七七四十九回的挡棺,当杨天青和菊豆一次次被棺材和坐在上面的杨天白压在身下,就已经在告诉我们一个残忍的讯息,那就是杨天白将接过了老头的棒,成为菊豆和杨天青下一个悲剧的真正开始。
03、第三个“窥”
老头死后,杨家族人按规矩宣示:菊豆不能改嫁,杨天青得搬出染坊。
这样的做法,犹如扬汤止沸,没法釜底抽薪。
杨天青和菊豆的闲言碎语甚嚣尘上,他们的偷欢阵地,也悄然转移到了桥的涵洞上面。
邻居的闲话,便是第三个“窥”。
这里的“窥”,延伸到了群众视角上面,杨天白心理异化的外化具象,也透过“闲话”有所显露。
一个年仅10来岁的孩子,拿着把大刀,追着村民砍杀,犹如鬼魅般的姿态,比老头在世时更可怕。
杨天白时时以“执行者”的姿态,凌驾于没了规矩,不守人伦的父母身上。
他的悲剧,不在于菊豆和杨天青对他的教养如何,而在于他出生之前,菊豆的选择。
和杨天青勾搭上以后,菊豆不止一次提出毁了老头,不止一次提出离开这里,敞亮的生活,更不止一次提出告诉杨天白真相。
但明明事事主动的她,终究,没有她诱惑杨天青时候的果决,以至于造成杨天白自小认知上的差异,也给了老头接触杨天白,给杨天白灌输复仇心理的机会。
“往后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一天天老了,真相和你再做回夫妻”
“你要做,就挑个地方吧”
年纪大了,杨天青深知杨天白容不下自己是一回事,杨天白时不时“杀气腾腾”,总透过缝隙,以眼神凌虐他们又是另一回事。
这一回,他们没有再去外面做夫妻,而是在藏染料的地窖里。
他们开始于一个小小的洞口,结束于一个大大的地窖,倒像是呼应了他们偷欢的一生。
这时候,镜头给了地窖一个特写,地窖上,一圈又一圈围绕着地窖小阶梯的痕迹,就像一个又一个的轮回,合上的地窖口尽头仅有一丝模糊的光影和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这是他们堕入黑暗的最后光明。
他们大概想不到,杨天白此时早已泯灭了人性,也正在终结他们悲剧宿命的路上。
当年杨天白对着在水里扑腾的老头放声大笑,似乎就暗示了杨天青也会在他儿子身上经历这么一个轮回。
杨天白将杨天青拖入红色染池里,同样是看着他在水里扑腾,同样是这个染了“血色”的染池,这一回他没有笑,却活脱脱像一个索命的恶魔。
从楼梯上滚下来看着儿子用同样的方式杀了生父,此刻的菊豆,是不是已经明白,她原本挣扎的,反抗的,已全是枉然?
结尾
在那个新旧更替的时代里,菊豆和大多数的女子一样,只能作为封建社会被买卖当做生育工具的女人苟且生活。
但她又是和普通女子不同的,她敢于为自己争取像“人”一样活着的权利,这是属于她最美的地方,最有价值的地方。
只是,就在她一味追求人性和欲望的自由的时候,并不明白,她求生的一个举动,会产生悲剧的“蝴蝶效应”,印证了鲁迅的那句“悲剧”断言。
她以一人之力,扛不住整个封建社会森严的规则制度,最终也只能是淹没在身为女子的“宿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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