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大明湖蒲菜做什么好吃(济南人的蒲菜情结)
文|萧萧
农历七八月间,济水之南的湿地湖荡里,蒲和苇开始疯长。蒲草青青,根根直立,修长柔韧,如剑出鞘,碧水晴空下,美得如同《诗经》里走出来的某个少年。水面之下,塘泥肥沃,蒲笋如玉,正在等待采蒲人的到来,以完成生命的最后绽放。
蒲菜是取食蒲草生在水面下的根茎,挖掘采收最是辛苦,没有任何捷径可言,所有程序都需要依靠原始手工模式完成。
纪录片《采蒲人》中,为取蒲菜清鲜之美,通常采蒲人清晨五六点就要赶到蒲塘,穿上特制的连体皮衣,下到没胸的水中,先用手在水下探寻可以采摘的蒲笋。找到后,一只手抓住蒲草的叶子,另一只手持一柄状如镰刀的利刃潜入水中,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沿根部整齐割下的蒲便漂于水面。
采蒲人说,只有这样,蒲菜的根系才不会被破坏,来年才可以继续生长。
初采的蒲长达两米,运到岸边后,仅留取根部一段约二十厘米、由叶鞘抱合而成的茎,剥去蒲的层层外衣,露出最里面一段形如玉箫的嫩黄色蒲芯。这段蒲芯,便是有着“天下第一笋”之称的蒲笋,也常常被济南人亲切地叫做“蒲菜”。
状若新笋的蒲菜脆嫩多汁,有水生植物的清香之气,生食,清甜之外,略带一丝纤维感。拌、炝、炒、扒、烧、炖、煮、焖,则可吸纳百味。
作为中国古老食材的蒲菜,早在周朝,就以细嫩素淡登上王侯将相的家宴。
《诗经·大雅·韩奕》中的“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其肴维何,炰鳖鲜鱼。其蔌维何,维笋及蒲”,就生动记载了韩侯觐见周宣王离京路过屠地时,受到当地官员以蒸鳖煮鱼、竹笋嫩蒲热情款待的情景。
到了明朝,食蒲之风已在民间风行。正德年间,在陕西做官的淮安人顾达病中思蒲菜,曾作《病中乡思》一首,诗曰:“一箸脆思蒲菜嫩,满盘鲜忆鲤鱼香。”彼时,蒲菜对于他来说,不仅是诱人的美味,更是一份浓浓的乡愁。
奶汤蒲菜作为鲁菜的经典菜品,最是深得各家酒店食肆的偏爱。
大概10年前,杂志社策划了一期鲁菜的专题,我曾专程拜访过“鲁菜泰斗”崔义清老先生,他曾在济南的三大鲁菜名店“聚丰德”“汇泉楼”“燕喜堂”任主厨,一生追求食物的本色本味。做奶汤蒲菜,对蒲菜的新鲜度有要求,一定要选用清早采来的蒲,一般崔老闻一闻、掂一掂、掐一掐,就知道眼前的蒲菜是来自大明湖的还是桑梓店的。
主食材选好,汤亦马虎不得。“唱戏的腔,做菜的汤”,崔老说汤才是做好奶汤蒲菜的灵魂所在,用老鸭、老鸡、肘子炖出来的秘方奶汤虽费时费力,但口味宽厚,色白香醇。汤炖至浓稠入蒲菜,再辅以笋片、冬菇、火腿,趁汤汁沸腾之际上桌,但见汤白菜绿,犹如大明湖三月的春水。
举箸之下,蒲菜脆嫩,奶汤浓郁,素淡中尽是回味无穷的鲜香。一碗下肚,济南人说它乃汤菜之冠,美食家们大呼此为《诗经》的味道,微闭双眸间,已然穿越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年代。
“新蒲入馔酒频携”,蒲菜在济南上得了宴席,也下得了老百姓厨房。
《救荒本草》记载:“采近根白笋,拣剥洗净,煠熟,油盐调食。蒸食亦可。”蒲菜炒肉是济南人喜欢的家常菜。爆炒之下,热烈的五花肉完美地赋予蒲菜一种人间烟火的风韵。
著名诗人臧克家在《中国烹饪》中忆及济南风味时曾写道:“逛过大明湖的游客,往往到岸上的一家饭馆里去吃饭。馆子不大,但有一样菜颇有名,这就是‘蒲菜炒肉’。”他还深情地回忆说,吃完这道菜,感觉家乡味十足,永远不能忘却。很多时候,人的味蕾记忆最是执着,久久萦怀的不过是那些最不起眼的小素小鲜。
每年农历五月至八月是吃蒲菜的最佳季节,对蒲菜情有独钟的济南人懂得逐鲜而食的道理,蒲菜饺子是舌尖的另一道美食。
邻家大叔,六十有余,土生土长的济南人,入藏旅游半月余,说吃什么都没胃口。几日前回济,第一口饭点名要老伴做蒲菜饺子。问其因,大叔悠悠抛来九个字:蒲菜的鲜味,别处没有。
将早市上买来的新鲜蒲菜用刀切碎,取猪后腿肉细细剁成茸状,搅拌混合即成饺子馅料。看似平凡的两种食材,放在一起却有着相得益彰的腴润。为了保持蒲菜的原始清香,调馅时不放葱、料酒、味精等。
“偷工减料”的饺子做法游刃有余地衬出蒲菜的鲜甜,使得二者风味既不分伯仲也互相成全,还多了几分脆爽。再佐配一碗辣椒打底的醋汁,一口咬下去,酸辣辛甜香,齐齐在唇齿之上弥漫,委实是人间至味。
如若想吃得精细一点,蒲菜饺子里可加一点虾仁,当湖鲜遇到海鲜,又是另一番至鲜的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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