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婚礼遇见前男友(故事在同学婚宴上)

发小婚礼遇见前男友(故事在同学婚宴上)(1)

本故事已由作者:蔷小薇,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春天悄悄来,有时亦会悄悄走。人脸识别将手机开锁,弹出两条语音微信,方正超的习惯在毕业六年仍然没变,性格咋咋呼呼,爱发语音不爱发文字。

“糖果,周末大雄结婚你去吗?”

“郭景和辞职了,从上海回来广州发展了。”

刷新闻的动作在耳机放完语音后顿住,忽略跳得有些快的心脏,我飞速回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装,你就给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就算我不了解你,我媳妇说了,一个女人要忘不了一个男人,就不会接纳另一个人。”

“方正超,我刚过了三十岁生日。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会找个人结婚。”既然大多数婚姻是凑合过日子,那我找个差不多的也行。或者,找一个爱我的人。

我没有说谎,父母无休止的催婚,身边的同学也加入这个阵营,会让我怀疑是不是应该要嫁人了。

可时常不甘心,我又不是差劲的人,凭什么要随便找个人嫁了?其实,我知道是什么作祟,他的脸在梦里模糊过,终归又变回清晰。

那双坚定有力的眼睛,总能穿透我的灵魂。看进去,深水漩涡,不用费多少功夫就把我卷走。

不是说时间能疗愈一切,也会让人忘记所爱的人。六年了,我删光了和他的合照,锁了甜蜜的回忆录,换掉电话卡,他始终活在我的生活里。

他不是少年的初恋,却是与我看过珠峰日落日出、银河星星的人。去年我又去了一趟西藏,站在公路上遥望这座高峰,内心泛不起一点涟漪。

我以为自己放弃再爱他了。毕竟他离开得那么决绝,这些年或多或少听过他的消息,前段时间听说他要订婚了。

上个月的事情而已,怎么方正超说他要回广州了?指纹锁“滴”的一声,门被打开。

我一个人住,孤独如影随形,乃至死方休。郭景和去上海以后,我和朋友合租过,最终因生活习惯不同闹矛盾,最后搬出来独居。

换上拖鞋,大学室友陈甜便打来电话。她比方正超还能说,选专业的时候我脑子肯定不正常,选了市场营销,班里十个有七个都是能说会道的。

“糖果,郭景和要回来了,还要去参加婚礼。”一个个的消息都灵通得很,合着就我不知情。

“方正超刚说了。”我在冰箱拿了一个可颂,准备在微波炉热热当晚饭吃。做饭的心情被他们破坏,只能凑合着吃一顿。

我漠不关心的态度使得陈甜疑惑起来:“糖果,郭景和要回来,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我们分手六年了。你儿子都三岁了,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

“不是啊,我听说他和上海谈的女朋友分手了,然后才回来的。”

我最爱的原味可颂这一刻变得索然无味,这戏码好熟悉,当年我们分手也是他要去上海才分的。

“甜甜,你和我提这个,是故意恶心我吗?他当初和我分手,不也是为了要去上海。他要回来广州,又和上海的女朋友分手。你说女朋友在他眼里算什么?可有可无的物品么?”

一滴眼泪落进白开水里,溅起水珠。我没想到自己还会为郭景和伤神,照理说六年前我们就一刀两断了。

陈甜听完,慌乱得说话结巴:“你……糖果,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

陈甜是不愿看我孤身一人,听闻郭景和恢复单身,在没找到更好的人之前,她宁愿我两上演一出破镜重圆的戏。

“行了,我没生气。甜甜,你们这六年又没见过郭景和,万一他现在顶着个啤酒肚回来,还要介绍给我吗?我可接受不了有啤酒肚的男人,看着好油腻。”轻松转移话题来减轻陈甜的愧疚感,经过六年的社会毒打,我知道不给别人带来负担是交往的基础。

“你不生气就好。那大熊婚礼,你来吗?”同学婚礼兴致和同学聚会挺像,攀比的人很多。毕业后不联系的同学,在这种场合遇到,与陌生人并无差别。

能说上话的无非是几个人,平日里就混在一起,何必要借这种日子相聚。我的顾虑并非是逢场作戏,而是不知怎样面对郭景和。

六年,我没具体数过日子,唯一清楚的是漫长到梦续了一回又一回。看到他,我会想起冰冷的台子、刺眼的灯光以及令人失去知觉的麻醉剂。

生命悄无声息的离去,连缅怀的人也没几个。这件事没几个人知情,包括我的父母。

无论我和郭景和当时什么结局,未成形的胚胎都很难留下。年轻总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这些代价会变成锋利的匕首,凿开一个大洞,需要用后半生来填补。

罢了,往事皆为烟花。我不想为难自己,抑或见一面,就可以死心了呢?他要是像分开的夜晚那般漠然,未清完的恶脓,不管多痛,都一定会刮走。

“去啊,你和方正超不用担心。我们分手很久了,好的前任就像是死了一样,我会做到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糖果,敢爱敢恨,遇到事从来不怕。何况就是见前任,你要是不想和他有交集,我让他离你远点。”

“嗯。”

陈甜是讲义气的人,武侠小说看多了,待人处事带有江湖气。我喜欢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能找到别人窥探不到,而我又很想要的安全感。

2

新郎是同学,白天有工作处理我也没敢耽误,准时出现在宴席中。旧同学会被分在一桌,做好心理准备就不会怕。

衣柜被我翻得乱七八糟,嘴上说无所谓,心里依然想以最好的状态见他。服务员引着我走到大学同学的那桌,一群人齐刷刷看过来,包括阔别已久的郭景和。

他戴着眼镜,眼睛比起六年前深邃。郭景和也被世道的染缸影响了,没人免俗,我同样如此。

陈甜笑眯眯起身,挽住我的手臂说:“都在等你,你这个大忙人,周末还要加班。”

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我不了解,圆桌就剩一个空位,左手边是陈甜,右手边是郭景和。

他的神情藏入眼内,我看出他没融进这个环境里。就算婚宴常参加,仍然难适应套近乎和嘈杂,我偷偷刷手机,也会和陈甜搭话。

郭景和不喜欢聚会,不知他对婚宴态度也一样。大学他就说过:“以后我不会参加同学聚会,这种聚会太浪费时间,而且除了几个真心的,剩下就和动物园一样了,你是猴子,我是狮子,不然就是老虎。”

想起他这话,我蓦地笑出声。他们见我笑,有些好奇,喜欢看热闹的故意说:“唐菓,你是看到郭景和开心到笑吗?”

收起笑容,我觉得身子有点僵,陈甜拉下脸,正想骂人。这些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点成绩,人精着,会说这番话显然是故意的。

婚宴来宾形形色色,一桌客人的暗涌,不会有人关注。他们想要试探我的底线,以前同学聚会我默不作声,被奚落多是陈甜和方正超挺身而出。

懦弱是真,更多的是我觉得浪费时间。这些人一年见不上几面,火力全开没人能讨到好处,还不如屏蔽恶言恶语。

陈甜握住我的手,张嘴要开战,一道带有磁性的声音插进来:“大家这么多年同学了,我和唐菓谈过恋爱你们都知道。但是人家一来就这样说,她男朋友知道了会伤心的。况且今天是大雄婚礼,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开开玩笑无妨,但过了就不妥,尤其是这种大喜日子。”

郭景和的话听不出喜怒,我有点惊讶他会为我出头。看到眼前的人,我有点恍惚,他真的回来了么?

人是他,声音也是他。我没有做梦,他就离我不到一尺远。眼眶发红,可没有眼泪流出来。

方正超亦走到了我身旁,担忧的眼神明显。我朝他笑笑,摇着头,告诉他我没事。

“景和,你言重了。唐菓还单身,我们就是耍个嘴皮,别那么严肃嘛,来,坐下喝两杯。”

“糖果,来坐吧。”他没回那人,对处在风暴中心的我说话。他没有喊我的名字,而是叫我糖果。

心中的小人在打架,一个叫我过去,一个叫我站住,不要再被他影响。陈甜这时拉住我走到溜出来的座位,按住我的肩膀,说:“别和他们计较了,过一会我送你回去,我开车了。”

陈甜了解我,在经历这样的事情后,不可能还会等到婚宴结束。礼金在进门时已经付过,我咬着唇坐下,不去看任何一个人,十只手指绞在一起,宣泄着我的愤怒。

倏尔,一只大手在桌布的遮掩下伸过来,扼住我的手腕,轻轻分开缠住的两只手。不久,我听到极轻的叹息,来自郭景和。叹息是发于喉间,几乎听不到声响。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手,他就松开了,方才很像虚妄的梦。眨眨眼,菜上齐,陈甜用公筷给我夹了一只虾,“吃吧,你大老远过来。”

郭景和瞥一眼碗里的虾,和陈甜说:“她海鲜过敏。”

陈甜转头看我,用嘴型问:“他什么意思?”

陈甜知道我海鲜过敏,她故意给我夹虾,是想要试郭景和。眼前的种种,叫我心生厌烦,又不好发脾气。

放下餐巾,借故说:“我出去透口气,下午茶吃得比较多,现在不饿,等会进来敬大家一杯。”

如坐针毡的感觉不好受,不能再与郭景和共处一室。我承认,肌肤相碰瞬间,仍然有电流穿过。

我对他,还有感觉。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我做不到无动于衷。走廊里有服务员上菜,杂乱的脚步声反而使我镇定下来。

为不再进入修罗场,我决定离开。里面的人会替我把祝福送到,和大雄也不算熟,邀请我应该是因为方正超,我们关系比较铁。

手机有带出来,包包让陈甜帮我带走吧。我不能见郭景和,见到他这辈子所有矛盾都会堆叠起来,垒成大山,根本推不倒。

明明走出医院我就和那段爱情诀别了,为何还会对他的触碰有感觉呢?我本以为爱的尽头是遗忘,到头来发现忘记真难。

抹掉迟来的泪,我离开倚靠的墙面,想去坐地铁回家。我急需要走进人群里,成为毫不起眼的蝼蚁,不让感官的知觉放大。

“糖果,你要走了吗?”郭景和追出来,好多话想说,却如鲠在喉。

“嗯。”眼睛盯住脚尖,不和他视线对上。

一两分钟,恍若一个世纪。我迈着步子走出酒楼,不顾身后的男人。他是失落还是难过,与我无关。

广州的春季忽冷忽热,时而落一场冷雨,时而火速回温迎来回南天。出门没带伞,天空飘起雨点。现在的身体不允许我淋雨,趁雨小,我准备跑到不远处的7-11买把伞。

摆臂要往前冲时,高大的身躯出现拦住我的去路。满鼻松木香,抬头是郭景和冷峻的面容,他不再用古龙水,换成了松木香水。

“别淋雨,我送你回去。”他没有喝酒,折回包厢拿到我的包,并跟在后头出门。

这个郭景和好陌生,我试图躲开他,绕路跑去便利店。在无法心平气和聊天前,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不用了,地铁口离这里不远。”

“糖果。”他揉了揉眉心,话语中全是祈求,“我保证不会做什么,就送你回家。方正超说你住郊区,出地铁站还要坐车才到小区,晚上不安全。”

在同学婚宴上,重逢即将订婚的前男友,他拽紧我手说想复合

“不要麻烦你,开车一来一回耽误时间,我自己回去就行。”

没给他再次拦我的空隙,用身体撞开他,我拔腿就跑。风声、雨声滚入耳膜,郭景和看着我疾速奔跑,没跟过来。

他应该懂得,镜子碎了是无法修补的,除非买一面新的。可买来的新镜子,再照不出旧面容。

3

生活回到正轨,我又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郭景和这个名字又成为了铁盒中的旧记忆,仅仅存在于过去。

陈甜去北京出差,周末小公寓没有了先前的闹腾。在开放式厨房做午餐的功夫,手机有陌生电话打进来,我打开外放。

“喂,你好。”

“糖果,是我。”

听见郭景和声音,锅铲停下翻炒,热油溅到手背,我痛得喊出声:啊!

郭景和十分紧张,“你是不是不想我打电话给你?”

注入清水,盖好锅盖焖煮,我不知他打这个电话的意图,“没有,我在炒菜,刚刚被油烫了一下。”

“没事吧?都怪我,选这个时间。糖果,我想了好久才决定给你打电话的。那晚方正超就把你的电话给我了,他说……”

“郭景和,你不要说!”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毫不犹豫打断。二十几岁遇到的人太少,没有丰富的阅历,有爱万事足,而今看透活着的本质,不再抱有幻想。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吓着他了,一呼一吸通过话筒传来。他等我开口,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你回来不应该找我。郭景和,我六年前就决定要忘记你了。你在上海谈过恋爱,也订了婚,我相过亲,也和其他男人谈过恋爱。因为我们都没有结婚,所以会以为忘记不了对方。”

陈甜方正超始终没明白我在介怀什么,他们合力把我推回郭景和的怀抱,认为我忘不了他,就应该再续前缘。

“糖果,你心里还有我。”郭景和肯定这一点,否则不会打电话。

“那又怎么样?俗套的话你听得也不少,最爱的人不适合结婚。能结婚的人,非至爱却很合适。我们之间缺失的六年,你觉得能弥补吗?”

焖煮的鸡肉已熟,我关掉火,想晚点装盘。郭景和有备而来,电话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若是能早点让他死心,对我是件好事。

“你变化好大。糖果,我并非一时冲动。打电话给你,不过是想约你吃个饭。”郭景和感叹岁月的神奇,他昨夜在鬓间找到一根白发,无比心惊,醒来踌躇再三,还是拨通了电话。

“郭景和,我们算了吧。说实话,我设想过重逢那一刻,可真的见到你,感觉不如不见。我要吃午饭了,希望你可以尊重我,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们都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好吗?”

我猜不透郭景和,自己也有些茫然。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吃回头草不是他的风格,他向来潇洒。

“糖果,我不给你压力,你想好联系我。”

“没必要。”

挂断电话,那盘鸡肉终于上桌。男人什么的,先放一边,最重要的事情是填饱肚子。

陈甜出差回来,和方正超组了一个饭局。我们喜欢大排档,热火朝天的环境,令人踏实。

点菜人是方正超,他拖家带口,我和陈甜早习惯他的德行,和他老婆也很熟悉。

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陈甜爱嗦螺,给她点了一盘紫苏炒螺。五个人摆了六套餐具,我在想是不是陈甜老公要来。

“甜甜,你老公也要来?”

陈甜看都没看一眼我,大剌剌地说:“留给郭景和的位置,这顿饭是他请,我没告诉你?”

她在装傻,和陈甜做了多年朋友,她有哪些小九九我清楚。郭景和在我身上没有得到答案,选了曲线救国。

“你们两个扑街,什么时候联合起来整我的?”我有点生气,用粤语骂人。

方正超和陈甜没想到我会生气,他们总觉得郭景和一直活在我的世界,从未真正离开过。以前相隔两地,如今郭景和回来,复合不是理想当然吗?

分分合合若有这样简单,世间的遗憾不会如此多。陈甜擦擦嘴,靠过来想安抚,我把脸转开不搭理她,这一次不可以轻易原谅他们。

他们一筹莫展时,郭景和踏着夜色出现在灯光下。西服外套随意搭在手臂,白衬衫解开两个扣子,袖口亦然,和参加婚宴那晚很相似,脸上不掩疲惫。

方正超向他挥手微笑:“老郭,你总算来了。人我们帮你约出来了,她生气了,你想想怎么哄吧。”

陈甜故意咳嗽几声提醒他别太过:“超哥,你行了。糖果真生气,我们会很惨。”

郭景和望着我,像踏破千山万水归来,觅回良人。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像唱大戏,纵然有满肚子火,我还是忍下来了。

“老郭,快坐。你看看还要点什么菜,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方正超给自家媳妇使眼色,配合他把凳子拉出来。

“糖果,你真打算不理我?”他在我身旁坐下,知我生气还要问。

“吃完饭我们谈谈。”一句话堵住他想说的所有话,看来我不见他,他会想尽办法见我。

有方正超的饭局不可能冷场,他边吃边讲笑话,郭景和没胃口,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喝着铁观音附和闹腾的男人。

陈甜皮笑肉不笑,见我冷静下来,悄声问:“你不想见他吗?他求了我好久,我心软就答应了。”

“我是不想见,但是他非要见。我和他说了,等会聊聊。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还不简单,前男友主动出击,当然是要复合了。”

“我不想再来一次,遭不住,老了。”

她知道我意有所指,不想再去感受刻骨的痛,不想再回忆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的慌张。

陈甜拍拍我肩膀,笑得苦涩,“我支持你。”

她看过走出医院弱不禁风的唐菓,双目如死灰,斑斓色彩褪去,剩无穷尽的苍凉。

4

珠江边夜晚很热闹,有人夜跑,有人散步,小孩们蹬着他们的滑板车。无数种声音交织,郭景和的沉默显得尤为落寞。

“郭景和,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我不由自主感概,郭景和应该意气风发,不应像此刻颓然。

他顿了顿,眼神炙热,“糖果,我回来找过你。”

假笑僵在嘴角,郭景和不屑说谎,他说回来过就一定回来过。那又何必呢?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暗中观察,却不出来安慰。

我并无感动,轻嗤一声,说:“你不见我,有你的理由。郭景和,在电话里我和你说得很清楚,我们不要纠缠了,去过自己的生活。”

“糖果,我回来过很多次。包括你去医院那次,我就在门口。”他说这句话眼里有痛楚。

我不着痕迹的咬咬唇,平稳地回话:“是,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又怎么样呢?”

“如果你告诉我,我会留在广州。那会觉得你不想见我,所以我没打扰你。”

“郭景和,你告诉我,就算留下它,我们有钱养吗?刚毕业的小情侣,没有经济基础,孩子生出来也是受苦。”

他心里积了好多事,我不也一样。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怪郭景和。人各有选择,生活不是向左就是向右,不必事事问个为什么。

“我没这个意思。但你至少告诉我,让我陪你去医院。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做男友他尽职尽责,这是一个意外,安全措施也未必真安全。

“我没怪过你。你去上海之后,我承认没有忘记你,也还爱着你。可是我那几年用了所有的勇气去爱你,导致现在胆子小了许多。”

我们经历过的太令人难忘,一起看过星空,一起在无人的公路上躺着看天。那段时日狂野、肆意且充满热血,他大手会紧紧圈住我,不论到哪片陌生的土地上,都不会让我迷路。

郭景和从不压制我的本性,他愿意陪我去疯,上山下海都愿意。那时候我问他为何在众多女生中选了我,他答得理所当然:“你是假装的乖孩子,恰巧我也是。冒险的事好多人都不敢做,但是我喜欢,你也是。”

没人看到我的里子,他一语道破。若然没有未来这个绊脚石,没有他的高傲,或许我们还会一起去探索广阔的天地。

在海子山,狂风大作,三三两两的游客躲回车内,他却把我拢入怀里,大声说:“糖果,你看大自然是不是很神奇。这里空荡荡的,可我觉得什么都不缺。”

我们玩过滑翔伞,走过长线徒步,也在高原转过山。郭景和就如烙印,烙在我的身上,也在心里。

发现爱他已成一种本能,是他到了上海以后。独居之后,半夜睡醒,伸手摸到墙壁,才想起自己躺在单人床上。

“糖果,糖果,你在听我说吗?”他晃晃手,拉回我的神智。

“刚在想一些事,你说吧,我现在会认真听。”递给他一个歉意的笑,我出神得有点离谱。

“糖果,我希望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六年来我尝试过和别人谈恋爱,你也是,但是我们都没有得到想要的感觉。你告诉过我,爱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不对心是跳不动的。”

他的话又把我带回第一次旅行的绿皮火车上,硬座车厢充斥着各种难闻的气味,郭景和提前给我准备了香囊,火车驶出广州站,他把香囊放到我手里说:“你要觉得难受,那闻一下香囊,里面都是草药,闻着会很舒服。”

放养长大的孩子,鲜少感受到细致的呵护。和郭景和谈恋爱,满足了我很多幻想,幻想亦没有变成泡沫,它全变成现实,滋养我的内心。

否则,和他分开的六年,我不会过得那么好。二十出头的男孩,细腻到令人心醉。

江边小路有小孩儿横冲直撞,他们笑闹着冲来,不慎撞到我的小腿。家长向我道歉,我笑着摇头,让他们离开。

郭景和蹲下来,挽起我的裤腿,问:“很痛吗?我送你去医院。”

眼泪忽如洪水决堤,一串串的泪珠全落到他的手背,他和雕塑一般,蹲在那里,误以为我因为受伤而哭。

我哽咽着说:“郭景和,我没事。”他如释重负站起来,自动走到我的左手边,怕有人会再撞到我。

复杂、苦涩的情绪散开,一时间我不知讲什么话。于是拉过他,靠在江堤上,任由潮霉的风吹过脸庞。

过了许久,郭景和延续先前的话题,他和我说起分手的缘由,细诉六年来的空虚。

“我是真心想忘记你和别人结婚。谈恋爱、同居、订婚,可生活依旧死气沉沉。后来她受不了,主动取消婚约。等我幡然醒悟,才知道就算我离开广州,也处处是你的痕迹。”

“郭景和,你不应该伤害另一个女孩子。”

郭景和无愧于心,坦然地回:“我和她说得很清楚,谈恋爱之前我就和她说过不介意我心里有人的话,可以试试。事实证明,就算试了,我们也走不到最后。”

夜色下的我脸色凝重,得知他在背后做过的事,原来坚定的心动摇了。

他没看我的表情,却下一剂猛药:“糖果,记不记得你说过,因为你父母的婚姻让你觉得别扭,日后你要是谈恋爱,那个人不是你爱的人,你就不会结婚。我以前觉得太绝对,离开你之后,我认为你说得没错。和自己爱的人结婚,至少不会后悔。”

游船灯火通明,珠江夜晚没有丝毫寂然。一艘船经过,很快又来一艘,就像是我们的世界,来了一个人,走了,又再来一个。

船不是同一艘船,人也不是同一个人。手心冒汗了,郭景和从我拉住他就没松开手,反抓得紧紧。

他担心松开了,那缺失的一处,裂口会扩大。郭景和游走过繁华尘世,见识过声色犬马,酒吧里舞动的人,高浓度酒精下肚,感官知觉迷离,脱离于现实,就是他大学时期厌恶的颓靡。

我挣脱不了他的手,唯有任他攥着。离得近,松木香水的味道混杂耶加雪菲咖啡香、铁观音茶香冲入鼻子,在杂乱的气味里,我好似经历了他的一天。

“郭景和,你的烟戒了。香水换了,也开始喝咖啡了。”我吸吸鼻子,风吹干眼泪,连痕迹也随之消失。

郭景和诧异地盯住我,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你说过我是狗鼻子,这几种气味很明显,我闻得出来。”

沉默流淌,他这时没了话。我闭起眼,闻到江水特有的味道,这是一种湿腥,专属于湿热的南方。

忽而,几种气味串进来,郭景和抱住了我,温声说:“糖果,陈甜和方正超都说你在等我,我决定要回来的时候,很怕晚了。当我知道你还单身,那种喜悦是无法说出来的。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我有些贪心,默许他抱住我。沉溺在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浮草好像可以扎根生长了。

可我三十岁了,眼角和脸部渐渐长出皱纹,不能再意气用事。郭景和或许仅是放不下我们的过去,凭着一股冲动回头。

半分钟温存,我找回力量,从他怀里退出来:“景和,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从头来过。我们没有时间折腾了。”

我终肯叫他景和,拦在我们中间的石头被挪开了一些。这远远不够,我们都需要想清楚,有没有勇气从头来过。

5

零点,我迟迟未能入睡。郭景和把我送回凤凰城,再开车回市区。敞开心扉的夜晚,注定难以入眠。

在单人床上滚了几圈,手机收到新的好友申请。我只看一眼,便放回床头柜。

我知道自己动摇了,郭景和向来是我的例外。望着天花板,难以冷静思考,脑海里都是路上郭景和说的话。

“我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我这个人大部分听父母的安排,包括去上海也是,忘记跟随本心。人生的遗憾那么多,我不希望你也变成遗憾。”漆黑的驾驶座弱化郭景和脸部的线条,他看起来脆弱到极点。

我差点伸手揉开他的眉头,抚摸他的脸。最后忍住没动,我们是分手的关系,不适合这种亲密。

江边的拥抱,已经是极限。是我离开他太久,以至于他抱住我不想睁开,只为汲取他独特的养分。

床头柜的夜灯发热,我首次感受到它的热能。侧过身子盯住灯光看,我心里没主意,除了郭景和,我很难再这样爱人。正是用尽热情爱的人,分开再挂念,都会有几分怯意。

况且,他知道我们那个孩子。他的心理我猜不透,看到我受苦受痛,又只躲在背后。

他是觉得我不想看到他,才不告诉他孩子的存在吗?我不过是想大度放他走,若有牵绊他心里会有愧疚。

我真是个傻瓜,连后路都帮他想好了。谁让他是郭景和呢?这个实现了我所有对爱情憧憬的男人。

月光温柔,洒落于窗台。在城市中心的他,是否也辗转难眠?我们都要考虑清楚,爱情是不是真的可以重启。

郭景和住林和西,他租了一个单身公寓,回来前有托人帮忙看房,没有选到合适的。广州的房价没上海高,他负担得起,若要结婚就把买房提上日程。

抽湿机嗡嗡作响,厚重的窗帘遮住城市彻夜亮着的灯光,月光也被遮住。他躺在大床一侧,望着地球仪发呆。

地球仪表面光滑,色彩却是淡了,保存得再好,亦抵不过岁月。陈冉和他吵架时,摔过一次这个地球仪。

她嘶吼着:“前女友的东西你那么宝贝,又没有勇气回去找她。郭景和,就算是我主动追你的,也受不了你这副德性。留着一个死物,有什么用呢?”

“陈冉,你真的爱过一个人吗?”

郭景和是这样问的,他欣赏陈冉,但无法爱她。到这个年纪再谈爱有点可笑,那么多同学分手后都是选个合眼缘的结婚。

约出来喝酒,个个都笑说:“娶老婆就是过日子,以前谈恋爱喜欢浪漫,生了孩子连个人时间都没了,还谈什么浪漫。老郭,婚姻是很琐碎的,不要找最爱的人进这个坟墓。”

真是这样吗?他打开床头灯,摸到玻璃杯,起来喝完水又躺回去。漫漫长夜,脑袋里全是事,酝酿不出睡意。

“你能做到既往不咎吗?我不可以。而且我们都不年轻了,恋爱自由,将来结婚了,都是烟火里的琐碎。若然我们产生更大的矛盾,会把美好的回忆耗尽。景和,我担心的是将来,不是当下。”

当下快乐固然重要,他选择回广州,自然是考虑过会发生的种种情况。

脑中重复了一遍两人的对话,他觉得心疼。每个人都会自己长大,去承受生活与命运袭来的风暴。

半晚未眠,他唯一确定的是不会改变主意。既然相爱,为何不能再走到一起?

周日我喜欢泡在书桌前,一壶茶一本书过完一日。恬静的性子是在毕业两年养成的,锋芒毕露不适合职场,我藏住了爪牙,偶然露一露。

昨晚没通过好友添加,那个人又一次发来申请,备注为:我是陈冉,郭景和在上海谈的女朋友。

郭景和就是有这种能力,让前任们念念不忘。大学她没过问前女友的事,许是默契使然,知道高中早恋大多无疾而终。

陈冉的照片我看过,长得小家碧玉,挽住郭景和的手臂拍照,一脸赧然。分开未必是她情愿,理智告诉我不要卷入他们的旧情,手又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唐菓是吗?我来广州了,可以见见你吗?”来势汹汹的语气,和她长相不符,我看完信息没回。

她不死心,又发来一条:我想知道郭景和心心念念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他和我谈恋爱,总想在我身上找另一个人的样子。

郭景和也会做这种事吗?我以为只有我会傻傻的从别人身上找他的样子。

呼吸乱了,倒茶动作慢下来,我敲下一句话:你在哪里?我可以见你。

“林和西,我来找郭景和,不过他还没空见我。”

我应下她的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她,还是我,都是前女友的身份,谈不上谁宣示主权。

6

繁华闹市的周一,晚高峰必然人潮涌动。陈冉约星巴克见面,做完手上的收尾工作,我准时赴约。

她背对着门口,头发扎成丸子头,干爽利落。我点了一杯星冰乐,才咬着吸管走向她。

“哈喽,你是陈冉吧?”精致的妆容与一丝不苟的神情,让我有点紧张。

“唐菓?坐吧。原来你长这样。”她放下手机,要笑不笑的模样。

“陈小姐好像有点失望?”

她爱郭景和,在见到她第一眼我就能确定。与她的焦急想比,我稍微平和一点。

“是很失望。我以为他放弃上海优渥的生活,是有国色天香的美人在广州等他。唐小姐,你的家境好像很一般,连广州户口都没有。他应该找一个能给他事业带来帮助的女人,再不济也不能拖后腿。”

“我承认,婚姻讲求门当户对。你会来找我,不就是因为郭景和不在乎门当户对。”

她把我看作任人捏的软柿子,郭景和肯定没和她说过关于我的事。没有一个人女人愿意听男友讲述前任,那些甜蜜和砒霜一般,吃进去会很难受。

“我忘了告诉你,郭景和也会来。”陈冉想让三个人坐下来,聊聊我们各自爱情的去向。

强求而来的情,终会消失。我们皆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不该有如此拙劣的把戏。

话音刚落,郭景和推门而入。颈上领带歪歪斜斜,衬衫两个袖口的挽起,眉宇尽是不耐烦。

看到我在,他步子迈得快了,陈冉喝着手冲咖啡,酸溜溜地说:“他眼里都是你。”

“陈小姐,你挺幼稚的。”她找郭景和来无非是要逼他再做一次选择,依我对郭景和的了解,他最讨厌有人逼他做决定。

他一靠近,松木香又扑进鼻腔。自从他回来,我就陷入这种特殊的香味中,还偷偷买了松木香水。

“糖果,你怎么在这儿?”他气息不稳,生怕我和陈冉起冲突。郭景和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新欢旧爱同时站在他面前。

得知陈冉的目的,我的语调冷若冰霜,“陈小姐,你和郭景和之间的事我不掺和。我们三个人加起来近百岁,连感情的事都处理不好,会让人笑话的。你今天的行为是我所不齿的,如果真爱一个人,不应该让他为难。他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以惩罚他,但和我没关系。”

陈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我会当着郭景和的面数落她,估计是她没有预料到的。郭景和脸更黑,他同是蒙在鼓里的人。

最后一口星冰乐下肚,我失去吃晚餐的欲望,转身拍拍郭景和,夹杂无奈的低叹:“好好安抚一下,我走了。这些烂事我不想参与,你自己处理。”

现实远比电视剧狗血,他们的心情无暇顾及,我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找回自由的呼吸。

郭景和凑上来,满脸的歉意,“我晚点联系你,对不起。”

曾出现过幻影与眼前的他重叠,他站在山巅上从背后拥住我,温吞地说话的一幕,永存于我大脑。某种意义上,他是我生命中的一座大山。

他引领过我,浇灌过我,亦怜惜过我。他是情人,又是深入灵魂的伴侣。自此以后,会从每个人身上找他,可每个人都不是他。

冬天才有的穿堂风,于这夜吹进心房。郭景和是一个小时以后在方所找到我的,工作日的方所坐满了人。有人在咖啡区办公,有人席地而坐看书。

“你还是没变,心情不好就泡书店。别人都去酒吧,只有你喜欢和书打交道。”他抽出一本《金阁寺》盘腿坐到我身旁,方所很多这样看书的人,我也是其中一员。

“你们谈好了?”我继续翻书,轻声问他。

“嗯,我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糖果,真的对不起。”目光灼灼的他,使我心跳漏了一拍。

音乐是随机播放的,我不爱听书店播的音乐,会听手机歌单里的歌。听到张学友唱着“即使你离开我热情未改这漫长夜里谁人是你所爱”,视线立即转到他身上。

先前见的几面,我没好好看过他。郭景和的头发有点长,今天他可能忘记打发胶了,乱发遮住眼睑。

面部线条柔和不再,凌厉了许多。职场磨练的何止是性格,还有对人性的容忍。明枪暗箭同来的场景我都经历过,郭景和从事新兴科技行业,遇到的合作对象一定难搞得多。

“你真的回来了吗?”他在我眼前,却很缥缈。有件事我未和任何人提过,前两年所有假期,我都会买一张去上海的机票,在他任职公司附近订个酒店住下。

同一座城市,看同一个月亮,是我自以为是的偏执浪漫。

可是我一次也没见过他,后来和陈甜聊天,她说明我不愿承认又必须要面对的现实:“糖果,不是我说你啊,郭景和这种男人肯定不缺女人追,你们分手了,该过自己的生活就不要留恋过去。青春到头来,全都是泡沫。不信你去问问,哪个人的青春最后不被生活埋葬。”

后面我花了半个月说服自己,假期再没去过上海。怀着爱放弃一个人,咽下去的都是苦水。

郭景和靠得近,梦呓般的问话,他听得尤其清楚,抿着嘴说:“糖果,我就在你眼前,不信你摸摸。”

隔阂形同虚设,心灵相通的两个人,隔得再久不相见,都不会陌生。他拉住我的手抚摸脸部,指尖触到颧骨,顿然有了实感。

那场始终到不了终点的梦,到结束的时候了。我没有忍住,脸埋进他的脖子,下巴支在他的肩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仿佛回到确定关系的那天。

空中放着绚烂的烟花,海浪翻涌,我们于微光下的黑夜拥抱。眼珠里唯一的倒影是彼此的笑容,轻缓、持久,如渔船归港看到亮起的灯塔,找到想要的归宿。

尾声

方所书店温情脉脉相偎,只是我们生活的小插曲。陈冉后面发来过信息,态度诚恳了不少。

“我知道为什么输给你了。对郭景和,你的爱比我纯粹,我更爱的可能是郭景和是我对象的光环。人的虚荣心很可怕,从小在赞美声长大,连男朋友我都要找足够优秀的。”

“祝你能尽快找到更好的人。”

陈冉成长的路上有很多光环,我心底有没去除的自卑。她不会懂郭景和在我生命中的意义,也没告诉她爱一个人不会在乎输赢。

郭景和突然忙起来,但每天都给我发微信。陈甜和方正超群里八卦我和他的进展,已经到了喝喜酒的话题。

“糖果,你们复合了就赶紧发喜糖,都浪费那么多年了。”

“就是,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们两居然还没结婚。当年我就觉得你们能成。”

由于在跟新客户,我懒得回复,任他们胡说八道。郭景和明天会出差回来,约了我吃饭。

“糖果,你回一下我们。”

“就算挣大钱,也不要忘记我们这些老朋友。”

微信群我上班都会静音,他们太闹腾了,办公还见缝插针发信息。下午得了空,我扔出一句:我们还没复合。

陈甜不相信,甩来一串语音:“郭景和不行啊,这么久都没动静。糖果,这回头草我劝你慎吃。”

太阳逐渐向西,眯起眼,我对她的话不以为然。这时郭景和的信息进来,就一句话:今晚去炳胜,我接你下班。

我很爱那个现烤的菠萝包,每回都吃一个半。菠萝肉卷着糖,黏稠又不会腻。

这会是一个有惊喜的夜晚。下班卡打完之后,大脑给了我这样的讯号。

他回家换过衣服,休闲装衬出迷人的慵懒。从车后座变出一束芍药,他递给我:“很久没有买过花了,今晚买了你最爱的芍药。”

“你记得?”

“我一直记得。糖果,我不想再等了,过去浪费了很多时间,总觉得开始新生活就可以奔赴更好的未来,后来我发现没有你的生活,怎么都不对劲。。”

“我也一样,但是我没有信心。”

年轻有用不尽的勇气,到中年胆子越来越小。重新开始,就是打开另一个盲盒,里头不一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黄灯转红灯,车停在十字路口,郭景和指着这个路口说:“我们经常都会经过十字路口,转向哪边,要看目的地。糖果,六年前我也没有信心,可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你害怕的都不会再发生。”

“要是我们还会分开呢?”

“在一起四年,分开六年,加起来我们相爱了十年。就算现代人对爱情很悲观,不信永久,但是我觉得生来这个世界,就是不断体验酸甜苦辣。人生并不长,我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

我望着前方的红绿灯,红灯一闪一闪,跳过一秒又一秒。松木香笼罩着我,忽而一阵光穿过,像极了我们在梅里雪山看到的霞光。

就是这一瞬,我弃掉所有坚持,只想点头答应他。谁都没有魔法,预见未来,这个人是郭景和,我可以再试一次。

“郭景和,我们再试试吧。”说完,绿灯亮了。车向右转,他空出一只手来握住我的。

长日落尽迎来夜幕,原先长满杂草的荒野,开出了许多花。兜兜转转,我还是找回了那个人。(原标题:《还是觉得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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