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狼王墓(狼王的墓碑北大荒那片神秘的山林)

原神狼王墓(狼王的墓碑北大荒那片神秘的山林)(1)

狼王的墓碑作者:远山

作者提示:此文多玄念,核心情节真实。

寒冬夜幕,明月高悬,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川大地,清透、冷漠、广阔。一只孤狼端坐在平展的雪原上,前腿挂着一只粗大的钢制兽夹,身下,血迹斑驳,红白交错。

原神狼王墓(狼王的墓碑北大荒那片神秘的山林)(2)

为了保持体力,即使陷入绝境,它也没有做无谓的挣扎与哀嚎,依然沉稳矫健。繁星之下,它高昂孤傲的头,狭长的脸颊、宽大的前额、粗壮的脖颈上覆盖了一层哈气形成的白霜,一双阴森,散发着绿色荧光的三角眼,长久怒视着远处的村落,像一座雪地王者的雕塑,一动不动,肃穆端庄。

村中几处昏黄的灯火,带给寒彻、幽蓝的夜空一丝暖意与光明。狗吠声不时传来,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北大荒原野里,显得格外悠长、清晰。

这只狼,正值壮年,健硕丰满,毛色顺滑,在南山没有敌手。不知有多少鹿、狍子甚至野猪被它的尖牙、利爪撕碎,只要被它相中的猎物,很少逃脱。13连那只全团有名的大公鹿,曾私奔南山脚下,就是被它带领的群狼捕食。那夜,连队不少知青都听到了雪原里鹿鸣狼嚎的酣战,早上,看到了公鹿血染残雪,碎皮、白骨一片的惨状。

狼王凶残、威严,智慧、仁义。没有它的许可,任何一只狼都不敢私吞猎物。它有极其敏锐的嗅觉与听觉,在很远就能察觉到猎人的气息,带领群狼回避;在山林的边缘,它能判断四里之外的村庄马号、牛棚、猪舍是否有人值守,能否偷袭;根据雪地上动物步幅的距离与脚印的深浅,它可以知道猎物的体重与年龄;闻一闻狍子、鹿残留在草木上的唾液,它可以嗅出猎物是否患病与体弱。所以,由它带领的捕食行动,总能以最省力的奔波和撕咬,猎取丰盛的食物。

它是南山无可争议的狼王,可是此时,它却陷入绝境,面临着生与死的抉择。

身下的白雪,已经被红色的冰晶覆盖,伤口还在不断地淌血。它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要么,咬断被钢夹束缚的腿,离开群体,成为孤残之狼,以鼠类等小动物充饥,苟延残喘的活着。

要么,把嘴插入雪中发出低频的吼声,很快就会有群狼前来相助,将它救回山林。但此做法,会让自己在下属面前沦为彻底的弱者。它的妻妾将另有所属,竞争者不战而胜,投来鄙视的目光。以后,只能寄人篱下,靠施舍存活,成为家族的累赘。在食物匮乏时,甚至被同类中的恶毒者吞噬。这种惨状,是对自己的尊严,对祖先高贵血统最大的亵渎,决不容许在自己的命运中出现。

对于狼王来讲,一旦王者的尊严不复存在,生存就失去了意义。

于是,只剩下一种最彻底,也是最艰难的选择——走向那片灯火,用复仇者的死亡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这是狼王最终的抉择,并且义无反顾。

面对缓缓下沉的一轮明月,耳边又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狗吠之声。它用力抖动双肩,冰霜纷纷下落,犹豫与怨恨随之烟消云散,目光中又透出王者的威严与果敢。刚刚抬起戴着钢夹的前腿,一阵钻心疼痛立刻袭来,但它没有犹疑与止步,向着狗吠之处,向着夜幕下的那点光明,缓慢、坚定地走去。

狼王从钢夹上残留的烟草气味,锁定了报复对象。在它的脑海深处,早就储存了对手的身型、体味、狩猎习惯以及住所的信息。狼王对常在南山狩猎的每个人都了如指掌。两位知青以捕获狍子为主,身上有淡淡的香烟味。他们经验不足,手法稚嫩,埋的夹子留有明显的人工痕迹,下的套子一眼便知,稍加用力就能挣脱。两位老职工则以获取上等皮货为主,其中一位抽自卷的大烟炮,气味浓烈,他们诡计多端,埋的夹子神出鬼没,下的套子十分隐蔽,一旦被套,会越挣越紧。今夜,自己就栽在这位“大烟炮”布下的三角形的夹子阵里。

狼王自信,能准确找到“大烟炮”在村中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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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一道血迹斑斑,窄窄的,笔直的轨迹向村庄方向延伸。当狼王步履艰难,拖着钢夹,一步一个血印地接近那片光亮,死亡的阴影也随着体力的衰减逐步逼近。一场有去无回的复仇之旅开始了。

狼王有资格孤傲,但也正是孤傲将自己置于绝境。

昨夜,它在山林听到村庄传来仔猪吱吱的叫声,闻到了母猪胎盘与血迹的味道。大雪封山后的季节,山中猎物匮乏,而村中母猪产后体肥、虚弱,是最容易捕获的美味佳肴。无需其它狼相助,只要用利齿咬住猪耳朵,用狼尾巴抽打母猪肥硕的屁股,再大的母猪也会被自己乖乖地赶进山里。狼王对付母猪,小试牛刀,绰绰有余。如果有群狼前往,会引起猪舍骚动,犬吠人追。它决定今夜单独行动。

从山林边缘到村庄约有4、5里的距离,中间是大片开阔的平地。明月之下,白雪之上,任何大型动物在此行走都会暴露。耕地边缘是大草甸,地势低洼,长满枯草、塔头,一直延伸到村庄东侧。狼王判断,草甸中间动物常走的小路上肯定埋着兽夹,边缘地带即视野开阔,又便于隐蔽,是最佳路线。

行程过半,狼王猛然停步,它隐约看到前方两米以外的雪地上,有微小的不自然的塌陷。它知道,雪下有兽夹,是老猎手布下的。此时,仔猪充满诱惑的叫声又传了过来。看看已经不远的村庄,狼王决定绕开此处继续前行。只要绕行六米,右侧就是平坦的雪地。

遇到障碍绕行六米,这是狼王的习惯。“六”对人类、对猎手“大烟炮”是个吉利的数字,但对狼王,则意味着死亡倒计时的开始。当它走出六米,即将踏上平川时,一只埋的更深、时间更早的利齿兽夹,正张着大口,在雪下静静地等待着狼王的到来。

狼王没有料到,在它的左右两侧六米的距离,都布有钢夹,被它发现的夹子是猎手故意留下的破绽。即便是这种声东击西的三角型布阵,成功率也不到十分之一。但孤傲与贪欲将这种成功率大大提高,狼王成了自己习惯、弱点与家族责任的牺牲品。

村庄近在眼前,人畜混杂的味道越来越浓,狼王感到身体从未有过的沉重,伤腿已经麻木,没有了痛感。

此时,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村中的灯光与狗吠之声全无,月亮躲进散淡的云层,寂静与黑暗笼罩了大地。狼王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旷古沉寂的荒原。它虽然不属于哪个年代,但在梦中经常回到那里,它认定那就是自己的故乡。狼王在冥冥之中,正向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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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爬过砂石路,来到一堆柴草下,旁边是一排房舍。这是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闯入人的生活环境。

狼王自认为对人有深刻的了解,它亲眼看到原本广袤富庶的荒原,被人用发出巨大声响的机械,开垦成庄稼地,在草甸中上捕获猎物的机会越来越少。唯一的好处是,深秋时节,跟在犁地的机械后面,可以轻易捕食到很多田鼠。在徒手的单个人的面前,狼看似强者,但狼王知道,人既然能用机械种地,也会用机械对付自己,它眼见狍子在莫名其妙的恐怖巨响后,瞬间倒在血泊中。人设下的圈套、夹子十分巧妙,防不胜防。狼在适应、利用自然环境方面的智慧高于人类,但人类在制造与利用机械方面的智慧远高于狼。所以,它给南山群狼立下规矩,不准与人为敌,尤其是不能主动攻击人。南山中的动物,足够狼群食用,攻击人只会得不偿失。

它可以让狼不攻击人,但却无法阻止人捕获狼。狼被人算计,被迫反击,这原本是它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

在柴堆旁稍歇后,狼王的体力有所恢复。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它低头,用鼻子探寻着脚下,沿着锁定的气息,来到了村东倒数第二排房舍前。它认定左侧第二个院子就是自己的仇敌——“大烟炮”的家。

这个院子不但有狼王认定的烟草气息,而且散发着浓烈的野生动物的血腥味。人类已经开垦了大片的荒原与山林,生产了那么多的食物,饲养的猪、马、牛成群,为什么还要狼口夺食,掠夺我们赖以生存,所剩不多的“家产”。狼王被这些血腥味刺激,升腾起更加强烈的欲望,不是“食欲”,而是连眼睛都被烧红,对入侵者、对把自己拖入绝境之人的“复仇欲”。此时的狼王,成了野生动物的斗士,向人类代表——“大烟炮”的家门口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一堵近两米高,用树干、木板拼成的院墙挡在狼王面前,如腿上没有伤口和钢夹的拖累,它会一跃而过,但现在,只能望墙兴怒。狼王绝不甘心前功尽弃,坐以待毙。它找到院子的大门,身子推不开,就用嘴和牙齿向这扇用木板拼成的门,发泄着怒火。门板是落叶松的,有韧性,木板之间有一指宽的间隙。狼王连咬再扯,木板被撕下一小块,它脚下的碎木逐渐增多,但撕咬的频率却在减慢。为了避免过早惊动敌人,狼王把全身的劲用在牙齿上,这大大消耗量了它的体力。狼王感觉越发虚弱,呼出的团团哈气,凝成冰霜披挂在身上,毛色由灰变白,与周围的雪堆渐渐融为一体。

终于咬出了一个大洞,狼王用仅存的一点力气的把头伸了进去。它隐约看到昏暗的院子中有一个似曾相识、高大宽厚,被一层淡淡光晕笼罩的同类身影,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似乎向它发出召唤——孩子,回家吧。狼王感到身体瞬间轻盈起来,轻的就像随风舞动的绒毛,向空中飞去。它从未在如此高度俯瞰过大地。原来,自己熟悉的山川、雪原、是如此的辽阔、俊朗、美丽。

村庄、大地越来越远,明月、星辰越来越近。狼王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惬意,没有欲望、不安、伤痛、怨恨、怒火,心如幽蓝的夜空,平和、宁静。

狼王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彻底解脱了自己,向遥远的故乡飘去。

夜色在天际渐渐融化,东山顶上,露出一丝曙光,绯红色的早霞像刚刚点燃的炉火,开始驱赶笼罩大地的严寒。

还在炕上熟睡的“大烟炮”,被群狗的狂叫声惊醒。他赶忙披上羊皮大衣,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忽然,他停住了脚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院门上有一个破洞,一颗硕大,面目狰狞的狼头伸了进来。狼头挂满白霜,眼睛微睁,呲牙咧嘴,沾满木屑,正怒对着自己。此景,如一股强大的电流,将“大烟炮”击倒,身上的皮大衣被掀翻在地,脸部肌肉由于过度恐慌,不停地抽搐。他想呼喊,发不出声音,想后退,手脚像被钉在地上,不听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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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烟炮”坐在地上,猛地,他想起昨晚的噩梦:夜色漆黑,一双阴森,散发着绿色荧光的三角眼在他周围飘来飘去,忽隐忽现。

狼卡在门上,没有扑上来,“大烟炮”仰坐在地,欲退不能,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几分钟后,大烟炮的头脑逐渐清醒。他看到对方纹丝不动,像一个挂在屋里的狼头装饰品。他这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只死狼,是村里那个王八犊子整的恶作剧。

他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从墙边拿起一把镐,骂骂咧咧地向狼头走去。他用镐头打了几下,狼头僵硬,依然挺立。他彻底放下心来,把狼头推出破洞,打开院门,当他完整看到狼的尸体后,发现这不是恶作剧。这是一只体型巨大,健壮的公狼,狼前腿上的兽夹,是自己在草甸边上埋下的。

毛骨悚然的恐惧又一次向大烟炮袭来,这只狼为报复我而死。这种报复方式,“大烟炮”从未经历,而且闻所未闻。凭着多年对狼群习性的了解,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陷入无法解脱的恐慌。他急忙让儿子去找比自己年长的猎手老陈头,共商防范之策。

狼王的尸首,依然威严,它昂着头,保持着前冲的姿态,静静的躺在院门口的雪地上。几只狗,在十米外狂吼,但没有一个敢走到狼王的近旁。

老陈头头顶貉皮帽,身披翻毛山羊皮大衣,内穿狐皮坎肩,一条宽布带束在腰间,脚踏高腰毡靴,双眉紧锁,站在死狼的旁边。他断定,身形如此健硕,带着钢夹半夜到仇家拼命的狼,绝非等闲之辈。具有这种体魄、智慧、毅力,视死如归的公狼,只能是与自己斗智斗勇多年,但从未谋面的南山狼王。老陈头对身体僵硬,余威尚存的狼王顿生敬畏之心。

深思片刻,他摘下貉皮帽,捋了一下花白的头发,向“大烟炮”和他的家人说了两个字:厚葬。

“大烟炮”的老婆从营部商店买来一卷白布,家人把狼王嘴中的木屑,身上的血迹、冰霜洗净,用一层层的白布包裹起来。梳理完毕,他们把狼王的遗体,轻轻放到马车上。“大烟炮”挥动着鞭子,老陈头扶着狼王,三位同乘一个马车,向南山、荒草甸的方向奔去。

皑皑雪原上出现一座黑黝黝的坟包,如巨幅白布上的墨点,十分醒目,又像一个句号,标志着狼王传奇一生的结束。坟前两只未燃尽的香火,扭动着细小的烟缕,带着送葬人的敬畏与期许,向苍穹散去。

坟前立着一块落叶松的墓碑,面朝南山的方向,上有“大烟炮”用自己猎刀刻出来的四个大字——“狼王之墓”。

料理完狼王的“后事”,大烟炮和老陈头把打狼的工具全部废掉,再也不敢孤身走进那片神秘的山林。

原神狼王墓(狼王的墓碑北大荒那片神秘的山林)(6)

夜晚,南山脚下,狼王墓地的方向,传来若即若离,游丝断魂般的狼嚎,似女人悲切的呜咽,又似婴儿病中的哭啼。这是狼王的幽灵在倾诉对南山与亲人的依恋,是它的妻儿老小在狼王墓前的呼唤与悲鸣。

第二天,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席卷了这里。群山、大地重新被圣洁的白色覆盖。茫茫雪原上,已看不到黑色的坟茔,只有狼王的墓碑在风雪中傲然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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