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墨被关进监狱（更暴力更混乱毒墨）

◎张海律

在《毒枭：墨西哥（第二季）》结尾，终于在1989年落入法网的瓜达拉哈拉集团首脑费利斯·加拉多扬言：“你们或许认为抓了我就解决了大麻烦，实际上我才是让一切正常运转的那个人，你们会想念我的。”

预言成真。霸王既去，门派分裂，战火四起。高度反映历史现实的《毒枭：墨西哥》第三季，展现给我们一幅上世纪90年代中期、墨西哥北方三大贩毒集团——蒂华纳、华雷斯、锡那罗亚——此消彼长、相互厮杀、荼毒百姓的残酷画卷。同时不忘以真实新闻片素材，去承接这一高口碑系列剧集开头的哥伦比亚麦德林集团故事，正是1995年底那位史上最大毒枭埃斯科瓦尔的毙命，使得可卡因供应端出现暂时断裂，导致一路向北抵达美国市场的运输链出现问题，继而让犯罪组织竞争升级，也让边境的蒂华纳、华雷斯两座墨西哥城池，成为迄今治安最为混乱的地方，并为暴力犯罪影视剧供应着无限的素材。

即便网飞这套剧集的剧作和编导班底绝大部分都是拉美创作者，对话主体语言也是西班牙语，但主导叙事的视角始终是来自美国缉毒局（DEA），毕竟这些正面英雄人物身处全球最大的毒品消费市场，随剧情发展逐渐清晰的使命感和丧失战友之痛，让剧集来到传统却又极具说服力的兵匪游戏之中。

群雄逐鹿，让第三季的帮派和人物繁多。相比之下，《毒枭：墨西哥》前两季都把焦点集中在一个大反派或是一家组织身上。不过，这并没有让毒墨第三季的观看进入难度强于前述剧集，除了因为时隔一年多而有些搞不清脸庞外，第三季以更直接的对话和对抗，去推动剧情发展，相当程度地减少了或正或反的阴谋布局。

一以贯之的画外音，虽然继续介绍着上世纪末美墨两国的政治和金融格局，但并没有好为人师地上升到要给观众教授复杂历史课的程度。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是蒂华纳夜店遭袭后，拉蒙·阿莱亚诺咬牙切齿着抄起自动步枪；手下被晾尸桥头后，矮子古兹曼骂着“混账的阿莱亚诺家族”准备报复。总之，一个个都是傻黑狠，打得直接杀得干脆。这一季的画外音，也从先前的正面男主、美国DEA特工沃尔特，变成了新加入角色的女记者安德烈，算得上是在毒品战争的美国历史观之外，来上一个追求客观真实的新闻视角。

片如其名，第一主人公自然还是一位毒枭。新季开场一幕，拥有运毒机队的“天空之王”阿曼多被驾着机关枪的军车在大荒漠中追逐，随后被捕。似乎再罪大恶极，毒枭在墨西哥这个魔幻国度所能发生的故事总还是一样：行贿释放、东山再起、血腥报仇、壮大地盘。经验和智慧让阿曼多也像前辈毒枭一样勾结政客——一位能决定何人当选总统、2001年去世后雕塑还屹立在墨西哥城郊的内阁大臣，并利用最新签署的北美自由贸易协议，打通一套全新可分散风险的多点毒品跨境贸易体系。

可能为了让阿曼多重振旗鼓更富戏剧性，第三季严重调换了一些重大历史顺序。比如，将导致大主教被误杀的瓜达拉哈拉机场大屠杀发生在初代毒枭埃斯科瓦尔毙命之后、阿曼多飞赴古巴去商谈业务新方式之时。事实上，大主教遇害是在1993年5月24日，而埃斯科瓦尔殒命则在当年12月2日。

与匪帮捉对厮杀、英雄深入敌后的氛围和节奏不同，第三季还安排了一位亦正亦邪的华雷斯小警员角色塔皮亚。他拿着比河对岸美国同行低几十倍的薪水，在敲诈勒索中混日子，同时又因为邻居侄女的遇害，逞能地给自己安排任务，到郊区工厂蹲守，试图保护未成年女工，抓到连环变态杀手。等到了最后一集，各种绝望瞬间，以理性蒙太奇的方式同步涌来。DEA探员试图保护的男孩，已经被匪帮吊死天桥；女记者意识到再怎么努力挖掘真相，也掰不动最上层那个人；自以为私刑惩罚了杀手的塔皮亚驱车来到新一片案发现场，那里扔下了七具女尸，最新一具是当天早上的……

北美自由贸易协议给了墨西哥富人挣更多美元的机会，也让早早辍学的女孩早早走向代工工厂，面对未知甚至可怕的命运。现实中，从自由贸易生效的1994年元旦，到2006年前总统卡尔德龙正式发动毒品战争，共有超400名华雷斯女子在遭侵犯后遇害。2006年之后呢？还记得以前新闻里，华雷斯瓜达卢佩小镇那位孤胆女警长吗？2010年末，她也被绑架并从此失踪。

第三季，以前些年常上逃狱新闻的“矮子”古兹曼及其锡那罗亚崛起而告终。呼应着《毒枭：墨西哥（第一季）》片头曲过后的DEA探员画外音哀叹，“而今，美国很多州都把大麻合法化了，我虽然不同意，但我说了不算。如果你在上世纪70年代晚期吸过，那很可能来自我们故事开始的地方，锡那罗亚。”

2019年1月30日，实在耗不过强大贩毒集团的墨西哥总统洛佩斯，不得不宣布毒品战争正式结束。而陪伴了观众六季的“毒枭”，也将正式结束。出品方网飞表示，这个团队接下来会做一套关于哥伦比亚可卡因女王Griselda Blanco的限定剧，但和“毒枭”再没关系。剧集的头号编剧Carlo Bernard解释说，“现在的结局，已经足够拉开帷幕，展示这件事是如何开始、又如何演变的，观众也因此能理解今天毒品战争的全球化成因。”

片头曲之前、这套“毒墨”的正式开头还记得吗？探员的画外音，叙述着“这是一个没有圆满结局、事实上就根本没有结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