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不如相忘于江湖)
2018年5月4日 星期五 天气:晴
01
在遥远的西部有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里的天澄澈湛蓝,那里的云缠绵缱绻,那里的人美丽多情。夏天,那里的土地上盛开着成片成片的马兰花,淡蓝色的马兰花随着微风轻轻的舞动。那片马兰花的旁边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小溪里有很多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鱼儿在欢乐的嬉戏。溪水边,一群孩子在自由自在的玩耍。
“墨言,我捉住了两条鱼,快来看呀。”一个穿着蓝色海军衫的男孩子,手里捧着一个装了半瓶水的瓶子,一边喊着,一边得意地看着同伴。
“文轩哥哥,真的吗?”那个叫做墨言的女孩子双手背在身后,圆圆的眼睛里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喏,你看。”说完,文轩把水瓶放到墨言的手上。
墨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瓶子里的小鱼。一条小鱼在瓶底一动不动,另一条小鱼在瓶底虚弱的浮着,翻着白肚。墨言看着看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墨言一哭,文轩便不知所措,他的一双手在大腿上来来回回抹着,结结巴巴地说:“好墨言,乖墨言,不哭啊。文轩哥哥编花环给你戴。”
“文轩哥哥,小鱼儿想妈妈了。你看她都哭的没有力气了,她都哭翻了。”墨言轻轻地晃动着瓶子,瓶子里的鱼儿随着她的晃动而来回晃动。
文轩拿过瓶子一看,两只鱼儿翻着白肚,奄奄一息。“好墨言,不哭了。我送她回家找妈妈。”文轩牵着墨言的小手,走到河边,小心翼翼的把鱼儿放回了小溪中。鱼儿轻轻一摆尾巴,游到水里去了。墨言破涕为笑。
小孩子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过去了两年,文轩已经上五年级了,墨言也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开学的时候,正当农忙,大人们都忙着农活,孩子们只得自己照顾自己。
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文轩的肩上背着书包,手里牵着墨言,像个小大人一样。墨言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一般迈着细碎的小脚步跟在文轩的身后,走不动的时候就撒娇让文轩背她。
文轩看着墨言红扑扑的小脸不忍拒绝,只好把书包挂在胸前,蹲下身子,背起墨言。墨言的一双小手紧紧地搂住文轩的脖子,看见文轩额头和脖颈的汗珠便伸出胳膊用袖子拭去。村上的小孩子都说,墨言是文轩的媳妇。文轩听了这样的话,自然躲着墨言,但墨言一定要文轩,如果文轩不来,她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文轩耐心的给她解释,她却说:“文轩哥哥长大了,我要嫁给你。”
文轩小学毕业的时候,对墨言说:“谁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让他好看。”墨言的一双小手牵着文轩的衣襟,一步步从镇上的小学走回家。半道上,遇到了一只大黄狗,大黄狗龇着牙,冲着文轩和莫言汪汪叫,墨言吓得不敢往前走一步,文轩蹲下身子,把墨言背在背上,一边走,一边给她唱着歌。
回家以后,墨言对妈妈说:“妈妈,我要和文轩哥哥结婚。结婚了,我就可以天天跟哥哥在一起了。”
02
十八岁的文轩已经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头,一张漂亮的脸蛋,行为举止得体大方。“文轩哥哥,长大了,我要嫁给你。”这个孩提时代纯真的愿望像春草一般在情窦初开的墨言心里疯长。
文轩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再过几天他就要远行了。他有很多的同学要聚会,有很多的亲戚要拜访,没有时间听这个豆蔻少女的告白。墨言一连几天几次路过文轩家的大门,虚掩的门里传来一阵阵谈笑声。墨言想推门进去,听着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她的脚步轻飘飘的,怎么也迈不过那道门槛。
8月26日那天,午后闷热的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不多时,便雷声大作,金黄色的闪电像利刃一般劈开乌云。瞬间,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急促的骤雨噼里啪啦打着园子里的向日葵。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山上的洪水像放开了闸一般汹涌而下,顺着墨言家的排水沟,流过文轩家的屋后的树林。
隔着厚重的暴雨的帘幕,墨言凝视着搭在院墙上的枣树枝叶,七窍玲珑心一动,便有了主意。玻璃窗上的雨水照着自己的规律往下蔓延,墨言的心事也在蔓延。
天上的雨一倾而尽,乌云散去,天放晴了。淡蓝的天空中飘着几缕轻云,天空的西北角浮现了彩虹,被雨水洗刷过的山上显得更加的绿意盎然。从屋檐上落下的水滴滴滴答答的敲打着台阶,园中的向日葵迎着太阳扬起了笑脸,花瓣和叶子上都挂着晶莹的水珠,这些像珍珠一般的水珠儿发出七彩的光芒。
门外传来文轩的声音,墨言端着一盆水急急往外走。她拉开门看见文轩和他的母亲往坡下走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文轩在墨言注视着他的时候回了头,他看见了墨言。墨言羞赧的抿嘴一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顾盼生情。文轩心中一动,结结巴巴地说:“墨言,我明天要走了。”墨言的笑容凝结在唇边,她讲不出再见。
文轩的母亲催着文轩离开,墨言怅然若失,手一松,盆子脱手而出,洒了一身的水,她的衣襟往下滴着水,滴到脚上凉丝丝的。
夜幕降临,蓝色金丝绒一般的天空中,繁星点点。每一颗星星都像钻石一样发出夺目的光芒,墨言久久仰望着星空,直到泪水盈眶。
墨言悄悄地搬起一架梯子搭在文轩家后院墙上,她听见文轩家的大黑狗粗重的呼吸声。墨言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顺着院墙蹑手蹑脚地走到东边的棚屋那边,她沿着石头台阶轻轻地往下走。走到文轩家的院子,墨言文轩的房子里亮着灯,她绕过花园轻手轻脚地往那边走去。突然,大黑狗吠叫了几声,划破了夏夜的寂静。她站在花园墙边,听见开门的声音,便蹲下了身子。
“文轩,妈的话你可记住了?墨言那孩子学习成绩差,她考不上大学,是个没有出息的,你千万别和她来往。”文轩的母亲从墨言的旁边走过,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文轩默不作声的跟在她的后面,快走到北边主房的时候,她说:“快回去睡吧,明天还起早呢。”文轩便立在门口,看到房间的灯亮起后才调过身子往自己房间走。文轩刚有关门,墨言像一条蛇一样无声无息地溜了进去。文轩张大嘴巴诧异地看着墨言。墨言俏皮的眨眨眼,自顾自的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
“啪嗒”一声文轩急忙关了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文轩喊了一声墨言的名字之后陷入了沉默。他在思量着母亲说的话,也在心里看着墨言的容颜。
“文轩哥哥,你走后,我会努力学习,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墨言说完这句话,嘴里干巴巴的,她感到一阵迷茫。
墨言的说就像打开文轩话匣子的钥匙,他滔滔不绝地嘱咐墨言怎样复习功课,又叮咛她不要忘了他,要记得给他写信,约定打电话的暗号。
文轩说完,墨言便要离开。墨言刚要出门,却听见轻轻的叩门声,接着传来文轩母亲的声音,她问文轩是否把准考证和身份证装好。文轩假装刚刚被惊醒的样子,呢喃着说:“装好了。”文轩的母亲听到他这样迷迷糊糊的声音更不放心,便让文轩开门,让她进来再检查一遍。
黑暗中,墨言把目光投向文轩。文轩急中生智,把墨言藏在床上的被子里,藏好之后才打开了门。文轩母亲进来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怎么这么香?”文轩吸了吸鼻子说:“没有呀。”说完,文轩赶紧把桌子底下的行李打开给他母亲仔细检查了一遍。检查完证件,文轩母亲又问衣物和生活用品带没带齐全。文轩又一件件打开给她看了才把她送走。
文轩母亲走后,文轩上了床,和墨言依偎在一起,呢喃着小情话。一阵阵桂花的清香从墨言的身体传来,搅扰的文轩意乱情迷。墨言一头乌黑的头发堆枕上,她如帘幕一般的长睫毛遮住了眼帘,一脸的天真宛如熟睡的婴儿。文轩不忍惊醒她,但又不得不叫醒她。他能想到若母亲发现墨言他睡在他的床上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睡眼惺忪的墨言喃喃说:“文轩哥哥,长大了,我要嫁给你。”一边说,一边用挽起了长发,披上衣服默默地离开。
03
明媚的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文轩的脸庞上,一抹笑意在他的眉间流淌。他随手在纸上画着一个女子的轮廓,画中的女孩如弱柳扶风一般蹁跹袅袅向他走来,他眼角的笑意更深,仿佛溢满了房间。
文轩母亲从儿子手里拿走了画纸,一脸掩饰不住的不屑神情,她淡淡地说:“文轩,是不是妈妈说的话没有记住?”
文轩无奈的耸耸肩,看着她把画纸丢在炉火中,黄色的火焰中,墨言笑意吟吟,然后化成灰烬,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住了,闷闷的疼痛袭来。
墨言站在花园的墙上,看着远处公路上扬起的尘土,她知道文轩哥哥的就在那扬起的尘土中离她越来越远。她想象着自己在公路上追着车子的方向奔跑,透过车窗她看见文轩的侧脸……她跳下花园墙,三步并作两步往房间走去,一进房间,便坐在桌前捧起了书,她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追上文轩哥哥的脚步,她的耳边回荡着文轩母亲的声音,墨言撇撇嘴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能考上高中,一定能考上文轩哥哥上的大学。”
九月金桂盛开。暗夜里,阵阵夜风将桂花的幽香送到文轩的鼻息之间。墨言如天使般纯洁的脸庞萦绕在文轩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十里春分不及万分之一。
寒冬的雪如约而至,和雪一起飘飘洒洒飞扬的还有青春。有一个女孩子像雪精灵一般窜如文轩的生活,她说:“文轩,我看上你了。”
如此干脆利索的表白如风一般自由,一样凌冽。文轩的脸红的像苹果,言语变得木讷,他吞吞吐吐地拒绝了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子。女孩子并不气馁和妥协,她笑着说:“诚心所至,金石为开。”
文轩写信告诉墨言,有一个叫静思的女孩子和她长得像极了她,说不准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也未可知。墨言一夜未眠,她害怕,怕文轩哥哥被那个叫做静思的姐姐抢了去。她从梦中哭醒,文轩和静思牵着手从她的身边走过的情景像锋利的匕首插在她的心窝。她祈求时间过得快一些,她祈求自己长大的快一些。
时光往前走,没有谁的生命会留白。熙熙攘攘,纷纷扰扰的大千世界,有人出场惊世骇俗,有人出场润物无声,静思以春风化雨的方式慢慢的占据了文轩的心。几年以来,文轩自认为心底坦荡,当静思是一个志趣相投的好朋友,哪怕片刻的心猿意马也没有。所有的情感都不受理智的控制,没有谁可以操控自己爱谁或者不爱谁,也不能决定谁爱自己,谁不爱自己。临近大学毕业,文轩的情感如同脱缰的野马,他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静思。
静思嫣然微笑着织就了细细密密的情网,文轩逃不过。当“coco”小姐的香水味铺天盖地袭来时,文轩的阵地沦陷了,他没有守住对墨言的承诺。
他的臂弯里搂着静思,目光极力望去,仿佛可以穿破厚重的墙壁,越过千山万水,和墨言欲说还休的眼神交汇融合,他相信,墨言对他有很大的懂得和体谅。静思皙白的手指在他的胸前摩挲,她的下巴刚刚好放在文轩的锁骨上,她的额头贴着文轩的下巴。
“文轩,你爱我吗?”静思知道,这是一个愚蠢的妇人常问的问题,聪明如她,终究也不能脱俗。
文轩咬着手指,半晌无话,他坐在书桌前,在纸上勾勒着一个女子的模样。房间里,不时传来钢笔在纸上摩擦发出的“沙沙沙”的声音,静思看见地上洁白的一次性拖鞋上,“酒店和做爱和爱情无关”,她这样想着。
静思飞快的套上衣服,草草化了淡妆,拿起桌上的手包落荒而逃。她的心里一遍遍低声呼唤着:“文轩,留下我,说你爱我。”
文轩手托腮,看着纸上女子,满意的笑了。静思即将走出门,他却浑然不觉,他说:“静思,看看像不像你。”
静思听见文轩的声音,猛然挺住了脚步,她背着双手缓缓走到文轩的身后,看着文轩手里的素描画,那女子的模样初看像极了自己,细细品味那天真的神情却与自己气质相去甚远。
“静思,我爱你。”文轩说。
04
九月,墨言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来到文轩上过的大学。文轩如愿以偿读考上了研究生。
墨言入学的那天,文轩正在机场为静思送行。静思说:“如果早知道会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制造这一场无谓的别离。文轩,只要你开口挽留,我一定会留下来。”
“傻丫头,不过三年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文轩殷勤的笑意浓得化不开,静思沉沦在这样深情地凝视中。
飞机冲破云霄往西雅图飞去。
墨言的大学生活正式开启了。爱情是大学生活的主调。从小爱着的文轩哥哥就在校园北边的研究生公寓,拐几个弯就能找到他。
“墨言,对不起。”文轩艰难的道歉,墨言不明白。
“怎么了?”墨言看见文轩的眉头紧紧皱着,两条浓密的眉毛拧巴在了一起。
文轩说了无数个我但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墨言心里越发疑惑。
圣诞节的时候,静思突然从西雅图回到了北京,她挽着文轩的手臂走过繁华的大街。橱窗里挑选礼物的墨言泪眼迷离,眼看着文轩哥哥挽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从她面前走过,她手里的玩偶滚落到地上,她一闪身躲在了架子后面。
“文轩,这个玩偶好可爱。看起来像你,我要带到西雅图,每天看着它,就想看见你一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到墨言的耳朵,她的心像坠入了冰窖。
“好。”墨言听着文轩和女孩子说说笑笑,看着她们离开。她看见那个女孩子长得像极了自己,她确定那女孩就是静思。
圣诞节飞飞扬扬下了几天的雪。墨言把自己包裹在厚重的被子里,被子仿佛就是她的铠甲一般,保护着她。
“墨言,这是静思。”
墨言打量着坐在文轩哥哥身边的女子,她就像在镜子中看见了自己一般熟悉,只是静思的眉宇间多了几分高贵和雅致。
墨言倒出了一点水在桌上,她用食指写着:“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命定的缘分,逃不过。”她费力的写,桌上的字瞬间就消失不见,墨言憋着满眶的泪离开了餐厅,没有说再见。
几天后,静思飞回西雅图上学。墨言再没有和文轩见面,也没有谁在他们各自的面前提起对方的名字。时隔两年,文轩再一次听见墨言名字之后,却是这样一番光景。他的鼻血流到嘴里,一股腥味在扩散弥漫,他嘴角的伤口火辣辣的痛。比这股血腥味更恶心的是面前男生粗俗的语言,比嘴角更痛的是心里的痛。他们说的话,一字一句砸到他的心尖上。墨言天真纯净的脸庞又一次萦绕在他的眼前,那张脸上的神情楚楚可怜,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儿像断线的的珍珠“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我怀孕了。”文轩听见墨言的声音之后,浑身感觉被电击了一般。
“怀孕了自己去做手术,以后别来烦我。”一个高大的,皮肤黝黑,体格魁梧的男子冷冷地说。
墨言像雕塑一般站着,一大滴眼泪凝在鼻尖。
文轩挥起拳头砸向男子,男子挨了猝不及防的一拳之后,和文轩扭打在一起。扭打之后,男子若无其事地走开了,只剩下墨言和文轩面面相觑。墨言无声地流泪,一动不动。
“墨言,等你长大了,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八岁的文轩一本正经地问正在和自己玩过家家的墨言。
“文轩哥哥,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四岁的墨言扮演着新娘子,一双小手假装拖着婚纱的裙摆,奶声奶气地说。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一浪追着一浪,一朵浪花跟着另一朵浪花。
文轩走过来,他想把墨言拥在怀里,他发现,墨言的身体像铁一般硬,僵在那里,他用力扳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如怀里。他感觉到墨言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肩膀,他的鼻子一酸,眼里盈满了泪水。
墨言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个中年女医生神色鄙夷的看着她,机械的操作着冰冷的工具,从墨言的身体里取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墨言被护士推出了手术室,她感觉全身冰凉,不由得缩紧了身子,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文轩看着墨言毫无血色的疲惫的脸,心像刀割一般疼痛。
05
手术后的墨言依然不见文轩,她装作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照旧上课,考试,写论文,找工作。大学毕业以后,墨言回到了西部的一个小城工作。她假装忘却了受过的伤和痛,却忘不了文轩。午夜梦回间,她真切的看见,自己站在文轩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文轩哥哥,我们结婚吧。”
两年以后,文轩就像听见了墨言的感召一般,从繁华的大都市来到了墨言所在的小城,是西部大学引进的高新技术人才。墨言觉得文轩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她走来,她像个孩子一般怀着虔诚之心再一次接纳了文轩和他的爱情。
“墨言,我们结婚吧。”
文轩手里拿着一束铃兰,一朵铃兰花指上挂着一枚钻戒,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四射的光芒刺痛了墨言的眼睛,她的眼睛红了,眼睑感觉一阵酸涩。
文轩取下戒指带着墨言的右手的无名指上,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脸庞。他发现,那份天真和恬静在她的脸上了无痕迹,她的眉宇间有丝丝缕缕的哀伤若隐若现,这缕哀伤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婚礼的日子定在新年后的第一个星期六。这个日子墨言等了很多很多年,经历了这样漫长的等待以后,三个月的时间眨眼的功夫便到了。
墨言选了贴身型婚纱,小腿出加入了鱼尾摆设计,一袭白纱包裹着她,她的身体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她出神的端详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温柔地抚摸过自己的眉、鼻梁、嘴唇、锁骨和胸部。她还看见,镜子里文轩的面孔,他的眼神有些许躲闪,嘴角有一丝无可奈何的嘲讽意味。瞬间,墨言看见心抽搐着痛,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厌恶之情,但她不知道究竟厌恶什么,她烦乱的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透过窗户她从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她,静思正挽着文轩母亲往酒店走来。墨言像被焦雷击中了一般,木然垂手僵在那里。“滴答滴答”的钟声像女巫念着的听不懂的咒语,她抬眼一看,距离婚礼的时间不到一小时。
一小时的时间,足够文轩反悔。她抬眼望着文轩,文轩靠墙站着,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文轩,你在想什么?”墨言试探着问。“没什么。今天你真漂亮。”墨言看见,文轩胡乱的笑了,用慌乱的笑掩饰他的慌乱。
墨言的目光转向门口,她知道时间文轩的母亲该进来了。墨言看着文轩的母亲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看见她身后的静思,看着静思身后呆板无情的门。
文轩母亲刀子一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墨言,墨言的脊背上冒着冷汗。文轩的目光从他母亲的脸上转到墨言的脸上,又将疑惑的眼神投向静思。
“文轩,跟我回去,我不同意你结婚。”文轩母亲的声音宛如平地响起的炸雷一般,把墨言轰然击倒在地。
“对不起,我不能听您的,我要和墨言结婚,谁也不能将我们拆散。”文轩斩钉截铁地说,他的目光从他母亲的身上移到静思的身上,眼里含着痛楚却又坚定的看着她。
静思的身体微微发抖,她用手捂住了嘴巴,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文轩,婚礼取消吧。”这几个字从墨言的嘴里艰难的吐了出来,一时间,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她低着头,夺门而出,就像电影里落跑的新娘。
墨言换下身上的婚纱,颓然倒在床上,她感觉一种疼痛从小腹升起,蔓延到全身,疼痛欲裂。她疲惫的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着了。等墨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夕阳穿过窗户照了进来,给房间镀上了一层玫瑰色。
“我和墨言,不是不爱,而是爱到深处有种撕心裂肺的痛。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文轩说完,嘴角带着苦笑,疲惫的眼里含着泪,看着静思。
“淡淡的爱,深深的喜欢,才是恰到好处的姻缘。可谁能掌握爱情的火候呢?”静思的眼里也喊了忧伤,但她潇洒的挥手离开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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