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论德与才的辩证关系 古史钩沉德不配位

司马光论德与才的辩证关系 古史钩沉德不配位(1)

在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在讲到“建立以德为先、任人唯贤、人事相宜的选拔任用体系”时,引用了北宋名臣司马光的一段话,“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深刻说明没有德行的人,能力越强、职位越高危害就越大

司马光论德与才的辩证关系 古史钩沉德不配位(2)

司马光的这段议论,见于《资治通鉴》周纪之威列王篇。在这段话前,司马光从德才的角度把人分为四类:“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并表示“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

在他看来,如果选不到圣人、君子,与其选用有才无德的小人,还不如用那些无德无才的“愚人”。司马光之所以如此认为,因为“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没有德行的“小人”,一旦恃才作恶,那就是“有一种作恶,你可能想象不到。接下来,司马光继续议论道:

司马光论德与才的辩证关系 古史钩沉德不配位(3)

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多哉!

司马光论德与才的辩证关系 古史钩沉德不配位(4)

道理很简单,“愚者”智力平平,想作恶还不够格呢。然而,“小人”就不一样了,其越有智谋、勇气,为害作恶起来就越“如虎添翼”。也就是说,“德不配位”者的危害远远超过“才不配位”者。在司马光眼里,这样的人甚至还不如无德无才的蠢材、庸材。

司马光发的这通议论,引子是春秋战国时“三家分晋”的一段历史。话说晋卿智宣子(约前529-前483年),非常喜欢儿子智瑶,想立其为继承者。族人智果提出反对意见,理由是:智瑶尽管有长相英俊、善于骑射、才艺超群、聪慧善辩、处事果决等五大优点,但有个致命缺点,没有仁爱之心。“夫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灭”。这就是说,如果立智瑶的话,其用不仁之心处事,那就没有人能制服了,必然给智氏家族带来灭顶之祸。智宣子没有听从这个劝告,后来智瑶为政后,果然既专权弄国又贪得无厌,深深结怨于其他权势家族,导致韩、魏、赵三家合谋,一起攻灭了智氏、瓜分了其地。通过这一历史事实,司马光得出了“智伯之亡也,才胜德也”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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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1019年-1086年10月11日)

北宋著名史学家、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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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而然,司马光的议论与其说是就史论史,不如说是其知人论世、针砭时弊的痛彻之言。彼时,北宋神宗时的王安石变法,所推行的改革措施无论是均输法、市易法、募役法、青苗法等,初衷都是为了富国强兵,但在实践中却搞得民怨沸腾。拿对普通农户伤害最大的青苗法来说,本意是国家拿出一定的款项在地方上放债,以免穷人受富人高利贷的剥削,这有点类似现在的农信社小额贷款。可一到执行阶段,就完全变味了。各级官员把陈旧的霉粮放给农户,收回的却必须是新粮;放的时候缺斤少两,收的时候又故意压秤,一来一回,实际利息竟比向富人借贷还要高。更严重的是,地方上为了完成朝廷下达的贷款指标,变着法子搞摊派,使得民间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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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1021年-1086年)

字介甫,号半山,临川人。

北宋著名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改革家。

为什么“好经让人念歪了”?

按梁启超的说法是“非法弊而人弊也”,关键是知人不善、用人失察,让一班“德不配位”的人把事情办砸了,使得新法不是没有执行而是没有正确地执行,不是出现了“肠梗阻”而是层层加码地“一插到底”。而且,事没办好还在一边,更结出了政治倾轧、新旧党争的“苦果”。对此,司马光一开始就有深刻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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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不得不说到的一个人,是改革的坚定支持者、王安石一手提拔重用起来的吕惠卿。这人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两面人”,尽管才华出众,在推行新法上也雷厉风行,但操行却为人所不齿。当时的政治家吕公著说他是“奸邪”,王安石的胞弟王安国也视其为“佞人”。司马光更是几次劝谏,“彼谄谀之人”,“因缘改法,以为进身之资”,“一旦失势,必有卖介甫(王安石的字)以自售者矣。”直言不讳地向王安石直陈,吕惠卿是个阿谀奉承的人,他赞成变法只是投机罢了,哪天你一失势必会落井下石、在背后捅刀子。但王安石听不进去,认为吕惠卿是“跟得最紧”的“亲密战友”,不断予以重用,而且大事小事都要跟他说,亲近得像一个人。

没想,熙宁七年(1074年)王安石因旧派反对第一次罢相后,吕惠卿继任后担心王安石东山再起,转而极力打击王安石,并诬以谋反罪想将其置于死地。事实澄清后,王安石重新为相,吕惠卿则反被查出敲诈商人500万钱的重罪,被朝廷罢黜为太守。到了这步田地,吕惠卿还不心甘,将王安石早年写给他的私信呈给神宗,说王安石不忠,因为信中有“不要让皇上知道”的字样。这直接导致了王安石再次罢相,而政治生涯也就此完结。

在变法的事情上,吕惠卿确实是既“表态”又“表率”、既“做样子”又“甩膀子”,但所图的只是平步青云、争权夺势而已。

跟得最紧的人成了结怨最深的人,这是王安石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那么,王安石重用的其他改革干将,其人品和操行又如何呢?答案是多为司马光说的那种“才胜于德”的小人。像邓绾,纯粹是个朝秦暮楚、两面三刀的小人,王安石在位时谄附王安石,吕惠卿得势时又攀附吕惠卿,最后又出卖吕惠卿,其座右铭是“笑骂从汝,好官我自为之”,堪称“厚黑学”的祖师爷。又如章惇,是北宋少有的一代能吏,但也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至于蔡京更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大奸臣,借变法之名行贪腐之实。

另外一些受王安石信任重用的人,如曾布、蔡确、杨绘、王韶等,一会是改革的积极推行者,一会又变为反改革的急先锋,心中论事的标尺就是于己有利无利。当然,王安石拔擢过的人也有贤德的,如文学家苏辙、理学大师程颢、名臣吕公著等人,不过后来纷纷走向了新法的对立面。

扛起改革大旗的王安石固然是真君子,但靠这样一些“德不配位”的人去推行改革,不仅改革没改成,反倒使改革沦为党争和小人捞取私利的工具。当时德高望重的老相富弼就警告说:“君子与小人并处,其势必不胜。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乐道无闷。小人不胜,则交结构扇,千岐万辙,必胜而后已;迨其得志,遂肆毒于善良,求天下不乱,不可得也。”大意是说,君子斗不过这些小人啊,小人得势就放肆毒害善良的人,不把天下搞乱是不可能的。

司马光论德与才的辩证关系 古史钩沉德不配位(9)

小人得志,君子何为?

可以这么说,当时正直贤能的人如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范纯仁等,大多走了一条“非暴力不合作”的道路。正如梁启超在《王安石传》中讲的,“闻有一议为公之所发,则掩耳而不听,初不问其所发为何议也;见有一诏为公所拟,则闭目而不视,初不问其所拟为何诏也”。换言之,只要是王安石发布的命令,不管是非善恶,一概采取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应对之法。

王安石变法过程中,忽视德行的选人用人路线,终于酿成了“劣币驱逐良币”的苦果。在这种情状之下,王安石只好用、也只有小人可用了,这是一种相互催化的恶性循环。

对此,王安石的异代“粉丝”梁启超也不得不承认,“荆公(王安石)所以不得不用小人者,以当时君子莫肯为之用”。王安石变法失败后,党争愈演愈烈。不到半个世纪,北宋就在吵吵闹闹中灭亡了。

司马光论德与才的辩证关系 古史钩沉德不配位(10)

小成靠智,大成靠德,厚德才能载物。一个官员的地位越高、平台越大,对品德修养和个人素质的要求就越高。多次强调,选人用人要用好“考德”这个杠杆,“要坚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用人标准,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人重用,都要把德放在首位,在这个前提下注重选拔那些确有才干、实绩突出的干部。”为官者不讲操守,能力越强、职位越高、权力越大,造成的危害也越大。作为党员干部,任何时候都要以德修身、以德从政、以德立业。这是历史的启示,也是现实提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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