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做饭是怎么接单的(90后流行给人上门做饭)
发出“上门做饭”的自荐帖后,张要红很快就上了小红书热门,当晚就接到了第一单。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激动惨了!”她在成都有一份收入不错的稳定工作,平时朝九晚五,私下爱好厨艺。为了做好这一单,她挤出午休时间去买菜,下班后还驱车十多公里赶到顾客的家。
这位顾客住在公寓,厨房没有明火灶台,调味料只有盐,但张要红还是在极为有限的条件下完成了四道菜——芹菜肉末、清炒西兰花、干煸苦瓜、番茄丸子汤。等顾客吃完并洗碗收拾,再加上往返时间,上门一次花去了张要红近3小时,整个过程只收取了66元,“对方都觉得我亏大了,说这都不够你的油费啊!”
近日来,“上门做饭”像旋风一样席卷了各大社交平台,成为了颇受欢迎的“网红副业”。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大城市,不少擅长做饭的年轻人都跃跃欲试,想用灵活时间赚点外快。
为什么“上门做饭”这么火?它和保姆、月嫂有什么差别?这门生意真的靠谱吗?
张要红在小红书上发的“自荐帖”
1 “亏大了”的私厨们
从8月份发出第一条帖子到现在,张要红收到的问询越来越多,她干脆成立了一个“干饭集团”,为顾客和“厨子”对接需求。3个月来,张要红已经招揽到100余名想要上门做饭的“厨子”,接到的订单也从平均每天1单暴涨到每天10单。
接下数百个订单后,张要红越来越意识到,这门网红生意的时间成本远比想象得大:“前期需要跟顾客沟通,做什么菜、买多少钱的菜、确定价格,后期可能还得洗碗、收拾。最少两小时起步。”
作为副业,上门做饭的性价比并不算高。
陈益是一名失业的厨师,持续的疫情导致他和别人合伙开的饭店收入锐减,最终关门歇业。33岁的他有家要养,有房贷要还,便开始全职当上门做饭的私厨。他表示,要指望这门生意赚大钱,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按每天两顿算,一个月不休息也就是四五千块钱。”
一位“收费奇低”的昆明私厨,十道菜七荤三素只收了35元,他在社交网站上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为什么我的时间这么不值钱?因为我辞职了,辞职是因为房子装修,然后在辞职的这段时间抑郁症、焦虑症复发……有一段时间我是把自己关在卧室的,饭都不想做,感觉快完了,可后来我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了,所以就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他表示,自己社恐,只给熟人朋友做饭,因此收费也低,主要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找点事做”。
“不指望赚钱,而是出于兴趣”,这似乎是大多数私厨的态度。
上门私厨做的菜,摆盘精致
2 别人的厨房
张要红表示,目前自己团队的100余名私厨中,大部分是“为爱发电的业余爱好者”,有收入不错的全职工作,将给别人做饭视为人生乐趣;剩下的则是有一定经济压力的人群,比如学生、失业者、收入减少的厨师,把这作为兼职或过渡的方式。
陈萍萍就是那种“为爱发电的人”,她是干饭集团的核心厨娘之一。对她而言,上门做饭是一件“蛮有烟火气”的事情,可以走进别人的厨房,做一顿饭,聊几句天,交个朋友。她平时是一名高级保险销售,月收入超过一万,接触的人群都属于固定的圈层,但上门做饭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比如有独居的女孩子请她上门做饭,并温柔地提出请求,“能不能陪我吃饭?”;会有表面精致的网红,厨房堆满几个月没洗的锅碗瓢盆,飘散的狗屎味让她落荒而逃;也会有想念湖南老家的“蓉漂”,在厨房指导她做当地的腊鸭子,讲述自己家乡的风土人情。
对于年轻一代来说,与其说是为了赚钱,不如说是想去别人的厨房冒险。这也是兴起于社交媒体的上门做饭,能吸引了诸多目光的原因。
有着七八年从业经验的厨师陈益表示,他最近也爱上了这份工作。从前在饭馆里做厨师,困在同一个固定的工作地点,日复一日烹调雷同的菜色,相比之下,他发现自己更喜欢骑着小电动车在城市里穿梭,到不同的菜市场买菜,再走进不同人的家中。他做的菜不再一成不变,每一天都会根据客户的口味发生变化。灵活、有趣,这是上门做饭自带的“网红基因”。
不同于保姆、月嫂等职业,这份工作中顾客与厨师的交往并非服务与被服务,更像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而曾经在2016年左右流行过的“回家吃饭”等私厨APP,主打是让附近的民间厨师为你做饭,但实际上使用体验和点外卖差不多,顾客与厨师之间并无交流。
借一顿饭的机会,原本社会距离很远的两方可以相遇。比如张要红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一群“经济独立的小姐姐”,“戴着精致的美甲无法下厨做饭”,这让她觉得甚是新鲜。这些女孩各自在商场的红海翻滚,年纪轻轻就攒下一笔可观的资产,这让张要红看到了另一种人生的可能性。
而在一名上海博主分享的视频中,她请来的私厨上门时还带了一束花——原来对方刚好是关注她很久的粉丝,这顿饭变成了博主和粉丝的“双向奔赴”。
“私厨”正在做饭
3 规模化的可能?
“上门做饭”大多是单打独斗,擅长厨艺的人在社交网站上发布自荐帖,感兴趣的网友看到后进行点对点联系。
张要红的“干饭集团”是为数不多尝试将这门生意规模化的组织。为了降低沟通成本、提高成单效率,她将团队分为了运营部、执行部、外宣部,运营部负责前期的沟通和售后反馈,执行部负责上门做饭,外宣部则在抖音、小红书等平台做宣传。
数百单下来,她总结出顾客主要分为三类群体:一是有一定经济能力的年轻人,吃腻了预制菜和外卖,又不愿下厨做饭;二是有孩子有老人的家庭,没时间做饭;三是偶尔在家宴请的人,有同学聚会、乔迁新居这样的特殊场景需求。
厨师上门做饭有不可替代的体验。张要红发现,不少顾客邀请朋友一起来家吃饭,看到厨师在厨房忙活,“觉得特别有面儿”。相比饭店,上门做饭具有很强的“私人定制感”,这是许多顾客看重的优势,同时,业余厨师相比专业厨师,价格要低廉得多。
张要红团队为顾客定制的家宴
不过,她也观察到,第一类客户和第三类客户占据了大部分,这些群体的厨房条件往往极差,“连锅都没有,只有电饭煲,平时从不开火”。多位厨师也向记者反映类似的问题,“厨房没有调料,只有拌饭酱料”“用的都是小家电,没法做饭,碗碟都不够”,甚至还有客户要求上门的厨师自带锅具。
非标准化的厨房环境和采购过程,必然带来各式各样的麻烦。
陈萍萍记得,自己第一次上门做饭就闹了个“大乌龙”:顾客让她帮忙买菜,但她发现附近超市选择少、品质低,便按照自己平时的标准在盒马购买了所有食材。结果,陈萍萍的“出手阔绰”让客户十分不满,悄悄投诉她“买菜太贵了”。
奇葩、难缠的顾客也可能出现,而私人空间会给上门厨师带来安全隐患。张要红表示,他们尽可能在前期沟通中筛掉这类顾客,确认他们的性别和厨房环境,匹配合适的厨师,目前还没有出现危险的情况。
上一个月,他们的总单数已经超过300单。但饿了么上销量较高的一家外卖店每月可以成交3000单。张要红认为,以成都目前的市场来说,上门做饭针对的细分客户群体较小,需求频次不高,换到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可能会有更大的发展前景。
从厨师的一端来看,上门做饭要想规模化,还需要解决人员供应的问题。陈益负责管理执行部的厨师,他表示,干饭集团走的是“平台模式”:加入的厨师经过厨艺检验和简单培训后,会被分配到距离较近的订单,可以自由选择接单,但一个月内接单次数过少的厨师会被淘汰。“这些厨师大多是年轻女孩子,有些人周末正好想出去玩,即使很近的订单也不愿意接。”为了完成无人认领的订单,陈益曾经骑电动车三四十公里去顾客家做饭。
而且,由于接单是自由的、灵活的,同一个厨师不一定能为顾客持续服务。张要红表示,已经有不少顾客购买包月服务,“比如有顾客特别喜欢某个厨师做的口味,说他的饭孩子吃得很香。但是我们也不能保证这个厨师每次都能去呀,只能尽量安排。”
目前来说,上门做饭如果想从“一时的热闹”、“个体户的生意”发展成长久的商业模式,还需要挖掘出更大数量的客户群体,并掌握厨师供应的稳定资源。但作为一种新鲜的社交方式,对于年轻群体来说,或许还会风行一段时间。
(上观新闻,文中陈萍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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