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打工做衣服(花358元当扎女)
最近,tufting有点火。
在小红书上随处可见各种“火遍ins的tufting终于开到xx市”、“xx市首家tufting体验工作坊”的笔记。
“你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tufting的人吧?”有笔记这么问道。
我叛逆了,不就是花钱当纺织工,而且这些毛线毯在网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能有什么意思?
再定睛一看返图,精致的那是幸存者偏差,翻车的是各有各的精彩。
看左边“心动”;看右边“笑死”
对着翻车图嘲笑一番后,突然感到兴奋,我倒要看看,如果是我,会翻成什么样?
我立刻上网搜索到了一家生意超级火爆的tufting体验工坊。Tufting是真的火了,预约电话打过去,老板让我等两个星期,还叮嘱我,这是个体力活,最好带个帮手。
于是,我拉了体育生朋友小蓝去体验。整个过程持续了3个多小时,卖力的小蓝扎的满头大汗,我暗中窃喜自己带了个好帮手。
体验回来的路上,他反复念叨道,“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花钱买罪受?”
古有织女牛郎,今有“扎女扎男”
在小蓝发出这番感叹前,我们对tufting还是充满期待的。
Tufting意为簇绒,原本是一种主要是用来制作地毯和保暖服装的传统工艺,表现形态是蓬松、毛茸茸。
Dries van Noten 2015 春夏系列发布会现场的簇绒地毯,富有艺术气息
如今,它被简化为了手工DIY的一种项目,只要一块板、一块布、一坨毛线、一把枪,就可以自己织毯子、毛绒镜框、冰箱贴、甚至毛绒托特包等小物件。
Tufting在国外火了很久了,最近这股风潮刮进了国内,成为了手工DIY爱好者们的新宠。
图源小红书
我们打卡的这家tufting体验工坊,就开在距离北京潮流中心三里屯太古里附近一栋大厦里。
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一进门,就被突突突的声音360度环绕,店内不少顾客在使用tufting gun作业,认真且卖力。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是来应聘厂妹的。
图源@毛毛毯工坊
直到穿着围裙的老板走上前来笑脸相迎,才将我拉回现实。老板大致给我们介绍了一下流程:
首先需要挑选一张喜欢的图片,可以是网上找的,也可以是自己画的,然后用投影投在簇绒布上,调整大小和位置,再用记号笔描边,接着就可以开始扎扎扎了。
在老板的指导下,我和小蓝也加入了“突突突”队列。
接着,老板建议我们选择主要是大色块的图片,原因是新手不熟练,扎细节多的很容易翻车。我临时用手机画了我的小猫,被小蓝吐槽与实物严重不符。
下一步就是挑毛线啦,店里有一整面毛线墙,五颜六色的毛线被卷成了桶状。
老板告诉我们一共有65种颜色,每个颜色至少有5桶,最受欢迎的常用色会囤15桶,可以放心大胆地挑。
到了实战这一步,老板先给我们做了一番科普,簇绒分两种形态——割绒和圈绒。
简单来说,“割绒”就是将毛线的两端对齐剪短,自然蓬开,视觉上呈现毛茸茸;而“圈绒”则是将毛线一圈一圈地绕在簇绒布上,视觉呈现上更密集。
“大部分顾客都选择做割绒,因为效果更可爱。”老板告诉我们。
图源@时间线TimeLine
接着老板开始教我们怎么用割绒的tufting gun。
先用穿针器将毛线穿进枪前端的小孔里,右手握住枪柄,左手握住平衡杆,然后将枪前端的小剪刀用力扎进簇绒布,再打开开关,扣下扳机,迅速向上移动。
操作比想象的要好上手,在布的空白处随意练习了两下马上找到了感觉,我和小蓝兴致勃勃地扎了起来。
身强力壮的小蓝同学自然而然承担了主力,精细的部分才交给我补充。
一开始,小蓝完全得心应手,穿线、扎枪、扣板机一系列动作比他用孙尚香射击还熟练,不一会儿就将蓝色背景和黄色伊丽莎白圈填满。“感觉很解压。”
轮到我开始织猫脸的部分了,兴冲冲从小蓝手里接过tufting gun,没扎几下我就缴械投降了。
这个gun非常沉,tufting的要义又是要用力扎进去,不一会儿我就累得手抖,根本不是小蓝同学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小蓝同学大度地接过枪继续,结果过了两个半小时还剩下一些小细节没扎完。再硬的肱二头肌也会泄力,他当场表演一个猛男崩溃。
“我到底为什么要花钱来当免费劳动力?”
初试tufting的@深夜徐老师,也曾发出过类似的感叹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扎完了,叫来老板验货。结果老板望闻问切一番后,迟疑了几秒说,“有些空隙太大了,再补补吧。”
本来都做好走人的准备了,听到这一返工的指令,瞬间瘫坐。让我想起了,每一个写完稿子又被主编打回去修改一百八十遍的悲惨时刻。
看我们瘫在椅子上,老板好心帮我们补空,一边开玩笑说道:
“我们店里新老顾客九一分,老客基本都是玩一次被坑了,就带朋友来让他也被坑一次,朋友再拉别的朋友来被坑。”
最后,热心的老板帮我们做了后续的裁剪、封边、刷白乳胶固定、封底布、修剪毛一系列工序。
手工簇绒地毯终于成型了,但我和小蓝又陷了沉思,这和网上十几块钱买来的,有什么区别,甚至感叹人家工艺还更好点。
好像还行…?
本来只是图个新鲜,还能发朋友圈,稳固自己在潮流圈的人设。没想到却是花钱找了个厂上班,还是倒贴钱的那种。
全程花了三个多小时,交了358块,做到最后,还被要求返工,“扎女”、“扎男”真是难当。
于是小蓝同学感叹道:“为什么会有人花钱买罪受?”
跟我们同期的扎男扎女们,以时尚辣妹闺蜜、甜蜜小情侣和极少的都市型男为主。他们当中,有像我和小蓝这种第一次来的,也有和老板已非常熟稔的回头客。
据老板描述,这些回头客,在体验过一两次后,疯狂地爱上了tufting。有的人三天两头来店里突突突,也有人花几千块买了一堆材料在家自制。
“有两个女孩干脆直接留在店里当店员,每天都可以近距离接触tufting。”
据@魔毯工作室,截至11月23日全国tufting门店大概只有20家左右;现在在小红书上搜tufting已经有1万多篇笔记,名字含有tufting的商户已达200多个。
tufting之所以在国内发展如此迅猛,离不开“新潮”的标签。
作为DIY手作的一种新形式,tufting可以供大家自由选择图案,个性化程度高,完成之后的自身成就感很强,分享出去也好看,可以迅速成为网络社交的焦点。
再带上“火遍ins”这样的标签,热爱尝试新事物的Z世代时尚青年自然不甘落后。
艺术家也爱tufting,左图来自英籍伊拉克设计师Tara Babylon,右图来自加拿大设计师Paolina russo(图源@iFASHIONist)
但本质上来看,tufting不过是一种纺织类手工活,和叠星星、编手链、十字绣并没有太大区别。
各种手工活数十年如一日,把每一代的时尚弄潮儿迷得神魂颠倒。
那些年,我们做过的手工
很显然,年轻人之间做手工活的跟风赶潮,不是时代的眼泪,而是一直正在进行时。
从小到大,流行过很多手工活,一开始所有人都在尝试,分享或攀比,唯恐落伍跟不上时尚潮流;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又去追赶新的潮流。
潮起潮落,不变的只是潮水本身。
70后的童年回忆中,关于手工活的记忆是简单易上手的叠星星。那个年代,在学校课余时间经常能看到小女生们拿着彩色的塑料细管叠星星。
攒够99颗、520颗、999颗之后,再把它们小心翼翼放进精心挑选的瓶子里,送给喜欢的男生,表达心意。
看到钱开逸为贺顿学折星星,多少人破防?(图源《女心理师》)
塑料细管后来进化成了各种手工纸,图样衍变成了千纸鹤、纸玫瑰等复杂形态,技术门槛也在提升,仿佛只有真正手巧的小女孩才能完成。
这也潜移默化中,给会做手工的女孩增添了一种人格魅力。
80后的小女孩们不满足于脆弱易碎的纸折手工,流行起编手链。校门口卖的彩绳一毛钱一把,小女孩之间开始有了暗暗的较量,你的配色丰富好看,我的速度快,编好之后,还是会真心互夸互赠。
图源微博
一整个学期,人均十条手链,谁如果没有加入这个潮流,那她就几乎和其他小女孩没话说了。流行的手工活在当时就是小学生之间的社交筹码。
有手巧的小女孩凭借这门手艺发家致富。传闻中隔壁班小花编手链又快又好看,找她编一条定制款手链要5块,通过朋友介绍能便宜5毛。小花靠着这笔钱每个周末都能多吃一顿肯德基。
图源微博
对于早熟的90后来说,曾经的叠星星、编手链都稍显幼稚,工艺更复杂的十字绣流行了起来。
十字绣被称作是刺绣的平替。每个端着绣布穿针引线的小女生,都会脑补自己是林黛玉,烟眉微蹙,弱柳扶风,却能轻轻松松为自己的宝哥哥绣出一副完整的hello kitty。
她说,“好羡慕小猫啊。”
十字绣的成本不低,而且价格区间很大,不同大小和图案的十字绣价格为10元到百元甚至更高。
回想起当年,囊中羞涩的我也曾倒光存钱罐里的零钱,买了一副10cmx10cm的哆啦A梦十字绣,本想着带到学校炫耀一番。
却没想到,到教室后才发现,大家都在围着看同桌的1mx1m的守护甜心森亚梦,最终我还是没好意思掏出来那副哆啦A梦。
但后来,我还是悄悄绣完了,还把它挂在了床头,那段时间,我经常会梦到哆啦A梦来接我进入了时空隧道。
虽然十字绣拿不出手,但这个梦却被朋友们羡慕了一阵子。
当年的梦想,现在竟然还有卖,只是依然不便宜就是了
00后大学生桃子告诉我,她们大学的某个冬天流行起了织毛线。
那时候还没有入冬四件套,每天下晚课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在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织着围巾、手套甚至毛衣。
圣诞节那天,她收到了来自男朋友的手织围巾,成为全班羡慕的对象。这不比6周年拉菲草靠谱多了。
谁能抵挡织围巾的诱惑(《爱情公寓》也快成时代的眼泪了)
桃子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出生在互联网AI时代00后、10后的看法。
本以为该像科幻电影里的主角一样习惯机器化和高科技代替人力的生活,后来发现我夸张了,他们也会对织毛线、戳羊毛毡一类的手工活着迷。
10后小兔告诉我,他们班里有一阵流行戳羊毛毡,刚开始,哪怕被老师没收了工具大家也舍不得放弃这项手工活,因为戳戳戳,就是很解压。
但是后来发现一个比一个戳得丑,大部分人还是放弃了戳羊毛毡,改为周末打游戏放松。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由此得到一点点安慰(图源@东京印象)
工业革命至今两百多年,各行各业的工业化机械化也在日渐普遍,但是人类对手工活的热爱仿佛刻在基因里。
想要用双手创造独一无二只属于自己的物品的愿望,从来没变。
还有小时候公园里的大热项目烤胶画、涂石膏娃娃等(图源小红书)
不论是动手制作装饰品如纸星星、十字绣、羊毛毡,或是具有实用性的手链、围巾、簇绒地毯,我们都能在制作的过程中获得安宁,在拿到成品后获得原始的成就感。
不论是哪一代,做完手工活后的展示成果、赠送好友,又能成为融入社交圈的筹码,这一切都没有变。
变的只不过是,越来越昂贵的社交入场券,以及越来越难以汲取的快乐。
现在我终于买得起守护甜心的十字绣了,但陪我一起玩十字绣的那些人也都已经长大了,大家都有了各自繁忙的生活。
或许她们此刻也正在打卡各地tufting体验工坊,也同样在感叹,“为什么会有人花钱买罪受”。
一个阳光不错的午后,小猪猫趴在它自己的简笔画地毯上晒着太阳打着呼,无忧无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我真香了,最起码它得到了猫主子的认可。
我将这一幕拍下来发了条朋友圈,几十条点赞留言间,有一条印象最深刻。
她说,“好羡慕小猫啊。”
慕小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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