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赵孟頫书法的好处(学习书法的好榜样)

赵孟頫[fǔ](1254-1322年),字子昂,号松雪,松雪道人,生于吴兴(今浙江湖州)。他的父亲赵与告(又名赵与訔),曾任宋朝的户部侍郎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南宋灭亡后,归故乡闲居。元朝至元二十三年(1286年)行台侍御史程钜夫“奉诏搜访遗逸于江南”。元世祖赞赏其才貌,两年后任从四品的集贤直学士。至元二十九年(1292)出任济南路总管府事。在济南路总管任上,元贞元年(1295),因世祖去世,成宗需修《世祖实录》,赵孟頫乃被召回京城。可是元廷内部矛盾重重,为此,有自知之明的赵孟頫便借病乞归。大德三年(1299),赵孟頫被任命为集贤直学土行江浙等处儒学提举。至大三年(1310),赵孟頫的命运发生了变化。皇太子爱育黎拔力八达对他发生了兴趣。延佑三年(1316),官居一品,名满天下。

赵孟頫是一代书画大家,经历了矛盾复杂而荣华尴尬的一生。他作为南宋遗逸而出仕元朝,对此,史书上留下诸多争议。“薄其人遂薄其书”,贬低赵孟頫的书风,根本原因是出自鄙薄赵孟頫的为人。赵孟頫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书法和绘画成就最高,开创元代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自五岁起,赵孟頫就开始学书,几无间日。直至临死前犹观书作字,可谓对书法的酷爱达到情有独钟的地步。他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世称“赵体”。与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

书法成就

楷书大家

赵孟頫的书法,因熟而俗,这是董其昌的评价。不过,作为入门规范训练,还是不错的。

赵孟頫与夫人管道升同为中峰明本和尚(1263-1323)弟子。精通音乐,善鉴定古器物,其诗清邃奇逸,书画尤为擅名,篆籀分隶楷草书俱佳,以楷书、行书造诣最深、影响最广。赵孟頫是元代初期很有影响的书法家赞誉很高。据明人宋濂讲,赵氏书法早岁学“妙悟八法,留神古雅”的思陵(即宋高宗赵构)书,中年学“钟繇及羲献诸家”,晚年师法李北海。王世懋称:“文敏书多从二王(羲之、献之)中来,其体势紧密,则得之右军;姿态朗逸,则得之大令;至书碑则酷仿李北海《岳麓》、《娑罗》体。”此外,他还临抚过元魏的定鼎碑及唐虞世南、褚遂良等人;于篆书,他学石鼓文、诅楚文;隶书学梁鹄、钟繇;行草书学羲献,能在继承传统上下苦功夫。诚如文嘉所说:“魏公于古人书法之佳者,无不仿学”。虞集称他:“楷法深得《洛神赋》,而揽其标。行书诣《圣教序》,而入其室。至于草书,饱《十七帖》而度其形。”他是集晋、唐书法之大成的很有成就的书法家。同时代的书家对他十分推崇,后世有人将其列入楷书四大家:“颜、柳、欧、赵”。明代书画家董其昌认为他的书法直接晋人。

吸取长处

赵氏能在书法上获得如此成就,是和他善于吸取别人的长处分不开的。尤为可贵的是宋元时代的书法家多数只擅长行、草体,而赵孟頫却能精究各体。后世学赵孟頫书法的极多,赵孟頫的字在朝鲜、日本非常风行。

书论深高

赵孟頫在中国书法艺术史上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和深远的影响力。他在书法上的贡献,不仅在他的书法作品,还在于他的书论。他有不少关于书法的精到见解。他认为:“学书有二,一曰笔法,二曰字形。笔法弗精,虽善犹恶;字形弗妙,虽熟犹生。学书能解此,始可以语书也。”“学书在玩味古人法帖,悉知其用笔之意,乃为有益。”在临写古人法帖上,他指出了颇有意义的事实:“昔人得古刻数行,专心而学之,便可名世。况兰亭是右军得意书,学之不已,何患不过人耶。”这些都可以给我们重要的启示。

他的文章冠绝时流,又旁通佛老之学。其绘画,山水取法董源、李成;人物、鞍马师法李公麟和唐人;工墨竹、花鸟,皆以笔墨圆润苍秀见长,以飞白法画石,以书法用笔写竹。力主变革南宋院体格调,自谓“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遥追五代、北宋法度,论者谓:“有唐人之致去其纤;有北宋人之雄去其犷。”开创了元代新画风。 交友甚广,与高克恭、钱选、王芝、李衍、郭佑之等相互切磋;直接受其指点的有陈琳、唐棣、朱德润、柯九思、黄公望、王蒙等。能诗文,风格和婉。兼工篆刻,以“圆朱文”著称。

传世书迹

传世书迹较多,有《洛神赋》、《道德经》、《胆巴碑》、《玄妙观重修三门记》、《临黄庭经》、独孤本《兰亭十一跋》、《四体千字文》等。传世画迹有大德七年(1303)作《重江叠嶂图》卷、元贞元年(1295)作《鹊华秋色》卷,图录于《故宫名画三百种》;皇庆元年(1312)作《秋郊饮马》卷,现藏故宫博物院。著有《松雪斋文集》十卷(附外集一卷)。

康有为曾说“勿学赵董流靡之辈”,这是个人偏见。因康瞧不起赵身为帝胄而入元为官,故对其书法极尽贬低。世人只道赵字婉转流利,却不知其外秀内刚,六十岁以后作品更是老辣厚重,绝无柔媚之气。近人马宗霍《书林记事》谓:“元赵子昂以书法称雄一世,落笔如风雨,一日能书一万字,名既振,天竺有僧数万里来求其书,归国中宝之。”

评论

明项穆:若夫赵孟頫之书,温润闲雅,似接右军正脉之传,妍媚纤柔,殊乏大节不夺之气。(《书法雅言》)

明 董其昌:吾于书似可直接赵文敏,第少生耳。而子昂之熟,又不如吾有秀润之气。惟不能多书,以此让吴兴一筹。(《画禅室随笔》)

明 董其昌:吾乡陆宫詹以书名家,虽率尔作应酬字,俱不苟且,曰:“即此便是学字,何得放过?”陆公书类赵吴兴,实从北海有入,客每称公似赵者,曰:“吾与赵同学李北海耳。”(《画禅室随笔》)

明 董其昌:书家以险绝为奇,此窍惟鲁公、杨少师得之,赵吴兴弗能解也。今人眼目为吴兴所遮障。(《画禅室随笔》)

清冯班:结字,晋人用理,唐人用法,宋人用意。用理则从心所欲不逾矩。因晋人之理而立法,法定则字有常格,不及晋人矣。宋人用意,意在学晋人也。意不周帀则病生,此时代所压。赵松雪更用法,而参之宋人之意,上追二王,后人不及矣。为奴书之论者不知也。(《钝吟书要》)

清冯班:赵殊精工,直逼右军,然气骨自不及宋人,不堪并观也。(《钝吟书要》)

清冯班:学前人书从后人入手,便得他门户;学后人书从前人落下,便有拏把。汝学赵松雪,若从徐季海、李北海入手,便古劲可爱。(《钝吟书要》)

清梁巘:子昂书俗,香光书弱,衡山书单。(《评书帖》)

清 梁巘:学董不及学赵,有墙壁,盖赵谨于结构,而董多率意也。(《评书帖》)

清 吴德旋:永兴书浑厚,北海则以顿挫见长,虽本原同出大令,而门户迥别。赵集贤欲以永兴笔书北海体,遂致两失。集贤临智永《千文》,乃是当行,可十得六七矣。(《初月楼论书随笔》)

清 吴德旋:刘诸城云:“松雪自当为一大宗,既或未厌人意,然究无以易之。”此就元人而论,谓鲜于、康里诸公皆非松雪之匹耳。(《初月楼论书随笔》)

清 吴德旋:松雪行书以《天冠山》为最,北海肖子也。世人艳称《民瞻十札》已属次乘,《梅花诗》则自《郐》无讥矣。(《初月楼论书随笔》)

清钱泳:松雪书用笔圆转,直接二王,施之翰牍,无出其右。惟碑版之书则不然,碑版之书必学唐人。或曰:“然则何不径学唐人,而必学松雪,何也?”余曰:“吾侪既要学书,碑版翰牍须得兼备,碑版之书其用少,翰牍之书其用多,犹之读三百篇,《国风》、《雅》、《颂》不可偏废,书道何独不然。”(《书学》)

清钱泳:张丑云“子昂书法温润闲雅,远接右军,第过为妍媚纤柔,殊乏大节不夺之气”,非正论也。褚中令书,昔人比之美女婵娟,不胜罗绮,而睇忠言谠论,直为有唐一代名臣,岂在区区笔墨间,以定其人品乎!(《书学》)

清阮元:元赵孟頫楷书摹拟李邕。(《北碑南帖论》)

清 包世臣:子昂如挟瑟燕姬,矜宠善狎。(《艺舟双楫》)

清 包世臣:吴兴书笔专用平顺,一点一画、一字一行,排次顶接而成。古帖字体大小颇有相径庭者,如老翁携幼孙行,长短参差,而情意真挚,痛痒相关。吴兴书则如市人入隘巷,鱼贯徐行,而争先竞后之色人人见面,安能使上下左右空白有字哉!其所以盛行数百年者,徒以便经生胥史故耳。然竟不能废者,以其笔虽平顺,而来去出入处皆有曲折停蓄。其后学吴兴者,虽极似而曲折停蓄不存,惟求匀净,是以一时虽为经生胥史所宗尚,不旋踵而烟销火灭也。(《艺舟双楫》)

清 包世臣:吴兴用意结体,全以王士则《李宝成碑》为枕中秘。(《艺舟双楫》)

清 周星莲:赵集贤云:“书法随时变迁,用笔千古不易。”古人得佳帖数行,专心学之,便能名家。盖赵文敏为有元一代大家,岂有道外之语?所谓千古不易者,指笔之肌理言之,非指笔之面目言之也。(《临池管见》)

清 朱和羹:子昂得《黄庭》、《乐毅》法居多。邢子愿谓右军以后惟赵吴兴得正衣钵,唐、宋人皆不及也。(《临池心解》)

清 康有为:吴兴、香光,并伤怯弱,如璇闺静女,拈花斗草,妍妙可观念更新,若举石臼,面不失容,则非其任矣。自元、明来,精榜书者殊鲜,以碑学之不兴也。(《广艺舟双楫》)

画史地位

关键人物

明人王世贞曾说:“文人画起自东坡,至松雪敞开大门。”这句话基本上客观地道出了赵孟頫在中国绘画史上的地位。无论是研究中国绘画史,还是研究中国文人画史,赵孟頫都是一个不可绕开的关键人物。如果说,唐宋绘画的意趣在于以文学化造境。那么,赵孟頫在其间起到了桥梁作用。如果说,元以前的文人画运动主要表现为舆论上的准备,元以后的文人画运动以其成功的实践逐步取代正规画而演为画坛的主流,那么,引发这种变化的巨擘仍是赵孟頫。

承前启后

作为一位变革转型时期承前启后的大家,赵孟頫有以下几方面突出的成就为前人所不及:

一是他提出“作画贵有古意”的口号,扭转了北宋以来古风渐湮的画坛颓势,使绘画从工艳琐细之风转向质朴自然。

二是他提出以“云山为师”的口号,强调了画家的写实基本功与实践技巧,克服“墨戏”的陋习。

三是他提出“书画本来同”的口号,以书法入画,使绘画的文人气质更为浓烈,韵味变化增强。

四是他提出“不假丹青笔,何以写远愁”的口号,以画寄意,使绘画的内在功能得到深化,涵盖更为广泛。

五是他在人物、山水、花鸟、马兽诸画科皆有成就,画艺全面,并有创新。

六是他的绘画兼有诗、书、印之美,相得益彰。

七是他在南北一统、蒙古族入主中原的政治形势下,吸收南北绘画之长,复兴中原传统画艺,维持并延续了其发展。

八是他能团结包括高克恭、康里子山等在内的少数民族美术家,共同繁荣中华文化。

审美标准

综观赵孟頫的画迹,并结合其相关论述,可以知道,赵氏通过批评“近世”、倡导“古意”,从而确立了元代绘画艺术思维的审美标准。这个标准不仅体现在绘画上,而且也广泛地渗透于诗文、书法、篆刻等领域中。

1.提倡古意

历史上每遇沧桑变易之际,文化颇易失范,人们总是以史为鉴,从古代的启示中去寻找医时救弊的良方,如孔子的“克己复礼”、魏晋“竹林七贤”的返朴归真、唐宋的“古文运动”等,重视传统成为中国文化的特色之一。赵孟頫提倡“古意”的出发点亦不例外,他引晋唐为法鉴,批评南宋险怪霸悍和琐细浓艳之风;不仅如此,作为一位士大夫画家,他还一反北宋以来文人画的墨戏态度,这是十分可贵的。作为价值学原则,赵孟頫既维护了文人画的人格趣味,又摈弃了文人画的游戏态度;作为形态学原则,赵孟頫既创建文人特有的表现形式,又使之无愧于正规画的功力格法,并在绘画的各种画科中进行全面的实践,从而确立了文人画在画坛上成为正规画的地位。应该说,赵孟頫使职业正规画与业余文人画这两种原本对立或并行的绘画传统得以交流融汇,从此,一个以文人画家为主角,以建构文人画图式为主题的绘画新时代,拉开了序幕。

2.转化

应当特别指出,赵孟頫的山水画不但将钩斫和渲淡、丹青和水墨、重墨和重笔、师古和创新,乃至高逸的士夫气息与散逸的文人气息综合于一体,使“游观山水”向“抒情山水”转化;而且使造境与写意、诗意化与书法化在绘画中得到调和与融洽,为“元季四大家”(黄公望、王蒙、倪瓒、吴镇)那种以诗意化、书法化来抒发隐逸之情的逸格文人画的出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上述这些理论与实践,将赵孟頫推向了开元代绘画风气宗师的地位。

弟子众多

作为一代宗师,不仅他的友人高克恭、李仲宾,妻子管道升,儿子赵雍受到他的画艺影响,而且弟子唐棣、朱德润、陈琳、商琦、王渊、姚彦卿,外孙王蒙,乃至元末黄公望、倪瓒等都在不同程度上继承发扬了赵孟頫的美学观点,使元代文人画久盛不衰,在中国绘画史上写下了绮丽奇特的篇章。他与儿子赵雍、孙子赵麟都做《人马图》,称《三世人马图》,传为佳话,三幅画都流传至美国,由大都会博物馆收藏。

书画诗印

“先画后书此一纸,咫尺之间兼二美。”赵孟頫书画诗印四绝,当时就已名传中外,以至日本、印度人士都以珍藏他的作品为贵,为当时的中外文化交流作出了贡献。

赵孟頫的书法作品中与道教有关者有《洛神赋》、《道德经》、《玄妙观重修三门记》等。画作名品甚多,关于道教内容的有《玄真观图》、《三教图》、《轩辕问道图》、《松石老子图》、《溪山仙馆图》等。又有《玄元十子图》,画道教人物关尹子、文子等十人像,并旁书小传。该作笔墨高古,元大德九年(1305年)路道通于杭州刻版印摹,后被收入明正统《道藏》。诗文风格和婉。兼工篆刻,以“圆珠文”著称。有《松雪斋集》。元延佑六年(1319年),得请南归于家乡。曾经入松江北道堂事道,道号道渊。

《汉汲黯传》写于延估七年(1320年),是赵孟頫著名的小楷作品。作品中缺197字为明代书画家文征所补。文征明跋赵书《汉汲黯传》称他“楷法精绝”。清笪重光跋日:“松雪此册,字形大小,无不峭拔,云唐人遗风,其源乃出山阴耳”。

综观其书落笔迅捷,从容不迫,一气呵成,而无一笔失度;其字体宽和雍容,风骨秀逸,平和简静,有轻裘带之风:大用笔上,提按使转,方圆兼施,还十分讲究笔画间的粗细和累重变化,极富有节奏感;在结体上,法度严谨,挺秀润健,十分讲究字的揖让,国求顾盼有情,故能开阔而不平析,寓丽于苍劲之中。

赵孟頫自称《汲黯传》得唐人遗风笔意,而清代冯源深评云:“此书方峻,虽据欧体,其用笔之快利秀逸,仍从《画赞》,《乐毅》诸书得来。”倪瓒也说:“子昂小楷,结体妍丽,用笔遒劲,真无愧隋唐间人。” (引自《书林藻鉴》),用笔不下于智永,虞世南,得称一世之冠。

《汲黯传》原文:

汲黯字长孺,濮阳人也。其先有宠於古之卫君。至黯七世,世为卿大夫。黯以父任,孝景时为太子洗马,以庄见惮。孝景帝崩,太子即位,黯为谒者。东越相攻,上使黯往视之。不至,至吴而还,报曰:「越人相攻,固其俗然,不足以辱天子之使。」河内失火,延烧千馀家,上使黯往视之。还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也。臣过河南,河南贫人伤水旱万馀家,或父子相食,臣谨以便宜,持节发河南仓粟以振贫民。臣请归节,伏矫制之罪。」上贤而释之,迁为荥阳令。黯耻为令,病归田里。上闻,乃召拜为中大夫。以数切谏,不得久留内,迁为东海太守。黯学黄老之言,治官理民,好清静,择丞史而任之。其治,责大指而已,不苛小。黯多病,卧闺合内不出。岁馀,东海大治。称之。上闻,召以为主爵都尉,列於九卿。治务在无为而已,弘大体,不拘文法。

黯为人性倨,少礼,面折,不能容人之过。合己者善待之,不合己者不能忍见,士亦以此不附焉。然好学,游侠,任气节,内行修絜,好直谏,数犯主之颜色,常慕傅柏、袁盎之为人也。善灌夫、郑当时及宗正刘弃。亦以数直谏,不得久居位。

当是时,太后弟武安侯蚡为丞相,中二千石来拜谒,蚡不为礼。然黯见蚡未尝拜,常揖之。天子方招文学儒者,上曰吾欲云云,黯对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柰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默然,怒,变色而罢朝。公卿皆为黯惧。上退,谓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戆也!」群臣或数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谀承意,陷主於不义乎?且已在其位,纵爱身,柰辱朝廷何!」

黯多病,病且满三月,上常赐告者数,终不愈。最后病,庄助为请告。上曰:「汲黯何如人哉?」助曰:「使黯任职居官,无以逾人。然至其辅少主,守城深坚,招之不来,麾之不去,虽自谓贲育亦不能夺之矣。」上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

大将军青侍中,上踞厕而视之。丞相弘燕见,上或时不冠。至如黯见,上不冠不见也。上尝坐武帐中,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见黯,避帐中,使人可其奏。其见敬礼如此。

张汤方以更定律令为廷尉,黯数质责汤於上前,曰:「公为正卿,上不能襃先帝之功业,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国富民,使囹圄空虚,二者无一焉。非苦就行,放析就功,何乃取高皇帝约束纷更之为?公以此无种矣。」黯时与汤论议,汤辩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厉守高不能屈,忿发骂曰:「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以为公卿,果然。必汤也,令天下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矣!」

是时,汉方征匈奴,招怀四夷。黯务少事,乘上间,常言与胡和亲,无起兵。上方向儒术,尊公孙弘。及事益多,吏民巧弄。上分别文法,汤等数奏决谳以幸。而黯常毁儒,面触弘等徒怀诈饰智以阿人主取容,而刀笔吏专深文巧诋,陷人於罪,使不得反其真,以胜为功。上愈益贵弘、汤,弘、汤深心疾黯,唯天子亦不说也,欲诛之以事。弘为丞相,乃言上曰:「右内史界部中多贵人宗室,难治,非素重臣不能任,请徙黯为右内史。」为右内史数岁,官事不废。

大将军青既益尊,姊为皇后,然黯与亢礼。人或说黯曰:「自天子欲群臣下大将军,大将军尊重益贵,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邪?」大将军闻,愈贤黯,数请问国家朝廷所疑,遇黯过於平生。

淮南王谋反,惮黯,曰:「好直谏,守节死义,难惑以非。至如说丞相弘,如发蒙振落耳。」

天子既数征匈奴有功,黯之言益不用。

始黯列为九卿,而公孙弘、张汤为小吏。及弘、汤稍益贵,与黯同位,黯又非毁弘、汤等。已而弘至丞相,封为侯;汤至御史大夫;故黯时丞相史皆与黯同列,或尊用过之。黯褊心,不能无少望,见上,前言曰:「陛下用群臣如积薪耳,后来者居上。」上默然。有间黯罢,上曰:「人果不可以无学,观黯之言也日益甚。」

居无何,匈奴浑邪王率众来降,汉发车二万乘。县官无钱,从民贳马。民或匿马,马不具。上怒,欲斩长安令。黯曰:「长安令无罪,独斩黯,民乃肯出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汉,汉徐以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动,罢弊中国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默然。及浑邪至,贾人与市者,坐当死者五百馀人。黯请间,见高门,曰:「夫匈奴攻当路塞,绝和亲,中国兴兵诛之,死伤者不可胜计,而费以巨万百数。臣愚以为陛下得胡人,皆以为奴婢以赐从军死事者家;所卤获,因予之,以谢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今纵不能,浑邪率数万之众来降,虚府库赏赐,发良民侍养,譬若奉骄子。愚民安知市买长安中物而文吏绳以为阑出财物于边关乎?陛下纵不能得匈奴之资以谢天下,又以微文杀无知者五百馀人,是所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者也,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上默然,不许,曰:「吾久不闻汲黯之言,今又复妄发矣。」后数月,黯坐小法,会赦免官。於是黯隐於田园。

居数年,会更五铢钱,民多盗铸钱,楚地尤甚。上以为淮阳,楚地之郊,乃召拜黯为淮阳太守。黯伏谢不受印,诏数强予,然后奉诏。诏召见黯,黯为上泣曰:「臣自以为填沟壑,不复见陛下,不意陛下复收用之。臣常有狗马病,力不能任郡事,臣原为中郎,出入禁闼,补过拾遗,臣之原也。」上曰:「君薄淮阳邪?吾今召君矣。顾淮阳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之重,卧而治之。」黯既辞行,过大行李息,曰:「黯弃居郡,不得与朝廷议也。然御史大夫张汤智足以拒谏,诈足以饰非,务巧佞之语,辩数之辞,非肯正为天下言,专阿主意。主意所不欲,因而毁之;主意所欲,因而誉之。好兴事,舞文法,内怀诈以御主心,外挟贼吏以为威重。公列九卿,不早言之,公与之俱受其僇矣。」息畏汤,终不敢言。黯居郡如故治,淮阳政清。后张汤果败,上闻黯与息言,抵息罪。令黯以诸侯相秩居淮阳。七岁而卒。

卒后,上以黯故,官其弟汲仁至九卿,子汲偃至诸侯相。黯姑姊子司马安亦少与黯为太子洗马。安文深巧善宦,官四至九卿,以河南太守卒。昆弟以安故,同时至二千石者十人。濮阳段宏始事盖侯信,信任宏,宏亦再至九卿。然卫人仕者皆严惮汲黯,出其下。

赵孟頫fǔ(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又号水精宫道人、鸥波,中年曾作孟俯,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士,故画史又称“赵吴兴”。元代著名画家,楷书四大家(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赵孟頫)之一。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秦王德芳之后也。五世祖秀安僖王子偁,四世祖崇宪靖王伯圭。高宗无子,立子偁之子,是为孝宗,伯圭,其兄也,赐第于湖州,故孟頫湖州人。曾祖师垂,祖希永,父与?,仕宋,皆至大官;入国朝,以孟頫贵,累赠师垂集贤侍读学士,希永太常礼仪院使,并封吴兴郡公,与集贤大学士,死后被元英宗追封为魏国公,谥文敏。

《元史·列传·赵孟頫》

赵孟頫,字子昂,宋太祖子秦王德芳之后也。五世祖秀安僖王子偁,四世祖崇宪靖王伯圭。高宗无子,立子偁之子,是为孝宗,伯圭,其兄也,赐第于湖州,故孟頫湖州人。曾祖师垂,祖希永,父与 ,仕宋,皆至大官;入国朝,以孟頫贵,累赠师垂集贤侍读学士,希永太常礼仪院使,并封吴兴郡公,与 集贤大学士,封魏国公。

孟頫幼聪敏,读书过目辄成诵,为文操笔立就。年十四,用父廕补官,试中吏部铨法,调真州司户参军。宋亡,家居,益自力于学。至元二十三年,行台侍御史程钜夫奉诏搜访遗逸于江南,得孟頫,以之入见。孟頫才气英迈,神采焕发,如神仙中人,世祖顾之喜,使坐右丞叶李上。或言孟頫宋宗室子,不宜使近左右,帝不听。时方立尚书省,命孟頫草诏颁天下,帝览之,喜曰:“得朕心之所欲言者矣。”诏集百官于刑部议法,众欲计至元钞二百贯赃满者死,孟頫曰:“始造钞时,以银为本,虚实相权,今二十余年间,轻重相去至数十倍,故改中统为至元,又二十年后,至元必复如中统,使民计钞抵法,疑于太重。古者以米、绢民生所须,谓之二实,银、钱与二物相权,谓之二虚。四者为直,虽升降有时,终不大相远也,以绢计赃,最为适中。况钞乃宋时所创,施于边郡,金人袭而用之,皆出于不得已。乃欲以此断人死命,似不足深取也。”或以孟頫年少,初自南方来,讥国法不便,意颇不平,责孟頫曰:“今朝廷行至元钞,故犯法者以是计赃论罪。汝以为非,岂欲沮格至元钞耶?”孟頫曰:“法者人命所系,议有重轻,则人不得其死矣。孟頫奉诏与议,不敢不言。今中统钞虚,故改至元钞,谓至元钞终无虚时,岂有是理!公不揆于理,欲以势相陵,可乎!”其人有愧色。帝初欲大用孟頫,议者难之。二十四年六月,授兵部郎中。兵部总天下诸驿,时使客饮食之费,几十倍于前,吏无以供给,强取于民,不胜其扰,遂请于中书,增钞给之。至元钞法滞涩不能行,诏遣尚书刘宣与孟頫驰驿至江南,问行省丞相慢令之罪,凡左右司官及诸路官,则径笞z之。孟頫受命而行,比还,不笞一人,丞相桑哥大以为谴。

时有王虎臣者,言平江路总管赵全不法,即命虎臣往按之。叶李执奏不宜遣虎臣,帝不听,孟頫进曰:“赵全固当问,然虎臣前守此郡,多强买人田,纵宾客为奸利,全数与争,虎臣怨之。虎臣往,必将陷全,事纵得实,人亦不能无疑。”帝悟,乃遣他使。桑哥钟初鸣时即坐省中,六曹官后至者,则笞之,孟頫偶后至,断事官遽引孟頫受笞,孟俯入诉于都堂右丞叶李曰:“古者刑不上大夫,所以养其廉耻,教之节义,且辱士大夫,是辱朝廷也。”桑哥亟慰孟頫使出,自是所笞,唯曹史以下。他日,行东御墙外,道险,孟頫马跌堕于河。桑哥闻之,言于帝,移筑御墙稍西二丈许。帝闻孟頫素贫,赐钞五十锭。

二十七年,迁集贤直学士。是岁地震,北京尤甚,地陷,黑沙水涌出,人死伤数十万,帝深忧之。时驻跸龙虎台,遣阿剌浑撒里驰还,召集贤、翰林两院官,询致灾之由。议者畏忌桑哥,但泛引《经》、传及五行灾异之言,以修人事、应天变为对,莫敢语及时政。先是,桑哥遣忻都及王济等理算天下钱粮,已征入数百万,未征者尚数千万,害民特甚,民不聊生,自杀者相属,逃山林者,则发兵捕之,皆莫敢沮其事。孟頫与阿剌浑撒里甚善,劝令奏帝赦天下,尽与蠲除,庶几天变可弭。阿剌浑撒里入奏,如孟頫所言,帝从之。诏草已具,桑哥怒谓必非帝意。孟頫曰:“凡钱粮未征者,其人死亡已尽,何所从取?非及是时除免之,他日言事者,倘以失陷钱粮数千万归咎尚书省,岂不为丞相深累耶!”桑哥悟,民始获苏。

帝尝问叶李、留梦炎优劣,孟頫对曰:“梦炎,臣之父执,其人重厚,笃于自信,好谋而能断,有大臣器;叶李所读之书,臣皆读之,其所知所能,臣皆知之能之。”帝曰:“汝以梦炎贤于李耶?梦炎在宋为状元,位至丞相,当贾似道误国罔上,梦炎依阿取容;李布衣,乃伏阙上书,是贤于梦炎也。汝以梦炎父友,不敢斥言其非,可赋诗讥之。”孟頫所赋诗,有“往事已非那可说,且将忠直报皇元”之语,帝叹赏焉。孟頫退谓奉御彻里曰:“帝论贾似道误国,责留梦炎不言,桑哥罪甚于似道,而我等不言,他日何以辞其责!然我疏远之臣,言必不听,侍臣中读书知义理,慷慨有大节,又为上所亲信,无逾公者。夫损一旦之命,为万姓除残贼,仁者之事也。公必勉之!”既而彻里至帝前,数桑哥罪恶,帝怒,命卫士批其颊,血涌口鼻,委顿地上。少间,复呼而问之,对如初。时大臣亦有继言者,帝遂按诛桑哥,罢尚书省,大臣多以罪去。

帝欲使孟頫与闻中书政事,孟頫固辞,有旨令出入宫门无禁。每见,必从容语及治道,多所裨益。帝问:“汝赵太祖孙耶?太宗孙耶?”对曰:“臣太祖十一世孙。”帝曰:“太祖行事,汝知之乎?”孟頫谢不知,帝曰:“太祖行事,多可取者,朕皆知之。”孟頫自念久在上侧,必为人所忌,力请补外。二十九年,出同知济南路总管府事。时总管阙,孟頫独署府事,官事清简。有元掀儿者,役于盐场,不胜艰苦,因逃去。其父求得他人尸,遂诬告同役者杀掀儿,既诬服。孟頫疑其冤,留弗决。逾月,掀儿自归,郡中称为神明。佥廉访司事韦哈剌哈孙,素苛虐,以孟頫不能承顺其意,以事中之。会修《世祖实录》,召孟頫还京师,乃解。久之,迁知汾州,未上,有旨书金字《藏经》,既成,除集贤直学士、江浙等处儒学提举,迁泰州尹,未上。

至大三年,召至京师,以翰林侍读学士,与他学士撰定祀南郊祝文,及拟进殿名,议不合,谒告去。仁宗在东宫,素知其名,及即位,召除集贤侍讲学士、中奉大夫。延佑元年,改翰林侍讲学士,迁集贤侍讲学士、资德大夫。三年,拜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帝眷之甚厚,以字呼之而不名。帝尝与侍臣论文学之士,以孟頫比唐李白、宋苏子瞻。又尝称孟頫操履纯正,博学多闻,书画绝伦,旁通佛、老之旨,皆人所不及。有不悦者间之,帝初若不闻者。又有上书言国史所载,不宜使孟頫与闻者,帝乃曰:“赵子昂,世祖皇帝所简拔,朕特优以礼貌,置于馆阁,典司述作,传之后世,此属呶呶何也!”俄赐钞五百锭,谓侍臣曰:“中书每称国用不足,必持而不与,其以普庆寺别贮钞给之。”孟頫尝累月不至宫中,帝以问左右,皆谓其年老畏寒,敕御府赐貂鼠裘。

初,孟頫以程钜夫荐,起家为郎,及钜夫为翰林学士承旨,求致仕去,孟頫代之,先往拜其门,而后入院,时人以为衣冠盛事。六年,得请南归。帝遣使赐衣币,趣之还朝,以疾,不果行。至治元年,英宗遣使即其家俾书《孝经》。二年,赐上尊及衣二袭。是岁六月卒,年六十九。追封魏国公,谥文敏。

学习赵孟頫书法的好处(学习书法的好榜样)(1)

孟頫所著,有《尚书注》,有《琴原》、《乐原》,得律吕不传之妙。诗文清邃奇逸,读之使人有飘飘出尘之想。篆、籀、分、隶、真、行、草书,无不冠绝古今,遂以书名天下。天竺有僧,数万里来求其书归,国中宝之。其画山水、木石、花竹、人马,尤精致。前史官杨载称孟頫之才颇为书画所掩,知其书画者,不知其文章,知其文章者,不知其经济之学。人以为知言云。

子雍、奕,并以书画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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