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喜油菜花 油菜花开时张进喜
来源:嘉兴日报-嘉兴在线
春天的脚步总是悄悄地走来,气温在慢慢回暖,燕子也飞回来了。春天终于来临,我们打开封闭一个冬季的栅栏,走出了关闭已久的家门。
许多人走进桃红柳绿的古运河畔,涌向鲜花盛开的湖滨公园。然而,我却对水乡田间的油菜花情有独钟。身处江南,油菜花对我来说一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我的家乡位于吴根越角的杭嘉湖平原上。每到春天,油菜花开遍了古运河两岸,在微风的吹拂下连绵起伏,宛如千层金波在绿海翻滚,又似万道霞光在原野闪过,这花海便有了灵性,也有了俏丽的动感。
站在充满阳光的田野里,望着犹如一片金黄灿灿随风翻涌的海洋,总能激起我无限的遐想。大自然对江南水乡给予了极大的恩赐,使得嘉禾大地或绿草如茵,或姹紫嫣红,或清朗秀丽,或璀璨绚烂……这鲜艳的油菜花海不正是上苍给水乡人家阳春的画卷吗?伴随着每年的花开花落,城市在春风里拓展,油菜花也越开越远,然而最美的、绽放在记忆中的那片油菜花海却从来不曾走远。
我小学三年级前是在坛弄小学分部读的,也就是外月河粉墙黛瓦幽深的老房子。那片油菜花就开在小学边上,当然花中带香、花中有甜。三月的阳光下,百花的绽放总在不经意间,宛若一夜醒来,风吹过的淡淡清香,风飘来的片片花瓣。这个时节,到郊野的田间小路漫步,真的非常惬意开心。原本绿色的田野,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大地被春雨浇灌后换上了如阳光般灿烂的新妆。
坐在小学课堂里,一颗雀跃的心总是等待着下课,期待着放学。悦耳的铃声响过,我背起书包穿过深深的弄堂从坛弄后面的乡下回家。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青青的麦苗随风舞动着纤纤细腰;碧绿的紫云英铺满了田野,紫色的小花羞涩地微开;金黄的油菜花层层叠叠,在绿叶衬托下显得那么淡雅清秀。我不仅爱看开得正旺的油菜花、紫云英,闻那夹杂着田间泥土的清香,更喜欢在油菜结籽时随手采几节豆子。田埂边上有许多长得很好的蚕豆,一节节很是饱满,极为诱人。有时,我会偷偷摘上几节,边走边剥,边剥边吃。但也怕被农民逮住狠揍一顿。不过嘉兴历来民风淳朴,有时就算恰巧碰到了,他们也就一笑而过。只是回到家里反被母亲狠狠教训了一番:这是农民辛劳的果实!
清代嘉兴人项映薇所著《古禾杂识》一书里记载:“蚕豆荚,腰长而肥,或谓其形如蚕;或谓熟时正当吴蚕上箔,故以为名。小粒初胎,只堪作菹耳;渐至圆绽,生食甚甘;经阡陌者,且行且啖,村农弗之禁也。”唉,背着书包的顽童田头地角吃几粒蚕豆不会如何,只是不要糟蹋农作物就好。
油菜花也伴随着我青春燃烧的岁月。在当年插队的日子,奔走在油菜花的田埂上,金黄的一大片好看极了,成双成对的蝴蝶在花丛中相互追逐着,但知青生活远没这么诗意和浪漫。金黄的油菜花开过后,就结满了籽,油菜籽,这是江南农家要换油吃的,不像公园里的花花草草看过算过。我下乡插队分的二分多自留地不是为了看漂亮的油菜花,而是为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中的油,一日三餐炒菜用的油就指望它了。那个年代,每人一个月只有四两油票,肚子里能有油水吗?菜籽收起晒干后拿到油厂换油票,这油票要用上一年,还得给家里留一些。
当然,记忆里油菜花开时,也有其他花相映成趣。除了金黄的油菜花,农田里还有开着紫色小花的紫云英,我们乡下叫花草。其实,嘉兴老底子就种花草了,《古禾杂识》就有记载:“荷花紫草,本壅田物也。蔓延畦间,与油菜同时,黄紫错杂,望之真如锦绣。”
我下乡插队时,我们村里也种花草。我从西门船厂、竹行转到乡下的机耕路上,一路过去不是一大片一大片金色的油菜花,就是在春光照耀下洋溢着盎然生机的麦苗,更有覆盖在旷野田园里的花草。有时,我还看到放蜂人把蜂箱放在田埂上,看蜜蜂在花草丛中飞上飞下地忙碌着,养蜂人头戴纱帽也在蜂箱旁忙碌着。我不敢靠近,怕被蜜蜂蜇到。因为小时候爬上米厂的围墙摘胡蜂窝曾被胡蜂蜇过,脸上肿了好几天。我只是远远地望着,静听蜜蜂“嗡嗡”的振翅声,看它们收获着春天的甜蜜。
乡下人讲究实在,紫云英的紫色小花不是引导城里人来乡下踏青的,也不是为了采蜜而弄几箱蜜蜂来养养。当年,城里人的大粪都是乡下人的宝贝,城里人的垃圾箱都有乡下农民清扫得干干净净。农村缺肥啊,绿肥、化肥、有机肥,什么都缺。种花草就成为江南水乡重要的绿肥,因其根部有大量的固氮根瘤菌,花开过不多久,电耕犁一翻,茂盛的花草就埋到了田畈下,腐化成有机肥。
当然了,花草不仅可以作绿肥,还可以食用,或当饲料。花草开花前半个月的嫩梢可以清炒,色泽碧绿,那种略带青草香的特有风味让我印象深刻,但我总觉得没有南瓜苗滑爽、鲜嫩。这个花草嫩叶不能多吃,易发热,吃多了胀肚子。我们村里有两头牛,放牛的陶家爷爷不让它多吃,吃多了稍不注意可能会要了它的命。
油菜花开时,还有一种菜也踏春而来。嘉兴人也蛮有趣,老底子却有人把油菜叫做苔心。我晓得苔心菜是春季的时令蔬菜,油菜则是专门结籽榨油用的,两者应该勿搭界的。但《古禾杂识》里就有这样的记载:“油菜俗名台心,因其花心如台也;叶细而肥,茎长而嫩,吴地最多。晚春时,野航联尾而来,朝曦乍出,悬绳一桁,至日暮叠入盆盎,匀淋白盐,微揉即止;隔宿,其卤滉漾,取而寸断之,大堪佐酒,名曰水花菜。或煮半熟,曝之数次,干藏深瓮,以配豕肉,味极香美,名曰菜花头。”我估计项映薇把两者混为一谈,可能弄错了。我在乡下时,村里许多人家都腌苔心菜。三月的春雨一下,地里的苔心一个劲往上窜,三五天一过,就要开花了。苔心菜一开花,腌了也没人吃,要赶在开花前采摘撒盐腌着,压块石头。春笋上市后,笋丝炒苔心,极鲜。
这几天,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真正的春天到了。好友微信里发来了在马家浜拍的油菜花照片,挺美的。又是江南好风景。我在想,这次一定要带孙女朵朵去看油菜花。我曾经住过的村庄拆迁了,但许多地方还种着油菜花,连片地种,不仅为了收菜籽,还要吸引城里人看,这是观光农业。只不过,花草已不大有人种了,也很难看得到,紫云英蜂蜜倒能吃到,但觉得没以前的甜。
来源:读嘉新闻 作者:张进喜 摄影:张进喜 编辑:许金艳 责编:沈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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