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是不是讲了两个王二(王二的蹉跎岁月)

什么样的灵魂,就要什么样的养料。理工科出身的王小波言语犀利,逻辑缜密。

天上星星很多,地上只有一个王小波。

黄金时代是不是讲了两个王二(王二的蹉跎岁月)(1)

王小波在王家排行老二,性格一直比较深沉。由于从小他体弱多病又过分补钙,青春期开始后没能男大十八变不说,居然"丑"得越发有个性了。

好在历来人们对才子多多包容,不要求他们和才女一样,必须花容月貌方可及格,加上那时文艺青年的爱情,不用讲啥存款以及房和车之类的硬件条件。

"高穷丑"的王小波才有机会学习沈从文追张兆和的劲头,靠着一封封经典的王氏情书(大家都很熟悉就不举了),以一个街道办小厂工人的身份,总算把干部编制的李银河追到了手,成为其生前最值得炫耀的成就之一。

以至于读者常常以为小说《黄金时代》中那个"王二"本尊,应该就是他那个又高又瘦的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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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时代》无疑被王小波视作了致青春的挽歌。

21岁的王二本该在属于的黄金时代大有作为,但在特定的年代他沦为放牛青年,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才华。如此便不难理解《黄金时代》正是讲述,那段在特殊时代环境之下人性扭曲,被潮流裹挟艰难生存以致青春荒芜的故事。

在广大读者看来,时代三部曲中包括《黄金时代》里那个吊儿郎当又有一点天真的王二显然抹不去王小波知青岁月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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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范雨素说她上小学的年代,文学刊物登得最多的是知青文学,里面全是教人逃火车票,偷老乡青菜和摘老乡果子,打农村看门狗炖狗肉吃的伎俩……

王小波却说,若要举出其一生最善良的时候,那一定是自己17岁刚去南方插队时候:一心想要解放全人类,丝毫没有想到自己。他买老乡的东西从来不讲价,更不会少给钱。

王小波曾豪情万丈奔向云南弄巴农场插队,谁知两年后,他就丢盔弃甲回到家乡。

当他到了一心向往的头顶菠萝脚踏甘蔗,摔跤一伸手就是一大把拇指粗花生的云南,才发现知青生活其实非常艰苦。由于水土不服很多人得了病,其中也包括王小波。

实际上那时他最大的痛苦,却是没有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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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喜欢撬开父亲柜子找书看,这对于读书如吃肉一样喜欢的文艺青年王小波来说,简直是个无法忍受的折磨。

他带去的罗马诗人奥德维的《变形计》,估计大学图书馆都鲜有人问津且看得懂的书不断地被借来借去,最后悲惨地尸骨无存了。

王小波一辈子下过的棋,有百分之八十是在插队时下的。这让他从一个相当不错的棋手变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庸才——只要把下棋和插队两个词拉在一起了,就会引起生理上的反感。

因此,王小波决不肯把没事干而下棋这样无聊的事写进《黄金时代》里。虽然生前在杂文界很有名,但他自认为小说水平远远高过杂文,曾说“《黄金时代》是我的宠儿。”足见其对它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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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人,对被设置的生活都能淡然处之,安心过着缓慢受锤的日子。

王小波把不愿沉默的王二包装成一个混蛋,而受丈夫牵连无辜被下放劳动的陈清扬,则是一个在人群面前被称为"破鞋"的淑女。

“破鞋”一词,源于旧时的妓女或暗娼。因为她们常常在住宅大门外挑挂起一只绣花鞋作为幌子,以吸引客人上门。日晒雨淋下来,新鞋也就成了“破鞋”了。

众人一致指认陈清扬是“破鞋”的理由,竟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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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时期,长得漂亮的女人往往免不了被泼脏水——这样别有用心的人群便可以义正词严地对她呵斥批评,享受其中的乐趣了。

正如贾平凹在复旦大学演讲时,曾在回答女大学生提问说过:

“对于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生活的艰苦是你们没有办法想象的。日子越难过,压抑的东西就越多,而女人就成了时代的发泄口。”

因此,陈清扬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医生,自然而然就成了农场男人们集体想象的对象。

原本和陈医生毫无交情的王二,当他被繁重的农活弄伤了腰后,不得不靠打针止痛。可恨本队女医生手一点不温柔,每次打完拔出针头出来总要带上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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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苦不堪言之际想到了陈清扬,认为长得美的女医生,也许医术和颜值一样更值得人信赖,便不嫌路远跑去找她打针了。

彼时,心高气傲的陈清扬不肯与"破鞋"同流合污,正处于被外界的舆论压迫得痛不欲生之际,于是及时出现的王二如同给予了她渴望同情和安慰,成了她的一根救命稻草。

一个为了生存而自毁清白,一个为了证明存在而背锅的荒唐事情发生了。

王二和陈清扬这对憋屈的青年男女同病相怜,顺理成章地从单纯的友谊走到了一起,人生就此转换了情调:我们彼此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毕竟,以更无耻对待无耻,不失为一个反抗荒诞的好办法。

二人风雨同舟的“姐弟友谊”,不断践行在身体的结合上。他们只有在非常的压力之下二人才成了一对同盟者,每次被批斗之后他们都会用一次秘密狂欢修补其心灵遭受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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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在人生的灰暗岁月里,男欢女爱不过是一种异常的反抗之举。所以,以行动打破谣传,偷偷跑去大山里度过"蜜月",积极配合接受人群的批斗围观;用颇具文学美感的写意文字,绘声绘色地写作风检查。

这反而让那些在精神上无比贫瘠,打着批判的灯笼来满足其风月遐想的无聊人群,居然不再认真折磨他们了。

王小波说:我越悲伤的时候,越嬉皮。

他将传统文化中最私密的性,写得无比荒诞而又坦荡从容,予以了辛辣的嘲讽——只因男女间原本天然的感情,曾被视为淫邪之洪水猛兽。

《黄金时代》着力于描绘精神世界的挣扎,个体的命运沉浮反而显得不那么不重要了。王小波借情爱之事的外衣,为重重压抑下见不得天日的人性找到一个出口——以身体的宣泄作为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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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陈清扬对王二不曾有过灵魂之爱。他们之间看似姐弟恋的感情,不过是挣扎在艰难困苦中的男女,有性无爱互相取暖的故事。

他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一旦历史的河流穿过峡谷来到了平原恢复了常态,陈清扬立即弃王二而去,纵多年后旧曲重弹,不过徒留一段无果的伤感罢了。

《黄金时代》告诉我们,没有人能至死是少年。

人有其命,文有其运。英年早逝的王小波也许错过了他的黄金时代,但他以自己的方式用文字抒写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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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读到《黄金时代》中这段话时,许多人半天回不过神来。特别是青春渐行渐远的大叔大婶们,胸口都仿佛突然挨了一锤般恍然若失: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他们感叹自己的黄金时代回头望去,不过是一段蹉跎岁月。太阳慢慢离开正午的天空从被生活重锤一点点压弯的青春脊梁上落下,满目皆是苍凉——没有人能永远生龙活虎猛斗下去。

曾被视为启蒙读物《黄金时代》,许多人随着年龄渐长之后才读懂王小波嬉皮之下的深深悲怆;明白了为什么古人总叹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流行歌曲要不停地唱青春少年是样样红了……

冯唐虽然说王小波除了有趣,理工男的文字不够文气,并不是他粉丝们评价得那么高级。但他也说过:

可遇不可求的事,包括后海有树的院子,夏代有工的玉,此时此刻的云,二十来岁的你。

不妨这句话和王小波的相对比,谁的文采好暂且不论,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和青年人王二,无疑是一个鼻孔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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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子弟王朔六十岁时,亦怀念《阳光灿烂的日子》,曾说过下面的话与王小波所说的相比,不由得让人惊叹它们是多么相似:

“我曾经以为日子是过不完的,未来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我就待在我自己的未来,我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真正的变化,我的梦想还像小时候一样遥远,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经不打算实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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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是所有人都能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但特立独行如王小波,想给思想留出一块野蛮生长的自留地,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代代人终将老去,但还好,总有人正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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