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三大奇案（画家白宗魏之死）

引言

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腐朽的满清王朝，成立了中华民国。在北洋政府的统治下，依然是一个军阀混战的动荡年代。今天我们所津津乐道的那些层不出穷的民国奇案、奇人、奇事，背后的原因则是历史大潮和时代洪流之下，民国上层的军阀混战不断、百姓民不聊生的中国近代的一个缩影。

在民国的诸多奇案中，今天小胖想给大家讲一个上个世纪20年代轰动天津的奇案：画家白宗魏跳楼自杀案，被称为民国津门八大奇案之首。案件本身并不复杂，但背后所牵扯出的民国天津军阀权贵横行残暴、黑暗统治的真相则是跌宕起伏、曲折离奇。

文章比较长，小胖建议先收藏后看。

01 画家之死

故事发生在民国十六年的1927年10月12日上午，地点在当时天津日租界的中原公司大楼上，中原百货公司是民国时代中国华北地区最大的百货零售商场和天津的新型娱乐中心，在开业的最初几年，称霸了天津的百货市场，鼎盛时期日销五六万元，为天津百货业之冠。

本案发生之时，天津中原百货公司是天津最高的建筑物，坐落在现今和平路172号地块，共有7层，每层6米的层高，高达42米，是当时中国北方最高的建筑物。当时大楼已经封顶但尚未竣工。

而案件的主人公白宗魏就是从中原百货公司的楼顶花园上一跃而下，头部着地，当场摔的脑浆迸裂、双手骨折、当场死亡，现场惨不忍睹。

楼下的人们被这一幕吓的不轻，很快警察赶到，经过检查尸体，从死者的身上翻出了一封遗书，这封遗书是一个控诉状，上边写着：“敝人白宗魏，三十五岁，因不得已之苦衷被逼到自杀身死的地步。。。。。”

02 白宗魏其人

由于白宗魏之死背后的故事过于曲折离奇，被当时的报纸和文艺界反复演绎，成为轰动一时的“白宗魏坠楼案”，流传甚广。

根据当时民国著名相声艺人张寿臣的说法：

死者名叫白宗魏，35岁，北京人，满洲正白旗。出身满清官宦之家，家境殷实，但怎奈造化弄人，白童年时父母相继亡故，家道中落。再加上满清覆灭，改朝换代，白靠着幼年学画的艺术天赋和族人的接济，最后念上了北平艺术专科学校。

白毕业后，于1925年来到天津卖画为生。平时住在天津南市的福临客栈，晚上作画，白天把画拿去天津的福林阁去卖。同时也接给商号绘制广告的生意，当时天津的一些大商号比如天津著名的老字号敦庆隆丝绸店、华竹绸缎庄都请白宗魏给画过广告。

白宗魏的画作主攻花鸟、山水，青年时代已经开始崭露头角，如果他一直创作和发展下去，假以时日的话，未来成为国画山水花鸟的名家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如今在国内的艺术品市场上，白宗魏的作品也是时而不时的能够登陆一些小型拍卖会，也有一些艺术爱好者会收藏白宗魏的作品。价格不贵，在一些拍卖公司网站上可以查到他的作品信息，他近年来一幅作品的均价大概在一幅画作1.3万左右之间。

具体的一些作品大家可以感受一下，小胖我一个外行看起来好像也还可以。

只可惜这样一个大有前途的青年画家，却在天津卫莫名卷入了一场权贵间巧取豪夺的纷争，最终落得个含恨自杀、坠楼身亡的结局，让人感慨万分。

03 舞女金季群

宗魏初来天津时，事业发展顺利，画作销售也比较顺畅。当手里有了点小钱后，八旗子弟的玩乐劲头就上来了，开始出入舞厅，一度流连于花花世界的纸醉金迷之中。

当年的天津是仅次于上海的中国第二大都市，地处海陆交通要冲，是北方的繁华大都会。尤其在开埠后，先后有九个国家在此设立租界，华洋交汇、繁华异常。

当时天津的舞厅集中在南市和租界的天津最繁华地段，津门鼎鼎大名的福禄林、圣安娜丝毫不亚于上海的大世界。白宗魏就是在这里认识了舞女金季群，并且一见钟情。不但一见钟情，还娶了舞女金季群为妻。

当时的金季群虽然是舞女出身，但看中了白宗魏年轻英俊和一身才华，自从嫁给了白宗魏，也就此收心，安心在家恪守妇道。

但没想到，自从金季群过门之后，白宗魏的画作越来越滞销，有时多天也卖不出一幅。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过惯了纸醉金迷生活的金季群。时间一长就经常埋怨白宗魏没有本事。

04 天降奇财

白宗魏没办法，只能晚上拼命作画，白天拿到福林阁去卖，但画作反而越积压越多。不但难以应付金季群的花销，有时候画作难卖的时候，生活都相当拮据。

正当白宗魏犯难的时候，天津福林阁的掌柜兴高采烈的找上门来，给白宗魏送上了200大洋。并告诉白宗魏，前天两个大老板一出手就是300大洋，买下了白宗魏的两幅画。一幅画就是150块大洋，按照之前约定的三七分成，200块大洋归白宗魏，100块大洋是福林阁掌柜代卖画作的佣金。并且掌柜告诉白宗魏，两天后，两位大老板还要来买画。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给白宗魏砸了个正着。要知道，白宗魏之前的画作，也就是3块大洋一幅，最多卖出5块大洋那就是天价，现在两幅画作就卖出300大洋，润格直追津门的名画家。

白宗魏问掌柜究竟是哪位老板来买他的画，想要当面道谢！并且想亲眼见见欣赏他画作的知音。但掌柜告诉他，两位老板买画但并未留名，不过掌柜的说当时听那两位老板讲，过两天，这两位老板还有意再来买画。你白爷如果有意结识的话，可以去早早候着，肯定能碰上。

白宗魏连着在福林阁等了5天，终于碰到了两位欣赏他画作的知音。只见两位四十多岁年纪，着绸缎长衫，穿戴考究。挑了白宗魏三幅画作交给伙计包好后，放下了500块大洋就准备走。这时白宗魏上前急忙跟两位作揖请安，请教两位老板的尊姓大名。

看到了白宗魏本人后，两位老板不但没有丝毫的倨傲，反而十分客气。主动要交白宗魏这样一个小人物为朋友，并当即在天津数一数二的宴宾楼饭庄宴请白宗魏。不但席间殷勤招待，还拿出300大洋给白宗魏预定了他的画作。

05 大佬初登场

那么这两个老板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花不可思议的大价钱买白宗魏的画作呢？

这两位买画的老板可不是一般人，都是当时跺跺脚，天津城抖三抖的人物。其中一位叫做褚玉凤，另一位叫做杜笑山。

这个褚玉凤不学无术、身无长技，但他的弟弟褚玉璞却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褚玉璞出身山东响马，原是山东军阀张宗昌的左右手，后投靠东北张作霖，成为知名的奉系军阀，任当时直隶省长兼任军务督办。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是北平、天津、直隶乃至整个中国华北只手遮天的人物，堪比大清朝直隶总督的角色。

褚玉凤正是仗着他弟弟在京津和直隶的势力，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这个褚玉凤尤其好色，见到喜欢的漂亮女子就千方百计一定要弄到手。

而这个杜笑山，表面是天津当地有名的大慈善家，其实却是打着慈善的旗号实则借着褚家的势力巧取豪夺，大肆敛财的黑心商人。杜笑山一方面借着慈善为名暗地里侵吞善款；另一方面用慈善的名义暗中为褚玉璞这个军务督办筹措军费。

杜笑山原本是个民国公安系统的公务员，一度担任天津警察厅的总务科长，后来因为帮助军阀、青帮走私军火，事情败露后，花了好多钱托了关系才把事情摆平，没有坐牢和被枪毙，只是被警察厅撤职了事。

被开除警察厅之后，杜笑山转而与兄长杜筱琴开展“慈善事业”，杜氏兄弟在天津大费家胡同南口水月庵里设立一个慈善社团体，叫做“体仁南善社”，人称“南善堂”。南善堂实行董事制，聘请沈琢如、宁紫恒、李吉甫、范竹斋、汴月亭这些当时的社会名流和殷实富商作为董事，定期召开董事会，商议会中事务。但实际上，主持南善堂实际事物的一直都是担任常务董事的杜氏兄弟。

南善堂的慈善活动主要是两项，一个叫做“恤婺”，这是南善堂的主要慈善活动，所谓“恤婺”，就是救济生活上没有依靠的守节孀妇，通过物质救济鼓励妇女守节。另一个是赈济文贫，就是帮助贫苦的读书人。

南善堂当时首创了一种慈善筹款方式，就是“义演”，也是今天我们慈善义演的鼻祖。当时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义演是南善堂举办的为孤儿院演戏募捐，演员们义务演戏，不取分文报酬。而听戏的人除了要买票看戏外，演出时还可以临时捐款，南善堂作为组织者，会用黄纸写明捐款人姓名和捐款数额贴在听戏的包厢外。

杜氏兄弟一边利用南善堂做好事博名声，另一方面利用这个慈善团体劝人施舍，暗中赚钱。尤其是在直奉战争之后，直鲁联军的褚玉璞当上了直隶省省长和直隶军务督办后。杜笑山通过褚玉凤搭上了褚玉璞的关系，并利用手里的南善堂以劳军的名义募集了大批的粮食、衣物和钱财转送给褚玉璞犒劳前线的士兵，深得褚玉璞的欢喜。

借助褚玉璞在天津的势力，杜氏兄弟将天津的北善堂、崇善东社、引善社、公善社备济社、济生社、体仁广生社和已有的南善堂等八家慈善社团一块合并重组，组成“八善堂”。当年在天津轰动一时，杜氏兄弟也成为了津门首善，一时间财源滚滚、名利双收！

06 原来如此

这白宗魏自从结识了褚玉凤、杜笑山两位津门的大人物，自以为之前是怀才不遇，如今自己的画作得到两位津门大老板的赏识，未来的事业发展、飞黄腾达自不在话下！可惜他白宗魏想错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之所以褚玉凤、杜笑山花大价钱买白宗魏的画作，并非两位爷懂得欣赏艺术，眼光独到。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花的大洋并非是买白宗魏的画，而是买白宗魏的人，买的是他白宗魏的老婆金季群。

原来，这个褚玉凤我们刚才说过，平日里过的是声色犬马、花天酒地的日子，尤其好色，见了漂亮女子就挪不动步，非要弄到手才算罢休。有一天褚玉凤和杜笑山去天津南市游玩，恰好碰到了去南市买东西的白宗魏的妻子金季群。

要说白宗魏的妻子金季群，在嫁入白家之前可是天津大舞场福禄林的知名舞女，身材高挑、眉眼妖娆。结婚从良后，因为跟着白宗魏久了，反而褪去了风尘气，平添了一些画家夫人的知性气质。一身旗袍、略施粉黛的金季群一下就把褚玉凤吸引住了。

而杜笑山何等聪明，见了褚玉凤生了占有之心，马上派人打听清楚了金季群、白宗魏的底细，之后两人借购画为名去找金季群。不但送上大量首饰还重金开路，金季群毕竟是舞女出身，过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跟了白宗魏后清贫已久，见了褚玉凤的金钱攻势，哪能招架得住，很快就和褚玉凤勾搭成奸，成为了褚玉凤的情人。

这个时候白宗魏还蒙在鼓里，看到两位老板已经在他的画上砸下了3000大洋，以为真的遇到了懂画的知音，正在琢磨未来的大好前程。哪成想这个时候他的老婆金季群突然失踪了。

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金季群其实并未失踪，而是被褚玉凤在天津致新旅社包下了房间金屋藏娇。白宗魏此时方知褚玉凤、杜笑山重金买画的真正企图。

07 以死相拼

从古至今，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乃是奇耻大辱，此仇不共戴天。虽然褚家权势熏天，但一届文弱书生、落魄画家的白宗魏，此时不知从何而来一股胆气。想自己满洲正白旗贵族之后，可惜命运弄人，家道落魄，这个时候连妻子也被人设计霸占，如何能如此被羞辱。打定了主意，即使豁出命去也要奋力一搏。

当即找上褚玉凤，要他放自己的老婆金季群回家，之前买画之财，原数奉还。不然宁可粉身碎骨也要跟褚家抗争到底，可褚玉凤何等人物，怎么会把白宗魏放在眼里，直接叫家丁把白宗魏打了一顿，又扔给他一千大洋。

白宗魏羞愤难当，回到福临客栈于把褚玉凤、杜笑山二人合谋设计霸占其妻金季群的前后经过详细写下，怀揣这张控诉状作为遗书，爬上当时北方第一高楼，天津中原百货公司大楼的楼顶，纵身跃下。发生了我们文章开头的一幕。

白宗魏跳楼身死后，迅速引起了日租界警方的重视，因为白坠楼的中原百货大楼地处日租界。民国那时候的租界，是外国人在华的独立王国，褚玉璞的管辖范围只在华界，日租界办案，褚玉璞无权插手。

日租界警方一边召开记者会，将案件详情透露给天津报界；另一边展开白宗魏案的调查，并请当时天津警察厅配合调查。

该案当时轰动津门，被民间艺人称为民国天津奇案之首。《大公报》、《益世报》等天津大报均予以了报道。“直隶省长褚玉璞之兄褚玉凤，对画家白宗魏妻子见色起义，通过杜笑山设计霸占白妻金季群，逼的白宗魏羞愤自杀”。报道一出，引得天津百姓公愤，纷纷要求警方惩治仗势欺人的凶手。

08 他为白宗魏强出头

正当舆论哗然、群情激奋之时，本故事的另一个重要的主人公登场了，此人就是时任天津警察厅长的常之英。正是常之英的介入，导致了民国津门“首善”杜笑山的死亡和杜家的一蹶不振。

常之英，山东济宁人，1915年北京政府陆军参谋本部测量学校毕业。1925年任军阀张宗昌所属山东陆军第二十师一O七旅旅长，与褚玉璞同样出身于张宗昌的麾下。1927年任天津警察厅厅长。

这个常之英听说日租界警方请求天津警察厅配合调查的消息，兴奋异常。马上派人搜集证据，羁押嫌疑人杜笑山，查封杜氏兄弟“八善堂”旗下产业。日租界的警方一看常之英既然如此上心，比他们自己还积极，那正好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索性把案件全部移交给天津警察厅来处理。而这正中常之英下怀，接手案件之后，常之英仔细追查，忙的不亦乐乎。

这时候好多人不解，这个常之英在褚玉璞手下任职。而褚玉璞手握直隶、京津的军政大权，在天津更是只手遮天。杜笑山又和褚玉璞的关系非同一般，是天津褚家跟前的红人，这个警察厅长常之英居然想把这个与褚家有关的丑闻一查到底，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莫不是嫌乌纱帽戴的时间长了？脑子坏掉了？还是这常之英当真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偏要为这白宗魏伸张正义？

原来这个常之英与杜笑山素有嫌隙，一直想借机会整倒杜笑山以雪旧仇。现在白宗魏被逼跳楼案民怨沸腾，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常之英正好借此公报私仇。可以打着为白宗魏伸冤的旗号除掉杜笑山而后快，既落得一个秉公执法的好名声，还可以了结宿怨，以解心头之恨。

09 常、杜恩仇录

那么常之英与杜笑山的恩怨从何而起呢？这就要说到天津屠兽场的归属。这个天津屠兽场当时垄断着整个天津的屠宰业，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都还在经营，是现在天津人无人不知的天津食品二厂的前身。

本来这个屠兽场一直隶属于天津警察厅，每年的净利润光是明面上的入账就有八万大洋。暗中给警察厅从上到下的好处更是一块肥肉。可这个杜笑山搭上褚玉璞这条线之后，仗着褚玉璞的关系，硬是把屠兽场借着支持慈善事业的名义划到了杜氏兄弟的八善堂名下。

不但如此，杜笑山仗着与褚家的关系硬，得了便宜之后，过年过节却从不打点，丝毫不把常之英这个警察厅长放在眼里。常之英本来丢了一大块嘴里的肥肉就心痛的无法呼吸，杜笑山居然还如此倨傲，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常之英虽然恨的牙根直痒痒，不过常是褚玉璞的手下，但杜是褚玉璞身边的红人，想动杜笑山几乎是不可能的。

常之英一时间没什么好办法，但一直在等待扳倒杜笑山的时机。功夫不负有心人，白宗魏跳楼案让常之英眼前一亮，他知道这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一来该案发生在日租界，并且是光天化日从天津第一高楼上跳下，天津人尽皆知。再加上本地报纸大肆报道该案背后原委。一时间民怨沸腾，人们都对画家白宗魏无比同情，对仗势欺人的褚玉凤、杜笑山强烈要求政府严惩。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必须要对市民有所交代，换句话说，必须有人背这个锅。

二来当时褚玉璞不但不在天津，而且正是焦头烂额，自身难保。1927年，当时正是蒋介石的国民革命军挥师北伐之际，褚玉璞率部在江苏徐州一带与北伐军激战，战事正急，褚玉璞哪有心思去管杜笑山的事。

三来褚玉璞之兄褚玉凤在出事后，马上逃出天津城不知所踪，天津只剩下了杜笑山。本来常之英碍于褚玉璞的权势，褚玉凤肯定是不敢动的，但现在白宗魏案只剩下了杜笑山，此时不办更待何时？

于是常之英立即下令拘捕常之英，查封八善堂和屠兽场。并派人彻查账目，这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屠兽场自从杜笑山接手之后，账面亏空不说，杜笑山还从中贪污超过三万大洋。有了贪污的真凭实据加上白宗魏的案子，常之英以此为要挟，逼杜笑山交出屠兽场。

10 起了杀心

本来常以为胜券在握，不但能出口恶气，还可以收回原来财源滚滚的产业。可哪知杜笑山根本不买常之英的帐，并且反而威胁常之英，你现在不杀我，等褚玉璞回来，你就等着被枪毙吧。

与杜笑山的这番博弈无功而返让常之英起了杀心，因为他已经听到了消息，杜笑山一方面派人紧急去徐州向褚玉璞求救，另一方面杜笑山的哥哥杜筱琴去北京走张作霖的关系，给常之英施压放人。同时杜笑山在天津本地的关系也是四处活动，联系各界社会名流、慈善团体给杜笑山说情，要求马上保释。

这时候轮到常之英为难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常之英与天津杜家已经是撕破脸皮，势成水火，一旦放虎归山，恐怕后患无穷。这时候常之英心狠手辣的本色体现出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褚玉璞之手，以贪污为名杀掉他杜笑山，永绝后患。

常之英一方面顶住放人压力，借口案情重大，兹事体大，警察厅无权独自做主，另一方面将搜罗到的杜笑山贪污的真凭实据和天津各大报馆对白宗魏案件连篇累牍的报道快电发往徐州。褚玉璞当时在徐州与北伐军交战接连失利，于1927年底赶回天津，准备在天津修整后去找张作霖禀明军情商量对策。

11 杜笑山之死

常之英得知消息后，亲自去火车站面见褚玉璞，要知道虽然杜笑山和褚家走的近，但常之英也是褚玉璞从山东带来天津的老部下。常之英拿出白宗魏的控诉状和当时的新闻报道，以及杜笑山借慈善团体赈灾敛财的证据和屠兽场的巨额亏空和贪污证据。这让褚玉璞大为震怒！

杜笑山曾经给褚玉璞办了不少脏事，但也正因为此，他杜笑山知道褚玉璞的事太多了。这些年杜笑山搜刮了不少不义之财，褚玉璞早有耳闻，同时也担心杜笑山尾大不掉。尤其是白宗魏跳楼的案子传的天津上下人尽皆知，如果杜笑山不出来顶罪，他的亲哥哥褚玉凤恐怕也难以收场。

想到这里，褚玉璞以贪污军饷的名义直接下令将杜笑山枪决。并当即派身边的宪兵队长与常之英一起去牢房提人，押上车后开到距离天津第一家电影院上权仙电影院不远的刑场。宪兵队长验明正身后亲自行刑，一枪毙命。天津第一大善人就此一命呜呼。他的慈善人设也彻底崩塌，次日，《大公报》就刊出了杜笑山被枪毙的消息并附上了警察厅的布告。当年的布告内容如下：

为布告事。照得前天津警察厅屠兽场场长杜宝贤(即杜笑山)，自承充场长以来，出纳公款、营私舞弊、贪图私利、违背职务，种种不法行为，均经查明有据，实属触犯 ((官吏犯赃治罪条例第二条第一、第二两项之罪。应即依本条例规定，处以死刑，以做官邪，而昭训戒。除于本月23日将犯杜宝贤提案 ，验明正身，绑赴刑场，执行枪决外，合行布告商民人等一体知悉。此布。

白宗魏案到此，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杜笑山被枪毙虽然是因为常之英与杜笑山的个人恩怨，但客观上也算是给白宗魏的一个慰藉。

最为引人感慨的是，此案涉及到的所有主人公，几乎都落得个悲惨的结局。

如果大家感兴趣，我后边可以再写一篇白宗魏案相关人物的后记，同样是跌宕起伏。尤其是军阀褚玉璞除了与白宗魏案相关之外，还是另外一件民国奇案的主人公。大家如果想看的话，可以留言告诉我。

12 让人感叹的本案大结局

本案最终的大结局，几乎所有人都死于非命：

1.白宗魏：妻子被权贵霸占，羞愤难当最后落得个跳楼自杀的悲惨命运。

2.杜笑山：助纣为虐的杜笑山，被褚玉璞下令枪决。杜的万贯家财充公，杜氏兄弟的八善堂解散，杜笑山的兄长杜筱琴隐没在天津法租界，杜家从此一蹶不振。

3.褚玉璞：在枪决杜笑山次年的1928年，褚玉璞率军再次与北伐的国民革命军交战中被彻底击溃主力，褚玉璞只身逃到大连，通电下野，奉军撤出关外。1929年，褚玉璞与张宗昌率部烟台登陆，意欲在起家之地山东卷土重来。

不过曾是褚玉璞老部下的刘珍年当时割据烟台、掖县、莱阳等胶东地区，气候已成，是名副其实的胶东王，刘珍年以少胜多击溃张、褚。张宗昌逃回大连，褚玉璞投降被擒。刘珍年致电褚家出200万大洋放人，最后达成协议50万赎人，但刘珍年拿到50万后，依然在牟平县将褚玉璞活埋。杀人如麻的褚玉璞荒淫残暴，横行一时，最终被老部下活埋。

4.褚玉凤：自从1927年白宗魏案发后，褚玉凤就逃出天津潜回山东汶上县老家。而后两年光景，褚玉璞就兵败身死，褚家没有了褚玉璞就此一蹶不振，褚玉凤再也没有离开汶上。

5.常之英：常之英借白宗魏案公报私仇设计枪毙了杜笑山，但他于1938年5月投靠日本人当了汉奸，任职伪山东省公署总务厅长等职，1946年国民党山东高等人民法院以汉奸罪判处常之英有期徒刑7年。

常之英这个汉奸居然活到了最后，行伍出身的常，书法居然写的还不错。我看到网上有卖他的书法的，卖2000多块。

最近这些年，民国被宣传成了一个理想中自由浪漫时代，成为不少文艺青年向往的年代，然而事实上是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内战不断，普通百姓生活悲惨，平均寿命只有35岁。白宗魏的悲惨命运只是那个大时代的一个缩影！

参考文献：

《民初慈善事业与慈善团体探析》中共郑州市委党校学报2008年第一期

《天津八大奇案之白宗魏坠楼真相》中国故事2009年

《民国大案录》

《民国津门第一案》

《天津近代历史人物传略》

奇案探秘、历史风云、风水趣闻——小胖给你讲最好听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