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4大才女(四川四大才女4)

文/杜阳林黄峨是人们公认的“蜀中四大才女”,她的人生起伏不定,却也平实无奇出生于四川遂宁的黄峨,不像卓文君爱得那般惊世骇俗,不像薛涛能够潇洒恣意地生活,也没有花蕊夫人那般绝色之美,但她富有极高的才学前人赞叹:“吾蜀于明代,有二列女甲于全国,曰黄宜人、秦良玉是也”这“黄宜人”便是黄峨,正是因为有了黄峨,明代四川女性文学,不仅避免了交白卷的尴尬,还拥有了独特的地位除此之外,她还拥有极其坚韧的气质,用一生的漫长岁月,书写了一个女子的真心与执着,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蜀中4大才女?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蜀中4大才女(四川四大才女4)

蜀中4大才女

文/杜阳林

黄峨是人们公认的“蜀中四大才女”,她的人生起伏不定,却也平实无奇。出生于四川遂宁的黄峨,不像卓文君爱得那般惊世骇俗,不像薛涛能够潇洒恣意地生活,也没有花蕊夫人那般绝色之美,但她富有极高的才学。前人赞叹:“吾蜀于明代,有二列女甲于全国,曰黄宜人、秦良玉是也。”这“黄宜人”便是黄峨,正是因为有了黄峨,明代四川女性文学,不仅避免了交白卷的尴尬,还拥有了独特的地位。除此之外,她还拥有极其坚韧的气质,用一生的漫长岁月,书写了一个女子的真心与执着。

人生开局 美好如画

但凡女子,待字闺中时也许都盼望将来能遇得良婿,一生琴瑟和鸣白头偕老。黄峨有一个光芒万丈的开局,出生在书香世家,父亲黄珂进士出身,官至尚书,母亲聂氏,为黄梅县尉聂新的女儿,严于家教,是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

黄峨的父亲黄珂在京供职,母亲既是她的慈母,又是她的启蒙老师。黄峨自幼聪明伶俐,在母亲的教导下,谨守闺训,好学上进,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好琴,而对于做诗文、填词曲更有着高深的造诣。她在《闺中即事》一诗中写道: 金钗笑刺红窗纸,引入梅花一线香;蝼蚁也怜春色早,倒拖花瓣上东墙。

长辈们十分器重黄峨,悉心指导她,委实出色的黄娥,被喻为东汉时的女才子班昭。

黄峨十二岁时,当朝首辅杨廷和的大公子杨升庵考中状元,明武宗钦赐朝服冠带,授官翰林院修撰。黄珂与杨廷和在朝共事多年,早结为道义之交,两家关系甚为密切,听说杨升庵金榜题名,独占鳌头,黄峨心里非常倾慕,从而激励着她更加勤奋读书。从那时起,少女心里,已萌芽一粒纯真的种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黄峨已到及笄之年,品貌端庄,才艺超群。前来求婚的显贵子弟、风流少年络绎不绝,但黄峨一再向父亲表明心迹,一定要选择像杨升庵那样学识渊博、志趣高尚的郎君。尚书疼爱女儿,没有为黄峨的终身大事时常忧虑。后来,黄珂有感于朝廷腐败和年事高迈,辞官携家眷回到了老家遂宁。

冬去春来,在遂宁的闺阁之中,黄峨忆及京城旧事,遂调动琴弦,弹唱了新作的《玉堂客》散曲,抒发了她对昔日亲朋好友的眷迹之情:东风芳草竟芊绵,何处是王孙故园?梦断魂劳人又远,对花枝,空忆当年。

杨升庵无意间读到这道散曲,对黄峨的才情赞叹不已。

正德十二年,因明武宗终日游乐,不理朝政,杨升庵忧国忧民,上疏劝谏,未被采纳,遂以养病为名,回到新都,读书自娱。不久,升庵的原配夫人王氏病故。次年,升庵得知聪明有才、美丽多情的黄峨年过二十尚未许人,便征得父亲的同意,遣人去黄家做媒。

黄峨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蜀中著名才子杨升庵。这门婚事,犹如天作之合,引得倾城震动,人们争先恐后来看这位“尚书女儿知府妹,宰相媳妇状元妻”的绰约丰姿。

丈夫遇难 忠贞不渝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就在黄峨与杨慎婚后的第六年,一场莫大劫难,兜头而来,给了这对年轻夫妻措不及防的沉痛打击。明武宗逝去,由堂弟朱厚熜继承皇位,即明世宗嘉靖皇帝。嘉靖登位后,想把他亡故的父亲尊为“皇考”,享祀太庙。但这和明朝皇家的“祖宗家法”是相悖的,遭到了杨廷和父子等忠臣的竭力反对,争议相持不下。臣子们的抗议举动,终于激怒了嘉靖,下令狠狠廷杖这些胆大妄为之徒,杨升庵被打两次,以为他已断气离魂,却又撑着一口气悠悠醒转,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愤怒至极的皇帝嘉靖将他一下子从北京贬到了云南。

丈夫遭逢如此大难,此时的黄峨才二十六岁,年华正好,青春娇艳。周围有“好心人”劝她放弃这个政治上已然破产,生活上落魄不已的男人,她却充耳不闻。

秋风萧萧寒侵骨,从未有一个秋,像此时这般令人断肠。杨升庵身披囚衣,项系沉重的枷锁,带着被廷杖后的累累伤痕,由解差押送出京城,他从潞河登舟南下,连和家人告别的机会都没有。黄峨听到这个消息,肝肠寸断,赶紧收拾行装,带着家人赶赴渡口,誓与丈夫同生死、共患难。在黄峨一路的精心护理下,升庵的创伤逐渐痊愈。

隆冬时节,船行至江陵,这里便是去滇入蜀的分道处了。按照律例,罪犯不能带家眷至戍所,更何况此后山川险恶,道路崎岖,杨升庵也不忍连累爱妻,坚持要黄峨沿长江回蜀。

滔滔长江,逝水如歌,朔风飞雪,风烟散尽,这对恩爱夫妻,在江边执手看泪眼,默咽两断肠。黄峨填了一首越曲《斗鹌鹑》:

分手东墙,送君南浦。目断行云,泪添细雨。

载恨孤舟,戛愁去橹。厮看觑,两无语。

当时也割不断那样恩情,今日个打迭起这般凄楚。

黄峨回到新都,静居榴阁。她强压住心头悲愤,茹苦含辛,孝敬公婆,教哺子侄,为远谪在外的升庵操持家务,排难分忧。中秋冷清,黄峨孤单单来到桂湖,见升庵沿湖种植的桂树正绽蕊飘香,她触景生情,忆当年中秋之夜,夫妻二人在桂湖赏月,偎依湖边,一对倩影倒映水中,和桂影一起晃动。如今桂香不绝如缕,斯人却远在天涯,相思无可寄送。黄峨以深沉难抑的思念之情,写下了广为传诵的《黄莺儿》散曲:

积雨酿春寒,看繁花树残。泥途江眼登临倦,云山几盘,江流几湾,天涯极目空肠断。寄书难,无情征雁,飞不到滇南。

升庵读到这首情深意远、字字佳绝的散曲,倍加赞赏,他不甘落后于夫人,乃十分用心地另外和作了三首《黄莺儿》,可每首的意境和字句都赶不上黄峨所作的,真真愧煞了这位状元郎。

半生等待 只为团聚

长江边的送别,是黄峨一生等待的开始。从此,漫长的三十年,一个女人从青丝等到白发,从少妇等到老妪,她从未断绝过对丈夫的忠贞思念。在这漫漫半生,他们只有短短三年时间,得以相会聚首。

嘉靖五年(1526),被迫辞职还乡的杨廷和忧思成疾,病势沉重。升庵闻讯,回蜀探望。当父亲痊愈后,黄峨便随同丈夫,跋涉千山万水,去到云南连陲,成为升庵讲学、著书的好帮手。他们生活虽然淡泊,但夫妻同甘共苦,互相体贴,并常以词曲唱和,交流心声。

过了三年,杨廷和病故,黄峨回蜀挑起了家庭重担。暑往寒来,花前月下,她怎不思念千里外的亲人?飞雁不到,锦书难寄,升庵何年才能被赦归来啊!黄峨声泪俱下,写出了脍炙人口的名篇《寄外》诗:

雁飞曾不度衡阳,锦字何由寄永昌?三朝花柳妄薄命,六诏风烟君断肠。

日归日归愁岁暮,其雨其雨怨朝阳。相闻空有刀环约,何日金鸡下夜郎。

对于升庵而言,能在云南坚持下去的强大支柱,是他的爱妻黄峨,还在家乡苦苦相盼,他绝不能辜负了妻子这片团圆之念。而对于黄峨而言,她在家乡辛苦操持家务,照拂家人,能给她莫大鼓励的,也是远在天边的升庵。独守空房,寂寞流年,她殷殷期待着再度重逢,不管受到多少时光的摧残。

根据明朝的律例,罪犯年满七十即可归休,不再服役。可是,当白发苍苍的杨升庵七十岁归蜀不久,又被明世宗的鹰犬派遣四名指挥将他抓回云南。升庵悲愤到极点,不到半年,便含恨死在一座古庙中。噩耗传来,黄峨悲伤万状,泣不成声,心碎成了一地齑粉,她苦苦等了三十年,熬干了心血与希翼,最终等来的是却不是白首团圆,而是冰冷死讯。

黄峨不惜以花甲之年,赢弱之身,徒步赴云南奔丧,像当初撵着囚车送行的少妇一般,坚韧隐忍,亲自装殓扶棺,带丈夫回四川。

灵柩运抵新都,家族中人和亲戚朋友都主张厚葬升庵。黄峨料到明世宗连死了的升庵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便力排众议,强忍悲恸,以简单丧仪装敛了杨升庵的遗体。不久,明世宗果然派人来查验,见死去的杨升庵穿戴着戍卒的衣帽静躺棺内,一副服罪的样子,也就不好再刁难了。众人从心里佩服和赞赏黄峨有先见之明,却不知她这半生,吞咽了多少委屈心酸。

十年后,年过七旬的黄峨安然合上双眼,终于和她爱了一生、等了一世的丈夫,完成了“生同衾,死同穴”的爱情誓言。

我们当今身处一个“快餐文化”横行的时代,什么都讲求快,爱情亦如是。因为“快”,人们原宥着自己的善变与忘情,一段感情的保质期有多长?一个人真心的期限又有多久?“快”得犹如流星一般,有些昨日的恩爱,今日化作飞烟,昨日的缠绵,今日皆成怨怼。他们忘记了,最深刻的爱,其实是深埋于灵魂之中的,绝不会轻易改变和动摇。至于那些浮皮潦草的肤浅之爱,也许只是一时冲动,或情感的微微涟漪,并未在内心扎根萌芽,以至草木葳蕤。

黄峨是一个古典女子,她对爱情的坚守态度,有着古典式的牺牲与奉献。也许用“现代眼光”来看,她是有几分傻气的,为了一段爱情,为了等婚姻中的男子归来,她一个人寂寂地走完了大半个人生,但她的傻,也映照了我们这个时代所稀缺的“永恒”。沧海可以变桑田,高山也许成湖泊,从物质角度讲,任何“永恒”都是一个伪命题,但若俯看灵魂呢?肉身最终会寂灭,情感却能永垂不朽;皮囊到头来不过是化为尘土飞烟,灵魂却能穿透古今。

才情出众 女中圣贤

黄峨傻吗?她才情出众,其作品“读之旨趣间雅,风致翩翩,填词用韵,天然合律”,“且意境解放,突破藩篱,不为数千年礼教所囿,开吾国女子文学以前未有之局”。《四川总志》记载她“有文集传于世”,而她一生所写的诗、词、曲则更多。明隆庆以来所刊行的《杨状元妻诗集》、《杨夫人乐府词余》、《杨夫人曲》、《黄夫人乐府》、《榴阁偶存》等,受到了后代名人学者的高度评价,是我国妇女文学著作的珍贵遗产。

历代对黄峨的作品,评价都很高。万历版《杨夫人乐府词余》序中,称她“才情甚富,不让易安、淑真”。“积雨酿春寒”这阕《黄莺儿》,被明代骚隐居士《衡曲尘谈》誉为“字字绝佳”。王世贞《艺苑卮言》说《寄外》一律和《黄莺儿》一词,“升庵别和三词,俱不能胜”。

黄峨的才德均堪称颂,高洁谨严。钱谦益《历朝诗集小传》说她“闺门肃穆,用修亦敬惮”。故升庵为她祝寿,有“女洙泗、闺邹鲁”之辞。洙泗、邹鲁,代指孔孟。升庵是把她作为女中圣贤来尊敬的,她在丈夫眼中,不仅仅是添香的红袖,追随他身后的妇人,而是能与他平起平坐的伟大女性,杨升庵对黄峨,除了夫妻之爱,还有朋友之谊,知己之重。

杨升庵有这样一位德才兼备的夫人,又何止“郎才女貌”而已?徐文长赞颂他们夫妇“著述甲士林”,“才艺冠女班”,这实在是历史上罕见的。在中国文学史上,黄峨散曲内容较广泛,题材也较丰富,艺术性很强,作为文学成就卓著的才女,黄峨永远名垂芳史。

诗书满腹的黄峨,太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她要情感的唯一和纯粹,宁可不要改嫁他人朝夕有靠;她要誓言的坚贞与懂得,不与落魄丈夫划清界限、苟且偷安、追逐富贵。最终,黄峨守住了她用尽一生想要守护的那份真情。

当代许多男女,动辄就抱怨“这是一个找不到爱情的时代”。也许只是因为你没去寻找,不曾执着,不愿相信,斤斤计较,不肯付出,何谈收获?倘若愿意在爱中稍稍保留一点痴,一点傻,那份爱也会沉潜入心的深处,让人尝遍世间万般苦,还舍不得丢掉那一点点,令灵魂歌吟而欣悦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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