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那年邂逅江南(犹记那年学狗刨儿)

文/王晓军(辽宁)

我是在农村生大的,所以对乡下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我是家里的独苗,从小家人就看得牢。以至于每个夏天,我去南河套的机会少之又少,别说什么仰泳狗刨儿了,一句话:鸭子见不到水,多大本事都不知道。

突然有一年夏天,那是个大晌午,趁母亲做针线活忙,父亲又不在家,我像聪缰的野马,直奔南河套。因为我听说,今天黑子舅舅他们,要展示浪里白条!

眨眼工夫,我就气喘吁吁跑到南河套。河里说说笑笑,那个热闹劲儿啊,好像我从来没领略到!

黑子舅舅赤条条站在日光下,黑不溜秋的身子闪着光呢!他提大嗓门冲大家喊:

“嘿,念书的来了!今儿咱们得教他学狗刨!”

大家一听,呼啦啦地光溜溜齐向岸边跑。三下五除二,就把我脱得一丝不挂。我挣扎也没用,嘴里喊着:“”不行!不行……”也不顶事,下意识,使劲儿捂着裆部,生怕他们人瞧。

就听小四说:“瞧瞧,白白胖胖的还嫌害臊!”

黑子舅舅喝道:“看啥?没见过呀?”

绑柱子嗫嚅道:只想比比谁的大和小!

黑子舅舅骂道:“真他妈骚!滚回家和你爹比大小!”

石蛋听出话音儿,上前凑热闹:“小样儿,我有招!”

他不知从哪儿抓两把稀泥,胡乱地涂满了我的裆和腰。还大声显摆:“快瞧!这回黑乎乎的,谁他妈也瞧不到!”

大家伙抬着我,一边哄笑,一边喊口号:“一二一一三!”一齐把我扔进大水泡。黑子舅舅说啥话,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水面“嘭”的一声,我就没影儿了……

不知多时,我胡乱地喝了几口水泥汤,我的身子随即往上漂。只觉得他们大伙凑过来,把我夹护在水中间。

小山子说:“过瘾不?那水会把你灌成大蛤蟆,你逃也逃不掉!”

小四有点吓坏了:“要是淹死了他,念书的妈找来,咱往哪里逃?”

黑子舅舅有章成:“滚一边去!有我黑子在,保准淹不着!”

犹记那年邂逅江南(犹记那年学狗刨儿)(1)

就这样,黑子舅舅他们一齐教我学狗刨:这个帮我两腿并拢头抬好;那个让我两手用力向下刨;这个说两脚上下得扑腾;那个喊手脚合力要协调。

只一会儿工夫,我就学会了狗刨儿。为了庆祝我学得快,大家跃跃欲试,都要亮高着。

只听黑子舅舅一声令下,小山子一个猛子扎进水,像条水蛇一溜水线找都找不着;小四趴泳游得快,像条泥鳅水面只露岀个后脑勺;石蛋蛙咏,像只水耗子,身子一沉一浮到对岸;狐保子原地不动,只见他一捏鼻子,像只水鸭子,身子向下一蹲,就没影了……

这个中午,我们这群野孩子在水里玩得可真嗨!

打完水仗,累得并排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有几个,居然还稀里糊涂睡了一小觉呢!

突然,有人大声喊:“念书的他妈找来了!”吓得大伙大呼小叫,拎起背心裤衩往线麻地里逃。

我一听,母亲喊声都不成调调了:“小祖宗啊,

只一会儿工夫,你就找不着!要是淹死了,我也活不了……”母亲抓住我,狠狠地往我屁股打了几巴掌,而后被她拎着耳朵往家薅。

我一边哭咧咧,一边不住回头瞧。心里合计:好不容易才学会狗刨儿,明天会不会把这把戏都忘掉?黑子舅舅他们会不会生我气 呀,明儿还能不能教我水上漂?姨姥爷会不会用皮带给他一顿削?……

童年就这样一去不复返。现在,乡下的面貌焕然一新,和城里没啥差别,可总觉得丢失了一些东西。尤其乡下的人少了,孩子童年的游戏不会再出现,这是不是一种缺憾?因此,我们总愿意在回忆中怀念。一些人,一些事,又会重临眼前……

王晓军: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曾在各大媒体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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