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南京莫愁湖（散文湖南费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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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那年，娱乐圈甚至整个社会，王菲和李亚鹏离婚绝对是一件大事。

消息出现的时候，我和同事正在一个地下室“接地气”。现场很嘈杂，下班后的男孩女孩往来穿梭。这里是北京特有的风景线，那群男孩女孩，带着貌似成熟的幼稚，带着各式各样的理由，聚在地下室。这里也是北漂者的炼狱，从各地到北京，从地下室走向地上屋，这是许多北漂者的奋斗足迹，就像从奴隶到将军。

王菲的微博，就在那时出现。“我还好，你保重”的句子，震惊了所有人。我当时在想，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原以为坚固的，突然就烟消云散，原以为可以携手终老的，只是“陪你一段”，我们来到尘世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现场更加嘈杂，有人说是王菲的微博被盗号，有人说这只是王菲的玩笑，有人猜测是王菲新歌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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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孩一直没作声，显得很安静。她朝我望了一眼，我心中一颤，有些仓皇。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啊？感觉很像猫的眼睛，先是瞳孔刚适应光线的纠结聚在一起，然后快速的散开弯成一个弧度。又像穴居动物冬眠完毕爬出地面，看到地面时的一阵恍惚。她微微地冲我一笑，轻声说道：“结婚离婚很平常的一件事，你们那么在乎干嘛？”

我拿着手机一扬，友好的回她一笑，问：“一条微博在二十分钟里被转了数万次，你还认为是平常吗？”

她狡黠的笑了笑，反问我：“你认为与你有关系吗？”

我心里猛然一惊，是啊，这关我什么事呢？我一时无语，说道：“对一个用歌声抚慰了我们将近二十年的女人，我愿意做出这种善意的讨论”

我不禁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冷静得于年龄不符的女孩，心生好奇，继续问她：“那么你在乎的又是什么呢？”

她的眼睛又恢复了迷茫：“哎，我们住在这里的人都怀揣着最少的钞票、最多的梦想。我们在乎的是哪一天能离开这个黑暗封闭的小房间，然后买楼房最顶层的一套房，从此潮湿的被子再也不用拿出去晒太阳，而自己每天起床不是被闹钟吵醒，而是被阳光唤醒”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不男人，不该在如此伤感的环境如此伤感的时候提出如此伤感的话题。她望着我的眼睛，继续说：“人生都是动荡的，王菲也是，每个北漂者更是。一段婚姻的结束，就是动荡的开始，哪怕那段婚姻是桎梏，哪怕婚姻的尽头是一个新天地，都依然是动荡。正如我们这里的人，不管是成天喝醉酒的落魄者，或是外地求学的大学生，还是怀揣明星梦的年轻人，比较幸运的人，后来搬到筒子房、住进小区、拥有别墅，而不幸的人带着疲惫和失望踏上来时的路”

我不禁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年轻的“熟女”，好奇心更甚，问道：“既然这么艰难，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哪里没有饭吃啊？”

“即便生活压力如此之大，私人领域如此局促，但我们这些外地人就像着了魔一般迷恋北京。我每天都在诅咒这个城市，却从没想到过要离开。什么是漂，漂就是动荡。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我们既然选择了北漂，就得选择动荡。就像婚姻，难道怕离婚就不结婚吗？”她喝了一口水，斜着眼问我：“你为什么也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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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然一颤，是啊，我为什么也来北京？一阵风吹来，感觉有些凉意，我想该回家了。分别时，她并无多话，只是说：“好走啊，有空联系啊”我点头，再点头，心中百感交集。尘世中，人们各有各的理想，各有各的活法。北漂，其实挺好。虽然累，痛苦，迷茫，但是能收获很多体验。知道了生活的不容易，知道了社会的定义，没有了以前的狂妄与自大，没有了以前的天真与单纯。我很庆幸自己有着这么一次好的机遇，干着这么一份体面的工作，实现北漂的梦想。对于这位不知名的女孩，我们只能祝福她早点成功。至于王菲，我们希望她所信仰的能帮到她，让她在内心深处及早结束动荡，找到悠久的平淡。

地铁在黑暗中狂奔，灰色的人流一股股进来一股股出去。从芍药居地铁站出来，一股胃酸从我的鼻子里、嘴里、所有和外界通着的地方喷了出来。那一次，我竟然晕地铁。

雾霾散尽，阳光普照。很多时候，我们常常是以为自己走到了世界的尽头，其实世界才刚刚开始；常常以为命运从此不再跌宕，其实命运才开始真正反复无常。千百万年来，我们在红尘中仅仅是作了一次客而已。而作客红尘却是一件艰险辛苦的事，在动荡中去寻找，去辨别，去不断的改变期望，以便于及早回归平静，然后又是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