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气灶分解图(散煤藕煤煤气)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我随父辈从北京迁居长沙,居住在闹市区的东鱼塘街28号。从一个不大的门厅进去,里面两个庭院,住着八九户人家。这块地方生活方便指数很高:出得大门十几米沿街就有粮店、菜店、肉店、酱园和日杂店,一应俱全,涵盖生活之所需。但东西买回来,家家户户一生火做饭,却也是烟雾缭绕。
用炉子生火老会搞得烟雾缭绕。
烧散煤生火是个麻烦事
那时候,家中做饭烧水的灶具是一个铁壳耐火泥炉膛的小煤炉。燃料呢,用的是散煤。煤店就在28号的街巷对面,买煤须带上“长沙市居民生活用煤供应证”,核减指标,借用煤店里的箩筐,把散煤买回家。
这散煤不直接用来烧,要掺入一定比例的黄泥巴,加上水,让煤与泥巴充分均匀地黏合,再风干就可以用了。用散煤取暖,煤炉子生火是第一道“工序”——先要准备一些较细的木柴,放入炉膛内“引火”,树枝燃烧后,再适时放入较干的煤块,不停地用一把旧蒲扇在煤炉下端的风口扇风,慢慢地煤块就都燃烧起来。
“引火”、“生火”时,小小的煤炉上面烟雾滚滚,生火的人眼睛被熏得直流泪,边扇扇子边揉眼睛擦眼泪,弄成了个大花脸。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口里经常说的“生火做饭”,还真形象逼真。
为了减少煤炉子的“生火”之苦,一般每天晚上临睡觉之前,就要搜炉子:用火钩把炉膛里燃烧殆尽的煤灰从底部风口搜出来,在炉膛里添加适量的煤,封住炉口,留一个小眼通气,这叫作“封火”。如此的一番“精心操作”,第二天就无须“生火”而只需“开火”了。这种留“隔夜火”的方法会多消耗一些煤,居民之间闲谈,常互相介绍节煤的经验。
那时,一个家庭里,每天的煮饭炒菜、烧开水烧洗澡水,全凭一个小小的煤炉。很多的时候,炉子里煤的火候火力接力不上,影响到煮饭炒菜,经常是饭煮好了要炒菜,火力不行了,要添煤。反正你急它不急,急死人也没用。
那时大部分家庭住宅无厨房。热天把煤炉放在走廊间屋檐下,冷天就把煤炉放到住房里,做饭取暖一举两得。那时候大家好像对“一氧化碳”伤害身体这样的事不太敏感。我家居住条件较好,有专门的厨房,但是冬天也和没有厨房的住户一样,把煤炉子“请”进卧房,老百姓冬天取暖全靠煤炉。
▶上世纪70年代末,长沙,城市开始流行手工制作煤球。图/CFP
整个市区内“打藕煤”蔚然成风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长沙市居民开始进入烧藕煤时代。街道上的各大煤店安装了藕煤机,供应出售藕煤。但藕煤有加工成本,销售比较价格自然高于散煤。一些在工厂工作的工人,利用厂子里的边角废料,自己动手制作藕煤器,到煤店买散煤回来“打藕煤”。一时间,整个市区内“打藕煤”蔚然成风,街边上,空坪隙地成行成片晾晒着自制的藕煤。那时,谁家里有个藕煤器,可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藕煤器市面上没有卖的,像我们机关事业单位的人,自己做不出藕煤器,只有四下求借,如果对方肯借,那真的乐不可支。藕煤器使用周转频率很高,借前要约定归还时间,用完后要把藕煤器洗得干干净净奉还。每遇晴好天气,为了赶时间,常常是一两个同事相邀去其中一家帮忙打藕煤。后来市面上日杂店有了藕煤器出售,10元钱一个,而当时城市里一般职工的月收入也就五六十元。
我家人手单薄,好在单位上的“劳动服务公司”建有藕煤厂,向职工供应藕煤。我每每买好一千斤藕煤,借用藕煤厂的人力三轮车,从人民路经由识字岭工农桥,往北顺着建湘路的大下坡,走五一路、蔡锷路、解放路运到游击坪家里。我如此绕道,是因为古稻田、凤凰台、浏正街的坡度太陡,重车下陡坡刹不住车。
以藕煤为主要生活燃料大约持续长达七八年之久,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些大的工厂、机关和事业单位职工住户,陆续开始使用液化石油气。记得是1980年12月,我工作单位分得第二批石油液化气用户指标,按工龄排队进行分配,我以倒数第二名有幸入围。从此基本上告别使用燃煤煮饭炒菜的历史。
郑寿山。
帮供应站卸车,可以优先购气
最初的燃气灶是一种简单的铸铁双灶头器具,用特制胶管与储气罐钢瓶上端的限压阀连接。使用液化气灶时,只需拧开灶具旋钮,划根火柴把灶头的气点燃,调节好火力大小,就可以煮饭炒菜烧水了。很快,市面上出现一款小巧的“电子点火笔”(也叫点火枪),可以摁着点火笔上的按钮点火,避免了用火柴点火的不安全。再后若干年,各种造型美观实用的不锈钢和钢化玻璃燃气灶具纷纷登场,一些基本功能得以提升与创新:旋钮按压自动电子点火;旋流燃烧的火力,节能并提高燃烧值。
记得那时市区设有若干个石油液化气供应点,主要由省内岳阳的长岭炼油厂提供罐装的液化气。每当家里的液化气用罄,我就骑着单车,车子的后衣架上挂一个特制的专用铁钩,钩子挂着液化气钢瓶,去供应点换气。离我家比较近的供应点,一个在梓园路,一个在教育街。每临过年之前,去换气的人很多,需要排队等候运液化气的货车到来。此时,供应站的工作人员就“宣布”:可以自愿来两三个人帮忙卸车,然后优先购气,还允许选外观漂亮的新气罐。我几次遇到这种好机会,都自愿参与卸车,当选择到一个漂亮干净的气罐挂在单车后面一路骑回家,心里一直高兴“到家”。
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们单位机关大院的成套宿舍,家家户户都统一安装了管道煤气,这在长沙市的各个单位里,可以说是最早的管道煤气用户。1994年秋天,我家才住上单位机关大院的“房改房”:二室二厅一厨一卫带阳台,管道煤气入户。几位分了新房拿到房产证的同事,喜不自禁地开玩笑说:用气都不用买气罐了。
2007年末,我家住进了三室二厅一厨二卫双阳台的电梯房,配有中央空调和24小时的中央热水供应,厨房有排烟气的抽油烟机和虹吸囱管。那种用小煤炉放在住房里煮饭炒菜烧水和一家人围着小煤炉烤火取暖的历史,一去永不复返,渐渐湮没在我们的记忆中,更不为现在的年轻人所知。
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让人们的生活发生了那时无从想象的巨大、可喜变化。而记载着社会发展轨迹与点点滴滴的回忆,不过是对往昔的回顾和前后的鲜明对比。回忆,绝不是想着回到过去;回忆,是让人们在共享改革开放胜利成果之时,懂得加倍的感恩和珍惜!
文、供图/郑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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