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是朝阳活力如万道霞光(当代城市青年约饭)

青年是朝阳活力如万道霞光(当代城市青年约饭)(1)

脱离集体生活之后,我们约的往往都是“江湖饭”。即使在一块吃饭的是旧友,也不再在同一条生活线上前行。来时各怀心事,酒饱饭足之后依旧形单影只。

全文3124字,阅读约需6分钟

十一假期将至,你约饭了没?和亲戚约,和朋友、老同学约,或者和陌生人约?平日里忙忙碌碌,吃饭可以随便对付,但过节总觉得,还是要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说起来,“吃”大概是人类史上最日常一种行为,具有天然的正当性。但它的意义却不全在此,比如,吃饭空间是日常生活互动的重要场所,这吃喝之间有很多隐含的社会规则,也带有社会变迁的色彩。

城市的发展壮大了自由单身青年的数量,但也带来的独属于他们的苦恼。有人会选择用“约饭”治疗自己的“空心”。可酒足饭饱之后,约饭真的带来了所求的安心吗?或许,吃江湖饭的我们,注定没办法互相陪伴。又或者,越试着亲近,越发觉有些体验无法做到真正的共享——比如,虽彼此坐在一起,但是好像刷手机更具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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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和熟人吃,也和陌生人吃

中秋节那天晚上和熟人没约成饭,跑到上大学时常去的小馆子点了份土豆牛肉。扒拉着碗里几块还没有小拇指甲盖儿大的带皮牛肉,心里着实想念几年前约饭常去的学校东边的小食堂,从饭菜到装修都透着上世纪的朴素和实惠,四五大块带筋牛肉配饭,只要10块钱。

自己吃饭耐不住寂寞,开微信骚扰朋友,某人说她正身处陌生人饭局,一桌七八个人,她只认识两个。

“氛围还挺好,虽然很多人吃完饭后也没认识……”

说来也神奇,我们和陌生人的交际经常从约饭开始。相亲也好,社团活动也好,部门团建也好,饭局似乎是用来打破陌生与僵持最佳的场所。这或许和“吃饭”这项活动的特性有关,它一能提供交际空间,二能缓解陌生带来的尴尬。

“吃饭”有着绝对的排他性,吃到你肚子里的东西,绝无可能与他人共享。因此,即使是和最合不来的人共同就餐,我们还可以选择默默吃饭。虽然比不得谈笑风生的饭局来得愉悦,但至少还可以用狼吞虎咽掩饰无话可说的尴尬。同时,“吃饭”又具有最广泛的普遍性、日常性,毕竟这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吃饭的时候总要交谈,这就让具有排他性的吃饭得以成为日常生活中关联彼此的重要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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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食:一场社会仪式

“约饭”的基础,是共食行为。梁文道曾写过一篇文章《吃饭吃出一个社会》,文中提到和他人分享饭食,是一件重要的有社会意义的事情。从情侣约饭到家庭团圆饭,从同学聚会到同事聚会,从谢师宴到商务聚餐,共食行为随着参与人身份的变化起到了不同的社会作用。

共食对我们的生活影响如此之大,与国民性都产生了互文关系。记得冯骥才曾说过,中国人就像中国菜,吃饭要扎推要热闹,一堆食材大杂烩还不够,还要兑粉勾芡,生怕不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德国社会学家齐美尔(也译作西美尔)在《饮食社会学》一文中分析了“共食”对人类生活的影响。因为人们需要共同饮食,才发展出一系列饮食规则。如一日三餐的时间规则,原始人吃饭不定时,文明治下的人们为了能够共食,发展出一日三餐的规则,齐美尔说这是人们对进食自然主义的一次胜利。再如饮食消耗的形式规则,当许多人聚在一起,便不能再杂乱无章地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吃饭要有秩序,谁先吃,谁后吃,谁和谁能在一起吃。

英国贸易俱乐部……,有时就会对不按次序饮酒的人加以惩罚。

极端反犹的1267年维也纳议会,命令基督徒不得与犹太人同桌吃饭。

在印度,与低级种姓一起吃饭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印度教徒往往单独进餐,以便确定他没有触犯任何有关进餐的律令。

——格奥尔格·齐美尔(Georg Simmel ,1858~1918)《饮食社会学》

这里提及的种种规则,有种“训诫“的意味。这也是齐美尔认为的“共食”所体现的最重要的社会价值。从这个角度来讲,每一次“共食”其实都是一场仪式。“仪式”指代这样一类社会行为,它们受规则的束缚,在进行的同时也在传递着规则。

青年是朝阳活力如万道霞光(当代城市青年约饭)(2)

▲深夜食堂剧照。

而人类同桌“共食”,用梁文道的话来说,“也是一种重复确定社会地位与权力高下的仪式,只不过我们的方式看起来比较文明比较有礼貌。”这句话是说我们传递的方式较为隐晦,它们暗含于落座的顺序,动筷的顺序等规程之中,“一起吃饭,因此是一种社会仪式,一种确定社会关系和认识自己身份地位的仪式。” (梁文道《吃饭吃出一个社会》)

当我们站在局外人视角的时候,这些规范会显得很清晰。如《红楼梦》的共食规则中,落座和进食的次序是那些古代贵族们身份的象征,他们的体面正来自于这些令人讨厌的规矩。有些规则因为太过日常而被我们无视,比如我们会用筷子吃饭,而不是用手抓饭吃。齐美尔对此解释说,用器皿吃饭带有审美的意味,手指直接接触食物将个体与欲望直接相连,而餐具则把这种欲望推开了一段距离。这些规矩和程式除了表明了个体的身份之外,还能体现该群体的审美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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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顿江湖饭

我们注定没办法互相陪伴

因为有一个“约”字,“约饭”成为一种特殊的“共食”行为。我们日常的共食行为经常是不约而同的——家人到点了一起吃饭,同事午休茶水间吃饭。而“约饭”带有更多个体主动色彩。我们当下的“约饭”不同于从前,忙碌的生活让人难以同时有空。“有空约饭啊!”这句话估计已成为不少人日常打交道的常用语。可说归说,真正能约成的不一定占多数。

当然,有人想约却约不到,也有人不想约却不知如何推辞。这里头的说辞便暗含社交规则,不管怎么拒绝,都不能伤了表面的和气。梁文道支招说可以这顿自己请客,这样下次就能有底气拒绝,反正欠债的不是你。

由于约饭的主动色彩,我们会赋予了它更多的心理诉求。如果没有诉求,约饭毕竟还是一件麻烦事,双方需要提前约时间,约合适的地点,赴约前还要做相应的准备,打扮自己或者准备礼物。

没有人单纯为体验美食而约饭,那跟一个人吃有什么区别。约饭通常都有旁的目的,要么明确有所求,希望对方帮自己办事;要么是喜欢对方,看见对方就开心;要么是为了分享情绪——旧友重逢欣然叙旧,好事来临约人庆祝,伤心低落寻求安慰,人就是这样一种喜欢分享的生物,开心了要找人分享,难过了也要找人分担。

可约饭类型千千万,能满足你对它要求的可能并不多,尤其是带着分享、分担情绪目的约饭。因为不管它能带来什么样类型的安慰,都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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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27日,西安,1时10分,马厂子,一人在路边撸串串。图自视觉中国

脱离集体生活之后,我们约的往往都是“江湖饭”。即使在一块吃饭的是旧友,也不再在同一条生活线上前行。来时各怀心事,酒饱饭足之后依旧形单影只。之所以用“江湖”来形容,是因为这其中充满了不确定性,今日饭友今朝醉,来日不知你会将身处何处。

城市的发展消解了传统的仪式,我们不再有固定的饭友,经常早饭不吃,三餐不定。既然没有办法维持“共餐”的美学,那么就在“一人食”上做文章。对“一人食”的美学追求便在这种环境之下,在年轻人中成为了流行。

无论我们多么崇尚个人自由,群体生活总会在某个时候体现出一股令人沉醉的力量。在多人的“江湖饭”饭局中,人在推杯换盏之间容易陷入一种集体化的情绪之中,忘记了身为自我的烦恼和忧愁。大家同聊着一个话题,同骂着一个人,一起开心,一起愤怒,在这个过程中,自我消弥于集体之中,以放弃的形式获得暂时的放松和慰藉。这也是人世的吊诡之处,我们明明是想相互靠近,打成一片之后却越离越远。

青年是朝阳活力如万道霞光(当代城市青年约饭)(4)

▲国产纪录片《一人食》(2012)剧照。

或许是因为,吃江湖饭的我们,注定没办法互相陪伴。又或者因为,越试着亲近,越发觉有些体验无法做到真正的共享。

那位中秋节在陌生人饭局上感觉氛围不错的朋友,回家后说她不喜欢这种的饭局,空虚,没有收获。因为我们所求,“江湖饭”给不了。这空虚感,大概是现代人最稳定的“朋友”。

最近自己已经不喜欢提前约饭了,喜欢“突然袭击”,路过某处若有朋友在,叫出来见一面。因为没有了前期的准备,对见面的收获便没有那么高。而且短暂的会面形式,似乎更能和不确定的生活从形式上相匹配。这几天最开心的一次“约饭”约在晚上的地铁站,嘴里含着话梅味棒棒糖,在两列地铁间互相说着自己近来的喜怒哀乐。“你的车到了。”“再等会儿,我坐下一班吧。”

文/安安 编辑 西西 题图为电影《重庆森林》(1994)剧照(花絮)。

值班编辑 吾彦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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