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生物咬土狗(奇闻异事----扑杀蚊虫的小猎犬)
卫右堂站在山溪边,低头看着手臂上点点红斑,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自从搬进慈惠寺中已经三天了,山中溪水明澈,树荫浓密,景色十分清幽。庙里香火稀疏,和尚也不多,在此处读书实在是再清净不过。只是有一点让人颇为难以忍受,庙虽不大,但庙里和尚修持严谨,寺中住宿香火钱无可无不可,都任凭外客随意。只是入寺要严守僧规,酒肉之类一概不许入寺,且最忌杀生。牛羊鸡犬一概禁止那是不必提了,甚至连虫豸之属也申明禁止击杀,明言一旦发现,立即逐出寺门。古庙中蚊蝇虫虱似乎得了法旨一般,也不怎么怕人。白天尚可忍受,到了夜晚那蚊虱简直横行无忌,简直把人身当成了欢宴之所,仅是吸血倒也罢了,最难受的是奇痒难耐,让人夜不成寐。
卫右堂家中困苦,父母勤俭,一心盼着儿子读书向学,将来好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因此右堂自幼苦读诗书,只是近年在家中亲戚朋友走动频繁,且眼见科考之期以然不远,不愿耽搁了学问,打听到山中慈惠寺清净,且花费不多,才携了书囊纸笔与几件衣服被褥来此借宿。
“咚..咚..咚...”隐约中庙中鼓声传来,卫右堂赶紧用溪水浸了浸手臂上的红斑,溪水清凉,在这盛夏傍晚竟也带有丝丝凉气,经凉气一激,似乎胳膊上也不是那么痒了。卫右堂轻轻叹息了一声,起身抚了抚青布长衫,转身慢慢像苍翠掩映中的那一角黄色飞檐走去。
晚斋饭是蒸小米、腌萝卜干,小米饭用寺里的烟灰色的粗瓷碗承着,依稀可见热气氤氲,碗边放着一双寺中毛竹削成的筷子。桌子正中放置着用烟灰色粗瓷碟盛放的萝卜干。寺中住持诵经过后,斋房内就仅剩筷子挟食米粒的声音了。
黄橙橙的小米饭米香扑鼻,萝卜干也是酸咸可口,虽然无肉无油,右堂也吃了足足三碗。用完晚斋饭已快到了掌灯时分,出了斋房,步入僧舍回廊,一步步挨回了回了僧舍客房中。
随着夜幕降临,一轮满月渐渐升起,天空也逐渐缀满了颗颗明星,虫鸣之声四下里逐渐响起。听得虫鸣,右堂不禁心头一紧“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果然,蚊虱愈加猖狂起来,这三日里也实在神思困倦,就吹息了桌上蜡烛,爬上床去准备硬捱过这夜。今晚月色实在不错,月光透过竹窗,照在地上,居然连青砖地面上的痕迹都能看清。躺在床上的卫右堂用被子遮了身上露肉的地方,辗转反侧。
“唏律律”朦胧中耳边竟传来了如蚊蝇振翅般的一声马嘶,右堂眯眼一看,大惊失色。只见床榻之上竟来了一个骑马的将军!那马通体雪白,鬃毛极长,而且鞍韂胶环一应俱全,马鞍上端坐着一位男武士,顶盔掼甲,背着弓,悬着刀,着实威风凛凛。奇怪的是那马就像桌案上的燃剩的白蜡烛一般大小,那武士仅三寸左右。右堂心中大惊,但是一时也未见异常,心想纵然是妖魔邪祟,在这释迦道场料也无妨,而且看他如此细小,就算闹将起来,也不如何惧怕,便躺在床上假装熟睡,眯起一只眼睛来看他如何动作。
那小武士伸出左臂,右堂耳边竟又传来了一声鹰鸣,没错,就是鹰鸣!只见一只苍鹰从窗外飞来落在了小武士的左臂之上——那鹰如同苍蝇般大小,但是翎毛丰密,爪喙锐利。一双鹰目更是锐利无比。右堂正凝神静看时,突然间又出来一个小人,装束一如前面这位,但是没有骑马,仅牵着一只若大蚂蚁一般大小的猎犬。一时之间,竟似军队集结,来了许多武士不是架鹰就是牵犬,大概有数百人,鹰也是数百只,犬也是数百头。这时一只蚊子正好落在卫右堂左腮之上,只见那架鹰的将小鹰一招,那鹰飞快扑向正在吸血的蚊子,利爪一合那蚊子登时毙命,将刚吸进肚里的鲜血迸裂出来。那数百小武士鹰犬见了此状,竟似乎听见得了军令,飞的的飞跑的跑,那武士们擎着小刀,四下巡视,那一群苍鹰四散乱飞,击杀室中飞蚊,那百余只猎犬扑向床铺缝隙四处追咬床上虫虱,就连就连卫右堂身上衣物皱褶也未遗漏。右堂只做不知,仍然假装睡觉,只是虚合着眼仔细观瞧。约莫有半株香的功夫,蚊蝇虫虱竟似被剿杀一空。右堂心中大乐。
陡然间,又出来了一辆八匹小马拉的黄色车辇,帘幕掀起,一个小人头戴平天冠,身披黄袍,俨然是为王者,王者身边侍者将车辇马匹缰绳系在了床上铺的苇篾上。一众小武士见那王者到来,纷纷赶回其身边,将方才击杀的蚊虱之类横捧于手,跪献于王者。那王者于众武士似乎说了些什么,右堂隔得较远,且小人们声如蚊呐,实在听不清。
小人们交谈了一会,那王者驾着车辇先行离去,其他架鹰牵犬的武士均往墙缝窗外散去,一时之间就都不见了踪迹。
卫右堂赶忙起身,像那墙缝中细细寻找,意外发现竟有一只小白犬被墙缝卡住,右堂赶忙将他抓在手里。那白犬也不怕生人,不时的用小舌头舔舔右堂的掌心,竟似十分驯良。右堂心中大喜,四下看了看,将桌上的砚台从砚匣中取出,将白犬放置其中,翻来覆去看个不停。那小白犬毛极其细葺,脖子上有个小环。大概是因为刚才追杀蚊虱劳累,现在昏昏欲睡。右堂也觉得有些困倦,就将砚匣置于自己枕边,满心欢喜,沉沉睡去。
一夜过去,白日初生,昨晚竟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没有蚊虱滋扰。卫右堂只感觉昨夜竟似做了一个梦,直到看见了枕边砚匣中还在沉睡的小白犬,才相信昨夜事竟是真事。右堂满心欢喜,匆匆去斋房用过早饭,偷偷携了一点米粒会来喂食小白犬。没想到小白犬闻了闻米粒,扭头就走,右堂心下着急“似这般不吃东西,该如何是好?”只见那白犬嗖的一下越出砚匣,在床铺之上左闻闻,右嗅嗅,突然一口,就抓到了一只黑色被虱;就在苇篾席子之上吃将起来。
卫右堂见状大喜过望,自此右堂在僧客舍中攻读诗书,小白犬在床榻之上搜杀蚊虱,一人一犬各得其乐。只要白犬在身侧,蚊蝇虫虱竟然丝毫不敢来滋扰,右堂得了白犬如获珍宝。
如此过了两年,眼看明年就是科考之期,卫右堂自忖无法将白犬携去京师,且转送他人亦觉不妥,万般不舍之下,心想“纵然带去京师,科考之际无法分神看管,且终究不是长久之法,为今之计,最好莫过于将其放归原位,以待将来缘法。”心念至此,只好将其放于捉到的墙缝之处,白犬不时回首凝望,最后终究还是跑入墙缝深处,缈无踪迹。
后来卫右堂科考的中,升迁为中堂之职,每逢夏月蚊虫滋扰之际,都会记起慈惠寺中那段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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