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漫画家画漫画的过程（日本漫画的开山之作）

澎湃新闻记者 黄松 编译

日本漫画的开山之作是哪件？不是《北斋漫画》，更不是手冢治虫，而是800多年前的《鸟兽人物戏画》（或简称《鸟兽戏画》）。澎湃新闻获悉，这件在京都高山寺代代相传的日本国宝近日起在东京国立博物馆对外展出，而且首次四卷（超过44米）同时全部展开。

为了配合《鸟兽戏画》特展，6月初刚刚重开的东京国立博物馆多个展厅也推出各类动物器物展，观众感受到古代艺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落到实处的造型功底。

东京国立博物馆展览入口，目前展览延期至6月20日结束。

作为日本戏画（讽刺画）的集大成之作，“鸟兽戏画”共有甲乙丙丁四卷，目前甲、丙两卷寄于东京国立博物馆，乙、丁两卷则由京都国立博物馆保管。此次展览不仅四卷同时展出，还集结了可能曾是鸟兽戏画一部分的“断简”，以及遗失场景的多个摹本，以感受“鸟兽戏画”生动的表现、豁达的运笔。

《鸟兽戏画·甲卷》（局部），平安时代（12世纪），京都高山寺藏

甲乙丙丁四卷首次同场展出

《鸟兽戏画·甲卷》描绘了各式各样的动物进行相扑、射箭、玩水、喧哗及法事的场景。从背景上萩等植物判断，描绘的是秋天的场景。从断简或摹本来看，甲卷被认为原本是一幅有两卷以上的独立绘卷，其中至少有一卷是描绘有因为蛇从草丛中出现，游戏中断的场景。

也有研究认为，甲卷表现的是一个日本民间故事，主角是兔子和青蛙，配角是猴子和狐狸，但因为年代久远，故事已经失传，但画面中兔子、青蛙会骑驴会射箭、还会捏着鼻子跳水，几乎模拟人的样子。

《鸟兽戏画·甲卷》（局部），平安时代（12世纪），京都高山寺藏。图为兔子和猴子玩水的场景，其中有一只兔子捏着鼻子跃入水中。

甲卷由于在流传的过程中遭受了火灾，可以看到部分的烧损。此外，也有部分后世的加笔，这些加笔被认为是为了填补部分绘卷遗失的不自然而被加上的。

《鸟兽戏画·甲卷》中追逐小偷猴子的兔子和青蛙

乙卷除了马、牛、鹰、犬、鸡、豹、山羊、虎、象等真实的动物之外，也画了麒麟、龙、獏等想像中的动物，有着“动物图鉴”的性质，也有可能是画家在画其他作品前所使用的粉本。其中有些灵兽似乎集合了狮子、大象、龙等的混合体，应该完全是作者凭想象创作的。

《鸟兽戏画·乙卷》（局部），平安时代（12世纪），京都高山寺藏。画面描绘了幻想中的动物灵龟、麒麟，他们在东方文化中通常被认为是贤德君主治世时出现的瑞兽。

丙卷前半段（10图）表现了人们进行游戏的场景，而后半段（10图）则是动物们进行的游戏，且后半部被认为以甲卷为蓝本画出的。因为丙卷前后两段的笔触有所不同，原本被认为是将两幅不同的绘卷合成为一卷，但在京都国立博物馆进行修复的过程中，发现其实是将正反面分别画了人物和动物的一张和纸剖开后合为一卷。

展览现场的《鸟兽戏画·丙卷》

比如将第19张“步行的青蛙”上的墨迹和第2张“玩双六的人”叠合时，发现第19张图上的墨迹和第2张图上的人的乌帽子的位置吻合。此外第1画和第20画、第3画和第18画也有类似的发现。

因此，专家推断是在江户时代时，为了鉴赏方便的理由，而将正反两面分别画有人物画和动物画的绘卷分成两半。

《鸟兽戏画·丙卷》（局部），平安时代至镰仓时代（12世纪—13世纪），京都高山寺藏。画面中绘有对弈等场面。

丁卷描绘了人们进行游戏的场景。除此之外，还有法会及宫中行事的描写。其线条奔放，和其他卷的笔触有相当的不同。

《鸟兽戏画·丁卷》（局部），镰仓时代（13世纪），京都高山寺藏。

此次展览中，史无前例地可以欣赏到总计超过44米4卷《鸟兽戏画》的全部画面，甲、丙卷中被拟人化的兔子、猴子、青蛙自不必说，再将乙卷和丙卷中的鸡和狗，乙卷和丁卷中的马和牛等动物进行比较，各卷线条的不同就一目了然了。除此之外，还可以比较甲卷和丁卷的法会场面、丙卷和丁卷的实验竞赛等人和动物做同样动作的场面。

展览现场

面对没有明确的关联，且笔触、画风也有所不同的四卷，通常被认为由多位画家、分绘制作而成的。直到这些作品流传到高山寺，才被汇整为如今所见的《鸟兽戏画》。另有一说认为作者之一是戏画名家鸟羽僧正觉猷，但并没有确实的证据。

鸟兽戏画断简（东博本），平安时代（12世纪），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除了四卷作品，展览还展出了与主体分离、被重新制作成挂轴等形式，流传下来的“断简”。

比如东京国立博物馆藏的断简，是从《鸟兽戏画·甲卷》中分离而出的。画面左手边的黑点与甲卷的第16画的萩花相连，由此可知其原来的位置。从其上没有加盖的“高山寺”章来看，江户时代初已经脱离甲卷。

鸟兽戏画断简（美秀本），平安时代（12世纪），滋贺美秀美术馆藏

此外，展览中很多摹本再现了缺失的场景。被认为迫近“鸟兽戏画的全部”。

鸟兽戏画模本（松浦家本），狩野洞益笔，1819年，长崎・松浦史科博物館藏

高山寺的收藏

收藏了《鸟兽人物戏画》的高山寺，在日本的绘画艺术史上有着特殊的地位。高山寺于公元1206年由明惠上人（1173-1232）创立，地处京都北部的栂尾山上。由于地方相对偏远，所以尽管屡经战火烧毁，还是留下了大量古代文物和佛殿，1994年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但因为2018年9月，台风在日本近畿地区肆虐，寺内亦有受灾，目前正在全力进行修复中。

高山寺内石水院(镰仓时代)

除了闻名的《鸟兽戏画》，寺庙内还有大量的绘画、典籍、文书收藏。此次展览展出了以日本重要文化遗产“明惠上人坐像”为首的高山寺精选文物，寺中大多宝物也与明惠有关。

其中鎌仓时代木造彩色“明惠上人坐像”原被安置在寺中开山堂，此次是时隔28年再次在寺外公开展出。明惠黑衣上披袈裟，手持佛珠。表情庄严与温和并存，栩栩如生。

明惠上人坐像，镰仓时代（13世纪）京都高山寺藏，人物彩色至今仍鲜明残留，为了修行而割下的右耳有所表现

明惠生于承安三年（1173年），卒于宽喜四年（1232年）。八岁丧父，跟随高雄山神护寺文觉出家。在东大寺学习华严宗，24岁决心献身佛道，为表心迹，他在《佛眼佛母像》（今日本国宝）之前自割右耳，从此自称无耳法师。建永元年（1206），明恵上人得到后鸟羽上皇赐予梅尾之地，开设高山寺。荣西禅师赠送的茶树种子在此栽培，树苗传承至宇治，由此也作为日本茶的发祥地而闻名于世。

明惠，《梦记》，镰仓时代・承久2年 京都高山寺藏

明惠从19岁开始撰写《梦记》，记录和分析自己的梦境数十年之久，而他本身也有很多带有梦幻色彩的传说、充满人情味的逸事，留下的和歌也传达了自在的境界。

幼犬，镰仓时代（13世纪），高山寺藏。歪着头，大的眼睛的小狗，据说明惠上人手边的把玩。

明惠还对释迦牟尼、文殊、弥勒、春日明神等有着深厚的信仰。高山寺的宝物多种多样，可以说起因于明惠信仰的多样性。

龙子，京都高山寺藏。据说表达明惠上人对异国的憧憬。

但明惠上人是华严宗的僧侣，所以高山寺根据《宋高僧传》绘制了一套《华严宗祖师绘卷》，内容是华严宗的高僧故事。这部绘卷高潮迭起、有壮阔波涛的大海、有华美的龙宫、栩栩如生的巨龙，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华严宗祖师绘卷·义湘绘》(局部)，描绘善妙变成龙帮助义湘度海的场面

明惠上人一辈子的梦想，是到中国学习佛法，他甚至还想过从长安出发去印度，重走玄奘之路，他根据《大唐西域记》认真地计算了从长安到那烂陀寺的距离，设计了路线，但他到死也没能离开日本。由于明惠的求法心切，所以《华严宗祖师绘卷》选了两个求法成功的新罗国（古代朝鲜半岛）高僧元晓和义湘，把他们入唐求法的故事画了出来。其中“义湘绘”描述了为了修行前往唐朝的义湘和仰慕他的女子善妙之间的故事；“元晓绘”讲述从龙宫带回的经书治好王妃的病的故事。其中元晓法师的形象取自明惠上人，这也稍稍弥补了自己没有成行的遗憾。

《华严宗祖师绘卷·元晓绘》（局部）:元晓从龙宫带回经书的场景。

配合《鸟兽戏画》特展，东京国立博物馆推出了动物系列的相关策划展，鸟兽戏画中的猴子、兔子等动物以各自方式登场，探究它们是如何被艺术家表现在画面上的，并探寻其形式所包含的意义。

蓝釉兔，中国，唐代，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对于尚未走出疫情的东京，博物馆的防疫告示也源自《鸟兽戏画》，这让人看到了日本人细小之处的创意。而800年前的《鸟兽戏画》，也构筑出一个奇幻的二次元世界，成为后来日本人形妖怪和神明的形象发源。

源自《鸟兽戏画》的博物馆防疫告示

展览现场

（注：本文编译自东京博物馆网站）

责任编辑：顾维华

校对：张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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