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源村(行走里源村)

居住于城市太久,时常欲寻一处僻静的村落,把所有繁华处生出的矫情,来一次彻底的放飞。

今日,跟随《南丰古村落》杂志编辑部一行,在李履才主席的带领下,驱车二十公里之外,来到闻名遐迩的里源村。

幼童时,我家乡流传一句话:“赓溪的竹马里源的傩。”那时,大人们总夸赞里源的傩舞跳得好,人戏演得好,村庄建设得好。虽然我村与里源只有凤翔峰一山之隔,直线距离不过几里而已,但我家没亲戚在那边,所以至今从未涉足过里源。今天,终于有幸一睹其风采,了结心中一直以来的遗憾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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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司前村委会左拐,车驶入迂回曲折的乡村水泥路。路两边,是连绵不绝的黛青色矮山和绿油油的稻田。稻田层层叠叠,其间有几只白鹭时而翻飞,时而栖息于水中觅食。“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张志和吟咏的应是此情此景吧!禾苗一尺来高,青翠欲滴。微风拂过,泛起一阵阵绿波。也有稻田偶尔栽种莲荷的,宛如万绿丛中镶上了几朵白花,点缀其间。还未进入盛夏,荷叶略显稀疏。有的荷花已开放,亭亭玉立,有的还含苞待放。目之所及,使人联想起:“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诗句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用在这里,暂且还有点言过其实呢。

一盏茶的功夫,里源村便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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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左侧,伫立着两棵高大的古樟树,似乎在迎接远方客人的到来。两棵树都有好几层楼高,树龄至少上百年,尽显旺盛的生命力。两树之间静卧一座小小的庙宇,与古樟相映成趣。这便是村庄的水口。

车子停在一个大晒谷坪中,下得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杂夹着稻香扑面而来, 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高耸的笔架似的山峰,峰巅之木郁郁葱葱。今天是个大晴天,在几朵棉絮般的白云映衬下,峰之态势如梦似幻,极疑人间仙境。我猜想,那就是我们要走访的天南峰。

峰之足底,静卧着里源村。村庄座落于一个狭谷之中,形似一个巨大簸箕。时尚的洋房依两侧山壁而建,掩映于树、竹之下。中间是两口大池塘,一上一下,池水清澈透亮。乌龟、红鲤鱼偶尔露出水面,怡然自得。一条环形水泥路围绕着池塘,敞亮整洁。最显眼的是左侧的古老樟树,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枝叶浓郁繁茂,有些阳光透过枝叶照到地面,光影斑斑驳驳。栖息于树下,微风轻拂,凉爽宜人。树的侧旁有只石刻狮子,高大威猛,两眼直视前方,似乎在看护着整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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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做向导的唐金根师傅,在村口早早地候着我们。他为人热情,考虑问题细心周到。他说,天热,我们平时爬山少。为了节省体力和时间,便借来两辆摩托车,骑上自己的燃油三轮,用了十几分钟即达山脚下。

登山的路,是原先村民砍木头遗留下来的。其实也不叫路,路上树、竹丛生,难得看到几缕阳光,显得阴暗森然。山坳山脊尽是密密麻麻的自然林,一棵棵高大挺抜。路,曲折迂回,盘旋而上。唐师傅一边带路,一边用镰刀砍掉挡路的树、竹,还一边向我们讲述当年天南峰的“反围剿”历史故事。

我们跟在后面说说笑笑,走走停停,用了近一个小时登上峰顶,见到了我们要走访了解的对象——战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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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山顶的战壕有几十亩,大体分两块,中间相连,非常平整。因当时凤翔峰战斗距今八十八年,昔日的战场已杂木丛生。战壕还完整地保存下来,未遭受过人为破坏。

战壕外侧的护墙全用乱石堆砌而成,有的地方有五、六米高,最矮的地方也有一米多高,和古城墙极为相似。凣个低矮的出口,和古驿道的石亭相似。站其上,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战壕纵横交错,条条相通。还有几个二、三十平米的深坑,三、四米深,估计或指挥部,或放枪支弹药之地。庆幸的是:也许老天对英烈的眷顾,战壕还未被雨水冲刷掉。护墙上长了许多杂树和绿油油的青苔,壕沟里的树都有碗砵那么粗大。看着看着,一种沧桑之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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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峰与鸡公山、凤翔峰是第五次“反围剿”的主战场,总指挥部设在康都。据史料记载:

1934年2月上旬,国民党部队在陈诚的率领下,连续攻下中央红军坪寮、邱家隘、鸡公山等阵地,接着,继续推行堡垒战略,动用全部兵力中的7个师在黎川宏村、樟村和毗邻南丰之乾昌桥、宜古坳、封家湾、沧浪等地,二里一碉、三里一堡、大筑碉堡,企图尽快构筑成樟(黎川樟村)南(南丰沧浪)堡垒封锁线,进而袭占赣南闽西锁链康都,配合其他北路“进剿”军,东出建宁,南下广昌,分割压缩中央苏区,最终达到“竭泽而渔”,消灭红军的目的。1934年2月12日下午2时,红一军团在林彪、聂荣臻两位首长的率领下,受命从建宁西北向南丰乾昌桥西侧的凤翔峰地区开进,依托原驻凤翔峰南端红九军团和红五军团一部阵地的右翼保障,破坏或迟滞敌军行动,以便使红一、三军团两大主力集中后,联合截敌。至此,凤翔峰阻击战打响。凤翔峰阻击战,历时4天整,激战3昼夜,双方动用兵力达十几个师,其间集团冲锋肉搏十次之多,激烈程度堪称土地革命以来南丰历次战斗之最。当时临时中央处在“左”倾领导下,指挥盲目,根本不听一线指挥员的意见,所以,导致红军损失惨重,打得红四师全师只有200多人突围。

唐师傅告诉我们:当时,红军一一八军驻扎在里源村,在唐姓人家(也就是我们合影的厅堂)设指挥部。他们还杀过一头猪,犒劳上前线的战士。撤退时,在物质极端匮乏的情况下,红军赠送了几床棉被给唐姓人家,以当酬劳。在那个年代,几床棉被可谓弥足珍贵。红军很善于做群众思想工作,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其中村里有个叫唐金标的小伙子,年仅十八岁,在帮红军带路时,被头顶上的飞机扔下的炸弹击中,壮烈牺牲。有个红军连长牺牲后,葬于里源。他们的墓地还在,因年代久远,已是芳草萋萋。

觅一高地,四下眺望。潭湖水在不远处,烟波浩渺,碧绿如翡翠。鸡公山、凤翔峰遥遥相望,近在咫尺。面对此情此景,极易想起唐代李华的《吊古战场文》: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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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南峰顶,我们一边拍摄,一边讨论各自心中的疑问,呆了一个多了时。下山很快,只须二十分钟左右。

唐师傅把我们带到他家吃西瓜。他的农家小院别具一格,有池有喷泉,栽种了些许花花草草。其中有棵木槿花,碗一样粗大。如今正值开花时节,繁花满树,却无人采摘。因为唐师傅一家人都在街上买了房,在乡下住的时间不多。坐竹椅上,习习凉风阵阵吹过。一抬头,悠然可见一大片竹林。若不是有一畦菜地隔着,竹子早已长到院门口了。

中午在队长家吃饭。人热情,菜丰盛。柴火灶炒的莱就是香,大家都赞不绝口。

吃完饭,我们在当年红军指挥部合影留念。本想看看傩面具,因看管的人不在家,带着点小小的遗憾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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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来的路上,我在想:若能在闲暇安静的时光里,找一个像里源这样朴实的地方安放灵魂,也许更容易回归自己的本真,活得更简单快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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