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记和我等你到35岁有何关联(浮生六记情之所钟)
被喻为“晚清小红楼梦”的自传体散文《浮生六记》,记述的是沈复与妻子陈芸之间的生活琐事。通过白描平凡人的一生,反映了封建礼教下,底层百姓生活的艰辛与无奈。
全书分为“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四部分。“闺房记乐”记夫妻二人闺房趣事,标题看似风月,读来却十分雅致。“闲情记趣”记闲情逸趣,情是闲情,趣是野趣。“坎坷记愁”记父子失和,颠沛流离,妻丧父逝。“浪游记快”记风物胜景,山清水秀,抒胸畅怀,感慨万千。
一、“闺房记乐”:情之所钟,虽丑不嫌
这是全书的核心部分,而芸娘是此核心里的精华。
曾经将此书翻译成英文版本的林语堂先生,盛赞芸娘是“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很多人都说有些过誉,但我却很是认同,甚至看到后面章节描写沈复流连烟花之地的时候,觉得沈复根本配不上芸娘。
那到底芸娘有多可爱,且从样貌开始解读。
“其形削肩长项,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唯两齿微露;似非佳相。一种缠绵之态,令人之意也消。”
从传统意义上说,芸娘并非美人,连沈复都说芸娘“非佳相”,可他为何还“非淑姊不娶”呢?因为芸娘有一股藏都藏不住的“缠绵之态”。
这种“缠绵之态”是温柔,亦是爽直;是端庄,亦是幽默;是正经,亦是有趣;是妇道,亦是本我。这样的“缠绵之态”渗透在日月经天般的寻常日子里。
01 芸娘藏粥
沈复送堂姐出阁,归家已是深夜,疲惫不堪。彼时他与芸娘尚未成婚,但从小青梅竹马,早已亲昵无常。芸娘偷偷带他进了自己的闺房,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热粥和小菜,结果没想到让堂哥撞个正着,于是打趣她:“顷我索粥,汝曰‘尽矣’,乃藏此专待汝婿耶?”未出阁的芸娘顿时羞红了脸。
古代的女子,出嫁前几乎都没见过未来的丈夫,更不要说半夜把他领进自己的闺房,所以芸娘此举在当时属于相当大胆的行为,但这样大胆的行为却让芸娘对沈复的情感跃然纸上,哪对少男少女没有情窦初开的你侬我侬?这也是芸娘作为小姑娘的“缠绵之态”。
02 虽丑不嫌
芸娘喜欢吃腐乳和卤瓜,但是这两样是沈复平生最讨厌的,他曾取笑芸娘:“狗无胃而食粪便,以其不知臭秽。卿其狗耶?”芸娘答曰:“然卿喜食蒜,妾亦强映之。”沈复故意刁难:“卿陷我做狗耶?”芸娘智答:“妾做狗久矣,屈君试尝之。”
二人借狗互相打趣,生活充满欢声笑语,平日里这样的场景时有发生。这在传统的封建家庭里绝非常见,甚至在现代生活中,许多夫妻都未必能有如此情趣。
沈复后来受芸娘影响,也爱上了这两样吃食,他觉得很奇怪,问芸娘为什么呢?芸娘答曰:“情之所钟,虽丑不嫌。”谁说不是呢?
二、“闲情记趣”:文人雅趣,才情尽现
看完此篇,心生感慨:这或许就是古代真正的文人雅趣吧!
01 插花裁剪
读这几篇是相当累人的,因为它们是文言“说明文”。读文言“散文”容易,言简意赅,读之不尽;但是文言“说明文”,却得看上数遍,甚至诵读出声,才能真正理解个中程序。
例如此段裁剪之法:“折梗打曲之法,锯其梗之半而嵌以砖石,则直者曲矣;如患梗倒,敲一二钉以管之。即枫叶竹枝,乱草荆棘,均堪入选。”
似我这般粗手笨脚之人,种几盆花尚且不易,遑论插花盆景之技,不得不佩服沈复之逸致闲情。
说是“闲”,亦是“静”,一个愿意耗费数十年时光在一株花木上的人,存的是定力;说是“情”,指的是有情,沈复因素心兰之死发誓永不再种植兰花,而芸娘也因怜惜花朵,不肯过多修剪,他俩认为花草皆有情,自身更是重情之人。
02 烹茶赏花
这是最符合此卷基调的片段。
古往今来,花钱买情趣的人不在其数,然而情趣并不因为金钱多寡而分高低。沈复因为贫困,苦中作乐,自制梅花小盒、改用竹帘当窗、采用夏荷熏茶,他称之为“省俭之法”,可这不正是平凡生活里的雅趣吗?
他邀请友人踏春赏花,赏的不是牡丹芍药,也不是梅兰竹菊,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油菜花田,而且亲自挑炉,煎茶煮酒热菜。品的是淡茶清酒,吃的是薄粥寡菜,但他却说“是日,风和日丽,遍地黄金,青衫红袖,越阡度陌,蜂蝶乱飞,令人不饮自醉。”不为名利所累,不受世俗所羁,只是闲散自在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一份怡然,景不醉人人自醉。
这,才是真正的文人情趣吧?
三、坎坷记愁:贫贱夫妻,飘零江湖
看了前面相对欢快的两卷,看到这里似乎情绪没法儿调整。
人生坎坷为何来?前面两卷里的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到了这里,变成芸娘的诸多不是了?翁姑、婆媳、叔嫂之间,时有嫌隙发生。芸娘失欢于公婆,几度受逐于家庭;自身又患有血疾,体质孱弱,却因贫困无钱医治,终于某日香消玉殒,撒手人间。时年四十有一,却非终老天年之际。
看了几遍,终究弄明白了。沈复对芸娘确然爱之深,但夫妻之间怎么可能没有意见相左、想法相悖的时候呢?这时的责之切似乎又是顺理成章的,尤其在那般男尊女卑的时代。
而且更重要的是,无论他们的感情有多深厚,沈复的第一身份仍旧是个出生在封建家庭里的文人学子,他的父母总是第一位的。曾子曾曰:幸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沈复怎敢不从?在他眼里,“况吾父稼夫公,慷慨豪侠,急人之难、成人之事、嫁人之女、抚人之儿,指不胜屈,挥金如土,多为他人。”如此伟大的父亲,谁可以对他有微辞呢?一旦有,第一个站出来维护,定是他沈复,即使对方是相濡以沫的妻子芸娘。
因此种种,他俩颠沛流离,几度在外艰难度日。最不忍的是生离死别,那种分别时并不知道将成永别的离别更甚。
沈父与芸娘嫌隙日深,要求他俩自谋生计,芸娘与沈复深夜悄然离家,因儿子小不敢对其明言,没想到之后病死异乡,离世前都没能再见一面,无法想象芸娘迷离之际会是怎个心伤悔恨。
芸娘离世,沈三白“忆和靖‘妻梅子鹤’语,自号梅逸”,“孤时常哭青冢旁”,想来也是打算至此孑然一身了。
在如此环境下,纵你是多么优秀卓然,也难逃封建制度的桎梏。
四、浪游记快:山前来鹤,海市仙山
沈复在外游幕三十余年,祖国大好河山,仅有蜀中、黔中与滇南未曾涉足,经历非寻常人可比。无奈旅途之上总是车轮滚滚,奔波劳累,只能领略风景之大概,不能探僻寻幽,如此本该可惜可叹,未料沈复将此细细付诸文字,权当聊以自我慰藉了吧。
沈复笔下的景色,或动或静,或冷或暖,或紧或慢,心随景动,令人叹服。其中最令人神往的,当属“山前何处寻来鹤”了吧。
仙人来鹤,世外红尘。沈复独自一人,行至山前,踏过水桥,终于土墙竹林之外,觅得来鹤庵。怎奈山门久扣不开,幸得过路人指点:“墙穴有石,敲门具也。”此种意趣,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沈复的一生快游,结束在“海市仙山难相见”的遗憾中。彼时沈三白已是四十有五的年纪,芸娘离世也已四年。此后,沈三白跟随东家去了北京,而他后续的人生,一如海上仙山一般神秘渺茫了。
纵观全书,如若只有前两卷,沈复与芸娘这对夫妻可以是典范、是榜样,是完美的代名词,但是从第三卷开始,沈复给了读者颠覆性的认知。
他虽然出生书香世家,但是进不可做入世将相,退无法常伴青灯,大半生皆颠沛流离,毕生无所成,实无足可观。
唯有与芸娘的感情还可谈论一二,但这谈论中,人们更多的是在称赞芸娘,与他无所相关,他本人实在无多少可圈点之处。倒是芸娘,她或许不是最美丽最妩媚最贤惠的,但她一定是最可爱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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