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家庭伦理观（中日家庭伦理电影中情感表达有什么区别）

前言：

在如今视觉影像蓬勃发展的时代，电影逐渐在呈现社会现实和传播民族文化方面起到重要的媒介影响力。而家庭作为人类社会最基本的单位，既是个人生存状态的窗口，也是社会关系的缩影。

因此，探寻家庭伦理电影有助于体味家庭中的个人情感状态，挖掘现实社会的伦理价值。对我国家庭伦理电影而言，如何传承和发展家庭伦理电影的文化传统，关怀家庭中的个体沉浮，呈现集体的人文关怀是一项具有时代意义的课题。

在同属于东亚文化圈层的中国和日本两个国家中，日本家庭伦理电影有着更为规范式的风格谱系，与我国对家庭伦理文化的阐释既有共性也有其差异。

基于上述探寻目的与意义，以两国家庭伦理电影作为对比对象，运用案例分析法与对比分析法，来探究跨文化交流日益频繁背景下的家庭伦理电影中情感表达的现实隐喻与象征意义，以此探讨电影在跨文化传播当中传递出的文化价值与丰富内涵。同时验证出中日伦理电影中情感表达的差异化在哪里。

一、日本家庭伦理电影情感表达的文化情结

日本进入近代产业社会以来,伴随着国家政局与经济形势的转变,日本家庭制度发生了递进性的变化,它导致家庭形态、家庭功能乃至家庭关系的重组、演化与再建，家庭的存在价值从封建 “家族制度” 阴影笼罩下的经济生活共同体,转向“经济合理主义”导向下夫妇协作的核心化集团，并正演绎为共同参与、个体共生的情感纽带。

而日本家庭伦理电影之所以成为最具宣扬日本社会景观的传播窗口，其丰富内涵依托于日本传统家庭制度与传统文化风俗，这为剖析日本家庭伦理电影的文化价值提供了探寻轨迹。

日本家庭制度的流变也渐进影响着日本家庭伦理电影的发展，每个时期的影像创作亦如社会的镜像，将日本家庭的内部与外延透过电影当中的人物关系及情节设置相连接，在电影构造的家庭图景中浸润着日本家庭的文化伦理观。

在笔者梳理日本家庭伦理影片的风格谱系中，有三种家庭文化情结一直潜移默化得影响着日本家庭伦理影片的创作内涵，这构成了该类型影片大为叫座的原因之一。

二、中国家庭伦理电影情感表达的时代意涵

中国家庭伦理电影历经一百多年的发展历史，经历了不同时期的沧桑巨变，既有内容与形式的革新，也有对人物情感表达的入骨三分。

探究家庭伦理电影的意义在于挖掘电影创作背后的传统文化意涵，透过文化传统对家庭伦理影片的浸润，再次唤起家庭中的个体与社会、民族相关联的情感触动。

“家”作为伦理道德的自然萌生之地，自古以来是以血缘而凝结的关系纽带，家庭当中的每一位都有其密不可分的关系链接。

“家文化”在中国人的思想观念中扎根已久，同时“家文化”本身已经成为中国社会最基本的意识形态。从漫长的中国电影发展的时间轴来看，许多优秀的家庭伦理影片都是以一个家族的命运表现当下时代的特征，将家庭成员的个人命运与国家的运途紧密相连。

从 20 世纪初期的郑正秋等导演所创办的“明星”公司为起点，这时期的《孤儿救祖记》、《玉梨魂》、《空谷兰》等通俗剧影片就以家庭伦理故事为内容，以传统道德价值尺度为主题，期望达到社会教化、道德重塑的目的。

此时，中国伴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快速腾飞，国内物质生活水平和精神需求的增长，各种社会问题也浮出表面：传统价值的失语、道德的缺失、人际关系间的功利得失等，使许多人困顿于情感的漩涡，许多家庭也因成员间的矛盾走向分裂，传统的家庭结构和道德准则受到质疑。

这一时期创作出了许多有关家庭成员间的代际冲突的家庭伦理影片，从两代人的身份对立与情感冲突阐释出长辈与子辈价值观的碰撞。这类影片大多在表现两代人形成深刻代沟和情感荆棘之后，子一代对长辈们表现出释然、宽谅的心态，两代人以血浓于水的血缘伦理关系最终得以弥合。

像是《我和爸爸》、《狗十三》、《山河故人》再到近几年在大荧幕上映，引起热议的《地久天长》、《我的姐姐》，都在不约而同的对家庭当中的两代人间的矛盾、误解等复杂情感映照在快节奏发展的时代大潮之中，两代人也在情感叙事的高潮之中将潜藏在人性中脆弱的一面破碎在观众眼前，从抵抗到纾解，完成了从代际隔膜到弥合的“家庭大团圆式”的回归。

三、视觉语言对情感表达的多维呈现

镜头语言的情感渲染对比电影理论家大卫·波德维尔认为，“电影镜头能够催化因果关系链，产生平行对照、处理情节之间的关系，以及维持叙述的流程”。

电影的镜头语言不仅能对观众的视觉感官体验产生刺激，还能对情节起到情感渲染的效果。在日本影片《小偷家族》与中国影片《相爱相亲》中都有针对沐浴场景的刻画，两个片段都是以两名女性之间的情感互动为中心叙事，在导演的镜头之下呈现了各自的情感状态。

日本影片《小偷家族》讲述了毫无血缘关系的一家五口，如蝼蚁般生活在寒酸破旧的老房子中，导演在影片中穿插了几次信代与由里相处的情景，在由里与信代沐浴片段中，导演起先用一个固定长镜头展现这个场景，由里在前玩耍，信代在水池里，两人在互相逗乐，此景给人以温馨之感，这时由里发现了信代手臂上一条被熨斗烫伤的疤痕，紧接一个特写镜头展示了两人如命运般相同胳膊上的伤痕，镜头推近，以前虚后实的景深镜头，由里轻轻抚摸信代的伤疤，此时信代的脸部表情清晰，弥漫着如母亲般欣慰的情感状态。

在这一场景中，是枝裕和导演运用了长镜头、景深镜头、特写镜头等来构造无血缘“母女”关系的家庭温情图景，细腻真实地将家庭成员间的关系与羁绊融入于日常性的镜头当中。

内地影片《相爱相亲》以“迁坟”的家庭事件为导火索，牵扯出了三代人的情感纠葛，最为突出表现的就是以母亲岳惠英、女儿薇薇、姥姥三位不同年龄段的女性人物之间的情感互动。在姥姥拒绝母亲岳惠英将已归故里的外公的坟迁出之后，女儿薇薇又回到了外公故乡来找姥姥，想了解姥姥的真实想法。在薇薇来的这天，姥姥闭门不开，随后下起了大雨，薇薇蜷缩在姥姥门口乞求开门，夜幕降临之时，姥姥最终让薇薇进屋，并让她泡了一个热水澡。

导演并没有让两人直接对话，伴随姥姥送完干净衣物的移动镜头，镜头打在窗前，薇薇一句关于外婆的言语，画面由虚变实，近景勾勒出姥姥好奇的神态，随后在对切镜头中，一个中景聚焦姥姥落寞的姿态，与在浴盆泡澡的薇薇形成两种情感反差。

而屋外的姥姥一言不发，一股被命运裹挟的悲凉之感呈现在镜头之下。两部影片在沐浴场景之下的拍摄手法是不尽相同的，《小偷家族》更多运用了日常化的长镜头去展现两人之间的情感互动，而《相爱相亲》则利用多种镜头组合呈现人物之间各自的情感状态。

但同时，作为具有相同场景叙事下的这两个片段都在呈现着女性人物之间隐秘又柔软的情感互动，同为无血缘关系的女性人物之间也暗暗交织着一种亲密关系，并且成为推进人物关系转变的特殊寓意。

四、听觉语言对情感表达的意境烘托

影的听觉语言为影片的叙事增添了完整性与连贯性，在画面流淌于观众眼前时，音乐的进入则为影片苍白无力的画面形象注入新鲜血液，可以说电影音乐是影片的灵魂，人物的对白、天然或人为音响的加持，赋予电影新的生命力。

在家庭伦理电影之中，听觉语言的更是彰显影片特质的必要工具之一。家庭空间内的人物多而杂，对白语言往往会成为影片的重音符号，家庭成员间情感的在人物对白之间流动。

在一些家庭伦理电影中，也伴随着家庭某些具有特殊意义的区域内的声响，例如厨房、浴室等产生人际互动的空间内，天然音响起到了现实主义的真实临场感，为影片叙事的总体风格造势。

影片《如父如子》中，母亲问即将上小学的儿子庆多练习钢琴累不累，庆多回应：“不累，要好好练习爸爸才会称赞我。”由此可见，庆多对父亲良多充满身份敬畏，家庭成员间的长幼尊卑关系界限严明。在国内家庭伦理影片《春潮》中，三位女性在家庭空间内的对话极具戏剧张力，又着重突出人物的性格特点。

餐桌前是三代人对话频率最高的空间，母亲纪明岚面对古灵精怪孙女的调侃后，对着对面默不作声加菜的女儿郭建波，常常抱怨与控诉：“你们吃我的喝我的，还要我笑脸伺候你们？”母亲时常的控诉给整个家庭氛围蒙上了一层云翳。

影片中女儿与妈妈郭建波去动物园看长颈鹿时，一句：“二年级写作文，我和妈妈的一件小事，结果我想老半天，我就把姥姥当成了你。”这段对话也道出了在女儿的孩童时代妈妈是缺席者，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姥姥，引申出这个家庭关系与结构的残缺。

影片的高潮部分在于尾声郭建波在窗前的一段独白，周围没有喧吵、咄咄逼人的气焰，此时的独白像是一汩喷涌而出的泉水，将母女两人内心深处的误解与伤痛不断地冲刷。作为视听艺术的电影，最能引发情感共鸣的电影配乐往往能令人印象深刻。

比如在《家族之苦》系列影片中，久石让为这部充满幽默风趣的家庭喜剧电影制作了轻松、充满活力的背景音乐，他为影片的每个场景都精心谱写了与影片人物性格、情节需要相配的乐曲，如小儿媳宪子出现的场景，配乐浪漫活泼，散发着可爱动人的气息，私家侦探的段落配上了悬疑感的音乐，爷爷周造向奶奶富子袒露心声的段落，用平静悠长的背景音乐衬托爷爷周造心境的变化，最终老夫妻破镜重圆、重归于好，大团圆的结局感人至深。

中国家庭伦理电影背景音乐的呈现伴随于电影情节的推动和人物情感的高潮，有些影片由于采取长时段的叙事手法，跨越几代人的生活纪事，因此也采用所处年代的音乐舞曲作为背景音乐。例如在影片《山河故人》中，片头的引入便是一群90年代末的青年群体跟随音响中播放的迪斯科乐曲进行群舞，画面当中年轻的男男女女身着复古装扮，加之轻快动感的乐曲，一下子将观众代入进那个时代的流行风尚，同时交代了影片情节发生的时代背景。

结语：家庭伦理电影在如今能够引起社会大众的关注，在于它是以“家庭”作为叙事空间，将家庭当中的夫妻、代际等关系之间的情感流动展现在观众面前，以自然平实的镜头表达与绵密丰富的情感相勾连，拉近了电影与观众之间的距离，能够产生情感的共鸣，表现了家庭伦理电影的艺术真实。

再者，通过对 21 世纪以来中日家庭伦理电影的创作主题发现，越来越多的影片开始聚焦于家庭当中的“个体”，开始阐释个体在时代洪流中的人生起伏，几代人在不同的价值观的对立之下寻求破解与弥合，成为家庭伦理电影给予当下社会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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