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哈佛的最后一课(进入哈佛之后我陷入了抑郁)
文章来源于视角学社 ,作者成长视角
来源:视角学社(ID:my_perspective)
哈佛大学,图源:Facebook.com
故事要从2016年密歇根州的切尔西说起。在短短三年时间里,我所在的那个学生总数不到900人的高中,就有三个孩子饱受精神疾患之苦,其中还包括一名学生运动员。
当时,我无法理解这种痛苦。周围的同龄人都认为我生性积极、进取和快乐。我无法分辨压力和焦虑、悲伤和抑郁,或者“消沉”和病态之间的区别。我认为凭借不屈不挠的乐观和坚韧不拔的态度足以度过一切难关。我坚信自己对精神疾病免疫。到了哈佛,即将开启首个冰球赛季之际,我得知顶级前锋佩尔顿-拜斯(Ty Pelton-Byce)无法在新赛季为球队效力。佩尔顿-拜斯由于罹患抑郁症而无法继续学业。精神疾病在我的生命中再次出现;我继续坚信自己百毒不侵。
2013年,全美高校体育协会(National 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NCAA)首席医疗官布莱恩·海因林(Brian Hainline)宣布,心理健康已经成为高校学生运动员头号安全健康问题。哈佛共有42支校队,其规模在全美NCAA第一级别(也是最高级别赛事)运动项目中名列榜首。去年,哈佛近17%本科生,共1075名运动员参加校际竞赛。尽管心理健康素质不断改善,但对哈佛运动员来说,阴影依旧挥之不去。
我叫德里克·辛迪格(Derek Schaedig),心理学专业大二学生,哈佛男子冰球队守门员;我还是校报(The Crimson)撰稿人;2019年4月,我经确诊患有严重抑郁障碍(depressive disorder),通常被称之为抑郁症。与很多运动员一样,我并无金刚不坏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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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球赛季包括每个学年九个月中约七个月。本赛季,我每天七点半起床,接下来的时间基本都在课堂学习。然后,我在短短几分钟内解决午餐。下午一点,我到冰球场练习,结束后进行六十分钟的体能锻炼,接着洗澡并接受理疗,并在下午六点四十五分左右走到食堂。晚餐后我通常回到宿舍,之后时间用于赶作业、与室友相处、或尽早休息保证第二天有充沛的精力重复同样的过程。
虽然NACC第一级别赛事期间,每个项目、选手甚至每个阶段的训练节奏各不相同,多数学生运动员的日程安排都大同小异。
大一期间,我想方设法处理好这些日程安排,然而,如何兼顾学业使人深感雪上加霜。
入学伊始,我收到的很多小册子,其中一本如此提问:“你以前是否身处激烈竞争的环境?”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在刚刚结束的两个间隔年间,我与最出色的同龄冰球选手同场进行极为激烈的竞技。我被不同球队交易,也被其他很多球队抛弃。我了解什么是竞争——或者自认为如此。
然而,我对哈佛所定义的 “竞争环境”可谓毫无准备。我在第一次期中考试前努力学习,但是一周后出来的分数只有56。接下来的考试,我决定洗心革面,悬梁刺股刻苦复习,这一次我拿到78分。在此之前我的成绩从未低于B ,这令我瞠目结舌。
我很快认识到,哈佛校园出没的每一位学生都在某个方面极富才华,这意味那些同学在各种不同方面比自己出色。虽然我将大部分青春时光奉献给自己热爱的运动,然而在其他领域哈佛小伙伴们同样出类拔萃。这种文化,再加上紧张的训练日程,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屡战屡败。
课堂之外,我正在争取担任球队首发门将;然而,队里两名高年级守门员的表现都比我出色。我目前只是三号门将——另外一个未曾经历过的角色。尽管每天12小时专心致志地投入巨大精力,但在课堂内外我都一败涂地。
时至今天,这一段经历都难以启齿。而在当时,由于对自己的症状懵懂无知,我感到惊恐万状。
这种感觉犹如一种活生生、触手可及的梦魇,将其他情感排除在外,使我消耗殆尽。与其不断缠斗之间,压抑了我对朋友、家人、学校和冰球的热爱。
我开始疏远队友和同学。我希望结交新朋友、尽可能多地体验学校生活,但心中总会产生某种想法无情地阻止我这样做。在我脑海中,外向、快乐和主动的自我与抑郁之间展开一场场鏖战,而失败的总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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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本学年结束还有几个月,我的状态达到临界点。我无法下床,连续三天缺课,与一种自己无法意识到的疾病抗争。我陷入恐惧之中,再也无法忍受,深感绝望。在我脑海里,似乎盘踞着一个令人无法克制的怪物。
几个月以来,当感觉抑郁时,我调动所有的积极情绪与之抗争。我有时得以逃离其控制,但挥之不去的疾病总是伸出魔爪将我拉回。只有自我隔绝之时才能将其抵挡在外,我在别处弹奏吉他、以及借酒消愁。
在那些学校爬梯和舞会中,我和朋友们觥帱交错。但是,当所有的欢笑、灯光、兴奋以及人群逐一散去,当孤身一人时,我还在那里痛饮。随着持续地醉生梦死,我开始厌食,甚至完全不吃东西。每到夜晚,我都无法入眠,有时候,当太阳升起后,我也毫无起床的意愿。
在触及临界点的那个夜晚,我在十一点左右离开宿舍,沿着查尔斯河漫无目的奔跑,一心只想远离。凌晨一时许,我发现自己瘫坐在一张长凳上,泪流满目,脑海里充斥着自杀的念头。
当我的父母多次劝说我外出求助后,我致电急救中心,开始寻找自己亟需支持的过程。
但是一个电话无法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康复的过程漫长而艰辛。尽管开始逐渐痊愈,我依然陷入挣扎之中。
本赛季即将进入尾声的一天晚上,也是我第一次联系急救中心约一个月后,冰球主教练特德·多纳托(Ted Donato,哈佛91届校友)的一番话很可能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一场比赛后,他提醒我们由于精神疾病而失去佩尔顿-拜斯这样一名伟大的球员和队友。主教练敦促大家如有需要应立即求助,并将自己心理健康置于首位。
在此之前,心理健康根本不在球队讨论话题之列。主教练的提醒给我带来安慰,使我有勇气让他得知我的个人经历。他的回应所给予的支持加速了我的康复进程,我终于承认自己也是抑郁症的受害者。
德里克·辛迪格(身披30号球衣),图源:哈佛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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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赛季期间,七名一年级冰球校队成员试图让我重新振作。他们可以看出我的情绪低落;但不清楚具体原因。在球队年终晚宴上,伴随着侍者高声喊叫和主菜嗞嗞作响,我小心翼翼地告诉他们诊断结果。他们向我表达了爱和支持,我对此感激不尽,并坚信这足以展现队友们的优秀品格。
那以后,球队中其他人也有类似经历。一名队友将抑郁症描述为一种“隐形疾病”,而一般人“除非亲身体验才能意识到这种疾病究竟如何真实和可怕。”
没有得到治疗的心理疾病并非冰球队独有现象。我采访过来自不同哈佛校队与我有过类似经历的八名运动员。
“很难承认这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名男足运动员说。“看上去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但不可能是你。”其他人也提到与之类似,与抑郁、焦虑、躯体变形障碍症以及其他精神疾患抗争的经历。
由于哈佛运动界存在偏见,认为那些坦承自己罹患精神疾病者生性软弱,这些运动员仅同意在不披露姓名的前提下接受访谈。一位女子冰球选手告诉我,她“感觉自己不应产生这种感觉,因为在纸面上,我的生活应该完美无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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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促进心理健康资源普及、驱除与精神疾病相关阴影、并提升对这一问题的整体认知,还需要完成很多必不可少的工作。不过NCAA和哈佛大学在支持学生运动员心理健康需求方面已经取得重大进展,其中一些全新项目功不可没,例如NCAA的心理健康工作计划和哈佛大学的身心合一项目。
任何人都无法确保自己幸免于抑郁症、焦虑症、各种饮食失调和其他精神疾患的影响。它们无视人们的社会地位、身高,体重,性别,年龄,种族,运动能力和学术成就。它们往往在公共场合消声觅迹,但在私下里发出致命一击。它们可谓是终极审判者。
如果你看到这篇文章,而且也在和精神疾病抗争,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可以获取帮助,但首先你得与他人讨论自己的疾病。
目前,我请假离开学校和冰球一段时间,继续专注改善心理健康。不过,通过努力工作,坚持不懈,以及哈佛心理健康咨询服务中心、奥克劳恩医院、麦克莱恩医院和密歇根大学的帮助,我将继续与隐性疾病抗争,当回归之时,我将比以前更为强壮和健康。
我的故事就此结束,但与精神疾病的斗争依然持续。这个故事中的其他学生运动员,以及全美成千上万与精神疾病抗争的学生(无论是否运动员)也同样如此。我们要考很多试、进很多球、赢很多冠军、还有漫长、充实和快乐的一生需要度过。每天,我们继续与心理健康疾病斗争,但我们是战士,疾病无法阻止我们追逐梦想。
参考资料:
https://www.thecrimson.com/article/2019/10/31/student-athletes-mental-ill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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