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宇我用十三年捧红弟弟 从小镇青年当场记开始

大家好,欢迎来到国剧60讲第二季,我是主讲人李星文。今天这一期,我们要聊一聊电视剧行业中铁嘴钢牙,与收视造假死磕到底的编剧、导演、制作人郭靖宇。

郭靖宇的故事不好讲,他的作品太多,金句太多,参与的热点事件也太多,不知从何说起。我和他相识十年,眼见他从一个创作者向制作人和操盘手蜕变,也洞悉他每一次慷慨陈词和“突然袭击”的心理动因。有些话也真的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过,我一向认为,知行合一是稀有的品质,仗义执言是闪光的人格。既然这个节目是要为波澜壮阔的国剧大时代作传,郭靖宇的作品和故事是必须要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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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宇

话说从头。郭靖宇是70后,河北承德人。早年间,他是承德话剧团演员,但没演过像样的角色,每天只是拉大幕,甩大绳。他在业余时间看了不少书,也动手写了几个话剧、电影、电视剧剧本,一直没有遇到“伯乐”。

上世纪90年代,郭靖宇结识了当时还在做副导演的李小婉。李小婉后来成为制片人,与导演李少红搭档推出诸多经典作品。在李小婉的介绍下,郭靖宇进入影视圈。

1994年夏天,郭靖宇背着两个大包从北京三元桥下车,开始了北漂生涯。他参与的第一部电视剧是《饮马流花河》。进组时,他是第二场记,负责打板。离组时,已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副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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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宇在《饮马流花河》中任副导演

头一年,从夏天拍到冬天,冰天雪地,镜头没能拍全。郭靖宇回承德排话剧,这部剧开始做后期,一年下来也没能完成。第二年冬天来临时,开始补拍镜头,郭靖宇又回到组里。

这一次,他决定留下来参与后期制作。他住在北京赛特商场后面租来的房子里,每天骑自行车去总局后头的机房里剪片子。又花了七八个月的时间,总算交出了成片。等到《饮马流花河》播出的时候,已经是1996年秋天。

接下来,郭靖宇当上黄健中执导的电视剧《都市民谣》的副导演,从此成为“黄门弟子”。两年后,黄健中出任艺术总监,让郭靖宇当导演,给中央电视台拍摄了六集电视剧《白领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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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宇跟随黄健中五年,参加了六部剧、两部电影的拍摄。央视版《笑傲江湖》,是师徒二人合作的最后一部剧。黄健中对他说,“你已经成熟了,能自己干事了,我还把你留在身边就是耽误你。”

新世纪之初,郭靖宇开始独闯江湖。感念师恩,他总是跟人说:“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作为人的个体,我从河北承德来。作为影视工作者的个体,我从黄健中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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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健中

郭靖宇的话剧团生涯并不风光,但舞台戏剧的理念深深地影响了他。在成为导演和编剧之后,他总是倾向于写浓烈的剧情,高密度的反转,即便是被人指责“狗血”,他也不改变风格。

谁能想到,如今和虚假收视率不共戴天的郭靖宇,当年的信条是“追求收视率不丢人”。在独立执导的最初几年,他专心打造强情节、高对抗的公安剧、谍战剧和抗战剧。不拧巴,不纠结,不命在旦夕、爱恨交加的人物,不会成为他剧中的主人公。

2005年的《刀锋1937》是他早年的代表作。这部剧最初的雏形是当代故事,后来因为政策原因改成了年代传奇剧。初涉江湖的郭靖宇不知道轻重,这部剧经历了伤筋动骨的大改,才得以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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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1937》中,寇世勋(左)饰庞德、叶童饰乔谯

郭靖宇从此学会了掌握表达尺度。写当代题材,他总觉得不尽兴,而内忧外患、国仇家恨的民国给了他释放想象力的空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深耕年代剧,成为 “传奇剧之王”。

2007年的《高纬度战栗》是他的又一部代表作。当时,普通的反腐、涉案剧已经不被允许在电视台的黄金档播出,这部剧以李雪健扮演的神探劳东林为主角,同时带有反腐的元素。发行过程中,片方一直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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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度战栗》中,王志飞(左)饰邵长水、李雪健饰劳东林

从2007年3月起,它先以主旋律的名义在各地面频道走了一圈,然后开始跟卫视接洽。但几次排上几次撤下。到2008年3月,在主管部门领导的协调下,才登上了北京卫视黄金档。郭靖宇至今记得,那年的清明节小长假,他们忙着加班加点刻碟,送给意欲先睹为快的各路领导。

经过七八年的锤炼,郭靖宇进入创作的成熟期。他不仅做导演,还圆了编剧梦。乍进北京影视圈的那些年,他都不敢跟人说会写剧本,怕说出来连副导演的饭碗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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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宇自编自导的反特剧《秘密图纸》

黄健中临别时曾叮嘱他:“你将来不要改行当编剧,要不就白培养你当导演了。”郭靖宇始终记着这件事,后来做导演深度参与剧本,也从不公开说自己是编剧。

到《铁梨花》的创作阶段,编剧的业界地位已然全面提升。郭靖宇离开师父将近十年,黄健中也忘了自己提过的要求,有一次还让郭靖宇给他写个剧本。郭靖宇名正言顺地做了编剧,后来给黄健中写了《王海涛今年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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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涛今年四十一》中,张国强(左)饰王海涛、刘蓓饰李莹

本来,郭靖宇已经对导演工作失去兴趣。他觉得编剧工作原创成分大,导演工作就是依样画葫芦地生产,做久了有些索然无味。且不说他的理念对不对,《铁梨花》制作人马千策摸到了他的心理,许诺让他做纯编剧,成功地激起了他的兴趣。

郭靖宇把剧本写完,还向制作人推荐了三个导演。不巧的是,三个导演都不能前来。万般无奈,郭靖宇自己上阵把戏拍了。

2010年11月1日,《铁梨花》在北京、天津、四川、东方四家卫视登场。在北京地区,到11月8日,收视率突破10%。最终,《铁梨花》成为北京卫视当年仅次于《媳妇的美好时代》的收视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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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梨花》是一部强情节通俗剧。它横跨了宅门剧、江湖剧和抗日剧三界,好比是《大红灯笼高高挂》《水浒传》和《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的结合体。

《铁梨花》把阴郁的老戏骨巍子改造成“狼性男人”,把优雅的海派青衣陈数改造为江湖女子。第二年,陈数凭着这个角色一举夺得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女主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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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梨花》中,陈数饰铁梨花(徐凤志)

《铁梨花》是郭靖宇真正的成名作。他的个人风格就此奠定:评书叙事,极致人物,传统价值观,超级重口味。同时,他成为市场追捧的创作者。

郭靖宇是颈椎病患者,写剧本只能靠说,把每个演员的台词说出来,把所有的戏演一遍。他的写作工具不是电脑,而是录音笔。他有时会像疯子一样在旷野里手舞足蹈,连说带比划。那是他在写剧本。

大半年以后,郭靖宇编剧、导演的《将军》,在云南、江西、黑龙江、山东四家卫视先后播出。这个“将军”是象棋术语将军,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黄海波扮演了从奴才到勇士的许大胆,杨志刚扮演了有良心的“反派”虞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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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刚 饰 虞小白

如果说《铁梨花》是女性主导的乱世传奇,《将军》就是民国背景下的兄弟情仇。两部剧中一以贯之的,是传统道德伦理。《铁梨花》里的赵元庚杀人如麻,但在母亲面前低眉顺眼,无违孝道。《将军》里的虞小白一生拧巴,但再忙也要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述说重振家风的心愿。

许大胆心怀忠义,虞小白满心孝道,两个男人钟情的女人沈红玉是粤调师娘,中国象棋中的战术也被引进了全剧的叙事框架。《将军》是郭靖宇试图兼顾市场需求和个人表达的野心之作。不过从观众反馈来说,《铁梨花》比《将军》更受欢迎。

一部女性做主角的剧,一部男性担纲的剧。梅花间竹,郭靖宇的传奇剧基本上都是按这样的节奏推进。2012年春天,王珞丹和杨志刚主演的《红娘子》在江苏卫视独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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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珞丹扮演的王小红是不成熟的革命者,杨志刚扮演的大少爷梅贤祖是赤子加混蛋,刘威扮演的马戎是故事发生地的军阀草头王。三个人战作一团,身后牵连着红军、土匪和乡绅三大阵营。大信息量加高游戏感,是这部剧的显著特点。

《红娘子》中,郭靖宇式的“脱逃”技术已炉火纯青。剧情反复加温,把主人公推向不死不休的境地,但总有人出其不意说出一番道理,瞬间解开死结。

《红娘子》拍摄期间,我曾前往剧组设在京郊小汤山的片场探班。摄影棚是由农民的蔬菜大棚改建而成的,通风条件不太好。内景戏都在这儿拍,前头是梅家的厅堂和走廊,后头是土匪的聚义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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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拍摄现场

那时的郭靖宇,已经显现出多元发展的苗头。片场的导演工作,很大程度上已经由巨兴茂等徒弟承担起来,他自己更多地把精力放在了写剧本上。

他的剧名也起得颇为有趣,《红娘子》让人想起李自成军中的红娘子,《打狗棍》让人想起金庸笔下的洪七公,《勇敢的心》让人想起梅尔·吉布森的同名电影。这种似是而非的命名技巧,对于剧的宣传是很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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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拍摄现场

那时,郭靖宇刚刚加盟完美世界,是最早与资本联姻的文艺工作者中的一员。完美世界做游戏起家,在2010前后进军影视产业,先后签下了赵宝刚、高希希、刘江、郭靖宇、滕华涛等重量级导演,成为影视创作生产的重镇。

随后的几年里,视频网站崛起,成为与电视台分庭抗礼的播出平台。郭靖宇一边在熟悉的年代传奇剧领域耕耘,一边参与新兴的网剧的制作。他既做编剧和导演,也做监制和投资人。

同时,愈演愈烈的收视造假之风,也在不断刺激他的神经。之后的一系列反击行动,或许就在日积月累的不服不忿不满不平中,首先从意念中开始了。

今天的节目就到这儿。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接着说。

主讲人 | 李星文

编导 | 吴勇

摄影 | 吴勇 宋新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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