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淑打朱家小妾北乡公主帮忙(九十八小娥与干大)
“你不会做凉粉,我不会做搅团。唉!咱俩真是次怂闷种担的西瓜上省。”虎铃和苍铃在前头走着,芳丽和川女远远跟在后头。芳丽像黄鹂鸟,她一开口,村里人全听见了。
“你说怪不怪!我咋梦见秋云了。这死老婆子差点没把我吓死。”川女加快步子撵上去继续说,“我今扯一尺红布,回来挂在门脑脑上。”
“前两天春云给我说,她也梦着了。”芳丽走着走着站住了,“哎!你说她是不是缺钱花了?刘猬子不给烧,就把牡丹叫去了。”
“嗯!别说了别说了。赶紧走!今去的迟,等咱走到街上恐怕都收摊了。”川女推了她一把,两人才又上路了。
“哎,明你去不?”每回上集芳丽都要穿颜色亮的衣裳,她也不全是穿给刘猬子看的。街上那么多男人,眼神贼溜溜的,窜上窜下。也不见得能买多少东西,花几个小时在人伙里走。看谁哩?女人么。哪个女人长得白,长得标致,他们一眼就瞅见了。
“去么,军锋来叫了。不去,以后自家办事,叫人家人家恐怕不来。”眼看要走到小娥门前,川女朝她家望了一眼。
饭已经吃完,锅碗已经打折(收拾)干净。小娥把那多半瓮水刮出来,泼到菜地里。这时候正在铡草,飘飘圪蹴在草笼子跟前,在里头翻着。嘴里说着啥话,小娥也没心思理会。只一个劲的铡着,“咣—咣—咣—”的闷响一下一下的,像剁在人的骨头上。
“哎,你说她会不会去?”芳丽远远看着穿着黑红色上衣的小娥。
“都闹成那咧,还去做啥?存心给自己难堪么。”小娥家上下这块,地势宽。土质好,种啥长啥。川女走到自家地跟前,瞅着一地苞谷。她还弓着腰,轻轻撴住苞谷叶子,说不出的喜欢从眼神里溢了出来。
“就你俩这,走到街上怕是天都黑了。”苍铃扭头望着川女,“鲁回呢?”
“在后头哩。”川女直起腰还在看自家地里的苞谷。
“过几天就到街上搁拧哩,得是去见相好的啊?”苍铃说完,芳丽笑了。
“那春云老到街上搁拧啥哩?还不是街上男人多。”被苍铃戏弄惯了,今川女总算怼了一句。
听见他们的说笑声,小娥的手僵住了。约莫过了一会,抡起生锈的菜刀继续铡。
“妈,等一时我到我婆那呀。”飘飘扭头望着芳丽和川女,“我婆早上来叫我哩,说她晌午漏蛤蟆鱼鱼啊。叫我上去吃了,回来给你端些。”
“你要去就去么,哎,那你到房后头摘洋柿子去。”洋柿子和其它菜蔬是娃她婆帮忙栽的,从栽下到现在,她已经给浇了几回水了。那些菜能长的那样好,多亏了她。一想到阿家妈的好,小娥的眼窝立马湿了。
“妈,牛,三牛。”飘飘拿着菜篮子刚走到菜地里,却见三牛掮着一捆草从树林里的小路朝回走。
“飘飘!”小娥走到猪圈边,仰头冲菜地里叫了一声,“飘飘,拣大的摘。摘红的,多摘几个。”
“知道了。”飘飘站在菜地边,手里拿着一个红透了的洋柿子,一口一口吃着。看来,洋柿子比煮馍好吃多了。
虎铃和苍铃兄弟俩进碳洼去了,芳丽和川女已经走到金水家门口。
飘飘把洋柿子摘回来,门已经上锁。
“走。”小娥端着菜篮子,拉着她往沟上头走。
娃她婆正在院里晒麦,碗筷还在锅里没洗。
还有几步就要到了,小娥趴在飘飘耳边嘀咕了几句扭头走了。
“婆,婆,你,你来拿洋柿子来。”飘飘用尖细的声音喊叫着。
她婆惠芬一听是她赶紧去看,见她圪蹴在水区边。面前搁着菜篮子,洋柿子红得刚刚好。当下明白是咋回事了,于是端起篮子拉着她问:“你妈呢?”
“走了。”飘飘说,“我妈说,菜辣子都结了,叫你摘去。”
“你爸最近打电话来没?”惠芬和赵帮胜老两口的老房在高台上,过了水渠,得上斜坡。飘飘走不动,她边圪蹴下,将她背上。
“我不知道。”飘飘一只手搂着惠芬的脖项,另一只手在撴她的头发。
“早起来吃的啥?要是没吃饱我给你炒鸡蛋。”惠芬养了十几只鸡,三只公鸡,其它的都是母鸡。母鸡个个都下蛋,一个月光卖鸡蛋就够灌几斤菜籽油了。俩娃都爱吃鸡蛋,这她倒记得清。
“煮馍。”刚上到院里,飘飘就踢腾着往下溜。惠芬刚把她搁下,她就跑到屋里去了。
在阿公大的帮助下,月红和他一块把牛吆进牛圈。一想到被它们踏倒折坏的苞谷,月红的眼窝都红了。等阿公大回到屋里,她才拿着条子(吆牛的细木棍)狠狠的抽打着。
牛被她打得挤到牛圈的拐角,其中一头总盯着门口跃跃欲试着,想跑出去。
“妈,你别打了,都把牛打疼了。”媛媛来了,眼下的泪痕很明显。
“都快老死了还祸害人了,我把你狗日的……。”牲口不知道啥,人总知道。阿家妈把娃打了,她只得指桑骂槐。
小娥到的时候,虎铃和苍铃正坐在镢把上吃烟。菊红和西峰在柿树底下说话。他们组的组长张西红正在河沟里撩水洗手。
“那,那个组长,我有事给你说哩。”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男人,小娥本可以叫他的名字。可她想了想,还是尊称他为“组长”。
“啥事你说?”一听声音都知道是她,张洗红继续撩水洗手。连直起身子的时间都没有。
“明我得给人家帮忙去,你看我能不能请个假?”河沟里的水好清啊!修路的时候渴了,大家伙就直接掬这里的水喝。小娥望着水里碎得一塌糊涂的人影子,竟然失神了。
“给谁帮忙啊?”手洗好了,张西红转身就走。他得看看自己的组员到齐了没有。
“刘啊么。”小娥说,“人家来请了。”
“嗨!你看我。”张西红这才停下来,侧身立着,扭头看着她,“嘿嘿!”
他那笑很有一种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嘲笑的意思。小娥不慌不乱的立在那:“你看行不?”
“其实,其实你可以不去。”张西红在给她提意见,“嗨!我也就是说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得寻一把手,看人家同意不同意。”
修路的人已经陆续到齐了。
其它几个组的组长正把他们召集到一块开始点名。
小娥还想说“你离得近,能不能替我给他招呼一下”,等她要开口时,人家已经走了。
大家伙正在朝这边看,小娥迎着他们的目光,跟在张西红后边,走去站在自己组员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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