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则无鱼却不能太浑（水至清则无鱼但有水毛茛）

三个月前，听闻北京延庆后河被砌水泥改造成漂流通道，一时间心绪难平。大家都在声讨、斥责毫无顾忌地破坏自然环境的工程。而我的思绪则一直停留在被这些工程伤害的北京特有植物：北京水毛茛。

成片盛开的北京水毛茛（Batrachium pekinense），然而此处已经被抹成水泥河了。图片：翦翳翎

作为北京市一级保护植物的北京水毛茛仅分布于北京周边狭域分布，如果不认真保护北京的河流，这种植物可能很快也会消失在时间与水泥的长河中。我们今天要介绍的水毛茛与北京水毛茛长相相似，分布范围更广，但它的处境依然不容乐观。

水毛茛（Batrachium bungei）又被称作“扇叶水毛茛”，是毛茛科水毛茛属的植物。此外还有一个变种黄花水毛茛（Batrachium bungei var. flavidum），整朵花都是黄色的。水毛茛属的属名Batrachium来自于“Batrachos”，本意为“蛙”，形容水毛茛属全都生活在水中。水毛茛属内有30多个种，主要分布于欧洲，我国有8个种，其中北京水毛茛为我国特有种。

只看花的话，北京水毛茛长得和水毛茛几乎一模一样。图片：翦翳翎

我国的水毛茛属植物都长得都非常相似，尤其花朵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水毛茛的区分主要还是靠叶片。水毛茛属植物叶片多样：北京水毛茛叶二型，沉水叶裂片丝状，浮水叶裂片较宽；长叶水毛茛叶片非常长；硬叶水毛茛叶片较为硬挺。

北京水毛茛的叶片，明显可见二型。图片：翦翳翎

水毛茛作为多年生沉水植物，终生生活在水下，只在繁殖季节将花朵伸出水面。叶子像扇子，多回分裂成细丝状。这样可以增大叶表面积，不仅有利于光合作用合成营养物质，也有利于它立在水中，不会被水流冲走。水毛茛的5枚花瓣白色，基部黄色，在水面成片绽放，十分美丽。

可爱的水毛茛。图片：Neyer / flickr

水毛茛喜欢静水，大多生活在池塘、水沟、江河的狭窄溪流中和淡水沼泽湿地中，在我国多地均有分布。水毛茛高度依赖水源，通常形成密集的植被河床。然而近年来，受到水污染、环境破坏等因素影响，其适生环境大面积消失，水毛茛分布范围在急剧减小。野外调查显示，目前水毛茛主要集中分布在横断山区，保护好河流湖泊，才能保护好水毛茛。

生长在溪流中的北京水毛茛。图片：日历娘

水毛茛繁殖后代有两种方式：有性生殖和无性生殖。水毛茛的无性繁殖是由母株长出一条有分节的横走茎，横走茎可以无限生长，每一节都有可能生根，继而长出一个新的植株，并再次长出新的横走茎。

所以，只要一个地方长了几棵水毛茛，这里很快就能复制粘贴出一大片来。以这种方式繁殖后代，虽然短时间内确实能快速扩充种群，但如果遇到危机，很容易整个居群全军覆没。相比之下，有性生殖可以结合父母双方的特性，在逆境中更容易存活。

纵横交错的水毛茛。图片：Neyer / flickr

水毛茛一生都呆在水中，随着水流摇曳。每年的5~8月，它们都会从水中探出花朵来，每朵花可以绽放7~8天。早晨温度上升，花朵就会开放，开始释放花粉；到了下午转凉，花瓣再慢慢合上，日夜更替，循环往复，直到凋谢。

探出水面的某种水毛茛。图片：S.Brickman / flickr

很多沉水植物都会将花伸出水面以方便昆虫为其传粉，水毛茛应该打的也是这种算盘。不过研究发现：水毛茛的同株异花传粉非常普遍，不同植株间的传粉反而只是偶尔发生。甚至有的花朵还会进行闭花受精。水毛茛自交亲和，同花传粉得到的种子也有很强的萌发能力。后来人们推测，水毛茛自交产生的种子适合短时间扩张领地，而异交产生的种子则能在危急关头保留更多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水毛茛对生境的要求很苛刻，仅在寒冷地区和山涧溪流中生活。尽管水毛茛可以忍受轻微污染的生活污水，甚至可以起一定的净化作用，但如果污染较为严重或长时间生活在污水中，它也会逐渐消失。

水毛茛属对生境要求严苛，水至清则无鱼，但有水毛茛。图片：S.Brickman / flickr

随着人们活动对其生存环境的破坏，环境质量大大下降，森林砍伐、过度开采等行为使水土流失日益加剧，水污染也让它处境更加艰难。这也导致近年来水毛茛的分布区域出现很明显的片段化趋势，在一些地方，水毛茛种群慢慢减少甚至消失。如云南滇池内的水毛茛在20世纪50年代时还有大量分布，但20年后再来调查时，滇池的水毛茛已经消失了。

2018年，滇池水质首次达到全年Ⅳ类，不知道水毛茛何时才能重回滇池。图片：Emit Chan / wikimedia

如今水毛茛在很多水系中已经绝迹，只在一些未被污染的高原湖泊河流中还能追寻它的踪迹。保护水毛茛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湿地环境，希望它们每年都能如期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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