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筹被罚款事件(失控的水滴筹们)

网络互助的灰色地带,再一次赤裸裸地展现在公众面前。

8月21日,水滴筹再次因佣金抽成登顶微博热搜。

在此之前,《中国慈善家》杂志曝光针对互联网大病众筹,目前已经形成一条“职业筹款推广人”领衔的灰色产业链,推广人在善款中抽取30%到70%的佣金。其中水滴筹、轻松筹为主要调查对象,也是“职业筹款推广人”的重灾区。

水滴筹被罚款事件(失控的水滴筹们)(1)

(某购物平台卖家发布的水滴筹代筹业务兼职来源:《中国企业家》)

随后,水滴筹主体公司水滴公司发表声明与被调查的职业推广人撇清关系,称任何高于筹款额3.6%的费用均不是平台收取。水滴公司CEO沈鹏隔天再发微博强调推广人费用非平台收取。

但无可避免地,公众对水滴筹、轻松筹等网络互助平台信任的裂缝越来越深,已然到了无法弥合的境地。

【1】养痈成患,信任崩塌

微信用户常常能够在各个群聊中看到水滴筹、轻松筹等大病筹款链接,今天在这个群聊中看到一个链接,捐了钱,明天再另一个群聊就会看见另一个人也发了同一个筹款链接。这些人,就是“职业筹款推广人”。

根据《中国慈善家》报道,大病众筹的职业推广人主要通过“出租”微信号、拉买家入群、代发到不同的群聊等方式推广链接。其收费方式主要分成按照推广规模收取佣金,和按照日筹款额梯度抽佣,日筹款额越高,抽成就越高。

水滴筹被罚款事件(失控的水滴筹们)(2)

(职业推广人相似的话术 图源:网络)

8月10日,在水滴筹召开了媒体沟通会上,平台方将“职业筹款人”称为“恶意推广人”,并曝光其寻找客户的主要方式是医院蹲守、患者转介绍或其他方式找到患者信息。

实际上,水滴筹早在去年年底便检测到“恶意推广”行为。

但直到今年6月17日,水滴筹与轻松筹发布共同打击冒充平台收取“推广费”的联合声明,强调平台从未授权任何第三方组织或个人向筹款人提供所谓的推广服务。并提出,一旦筹款过程中出现恶意刷单、先捐后返等操作,都将触发平台风控机制,被判定为违规行为,平台将停止筹款服务,把筹款人列入筹款人黑名单,已经筹集资金将原路退还捐款用户。

6月28日,水滴筹再次发声称“对大病筹款灰色链条‘零容忍’”,任何高于筹款额3.6%的费用都不是平台(水滴筹及第三方支付平台)收取。

截至沟通会,水滴筹累计管控恶意推广案例达800余起,管控恶意推广的用户账号600多个。

水滴筹被罚款事件(失控的水滴筹们)(3)

(联合声明 图源:两平台官网)

这并不是水滴筹们的第一次信任危机。

2019年,德云社演员吴鹤臣突发恶疾,其家人在水滴筹平台发起总额100万的筹款并为自己打上“贫困户”标签,但随后被网友发现其家境殷实,由此引起舆论对水滴筹审核机制的质疑。加上水滴筹随后回应系误操作说服性极弱,更让公众对其专业性打上问号。

同样的,平台审核不善、监管不力的弊病早已暴露。2018年,北京男子莫某在水滴筹平台为身患威斯科特-奥尔德里奇综合症,亟须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的儿子募捐。在平台上,他称自己花光所有积蓄为儿子治病,还为此背负20万元的债务,但在莫某儿子去世之后,水滴筹平台便接到举报称莫某隐藏家庭财产情况。

然而,2019年年底,随着水滴筹线下地推人员引导患者编造故事,发起筹款,并且从中获得提成的事情被曝光,公众才彻底知晓,筹款平台乱象根源在其自身。

不难发现,在公众对筹款平台信任崩塌的过程中,平台本身便是推手。

【2】披着公益外衣的百亿生意

这场信任危机,在网络互助平台狂奔的时间,便埋下了导火索。

2020年4月,一则轻松筹与水滴筹员工斗殴事件引发关注。水滴筹发表声明称轻松筹内部将水滴筹为假想敌,公开张贴“干死水滴筹”的攻击性标语,并且明确针对水滴筹开展了一系列不规范的挑衅、骚扰和破坏小动作,致使线下连续发生数起双方纠纷和冲突事件。而轻松筹再发声明称为水滴筹员工主动挑衅。

水滴筹被罚款事件(失控的水滴筹们)(4)

(水滴筹CEO沈鹏朋友圈 图源:网络)

平台与平台间的恶性竞争背后,掀开网络互助平台公益、互助的外衣,本质上是一场生意。更准确地说,是流量生意。

翻开水滴公司的财报,水滴公司的主要业务为互联网筹款和保险两大业务板块。在职能上,前者主要为后者吸引客户,而后者是水滴公司主要的收入来源。轻松筹、安心筹同样有保险经纪业务。

在水滴筹或轻松筹等平台捐款的用户不难发觉,在捐款之后,平台会弹出保险相关页面。捐款人在看到筹款人的病情便会产生为自己投保的“冲动”,这是网络筹款平台从事保险经纪业务的天然优势。

水滴筹被罚款事件(失控的水滴筹们)(5)

(水滴筹平台捐款之后弹出的保险办理页面)

招股书显示,水滴保险商城于2017年5月上线,也就是水滴筹上线后一年内。截至2020年12月31日,平台与包括中国平安在内的国内62家保险公司建立了深度合作关系,推出了200款保险产品,2020年通过水滴保险商城产生的首年保费144亿元。而保险产品的数量在2021年年末增至364款,首年保费完成额为163.63亿元。

这位水滴公司带来了巨大收益。根据2021年财报,水滴公司的保险相关收入达到30.71亿元,占总营收的95.79%,并且保险业务收入的营收占比还在逐年提升。

水滴筹被罚款事件(失控的水滴筹们)(6)

(水滴筹2021年Q4实现盈利 图源:官网)

除了为保险业务带来流量之外,水滴筹还为水滴公司带来了百亿流水。

2021年7月,水滴筹举办公开日活动,在活动中,水滴筹公布了一份专项审计报告,报告显示,2020年全年水滴互保(水滴筹注册主体)的平安银行资金专管账户共筹款105.87亿元,筹款人提取103.86亿,退还捐款人1.66亿元,尚未提取或退还的待处理金额为0.35亿元。自2020年1月至2021年3月31日,水滴筹大病救助平台资金银行专户产生利息为628.5万元。

换句话讲,水滴筹此前虽未向用户收取费用,但依然在这项“公益生意”中赚得盆满钵满。

今年4月,水滴筹宣布将收取3%(最高不超过5000元)的服务费,可以预见的事,这将是一项极其可观的收益。

【3】不可靠的“自律”

水滴筹CEO沈鹏曾坦言,水滴筹的本质是企业,不是慈善组织,水滴筹的任务是以更加专业的“生意”成就“善意”。

说到底,网络互助筹款平台是生意。

根据水滴筹官方数据,自2016年启动到今年第一季度,水滴筹累计筹款额约509亿,服务近250万重症患者和家庭,爱心捐赠人数超过4.03亿,人次接近17亿。

换句话讲,超过1/4的中国人在水滴筹上帮过人,这只是一个平台的数据。

这意味着,网络互助筹款平台不是一门简单的生意,平台也不是简单地承担连接筹款人和捐款人的职责,水滴筹们,早已衍生除了生意之外的意义,便是大型公益机构职责。

水滴筹被罚款事件(失控的水滴筹们)(7)

(水滴公司自我定位 图源:网络)

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公益研究院执行院长高华俊表示:“水滴筹不同于政府、慈善组织,应该面向更广泛的公众,承担更多社会责任。判断一个家庭的经济条件,应该综合考量,只要求助人如实公布相关信息,就应当有权利通过互联网进行求助。帮助困难家庭尽快走出困境,应该是平台努力的方向。”

同时,除了自律之外,对网络互助筹款平台的“他律”或许更加重要。

公益和生意,两者本来就是互斥概念,前者为公,后者为私。在企业的定位中,网络互助筹款是生意,但在公众的目光中,网络互助筹款是公益,期待的不同,注定了水滴筹们很难找到公益和生意的平衡点。

因此,不同于你来我外、你情我愿的生意,网络互助筹款平台需要更多制度来保护筹款人和捐款人双方。

近年来,修改《慈善法》的呼声日益高涨。援引羊城晚报对专家的采访:鉴于互联网慈善的蓬勃发展,应在《慈善法》中增加互联网慈善专章,明确募捐平台的法定职责、个人求助的条件和义务,加强平台责任、审查甄别、信息公开、风险提示和责任追溯,从而规范网络个人求助行为。

九派新闻记者 陈静仪

【来源:九派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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