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梆梨园情（大山深处怀梆情）

长岭村，位于南太行深处，是修武县西村乡的一个小山村。长岭村始建于北宋，千百年来，这个深山古村的居民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而小山村的原始风貌也得以较完整地保留下来。

​ 在长岭村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的石屋间，在弯弯曲曲、纵横交错的石路上，在精巧深邃、古老神秘的院落中，几句或粗犷豪放，或平直古朴，或韵味醇厚，或婉转悠扬的怀梆唱腔，会穿越数百年的历史尘埃，在大山间回荡，在你耳畔轻扬。

​ 怀绑，一种古老的稀有地方剧种，因发源于明朝时期的怀庆府（今沁阳）一带，故名怀梆，俗称怀庆梆子、老怀梆、小梆（班）戏、怀调，其前身是由围桌说唱祈雨演变而来的海神戏，形成于明洪武、永乐年间，主要流行于沁阳、博爱、济源、孟州、温县、武陟、修武、原阳、获嘉、焦作、新乡一带。2006年5月20日，怀梆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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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怀揣怀梆梦

“百十年前，长岭村就有一个怀梆戏班，在周边影响很大，每到年节，便会到周边十里八乡演出，号称太行第一怀梆戏班，俺爹就是长岭怀梆戏班的最后一任班头。”姬文印抽着他的老旱烟，声音洪亮地说。

姬文印兄弟4人，排行在三。大哥二哥不愿学怀梆，他和四弟却对怀梆情有独钟。“学戏苦得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唱念坐打，手眼身法步，样样都得练……”说起儿时学戏的经历，姬文印记忆犹新。

​姬文印从未进过学堂，大字不识一个，戏本台词全靠师傅一句一句口授，可他天生聪颖，边学边练，如今79岁了，脑子里仍装着几十本怀梆戏的全本台词。聪慧好学、勤奋刻苦的姬文印两年出师便登台表演。

长岭村怀梆剧团全部由本村村民组成，几乎每家都有人在剧团里，要么唱，要么奏，要么打杂做饭，总之都乐得参与。大家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演出，这个村唱罢去下个村，档期排得满满的，有时几个月都回不来，而姬文印也在这样的砺练中迅速成长为戏班子的台柱子。

在姬文印的影响下，比他小七岁的弟弟姬文孝，也开始喜欢上了怀梆戏。在戏班长期外出，使用女演员不方便的情况下，戏里的女角都是由男演员扮演的。弟弟姬文孝经常男扮女装与他搭戏，于是生活中的亲密兄弟，成了舞台上的恩爱夫妻。“文孝长相秀气，我唱小生，他扮花旦，我们这对亲兄弟经常演夫妻，而且一演就是几十年，直到他两年前去世……”说起弟弟，姬文印略显伤感。

​ “那个年代，家里穷啊，再爱唱戏也得过生活。”为了贴补家用，姬文印每天上山割荆条、砍杂木，然后再背着一百多斤的荆条、杂木，翻山越岭走四十多里，到焦作、李封等地去卖，好换点粮食等生活用品背回家。“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往返一次要走八十里山路，累得要死，但我学戏排戏从来没有耽误过。”尽管累得要死，可姬文印一回到家，连饭都顾不上吃，抄起一只玉米面窝窝边走边吃。来到排练场，锣鼓家伙一响，顿时来了精神，扯开嗓门，亮起架式，唱上一折，所有的困乏与烦恼都甩到九宵云外去了。

怀梆日衰心不改

姬文印如此痴爱怀梆，可由于长岭村地处深山，交通极为不便，村民生活贫困。“上世纪八十年代，村子兴旺时，还有将近50户人家，300多口人。后来，由于交通、入学、务工、就医等种种不便，村民们陆续迁出了村子。现在村子里还有26户人家，不到100人。”村支书姬四清告诉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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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地理条件限制了怀梆戏的发展壮大，再加上自身的不规范、不讲究，以及受电视、电影、流行音乐等多元文化的影响，曾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兴盛一时的怀梆戏逐步走向了衰落，陷入了濒临衰亡的境地。“村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原来的老唱家病的病，死的死，与我搭档多年的弟弟也去世了，这怀梆唱不成了……”说起现状，姬文印颇显失落。

自从1993年二月二庙会，在双庙村一带唱过之后，长岭村怀梆剧团便再也没唱过，这一停便是20多年……“剧团散了，我就自己唱，清早对着大山唱，傍晚对着落日唱，对着树林唱，对着石头房子唱……”虽然不能登台演出，可这改变不了姬文印对怀梆的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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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振怀梆再追梦

2014年，长岭村入选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这个消息让沉寂了数百年的小山村顿时沸腾起来，也让村支书姬四清脑洞大开，有了很多新的想法。“这对长岭村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要大力发展全域旅游，使村民增收致富，我们要保护古村落，发展古村落。我们还要发展传承怀梆戏，重建我们的怀梆剧团。”重建怀梆剧团，姬四清想起的第一个人便是姬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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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姬文印，一说想要重建怀梆剧团的想法，姬文印先是心头一喜，接着眉头一皱，连连摇头。“戏班都散了20多年了，现在再找人唱，难啊！唱戏用的家伙、行头，烧的烧，砸的砸，都没了。给我搭戏的人，走的走，死的死，找不齐了。”“唱戏用的家伙、行头，我负责，能借就借，该买就买。演员的事您多操点心。中不中，叔？”姬四清使劲儿鼓励姬文印。“那我试试吧！”姬文印表面上勉强答应，可心里却也下定了决心。

爷俩儿一拍即合，分头行动，姬四清找唱戏用的家伙，姬文印寻演戏用的人手。姬文印冥思苦想，到底谁还能给自己搭戏呢？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自己的三闺女，“三闺女曾给我学过戏，也算有些功底，再练练给我搭戏应该没问题。”想到这儿，姬文印给三闺女打电话，谁知三闺女说自己工作忙，唱戏也不挣个钱，不给他搭，让他去找住在岭后村的黑随叔。“这黑随多少年没见了，人有没有还两说，不管怎么样，我得去岭后跑一趟。”

​第二天，姬文印起身去找黑随。到岭后村的这条山路姬文印走了几十年，不过这次行走与过去不同，过去翻山越岭是为了生存，而这次却是为了满足多年来内心深处的一种渴望。来到黑随家，谁知黑随久病在床，已不能唱，这让姬文印心头一凉。不过，黑随给他推荐了住在焦作的张世茂老师，这又点燃了姬文印心头的希望。“见到张世茂老师，他又向我推荐了几个怀梆的老唱家，有唱生角的、旦角的、丑角的，再从本村找几个有些功底的，差不多，搭台戏够了。”姬文印这边的演员凑得差不多了，姬四清那边进展也很顺利，“乡领导对我们村恢复怀梆戏演出的做法大加赞赏，说西交口村和东交口村的戏装、锣鼓家伙可以让我们用。”设备、人员到位，下面就是排练了。

为了让尘封20多年的怀梆戏重现光彩，年近八旬的姬文印可是下足了功夫。只要一有空就到演员家里通知，可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有事儿，这可愁坏了姬文印，眼看着长岭红叶节日渐临近，这可咋办？“白天有事就晚上排，有人病了就找人替，总之不能耽误剧团的首场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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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21日长岭红叶节隆重举行，游客纷至沓来。游客们除对小山村的原始风貌、石屋、石臼、石碾、石路感兴趣外，对姬文印演出的怀梆戏也是赞赏有加。那天姬文印演的是《黄天花》，一上场，一亮嗓，台下观众掌声雷动，姬文印心潮澎湃，眼泪差点掉下来……“20多年没上台了，想不到怀梆戏还这么受欢迎，我激动得要命啊！”这更加坚定了姬文印在古稀之年要传承怀梆戏的决心。

在今年的2月23日，姬文印带领长岭村怀梆剧团参加了焦作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剧目展演，其演出剧目《收王虎》获得了焦作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剧目展演奖。

​如今，三闺女时常回到姬文印身边跟他学戏，还答应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他学。“我已经快80岁了，想不到在这个年纪还能有机会唱自己痴爱一生的怀梆戏，我一定利用有生之年将怀梆戏传承下去，让更多的后代子孙，听怀梆，学怀梆，唱怀梆，爱怀梆。”姬文印深吸了一口旱烟，皱纹都笑开了花……正在这时，导演一声令下，怀梆微电影纪录片《戏迷姬文印》接着进行拍摄，年近八旬的姬文印磕了磕烟袋锅，以饱满的精神状态重新投入到拍摄当中去了……

文/巩志强 图/江河水 友善者 宋宝塘 王龙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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