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入藏的故事(公主被邻国皇子退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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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来不及解释了,快,带我飞
十月初八,陈国七皇子唯亭在眠月湖以琴会友,据说他此前秘密排练了整整三个月,邀请了各国实力最雄厚的烛光、舞美、配乐师,且精通十八般乐器的七皇子还要表演吹箫吹笛吹唢呐,场面将前所未有的华丽震撼。
这是七皇子今年最后一场琴会,而当我在陈国公告栏上看见这一消息时,为时已晚,方圆十里的船票全卖完了,湖边更是人头攒动,别说七皇子了,七皇子坐的那艘船都看不见!
我不远万里跨越国境,现在连七皇子唯亭一根头发都看不见,我不甘心,当即决定用点非常手段。
我揪住身旁的燕离:“来不及解释了,快,带我飞!”
燕离是我忠心的护卫,我说一他从不说二。然而,他的执行力太强大,我话音未落,他已经揪住我的腰带,腾空跃起,直接飞越了人群。
轻功水上飞对我来说太惊悚,我和燕离商量:“先放我下来行……”话未说完,我便感觉揪着我腰带的那只手一松。
“啊……”我尖叫着朝湖中央的那艘小船坠了下去,叫喊声惊动了船首那屈膝而坐的人,那人按住琴弦,缓缓抬头。
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我却清楚地看到他飘扬紫衣上的祥云图案,和他微皱的眉头。
下一刻,唯亭的声音已经到了耳边,他惊呼:“好大一坨暗器!”
燕离不愧是用惯暗器的人,随手一丢,竟然准头极好地将我丢在了唯亭身上,呃……还顺便把唯亭砸落到了水中。
我挂在船头,托着腮,端详着在水中浮浮沉沉的唯亭。
这白皙的皮肤、强劲的臂弯,还有出水芙蓉般的优雅,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连落水都落得这么迷人。”
我正自顾自欣赏心上人的美,却忽闻四周喧闹声大起:“快来人!七皇子落水啦!”
这真是英雌救美的好时机啊!我被呼声惊醒,想都不想便跳落湖中:“唯亭,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奋不顾身往下跳的时候,唯亭的手已经攀上了船沿,我只听到唯亭忧愁地喊了一声“别……”,便再次被我砸进了水里。
我不失时机地揪住他的衣袖:“有我在……”
咦,等等,我好像不会游泳啊!我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唯亭被我扯得浮浮沉沉,他的眼角眉梢都是哀愁:“姑娘,你这哪里是救我?你明明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吧?”
说罢,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把搂住我的腰,一手攀住船沿,使力把我推上去后,自己巍颤颤地爬上了船。
我只想安安静静来听唯亭弹弹琴,顺便垂涎一下他的美色,没想到居然还要经历生死大关。这年头,追星真不容易。
我自我安慰了片刻,却发现唯亭自上船之后,便一声不吭,这会儿早已瘫倒在船上,一动不动。
我凑近一看,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我大惊失色,好在前阵子有个西洋法师教了我起死回生之术,我想都不想便捏住了唯亭的鼻子,低头就要往他嘴唇上凑。就在我与他不到一指的距离时,他突然睁开了双眼。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擒住了手腕。
他顺手一把将我的脸推到一边,脸色不虞道:“说,你究竟是谁?”
2.我这些日子来的相思入骨,都值了
我和唯亭在船上僵持了三又一炷香的时间,我纠结许久,最终还是没敢告诉他,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靖安,那个三个月前被他毫不犹豫退了婚的安国公主。
面子事小,我怕他知道了真相会以为我纠缠不休,直接把我踹水里。
我努力笑得人畜无害:“我叫安安,从小听你作的琴曲长大的。”
唯亭思索了一阵,无奈地扯出一抹笑:“你就是安安?那个总是送狗尾巴草给我,还写错我名字的安安?”
我在安国没事只能登登山,然后远眺着陈国的方向发呆,顺便拔一根狗尾巴草寄给唯亭聊表思念之情。我的思念之情太泛滥,以至于那山的狗尾巴草都快被我拔秃了。没想到,唯亭竟然记住了我,狗尾巴草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我差点没把脑袋点下来:“是我是我,可是我没有写错你的名字。”
唯亭立刻放开我,用湿哒哒的手在干燥的船板上写字:“是唯不是惟,你可看清了?”
他居然连这个细节都发现了,我一时间心跳声轰轰:“没写错啦,我在一旁加了个心字表达我对你的心意嘛。”说罢,没忍住羞涩推了他一把。
下一刻,我便听见熟悉的落水声再次响起。
咦,唯亭人呢?
我趴到船边,便见唯亭颤悠悠地爬了起来,一脸生无可恋:“你就是这样表达你的心意?”
眠月湖太大,护卫人员都驻扎在湖边,在唯亭落水落水再落水之后,护卫们终于赶了过来,气势汹汹冲过来要抓拿我。
好在唯亭及时制止了他们:“事有轻重缓急,先把镜子给我拿来。”
唯亭此刻的形象惨不忍睹,发丝凌乱,浑身湿透,袖子在救人的时候被我扯成了数段。他就着镜子看了几眼,嘴角抽搐得厉害。扫了扫湖边黑压压的船只与围观人群,唯亭长叹一声:“琴会毁了,我的形象也毁得差不多了……回宫吧。”
我正想上去表白,告诉他无论他有多狼狈,在我心里依旧倜傥得一塌糊涂。谁知我刚踏出一步,便被侍卫死死拦住。
侍卫面目凶狠,我害怕下一刻他们就要将我投入大牢,酷刑相加。
正要吹个口哨召唤燕离来救,就听到唯亭的声音传来:“放了她吧。”说罢,他转身登上隔壁的大船。
我唯有看着他渐行渐远。
从前我只能对着他的画像自说自话,没想到今日一见,他竟是如此友善温和。我不禁有些感动,我这个人,一感动就想作画。
一回到客栈,我便立刻挥毫泼墨,画作完成时,我吹了声唿哨召来燕离:“带我进宫!”话音刚落,只觉一阵旋风袭来,不多时,我已经站在了皇宫的宫墙之上。
日暮已落,繁星点点,唯亭坐在书房中,自斟自饮,我推了推燕离:“快,悄无声息地把画送给唯亭。”
燕离一脸冷酷地接过那幅画,想都没想就往唯亭桌上扔。
燕离不愧是高手,一掷便将画掷入唯亭手边的画堆里,就跟它原来就放那一般。正巧,唯亭拎起了那画,缓缓摊开。
下一刻,我眼睁睁地看着唯亭和他身旁的贴身太监表情都僵了。
那小太监颤抖着指着画:“殿下,这画的是啥?奴才书读得少,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鬼画符?”
我很委屈,作为安国最擅长画画的公主,我的画明明很传神,画上一座湖心亭和一艘小船。小船寓意那日船上初见,他对我的救命之恩,而湖心亭上挂了一块匾,写的是“吾心惟”,我的心意这么明显了,也不知唯亭能不能懂。
正暗自腹诽,忽听唯亭笑着开口:“小熙子,难怪你看不懂。这亭名为“吾心惟”。即,吾心惟亭。”
吾心,惟亭。他懂!
就冲他这句话,我这些日子来的相思入骨,都值了。
3.唔,贴身的那种
自与唯亭在湖心一见之后十数日,他终于出宫了。我伏在燕离背上,偷偷摸摸地跟着唯亭,直到他在一家酒楼前停下。
第一次见面闹了个大乌龙,这次我下定决心要以最高贵优雅的姿态出场,把唯亭迷得七荤八素。
正当我苦思如何才能体现我的高贵优雅时,就见小二给唯亭上了一道花团锦簇的菜。那道菜我吃过,叫花生花。
我一个激灵,撇下燕离便冲过去,一把将桌子掀了:“你不能吃,这道菜里有花生!”
酒楼中登时一片寂静,我回过神来,就见唯亭浑身沾着油腻腻的花瓣,若有所思地看向我:“安安?又是你。”
我忙不迭地掏出手绢要替他擦拭,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花生?”
他的目光隐含试探,为了表明我不是坏人,我掏出自己倾尽毕生心血所著的《唯亭喜恶三百项》,飞快翻到第一页指给他看:“我记下来的,你自幼不能吃花生,一吃便浑身发痒,发烧昏迷。”
每次想起这项喜恶的来历,我心里就不由一酸。
那年唯亭才十五岁,便代表陈国出使安国。宴席上一曲《白首长安》,不知惊艳了多少人。那琴声悠远,我在内殿倾耳听,生生听出了我姻缘未来的走向。
只是男女有别,我一直无法见他,只好费尽心机,给他做了一碗花生羹送去,却被他婉拒,传信的宫人说,他不能吃花生。
想到这里,我才注意到唯亭正攥着我的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在我的脸热得接近冒烟时,唯亭轻轻松开了我的手:“你对我了解得挺透彻,我正缺个贴心的人,你愿意跟我入宫吗?”
唯亭的意思是,让我去宫里给他当宫女,唔,贴身的那种?!
燕离冷飕飕的目光从角落里飘过来,似乎在说,“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可以去给人家当宫女,还是贴身的那种。”
但,我愿意啊!
我用极度凶狠的眼神才成功让燕离不情不愿地退下,而后我笑嘻嘻地看着唯亭:“殿下,带我回宫吧。”
唯亭抬了抬眼,嘴角一扬:“好,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在我来到陈国的第十八天,我便成功地成了唯亭的人,这种进展快得我有些飘飘然。
入宫之后我才发现,唯亭是一个相当“美仪容”的人,连上个茅厕都要精心打扮一番。而且他的服饰每日一换,件件不同,件件耀眼,不流于俗套,简直走在后宫潮流的尖端。
我是个大方的人,美丽的东西就要与大家一同欣赏,因此当唯亭粉丝会里的头号粉丝出巨款来向我买唯亭每日的全身衣饰画像时,我毫不犹豫地应允了下来。
非但能天天近距离欣赏唯亭的正脸侧脸背影发际线,还能赚点小钱补贴燕离在宫外的生活费,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这日,我按约定将画像送到指定地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看到一队御林军浩浩荡荡地朝我奔来,缴了我的钱和画不说,还二话不说将我按到地上:“大胆!你混入皇宫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对七皇子有什么企图?”
我大吃一惊,被发现了?
一定是我过分高贵的气质泄露了我的身份,我决定坦白从宽:“没错,我就是……”
“来人啊,把这个细作拖入大牢,听候发落!”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什么细作?我明明是公主好吗!
这下误会大了,我奋力挣扎,正在纠结先召唤燕离还是解释身份,就觉颈后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中。
哎,我与唯亭形影不离的日子还没正式开始,就这么到头了。
4.爱上你之后,我觉得我的智商都被后厨的大黄吃掉了
我将醒未醒之时,迷迷糊糊中嗅到清淡的桂花香,我猛地睁眼,便见唯亭倚在床边,手里翻着我的《唯亭喜恶三百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翻身坐起,窗外夜色沉沉,而唯亭坐在我的床上,对着我笑得温柔,此情此景我只在和他洞房花烛的梦里见过。
我兴奋不已,准备躺下等后续,谁知唯亭却一把将我捞起:“自我从禁军统领手上把你领回来,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还睡不够?”
咦,居然不是做梦?我想起白日里的种种,立刻慌乱起来:“我是冤枉的!”
唯亭看着我:“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我知道你不是细作,不必紧张。”说罢他又挑了挑眉,“话说回来,为何要卖画?是我给你的例银不够?”
我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慌起来,牛头不对马嘴答道:“因为民间有很多人喜欢你,他们就算见不到你,看看你的画像,学着你穿衣打扮,也是好的。”
就像曾经的我,陈国与安国相距万里,我若想见你一面,只能依赖画像,想了解你,只能绞尽脑汁,一掷千金,才能从别人口中得到关于你的消息,即便一星半点也好,可是这些,你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我觉得自己还挺苦情的,煽情地流了几滴眼泪。
唯亭怔怔地看着我,叹了叹,有些僵硬地将我拉到他怀里,哄孩子般:“好了好了,我不追究了,不哭了。”言罢,他又慌张地推开我:“咳,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唯亭的背影远去。
刚才,我被唯亭抱了!还是贴身的那种!
我激动得一夜未眠,隔日我早早起床,直奔厨房。唯亭救了我,我总得表示表示,我决定为唯亭做顿早饭。
为了赶上唯亭下朝的时间,我连味道都没有试,抓起食盒就直奔唯亭的寝宫。
寝宫门口,有一个宫人拦住了我。宫中规矩,送吃的都要经由宫人先试毒。那宫人用银针戳了戳,又吃了一口。
下一刻,他突然双目圆睁,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太……太难吃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旁已经有人大喊起来:“来人啊,有刺客啊!”
那个尽忠职守的禁军统领恰好路过,二话没说就奔过来,将我按到了地上:“好啊,你贼心不死,居然还敢下毒!”
我太委屈,不就难吃了点吗?凭啥说我下毒。
统领大哥根本不听解释,眼见他又想一掌劈晕我,就听身后唯亭的声音传来:“慢着!”
我看了看还躺在地上抽搐着吐白沫的宫人,心想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缩成鹌鹑,不敢看唯亭。
唯亭却走近,将我扶了起来,他瞟了禁军统领一眼:“区区小事何需如此大动干戈,这菜定然无毒。”
禁军统领不服,正待分辩,唯亭目光一寒:“她是本宫的人!若出了差池本宫自会承担后果,退下!”
唯亭发怒非同小可,所有人纷纷退下,我暗自思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唯亭看穿我的意图,一把拽住我:“你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的口气宠溺,丝毫不见责怪的意思,我却鼻子一酸:“你信我?你居然相信我?”
唯亭失笑:“你入宫这么久,一整本《喜恶三百项》几乎倒背如流,从来无人如你这般对我,我怎会连你的心思都看不出。”
这……这是什么意思,但他笑得这样好看,我那点小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有什么办法呢?爱上你之后,我觉得我的智商都被后厨的大黄吃掉了。
5.七皇子在此,何人放肆
十一月末,菊花开满御花园,唯亭灵感突发,一连创作了七首新曲谱。
那日,他在廊下抚琴,新制的雪白缎带被他当做抹额,束在发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好看得如同谪仙。
我捧着心一脸陶醉,索性躲在廊柱后,手握狼毫笔在宣纸上仔细描摹他的模样,嘴里喃喃道:“这么好听的曲子,居然深藏宫中,可惜了今年最后一场琴会……”
谁知才画一半,那人已经站在我身后,灼灼气息吹得我颈项极痒。他看着我的画一笑:“没想到你入宫多日,画功依然不见长进。”说罢执我手,握着我手里的笔,将画上的眉眼描摹得更有神韵了些。
我低头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谁知他画着画着不自觉靠得更近了,我只觉后背的衣料摩挲着他的胸,瞬间僵硬得动弹不得。
唯亭动作忽然滞了滞,抬手从我的侧脸抹下一点墨迹,笑道:“嗯,小花猫。”
他的语气如此温柔,羞得我不能自已,扔下笔就跑了。
第二日就听阖宫都在传一个好消息:七皇子唯亭又要在眠月湖举办个人琴会了。
这场琴会的准备时间颇为仓促,小半月时间一晃而过,琴会前一晚,唯亭用过晚膳,忽然望着我说:“安安,愿不愿意陪我去眠月湖走走。”
此时夜幕早已降下,眠月湖上洒满了莲花灯,星星点点的光跃然湖上,就连湖岸边用来登船的小栈道,也点了整整两排祥云灯台,映着远远近近的莲花灯,连成一片灯海。
我头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夜景,微风拂来,唯亭在我身侧,取出一支箫,缠绵乐音婉转而来。
他不愧是个中高手,我以前听他弹过数次琴,却还是第一次听他吹箫。箫音柔美幽静,一曲吹罢,他笑道:“安安,近日总觉得心中千情万绪,没想到一连谱了七首新曲,今夜见你扶栏而立,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又谱了一曲。”
我受宠若惊:“这首曲子是为我作的?”
他别过头,唇角有温柔笑意漫开:“何止这一首。”说罢,招手唤来一个宫人。宫人手上托着一盏孔明灯,唯亭接过灯,“你可有何愿望?”
心上人就在眼前,他还问我有何愿望。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啊!
那夜,孔明灯载着我的心愿直上天际,我与他并肩而立,许是湖边风急,将我与他的发丝吹得缠绕在一起,良辰美景,犹似梦里,不,连梦里都不曾像现在这样甜过。
可我高兴得太早,回宫以后屋顶上突然跳下一个人,二话不说抓起我的手就要把我带走。
皇宫大内如入无人之境,轻功好成这样,除了燕离没有第二人。
他一边带着我飞,一边气息稳稳地说:“陈国太危险,七皇子也危险,你留在陈国皇宫做七皇子的贴身宫女更危险。”冷酷的燕离轻易不开口,这次竟然破例说了好长一段话。
他要带我走,我坚决不能从:“燕离,我命你即刻放我……”恰在此时,底下同时传来一声斥问:“七皇子在此,何人放肆!”话音刚落,我只觉眼前一黑,人直挺挺掉下去了。
嘤嘤,忘了燕离有超高的执行力了!
“啊!”
“噗嗤!”
“嘎嘣!”
正当我闭着眼惊声尖叫时,唯亭毫不犹豫朝我伸出双臂,让我稳稳地落在他怀里。然后,因我势头不减,把他的手骨砸折了……
太医匆匆赶来时,身旁依稀有宫女摇头叹息:“明日就是琴会,咱们殿下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不仅加强了眠月湖周边防卫,还在自己弹琴的小船上也布了一圈高手随时保护他的安全,本以为这下万无一失,没想到最后……哎。”
我:“……”
6.这位姑娘,你可有什么愿望
这夜大雨,我哭着跪在唯亭的寝殿门外,只求他能原谅我。
一刻钟后,眼皮底下出现了一双青靴,他穿着我初见他时一样的紫袍,只是袍子上的花纹,由祥云改成了百花缠枝。
分明雨夜黯然,可他只是站在那里就那么的好看!关键是,他看我的眼神好温柔,好像满天星光都沉醉在他眼里。
不,这一定是我的幻觉,他怎会如此温柔地看我。
这一悲一喜间,我又晕在了他怀里。
次日醒来,唯亭俯身坐在我的床沿,修长手指点了我额头一记:“负荆请罪怎么还晕过去了,我若不捡回你来,淋一夜的雨,你怎么吃得消。”
分明宠溺的语气,我有片刻失神,就听他说:“安安,我没怪你。今晚的琴会,手伤了改清唱也无妨,你莫再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我觉得一定是我淋了大半夜雨发高热了,他眼里担忧又责备,许多情绪纠缠着,就连好看的眉心也微微皱起。这样的他,犹似在梦里,我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啊,疼!”
他被我逗笑了:“你啊你啊。”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生怕他跑掉:“殿……殿下……”
他伸手回握住:“好好休息一天,晚上来眠月湖,听我的清唱会。”
眠月湖上早早布置了横幅与彩带,无数乐痴星夜兼程远道而来,听闻这次琴会的入场票多加了几百张,仍然是不到半个时辰就抢售一空。
我这回作为唯亭的亲友团,不仅观看位置在最最前排的小船上,而且不等其他人入场,这艘小船已经缓缓驶入眠月湖,停靠在唯亭的大船一侧。
天幕渐渐暗下来,湖上大片莲花灯随着水纹一波一波涌入湖中心,岸边的灯台亮起,眼前的大船被巨大的幕布包裹着,许多灯影摇晃在幕布上,依稀有人影灼灼,然后几束花火蓦地腾空,幕布落下,露出正中央那个好看的紫色人影。
没想到他连唱歌也是这么好听,颀长人影在人群中好像发着光,我听着每一首传遍坊间的熟悉曲子,心都醉了。两个时辰根本不够,远远不够,我随着身后无数炽热的人声朝他喊:“唯亭,不要走!”
许是喊声太大,他侧过身子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说:“离场前,我想选一个人,满足她一个愿望。”
话音落下,满场喧嚣直冲耳膜:“选我选我!”
我的小船在这一片喊声里,被激动的人潮推挤着,险险撞上唯亭的大船。我站得靠外,一阵天旋地转间,眼看就要落入水里。
千钧一发之际,左前方与右前方同时有人朝我伸出一只手来。
是唯亭,还有燕离。
那一瞬间,我牢牢望定唯亭的眼睛,那里面盛着满湖的莲花灯、船和星火,亮得璀璨夺目,他望着我,竟也是如水一般的温柔。
在人生中这样重要的时刻,我自然毫不犹豫握紧唯亭的手,一侧的燕离被我一把挥开,早就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这厢山呼海啸,我才惊觉唯亭也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他凑近我,轻声问:“这位姑娘,你可有什么愿望?”
这是他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我将心里的愿望小心咽下,生怕宣之于口就不灵验了。这次也一样,我咬着嘴唇小声说:“我只想安静地看你一会儿。”
周遭的船上,许多人大呼:“这么简单的愿望简直浪费机会,唯亭,我也要许愿,选我选我。”
我被人声淹没,瞬间手足无措,只听耳边依稀响起一声闷笑,他说:“好。”接着又凑近我,用只有我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给你看一辈子,好不好?”
7.以后,我的琴就只弹给你一个人听
如果世间真的有神明,一定是我平日里日行一善孝感动天,所以愿望居然实现了?
不不不,一定是我又出现了幻听,眼前人影灼灼,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他可是唯亭啊,我倾慕了小半生的男子,想要靠近又不敢,不能靠近又不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能在他身边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宫女。
如今,他怎会突然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承认我没有见过世面,我一激动就容易腿抽筋,腿一抽筋就容易倒退,一倒退,我竟硬生生从二层高的台子上直挺挺摔了下去。唯亭急急伸出手,可惜终是徒劳,指尖与我的相撞,没有抓住。
我闭紧了眼,正感叹自己真是命途坎坷,忽然人群中斜斜飞出一人,稳稳当当托住我腰,又再一扯,将我牢牢按在他怀里,再使出一招凌波踏水,落在我先前站的那艘小船上。
燕离面无表情:“才一刻钟没看住你,又差点没命。”
此时,唯亭奔下台,隔着中间窄窄一线湖水与燕离对望。过了足足半柱香时辰,唯亭才掉转目光,望着我说:“安安,到我身边来。”
我脚下微动,却被燕离伸手按住,他望着唯亭,道:“靖……安安跟着你从来只有危险,你保护不了她,迟早会害她丢了性命。”
燕离竟然无视我在一旁辛苦使出的眼色,硬是把一句话完完整整说完了。
可燕离不知道,唯亭昨晚伤了手,腕骨被我砸折了,方才见我落水,还是不管不顾伸出手来想要拉住我。他肯这般为我,他非但不感激,反而还句句责问,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挣脱燕离就朝唯亭跑去。大船上的唯亭,长眉微蹙,竟好像真的把这番话听进去了。他低头看着我:“每一次你身临险境,都是因着我的琴会,既然如此……以后,我的琴只弹给你一个人听。”
这……这是什么意思?
半刻钟后,嗓门嘹亮的宫人宣读了陈国七皇子钧旨:琴箫皆为玩乐之物,为免玩物丧志,即日起不再举办眠月湖琴会。
满座哗然,唯亭垂眼,只挥一挥手,就命人将大船远远开走了。
等回宫以后,这消息早已传开。
我忐忑不安地等第二日天亮,唯亭的寝殿却仍是一片沉寂。他没有命人服侍更衣,连殿门也是紧闭的。
以前他如此在意自己的姿仪容止,还有苦练多年炉火纯青的琴箫技艺,在眠月湖举办万人空巷的琴会。可如今,说不办就不办了,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这厢我正出神想着,不防脚下踩到不知谁丢的果皮,一个踉跄重重滑倒在地。
围观宫人笑作一团,更有甚者围着我取笑:“殿下不过一时新鲜,偏有人想得美,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我狼狈极了,心里最深的忧惧被人如此轻易地说出来。是啊,数月前他才刚刚退了我与他的婚事。婚书被使臣原封不动带回来,父王很生气,命我烧了所有与陈国七皇子有关的画像书册,甚至连从前替我打听陈国消息的宫人也赶出了宫。
作为安国史上第一个被退婚的公主,我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但这么一回忆实在是太苦情了,我无视一圈看我笑话的人,自顾自哭了起来。
周围宫人本来还在取笑,笑着笑着突然安静下来。眼前多了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我诧异抬头,是唯亭,正温柔地用手背替我拭泪。
8.大婚之前,我会牢牢看紧你
“安安,方才他们的议论我听见了。这宫里向来只敬罗衫不敬人,我想许给你一个名分,做我名正言顺的皇子妃。”
我惊得连哭都顾不上了,“你你你……你说什么?”
他翘起一边唇角,抛给我一个邪魅狷狂的笑:“原以为王侯之女大多矜贵娇蛮,可你是如此不同,初见那日你携着风从天而降,我第一回见到如此果敢的女子。可赞叹不过一瞬,你连累我连番落水,又一心施救,连生死都不顾,就连蠢笨起来也如此可爱。我后来才知,我书房后院堆成山的书信皆是出自你手,你大概猜不到,好一阵子我书案的花瓶里插的都是你送来的狗尾巴草,好些宫人暗地里议论过我的审美,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形象就被你“毁”了,所以我认命。从前退婚,是我失策,如今我愿弥补,不知是否为时未晚?”
这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从何时起,听他说话我竟会满脑空白,只看着那双好看的唇一开一合,我就觉呼吸困难,心跳如擂鼓。
他,早知晓我的身份了?
唯亭许是看出我的疑惑,一手扶我起来,一手轻轻拍打我身上的灰尘草屑:“原本不知你是谁,可有一日我在廊下抚琴,见你远远走来,忽然有感,就派人查了你的身世。”
我只顾发呆,他见状笑道:“这次可不要再激动地坠湖了,大婚之前,我会牢牢看紧你。”
一切美好得如梦一场。
宫中好久没有这样盛大的喜事,四处挂满红绸、张灯结彩。婚礼前夜,依规矩我与唯亭不能见面。燕离便是在此时飞到深宫内苑,携我与他并排坐在一处最高的殿顶。
月朗星稀,我的心情好的不得了。燕离静默坐着,一句话都没说,只掏出一支笛子。
他何时也学会了吹笛子?我兴致颇高地望着他,谁曾想他把笛子放在嘴边奋力一吹,笛声尖锐如鬼哭狼嚎一般,我刚捂着耳朵惊呼一声,就被人当成刺客团团包围起来,许多火把从远处鱼贯而来,依稀还有好几箭朝着殿顶射来。
我疾呼:“慢着,都是自己人啊!”脚底一个打滑,眼看又要坠楼!
慌乱之中燕离只顾伸手拉住我,背上中了几箭,但他一声没哼,只哑着嗓子说:“靖安,这恐怕是我陪你的最后一夜了。”话音落下,他稳稳放下我,整个人如惊鸿照影,翩然离去。
我心里没来由得一慌。
更令我没料到的是,大婚当夜,因皇宫里许多年没有喜事,一向被寄予厚望的七皇子终于不再一心纵情声乐,而是晓得娶皇子妃,以子嗣为重了。唯亭的父皇老怀安慰,一激动三杯五盏下肚,惊喜过度,一夕驾崩。作为陈国最得人心的皇子,唯亭毫无悬念地登基即位,并立志继承先皇遗愿,把邻国纳入陈国版图,从此忙得人都不见。
服侍我的宫人日夜轮守,好像生怕我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
直到这日,燕离带着一身伤急急飞来。他告诉我,陈国正在攻打的那个邻国,原来竟是安国……
燕离说:“自两国联姻后,你父皇对陈国疏于防范,这才叫他趁机得手。”
数日攻城略地,最后一战陈国兵临安国都城。枪林箭雨中,我的父皇亲自站在城楼上指挥兵马,无数安国百姓奋力一战,可惜终没能力挽狂澜。父皇殉国,尸首被人找到时,已被刀剑伤得面目全非。
我不信,我怎么能信,他娶我,原来只是为了迷惑我父皇,而我安国亲族上下几百口人尚且不知死活。我父皇,不日前竟已殉国。
这真相太惨烈,从前种种,竟都是假的?
温柔缱绻,都是我的幻觉?
燕离要带我走,可我没有答应,那晚我在袖口藏了一把刀,含笑煮好一碗燕窝羹,叫唯亭的贴身太监小熙子带我去御书房见他。
御书房里燃着飘摇的烛火,他笔尖一顿,抬头向我望来。
还是熟悉的眉眼,梦里缭绕千百回的眼睛,映着烛光,璀璨生辉。
他笑说:“夜深露重,你怎么亲自来了,朕叫人烧了炭火,快过来暖暖身子。”
语声里温柔关切一如从前,我举步迈向他,一步,两步,手指尖几乎扣尽掌心的肉里,可那一刀,到最后也没能捅下去。
匕首啷当坠地。
他讶然望向我,随即好像了悟了什么:“你都知道了?”
我自知弑君乃是死路一条,正要拾起匕首给自己一个痛快,却被他紧紧握住刀尖止住。
血迹沿着匕首一滴一滴落在安静的大殿上,每一声都像敲在我心里。
他苦笑道:“你竟然想杀朕!朕是你夫君,是这世上你最亲近的人,两国开战,朝臣逼朕诛杀安国公主祭旗,言官的奏折一本接一本,朕都压下去了,朕不容许任何人伤你,你如今竟然想杀朕?”
我气红了眼,狠狠使力将那匕首抽出来,刀刃在他掌心划出深深血痕。
“你口口声声不许任何人伤我,可我安国上下数百口人,皆死于你手,你怎还能自诩是我最亲近的人,伤我最深的就是你啊。”这一刻我心如死水,已顾不上是否会做出追悔莫及之事。
他握紧拳,掌心的血水顺着袖袍蜿蜒而下,我第一次瞧见他眼里的颓然。
他说:“你怎么就不信我。”这次他说的不是“朕”,而是“我”。
殿外伺候唯亭的贴身太监小熙子听到声响冲进殿来,见着此情此景,跪倒在我面前,泣泪横流道:“娘娘定是误会皇上了,他就是难为自己,也断不会难为娘娘的家人。”
尾声
原来,那日站在安国城楼上的国君,只是容貌与我父皇相仿的死士。唯亭一早就偷偷把我父皇藏起来了,现今就好好供在城郊的别院里。
见我父皇那日,陈国都城落了今年第一场初雪,我父皇正提着三个鸟笼子忙得不可开交。
我嘴角歪了歪,遥遥喊他:“父……爹哎!”
我爹一怔,转过身来朝我咧嘴一笑:“靖儿,你爹我原本就不想累死累活当劳什子皇帝,还是遛鸟更适合我,如今总算求仁得仁。”
多年后,御书房里站了一个垂髫小儿,正指着一副画问奶娘:“这是什么?”
画上有一片湖水,一个丑丑的亭子和一艘瘦瘦的船,倒是船上被人添了一个活泼的少女和一个紫袍的少年。公主被邻国皇子退婚后,乔装做他的贴身宫女,不日大婚生子
奶娘笑着望了望里间正对窗剪烛的两个人,悄声对那小儿说:“小殿下再仔细看看,那是你父皇和母后啊。”(原标题:《扶男二上位:我是你的死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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