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吓都不怕打一城市地名(爱说塑普)
▲ 武功山高山草甸,“煤城“的绿色名片。摄影/石耀臣
-风物君语-
江西以西
一抹自然绝色
一座英雄之城
打电话把汗
柴修文 - 打电话把汗(Call me)
2018年初,一首方言说唱火爆萍乡人的朋友圈,当地的嘻哈年轻人在歌里唱道:
“打得粗 耐得烦 是萍乡人大度
恰得亏 霸得蛮 是萍乡人态度”
乍一看,“耐得烦““霸得蛮“不是对湖南人的描述嘛,且这熟悉的“塑普”,还挺像长沙方言的。所以,歌词里提到的萍乡,是在湖南?
No no no,她是湖南的隔墙邻居,一个浑身“湘”味儿的“江西老表”。
▲ 依山傍水的芦万武旅游公路,通向武功山。图/视觉中国
湖南与江西,自古是亲戚兄弟,长得也很像:南北走向,三面环山,北临长江。湘赣两江北上汇于大湖,一个洞庭,一个鄱阳。湘赣交界处的罗霄山脉,给兄弟俩做了“自然式”分家。在山脉北端,有一块“咽喉之地”,三面环山,中部丘陵起伏,赣江与湘江的支流分道扬镳。萍乡,就位于这里。
▲ 萍乡,湖南的邻居,江西的“西大门”。 制图/monk
赣语、湘语在这里杂糅,最西边的区以“湘东”命名,距离最近的湖南醴陵不到30公里。从萍乡到长沙的路程,不及去南昌的一半,从长沙黄花机场转乘高铁到达萍乡北站,也只需半小时。难怪,萍乡与湖南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两省交界处总能长出“奇葩”,很难用一个词语定义,毗邻陕西的山西运城、靠近四川的陕西汉中皆如此,萍乡也算是一个:晚清志士眼里的洋务运动“发动机”,革命先辈心中的工人运动圣地;黑煤炭之都、红领巾之城;在吃货嘴边热烈翻滚的辣火城市,在雨水中自由呼吸的海绵之城......
▲ 武功山上,五彩斑斓的帐篷排排坐,驴友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图/视觉中国
数百年间,萍乡的城市版本多次“更新”,不过,在烈日炎炎的盛夏,所有看向萍乡的视角找到了“最大公约数”:想避暑?去武功山总不会错!
经典电脑桌面“复制粘贴”到了武功山
萍乡是江西的“西大门”,武功山算是萍乡的“东大门”。初次登上武功山的人,大概都会有这种既亲切又熟悉的感受:蓝天、白云、芳草地,这不是以前经常见到的Windows经典桌面吗?
▲ 武功山草甸,想不想躺上去打个滚?摄影/石耀臣
那桌面自然不是在武功山拍的,但武功山能悉数还原,360°全场景立体呈现出来:主峰白鹤峰海拔1918.3米,云海缭绕;海拔1600米以上,高山草甸绵延不绝,宛如“天上草原”;白天鲜花遍野,晴空万里,夜晚星空璀璨,近若咫尺。
日出日落“如金在冶”,蒸腾云海“浓勃奔驰”,在武功山不仅能饱享如此绝色,还能沉浸于“清凉国”中:全山植被覆盖率高达81.6%,林木森郁,年平均气温14—16℃,最高温度23℃,天然的避暑胜地。
▲ 武功山的云海与日出,宛如仙境。摄影/石耀臣
峰、洞、瀑、石、云、松、寺,汇聚七大景观于一体的武功山,在户外运动界素有“北太白、南武功”之称。经历过的驴友都说,要是没点“武功”,来武功山怕是要遭罪的。当然,武功山的壮阔景色不会亏待每个不怕累的人,四百年前,地理学家、知名驴友徐霞客,就在武功山留下“不几谓武功无奇甚哉”的感叹。
▲ 武功山白鹤峰上的道观,巍然伫立。摄影/陈家二少,图/图虫·创意
除了养眼的自然美景,武功山还有深厚的人文底蕴。“衡首庐尾武功中”,历史上的武功山曾与衡山、庐山并称江南三大名山。魏晋以来,武功山被道佛两家择为修身养性之洞天福地,明朝时香火达到鼎盛时期,山南山北所建庵、堂、寺、观达100多处。
在主峰白鹤峰(金顶)上,有1700余年历史的江南古祭坛群,沿山势而建,采本地花岗岩堆积而成,气势磅礴,以一种神秘的威严注视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 江南古祭祀群,金光照耀下屋宇斑驳。摄影/肖南波
武功山脚下,萍乡同样“武功”非凡。森林覆盖率达67.25%,湿地保护率76.07%,名列全省第一。明亮整洁的城市,传统能源产业改头换面,新兴电子科技落地生根;“阳光花海”般的乡村,容得下艺术区,住得进藏书楼......
这些,都是一座“烟煤之城“重生的故事。
煤城萍乡?不,是美城萍乡!
萍乡,扼吴头楚尾之地。相传,春秋时期楚昭王渡江得萍实,大如斗,红如日,甜如饴,孔子说,这是吉祥的象征,只有成就霸业的人才能得到它。从此,这片土地便称为“萍实之乡”。几千年来,萍乡深受传统文化的熏陶,却也寂寂无名,直到近代洋务运动才大放异彩——中国近代钢铁工业起步的见证地,南方最重要的工业城市之一,曾经首屈一指的“江南煤都”。
▲ 莲花县的光伏发电基地,从传统能源到新能源的“萍乡蜕变”。图/视觉中国
百年之间,萍乡经历了三次“更新迭代”,从朴实粗犷热诚的工矿基地,到今天秀丽多姿的江南山水美城,跨度巨大,倒也凝练成近代中国变迁的缩影。
萍乡1.0丨洋务运动的工矿人
让我们把目光转到百年前的洋务运动,“师夷长技以自强”之关键,是建立自己的工业体系。
发展工业,不能没有钢铁。可在洋务运动初期,兵器、铁路所用钢铁几乎全部依赖进口。直到1890年,时任湖广总督张之洞建立湖北汉阳铁厂,开办大冶铁矿,中国的钢铁工业才艰难起步。
▲ 我国近代工业分布与汉冶萍范围。 制图/莫奈
之所以艰难,是因为炼钢需要煤炭,南方长期缺少像北方开平煤矿那样的大型煤矿。直到1898年,萍乡煤矿(或称安源煤矿)开建,这里的煤以储量大、灰份少、磺磷轻脱颖而出。萍乡煤炭熊熊燃烧的火焰,带动起铁厂的运转,终于让中国钢铁工业逐渐摆脱对列强的依赖。
▲ 萍乡煤矿的井口——总平巷,工人上下班及煤炭运输的总巷道。 摄影/谭昊
“日午满山炭烧烟,夜深通垅照渔火”,清人的这句诗,反映了当时开采煤矿的盛况。萍乡煤矿还带动起江西省境内的第一条铁路——株萍铁路的修建,萍乡的煤炭装满火车,源源不断地运到湖北。1908年,汉阳铁厂、大冶铁矿、萍乡煤矿合并成“汉冶萍煤铁厂矿股份公司”,它是中国第一家股份合资企业,也是清末民初工业界最重要的角色,萍乡,鼎力撑起中国工业最重要的一角。
▲ 曾辉煌一时的萍乡煤矿。已经停用的青山矿选煤厂大楼;采掘区内被废弃的一幢建筑,外墙上留下的标语格外醒目。 图/图虫·创意
1915年前,中国生产的钢铁几乎全部来自汉冶萍公司。相应的,萍乡煤矿也蒸蒸日上,最多时吸引了江西、湖南的上万煤炭工人。煤炭年产量最多时达到111.5万吨,占全国当时总产量的十分之一。萍乡,作为早期中国工人阶级最集中的城市,许多党的领导人,都曾在这里从事革命活动。
萍乡2.0丨觉醒年代的革命者
萍乡素来民风强悍,1906年,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在湘赣交界地带发动萍浏醴起义,揭开了辛亥革命的序幕。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后,萍乡是党最初开展工作的重点区域之一。整个1920年代,是萍乡最热血、最具英雄气息的年代。
▲ 旧时期的萍乡煤矿及工人,这里孕育了最初的红色革命。 图/视觉中国
中国产业工人的第一个党支部、第一块红领巾,诞生于萍乡;
1922年震惊全国的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党第一次独立领导并取得完全胜利的工人斗争,爆发于萍乡;
▲ 位于萍乡安源镇的路矿工人纪念馆。 摄影/摄影师天涯,图/图虫·创意
全国最大的地方党组织、最早的地方党校,都曾驻足于萍乡这片热土。
此后,萍乡的“红色基因”延续了下来。有的工人南下参加国民革命军北伐,有的加入党的革命事业,有的回到农村。1927年,秋收起义爆发,萍乡是其主要的策源地、爆发地,一些煤矿工人也参加了起义军。
▲ 萍乡市区的秋收起义广场。摄影/肖南波
萍乡3.0丨新时代的江南girl
经历了“工矿”“革命”这两个初阶、进阶版本,走入现代的萍乡,似乎显得有些迷茫。
▲ 俯瞰安源世纪广场,多了分几何美感。摄影/Hhhuea, 图/图虫·创意
曾经的“江南煤都”,煤炭资源走向枯竭。2008年,萍乡和景德镇一起,被列入首批资源枯竭型城市之一。最初,她和其他老工业城市一样,在经济、财政上,依然严重依赖煤炭采选、煤化工、冶金等资源型产业,“灰蒙蒙、黑糊糊,连河水也是脏兮兮”,生态环境越来越差,水质污染严重。
迷茫期是短暂的,萍乡人毅然走上转型之路,开启了3.0版本。
▲ 大型风电叶片产业,在萍乡落地。 图/视觉中国
在经济上,黑(煤炭)、白(陶瓷)、灰(建材)、红(花炮)、金(冶金)五大传统产业“洗把脸,换上干净衣服“,摇身一变,与现代接轨,实现了机械化绿色生产;再打开大门,欢迎深加工制造业在萍乡落地,新旧产业交错联结,老工业城市的名片焕然一新。
▲ 电瓷产业,传统与现代的“嫁接”。 摄影/肖南波
接着,是从“煤城”到“美城“到华丽转身。
萍乡是典型的江南山地丘陵城市,城区地势低洼,萍水河从中间流过。在夏季,经常积水暴涨,造成城市内涝。2015年起,萍乡开始建设“海绵城市“,提高对雨水的渗、滞、蓄、净、用、排能力。这座曾经被煤烟、内涝堵塞的城市,重新开始“自由呼吸”。
▲如今的萍水河与萍乡市区,水清天蓝,绿意盎然。摄影/肖南波
擦拭旧的工矿名片,再换上干净清新的新衣服,与青山毗邻而居,与绿水握手言和,这是今天的萍乡,当然,并不是她最终版本,也不是唯一的版本。当我们穿过百年时光,回看传统时代的萍乡,她同样精彩。
吴头楚尾的萍乡
可“赣”也可“湘”!
驱疫逐鬼、驱邪消灾,傩神文化在江西自古兴盛,萍乡尤为如此。萍乡人很早就从事采矿冶炼、煤炭、花炮等高危行业,离不开傩神带来的心灵慰藉。
▲ 萍乡上栗小枧傩庙,威严的傩面具。 摄影/卢文
相比于佛教与道教的飘渺遥远,傩神更加贴近民众。比如,佛教禅宗杨岐宗的祖庭杨岐普通寺,以及武功山的道观,都建在深山老林里,而傩神扎根于民众,是乡民的朋友和保护神,与村民毗邻而居。
▲ 萍乡傩戏,祈福消灾。 摄影/肖南波
傩庙、傩面具、傩舞,这傩文化“三宝”在萍乡都可以看到。萍乡保存完整的傩庙有50多处,傩面具现存700多幅,形象多达440种,丰富程度为全国之最,可谓“集千神于一庙,融众教为一傩”。
“吴头楚尾”的特殊地理位置,也让萍乡的傩文化区别于江西其他地区,带着深厚的楚巫文化的烙印。
▲ 傩文化早已深入萍乡人心中,小朋友也不害怕。 摄影/肖南波
萍乡湘赣气质的交融,其实很自然。湘赣两省休戚与共,文化风尚彼此认同。元明以后,很多江西人迁居湖广耕作或商贩,通婚联姻由来已久,“老表”称呼自古流传。两边民众合办书院,合修铁路。萍乡煤矿建成后,大多数工人也来自湖南,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萍乡人自带湖南口音。
满身湖南味儿的萍乡,从饮食上也可见一斑。
▲ 萍乡米面馆,蹲在街头也要吃完的家乡美味。 摄影/肖南波
中国吃辣看江西,江西吃辣看萍乡。萍乡人吃辣真是“打得粗”(不挑食),甚至煮粥、炖汤都要放辣椒,每年还要举办“辣椒浴大赛”。在萍乡吃饭,得先准备好应对这些情况:
“眼泪鼻涕齐唰唰,气喘吁吁舌头打结巴,嘴巴红肿把汗擦,猛灌凉水不忘把菜夸——好恰!好恰!”
▲ 萍乡槎菜炒粉,辣是萍乡最重的底色。 摄影/肖南波
萍乡莲花县的特色名菜,莲花血鸭,将鸭子和辣椒剁成丁爆炒,出锅前再浇入鲜鸭血,看起来卖相不佳,吃起来却鲜嫩可口、香辣逼人。湖南的血鸭,据说就是通过“江西填湖广”师出于此。
▲ 莲花血鸭,比湖南血鸭更辣上一层。 摄影/肖南波
除了莲花血鸭,还有萍乡小炒肉,辣到让人就三碗白饭才罢休;猛火爆炒出来的萍乡炒粉,多了一层辣火霸蛮的气质,让身处外地的萍乡人日夜牵挂。萍乡的零食小吃,同样少不了辣。 “花蝴蝶”豆干,能辣得你感觉嘴里在刮飓风,这是独属萍乡的“蝴蝶效应”。
▲ 萍乡小炒肉,大概是萍乡人最留恋的家乡味道了。 摄影/肖南波
萍乡花果,则体现了萍乡人做事要求完整、完美的性格。花果是果脯中的一类,原料是柚子皮、萝卜、莲藕等,萍乡人独具匠心,将其雕成各种优美形状的花果,堪称全国一绝。
身边丢不下传统,嘴里缺不了辣味。煤炭、工业、革命、美景,多重身份标签在这里交错集聚,这就是萍乡,曾经波澜壮阔,如今依然尽显英雄本色。
▲ 萍乡随处可见的古樟树,保存着萍乡的传统记忆,见证着萍乡的现代蜕变。 摄影/肖南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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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李亦
图片编辑 | 奈福
封图 | 肖南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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