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弹词皇后李仁珍(运河访谈李仁珍)
大运河传媒 (李延晨 实习生 丁雨皓)站在老旧的小区门口向里望去,尽是岁月的斑驳,拥挤的道路上满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扬州弹词大师——李仁珍,就住在这里。
拐进小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得悠扬的琵琶声穿过耳膜,有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穿透力。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便到了李仁珍的家。与街道的热闹不同,李仁珍的住处显得清新雅致,安静祥和,屋子外面的小院干净且明亮,这种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恍惚感,用“大隐隐于市”来形容似乎再合适不过。
身为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演员,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李仁珍曾被授予“复兴中华杰出文化大家”荣誉称号,被誉为“弹词皇后”、“扬州弹词、扬州清曲第一人”。
杜十娘自叹投江
运河联曲
一曲《小放牛》唱进曲艺团
1946年,李仁珍出生在扬州西郊,家境清苦。因为那个年代并没有多少娱乐方式,她便跟着祖父一起诵读《三国》与《水浒》,虽然少时的她并不能听懂书中所讲,但是那些荡气回肠的故事和抑扬顿挫的朗诵早已在她心中埋下了艺术的种子。
1960年对于李仁珍来说,是彻底改变命运的一年。1959年底,扬州曲艺团招生,大队支书看她生活艰苦,便推荐她去参加考试,结果一曲《小放牛》不仅让她成为方圆十里的小名家,也帮助她顺利地被扬州曲艺团录取。4月,扬州曲艺团正式成立,李仁珍也自此成为了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扬州弹词、扬州清曲演员。
60年代初,李仁珍先后跟随扬州评话大师王少堂先生学习评话,跟随扬州清曲大师王万青先生学过清曲,最后李仁珍等六姐妹拜弹词名家张慧祥为师,不久专习扬州弹词,终于载誉书坛。谈起这三个曲种的区别,她解释道:“评话全是‘大书’,内容和题材多是出自《三国》、《水浒》这些历史演义以及很多武打书籍,主要是说,其次是表,而弹词则正好相反,表演要占据更加主要的位置。”正是这几段学习经历,让李仁珍有机会将扬州这三个最主要的曲种融会贯通,为日后扬州弹词艺术的继承与创新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时的扬州城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演出,这些演出带给她前所未有的视听震撼,而一旦领略过艺术世界的壮丽风光,她便再难以抑制对此的向往。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寒冬还是酷暑,人们总能见到她那刻苦努力的身姿。凭借着过人的天赋和勤奋的练习,李仁珍进步神速,1962年就与评话大师王少堂同台演出,反响热烈。1963年,张爱萍将军在扬州蹲点,当时张将军和部下一起到工人文化宫观看招待演出。面对工人文化宫的一千多名观众,李仁珍毫不怯场,自弹自唱了一首《咏梅》,演出效果相当好,张将军和全场观众对她报以热烈的掌声,一直到第三次谢幕掌声才平息下来。“当时对名利没有感觉,一心只扑在艺术的钻研上。”回忆起那段纯粹而快乐的时光,李仁珍还是忍不住感慨。
随着“文革”的到来,李仁珍的生活又重新被苦难所笼罩。“我当时因为工作太出色,文革时被批斗,所幸当时的领导对我比较好,让我撑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不过,所有这些经历的苦难并没有成为压垮她的稻草,而是化为坚持在艺术之路上的动力。
继承与创新
一说起李仁珍,大家的印象都是“说表弹唱俱佳”。“说表弹唱俱佳”是一次文化局局长会议上提出的,说以后宣传李仁珍就是“说表弹唱俱佳”,这之后演出单上总少不了这句话。李仁珍之所以拥有如此高超的弹词技艺,和她刻苦钻研的精神有关,“说表很有讲究,比如说《三国》、《水浒》,剧中人的说话风格、文化修养,在台上都要研究,这样才能摆正你的位置,但是很多人在台上不研究,只玩噱头。”
1984 年北大的一个采访队到扬州来,约定每个人演 40 分钟,表演的曲目要一个传统、一个现代。当时李仁珍演的是《歌吹古扬州》和《周学文请媒》,演出结束后,观众和专家全都围上来,称赞真正得到了艺术的享受。
传统扬州弹词,在如今多元化的艺术市场也受到冲击。曲调单调也是观众流失的重要原因。不过李仁珍骨子里是一个大胆的人,敢于打破传统,坚持创新,为扬州弹词在新时代的发展开辟道路。她把弹词传统的“商调”升为“徵调”,又创立了“宫调”和“羽调”,这些改变都是依据书目中的人物情感与故事情节进行调整,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是扬州弹词历史上一次重大的创新和发展。“研究不能固步自封,我一直潜心钻研,为艺术倾注了全部心血,所以有些人说我是艺痴,我觉得这是一种称赞。”李仁珍感到无比自豪。
实际上,李仁珍不仅改变了传统调式,创新了扬州弹词和清曲的唱腔,还对传统的书目“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摘掉单调而冗余的情节,精炼标题并在词曲之中融入自己的理解,追求人物、情节的鲜明有趣,唱腔、表演的婉转生动。她将刘立人作词的《唱扬州》更名为《歌吹古扬州》,并将其中内容删繁就简,去掉美食段落,并将一些用词做了改变,比如将“扬州城,是文化城”改成了“扬州城啊,文化城”,让句子变得不仅朗朗上口,还让意境更为开阔。1991年,江泽民陪同朝鲜金日成主席访问扬州,在欣赏完《歌吹古扬州》之后,金日成主席对李仁珍的演出赞不绝口,认为词曲很美,称她是艺术家、作曲家、演奏家。
她对传统书目《落金扇》也做了创新,把名字改为《夺妃记》,让人们从周学文与陆青云坎坷的爱情故事中,更加直白而有冲击力地感受到那敢于同皇帝抢妃子的勇敢精神。《刁刘氏》则被李仁珍改为《审刁案》,将观众的目光从刁刘氏转向书目中那个清正廉洁的清官童文正,揭示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深刻主题。
1988 年,时任江苏省文化厅厅长王鸿写了一首《运河联曲》,寄给李仁珍,希望她能为之谱曲。此曲有三百多句唱词,由古至今,跨越上下五千年,篇幅很大,在扬州清曲历史上绝无仅有。曲调完成之后,李仁珍组织了11 个人,仅仅只排练了两三天就到省里广播电台录制成功,台里工作几十年的录音师都十分佩服李仁珍的全能与高效。此曲起伏跌宕,激昂高亢,一经播出,便引发热烈反响。曲中所有曲牌,都经过改革创新。后来王鸿看到完成后的《运河联曲》,觉得完全符合他最初的意图,认为绝美。在一次研讨会上他谈到了李仁珍的艺术成就与不畏艰苦的演出,盛赞她的艺术水平和奉献精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最让李仁珍自豪的还是《杜十娘》,因为这首弹词真正倾注了她的全部情感。1980年,她到一个偏远的地方演出,从扬州出发一路颠簸到了兴化县城,换乘小船。一叶扁舟在水中穿梭,半导体收音机正巧播放广播剧《杜十娘》,这时耳畔传来风声,雨声,波浪声,李仁珍有感而发,艰苦的童年,艰难的学艺,艰辛的演出全在脑海中浮现。船到演出点,她直奔驻地,挥毫创作扬州弹词《杜十娘》。后来,中国著名翻译家冯亦代先生听到了这首《杜十娘》,触动很深,在《新民晚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文中写道:“听李仁珍演唱,我几乎分不出杜十娘和李仁珍来了。”并将李仁珍比作白居易诗中的琵琶女,这是很高的赞誉了。
李仁珍的创作中很多的故事,并不仅仅是通过人的唱腔来表现,还通过琵琶来表达,她指下的琵琶仿佛也是剧中之人,诉说着故事。李仁珍的演奏变化幅度很大,从相把一直到下把(相把,上把,中把,下把)当中用上了全部18个音符,为她伴奏的上海民族乐团人曾说:“高音高到最高处,低音低到最低处,变化幅度太大了。”
如今,潜心于艺术多年的李仁珍依然想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从今年起,她整理、创作的几部书争取尽快出版。她还希望能够制作一个节目,可以向外宾介绍和宣传扬州弹词、清曲等艺术,将扬州文化和中国文化传遍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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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编辑 延晨 徐蓉 丁雨皓
一读 桂艳 张莉
制作 曹宇
责编 肖东
审稿 晖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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