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枝裕和戛纳金棕榈(不是最好的是枝裕和)

不到3个月的时间,我们就等来了今年戛纳电影节上的“金棕榈”影片《小偷家族》在内地院线上映,这实在是内地影迷们的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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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上一次有金棕榈影片在内地上映,已经是25年前陈凯歌的《霸王别姬》(当时和《钢琴课》并列得奖)了,如果算上得奖两年后才在内地有过短暂低调上映的《钢琴家》,《小偷家族》是第三部。

从08年的《步履不停》开始,是枝裕和几乎每年都会有一部剧情长片上映,而且这当中大部分作品在豆瓣都有8分以上的高口碑,甚至没有一部低于7分,可以说是一个0烂片的导演。

这期间,是枝裕和在国内人气的累积是呈阶梯式的。

他最开始被国内影迷关注到,大概是从04年的《无人知晓》开始,加上4年后的《步履不停》,大多数人在评价他最好作品的时候,都会在这两部作品当中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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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晓》&《步履不停》

另外一个他人气攀升的节点,绝对是15年的《海街日记》了。这部漫改作品讲述了同一屋檐下四姐妹的生活,拍得非常的唯美和治愈,相信这也是很多人看的第一部是枝裕和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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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街日记》四姐妹

而在今年5月摘下金棕榈后,这种人气达到了一个峰值。前段时间“上影节”的一票难求,还有一票换静安区一套房这样的段子,都能看出是枝裕和现在在国内“影迷圈”有着多高的人气。

对很多人来说,现在每年等一部是枝裕和,就如同每年等一部伍迪·艾伦一样,已成习惯。

在评价《小偷家族》的文字里,“集大成之作”是出现频率很高的词汇。那是因为电影中确实能看到不少是枝裕和以往作品的影子,包括人物的塑造、关系、构成,还有每部作品永远不变的关于亲情的家庭主题。

对我来说,电影就像是mix了《无人知晓》、《如父如子》和《海街日记》这几部作品,并对他这10几年创作的一个阶段性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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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次是枝裕和甚至还赶了回时髦,把“捡尸”文化当中的“捡”融入到了他这最擅长的、关于血缘和亲情的家庭题材中

这个六口之家,奶奶初枝先是收留(捡来)了小偷夫妻,之后儿子祥太、女儿由里又是被夫妻俩捡来的,而妹妹亚纪则是奶奶前夫的孙女,也算半个“捡”的,正是这6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组成了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互相利用、互相取暖。

但每个人却又都有隐藏在心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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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电影后段我们知道,这6个人,都是被各自原生家庭或社会边缘化的弃子。像这样描述底层人群生活的题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出现在是枝裕和的作品中了,带来的批判性,也增加了电影的深度。

奶奶初枝,和前夫分开后成为独居老人,虽说有养老金,但却不想这样孤独终老,因此收留了小偷夫妻。此外,奶奶还借口顺路祭拜前夫,经常跑去前夫的儿子夫妻家串门,每次走的时候还能顺点“愧疚金”,离开后点完钱也不忘埋汰夫妻俩太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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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角色像极了《步履不停》里,对自己长子所救之人心怀怨念的母亲,10几年过去了,还坚持要人家在每年长子忌日的时候都来家里一趟。这两个角色的行为都是残留怨念所使,为的都是故意使人难堪,也让自己的难受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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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不停》

类似的角色,也让我想起许鞍华《天水围的日与夜》里,女儿去世后被前女婿疏远的独居阿婆。

饰演奶奶初枝的,是是枝裕和多年来的御用女演员树木希林,话说片中老奶奶因为牙齿掉光的原因,一度都让人认不出来了。

至于夫妻俩,事情败露被抓后,我们知道了两人是因为偷情后,杀了信代(安藤樱 饰)的前夫而在一起的“假夫妻”,两人都做着不稳定的工作,被收留后,当奶奶的养老金不够用时,就只能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换取一些食物或以物换钱来贴补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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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儿子祥太、女儿由里,一个被父母遗弃,一个被亲妈和继父家暴,这跟《无人知晓》里被母亲留下自生自灭的4个同母异父孩子很相似。

妹妹亚纪,片中把对亲生父母的怨恨,化作了对作为爷爷前妻的奶奶的依恋。即便有优渥的家庭条件,她还是宁愿和奶奶等无血缘关系的人蜗居在这破败的小屋里,甚至在风俗场所工作,日常还会和奶奶、信代对自己的工作遭遇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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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血缘关系的家庭,是枝裕和在之前的《如父如子》已经探讨过,讲述两对抱错孩子的夫妇,多年后被医院的一通电话点破,朝夕相处的亲情和血缘的羁绊,着实让人难以抉择,而这样一个很容易拍狗血的故事,是枝裕和做到让人看哭的同时却没有这种感觉。

《小偷家族》里,无血缘关系的六口人组成的家庭结构实际上是很脆弱的,奶奶的去世让其开始分崩离析,儿子为掩护妹妹的偷盗而摔断腿被抓引发的蝴蝶效应,更是让这个家庭顷刻崩溃。但这个表面上靠“钱”维系着关系的家庭,彼此间的关系其实比许多真正的家庭却还来的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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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以“生存”为目的的一家子,每个人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日常自得其乐,并没有因为日子的苦而自怜自艾,都希望从这个家庭中得到自己缺失的那份亲情。

片中让人觉得似曾相识的一家子海边游玩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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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街日记》里也有四姐妹同游海边这样的场景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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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奶奶知自己时日不多,坐在沙滩上一边用沙子盖住自己腿上的老年斑,一边望着远处在海边嬉戏的一家5口,说出无声的“谢谢你们了”的时候,戳泪之外,也说明奶奶对能有这样的“亲情”,已经无憾了。

用非常生活化的日常细节来展现温情,一直都是是枝裕和作品中的常规操作,而那些残酷的实现,总是隐藏在表面的温情之下,《无人知晓》如此,《小偷家族》也是如此。

表面有多温情,背后往往就有多残酷。

是枝裕和一直都是调教小孩方面的高手,当年《无人知晓》在开拍一场戏之前,他都不会教4个小孩具体要怎么演,只是跟他们说一下大概的剧情,让他们自由发挥,以求呈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最后,14岁的柳乐优弥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戛纳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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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晓》

而这次的《小偷家族》,对两个小朋友的调教也是如此。祥太的饰演者城桧史,会让很多人想起了柳乐优弥,不说演技的话,12岁的前者在整体形象上感觉比后者还突出。

而由里的饰演者佐佐木美结,据说当时在试镜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各种演,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旁边吃着薯片,然后就被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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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桧史 & 佐佐木美结

至于安藤樱,最后她那场被人惊叹演技大爆发的哭戏,用再多言语来形容,比起那段不断擦拭着泪水的情感满溢的戏,都显得苍白。

妈妈,不是生下了孩子就有资格当,更不是没生过就没资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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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俗场所打工的妹妹亚纪这个角色,也可以从《无人知晓》里找到相似的角色,为了搞到钱给福岛明买食物而跑去援交的中学生纱希。

饰演亚纪的95后小姐姐松冈茉优,绝对是一枚可正可谐的演技派,即便她在《小偷家族》里的发挥空间并不大,但之前《最终幻想女孩》里丧到家的社恐深宅女形象实在是可爱爆了,完全把我给圈粉,对她的名字和颜都有莫名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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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04年《无人知晓》到18年《小偷家族》,后者就是是枝裕和这15年来创作的一个阶段性总结,巧的是一头一尾这两部作品,都取材自现实事件,借助讲亲情讲家庭去呈现当下日本的社会问题,也都在戛纳电影节上得奖。

只要你看过几部是枝裕和的作品,你都能在《小偷家族》中找出相似的地方,人物、场景、台词、探讨的命题等等。

有《无人知晓》和《步履不停》在前,《小偷家族》很难说是枝裕和最好的作品,但作为一部阶段性的总结和集大成之作,它配得上最高荣誉的“金棕榈”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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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提“金棕榈”的是枝裕和

而他的下一部导演作品将是法国片《真相》,卡司有朱丽叶·比诺什和伊桑·霍克等,依旧非常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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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辉叔影社(Hui-Mo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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