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豪车(这些豪车的主人不会回来过年了)
文 | 舒舒
上海南站有南北广场两个停车场,南广场停车场很好找,因为就在繁华的商场地下一层,无论是车辆入口还是行人入口都有几个,进入南站最容易被指引到的也是南广场停车场。
而我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前往的目标是上海南站北广场停车场,我在地下通道绕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未曾找到入口,更神奇的是,当我试着向地下通道的指引人员询问方向,他以及他的另一个同伴都表示不太清楚北广场停车场的入口所在。
神秘的氛围一下子就有了。
在意识到也许地下根本找不到入口后,我选择去到地面打开百度导航,顺着导航指引绕了将近大半个上海南站,在一个公共厕所的背面,终于找到了北广场停车场的入口。
周围荒无人烟,一条人行道也没有,我翻过栏杆在行车道上拍了这张照片。
闪着微弱灯光的自动栏杆让我确定这个停车场还未曾废弃,略显破旧的指示牌背后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猫下身子从栏杆下方钻了进去,开始了这场探险。
没错,我是来探险的,目标是上海南站北广场地下二层的一片“禁忌之地”,听说那里停着全上海最贵的一堆僵尸车。
当一个地方绝对的破旧,绝对的空寂,与此同时你又知道这里藏着全上海绝对的别样风景,你就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兴奋,当手机信号显示只剩一格时,那种兴奋混合着刺激还有我对密闭环境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进行类似探险,上一次还是初二和一群小伙伴,探秘一个位于北京大兴农村的废弃炮楼,当时那个炮楼的入口在一座小山坡上,坡顶围了一圈姓田人家的祖坟,我们拜了又拜,随后毅然决然的从入口处跳了下去,后来听说那户姓田的人家知道后要找我们......
尽管已经长大,但独自顺着指示牌的方向从螺旋路道走下去时,空旷的停车场只听得到高跟鞋发出的“哒哒”脚步声,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咚咚咚。”
一黑一白的加长林肯,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闯进我的心房,它们就停在离旋梯最近的位置。
坦白说我是个怕鬼神的人,双车颜色在气氛的烘托下,让我拍照都不再使用取景器而是选择相机放远一点看显示屏。
走进就发现,这哪里是僵尸车,这是年轻人的许愿之地。
白车身上,有留下手机号码期待有人找他领福利的曹姓男子——
有对这个世界充满积极愿景的人留下的“求真,向前走,拥抱变化”——
有之前探险者留下的指引词“巨大哥门可以打开,后门”——
还有最真挚的愿望“身体健康,恭喜发财”——
相比白车,黑车承载的幻想更多。
有来这里拍摄之后劝别人不要拍抖音的“有心人士”——
车窗上有大大的两个成年人才看得懂的字样——
“我爱你”这三个字无论在哪,都可以让人以最快的识别速度辨认出来,只是我想不到在僵尸车上写下这三个字的人,爱意又可以维持多久而不被蒙尘——
我在黑车车侧遇到了知音,因为他写下了“战胜新冠,中国加油”——
就像我们找不到在车身许愿的人一样,我们也找不到这两辆林肯加长的主人,它们一个黄牌,一个黑牌,明显主人非富即贵,白车尾部还能看到生产标识,应该生产自美国本土西北角地区,正儿八经的美规车。
那时的林肯还不是今天的长安林肯,一黑一白这两位单价放在当年应该都在120多万,如果今天你还想见到它们,应该只有在拉斯维加斯了。
当我以为入场就看到这么棒的重头戏,B区应该会更令人惊喜时,我陷入了一片上汽车型的海洋,上汽荣威,上汽名爵等崭新的新车在这里排列整齐。
直到我看到上海安吉专用停车位才恍然大悟,这是人家租下来放车的。
这当然不是我的探险目标,于是在一整个B区都没看到蒙尘僵尸车的影子,我开始向唯一还没去过的C区卸货区走去。
尽管提前做了一些功课,但实地见到灯光暗淡的角落排列着如此豪的一排僵尸车,其中甚至还有两辆劳斯莱斯银刺时,我仍然真实的被震撼到,脑海里始终回旋着一句,朱门酒肉臭,真是暴殄天物啊。
这个卸货区小角落摆放的每辆车,都值得人细来品味。
摆在最外面的,是一辆小鬼当家同款的94年道奇公羊房车,想要得到它,它的主人至少付了百万以上的价格。
其实大公羊的成色看上去很新,落的灰也比别的车少几层,车窗上的年检标志贴到了2021年,联想到买大公羊的人一般都不是自己开车,不知道是哪位无法回头的老板或明星令它如今静默于此,只留下一个粤B的牌照让后来人暗暗揣测。
大公羊旁边是一辆蝴蝶奔,也就是奔驰S级的W220,它已经趴得不像样子,本该夺目的蝴蝶灯更像是得了白内障的老人双目,毫无神采可言。
如果要形容它的姿态,大约就是一只在泥泞洼地里早已咽气的蝴蝶,双翼都被路人踩损了一些。
我无法理解,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在一辆明显废弃的僵尸车型上留下不挂科的愿望,不应该写“所有前任都从地球消失”这类愿望更合适吗,一正一负只能负,负负才能得正是多么简单的道理。
于是我反手就在这辆当年价值百万的蝴蝶奔身上留下了我的新年愿望——“我讨厌的人今年都会很穷。”
蝴蝶奔旁边是一辆鹰眼奔,一样的当年百万,一样的当今颓叹。
最令人疑惑的是,根据我之前做的功课,这辆鹰眼奔身上应该还有一张极其值钱的沪AZ车牌,那可是上海第一代私家车车牌,光一个车牌就值50万,更是佐证车主尊贵身份的最好存在,我这次过来却发现它不见了,它去哪儿了,这是个值得好奇的问题。
继续往里走,是一辆年检时间停在2011年的JDM第一代雷克萨斯LS,能把一位西装绅士变成如此鬼火少年,想来车主不仅是个爱车的人,年龄应该也不会太大,而沪A全号段的车牌也暗示着我们车主非富即贵。
鬼火少年的旁边是一辆5.0的路虎揽胜,平平无奇的价值百万,平平无奇的沪F蓝牌,它方方正正的姿态好过在这里的绝大部分车,我窥不到一丝多余的秘密,也许只能唏嘘,它本该蒙上的是高坡沙漠的飞扬尘土......
在揽胜旁边,一辆被人连车标都抠掉的宝马X5显得更加卑微,看上去应该是4.4排量版本的车型,百万已经说累了,只是沪G的车牌看得我仍然止不住的眼热。
尽管卡罗拉看上去和这片僵尸豪车区域格格不入,但它身上的京P车牌唤醒了我对京牌的渴望,这是曾经摇号八年都没得到的存在啊,就这样被遗忘在上海南站的一个小角落。
而卡罗拉的一左一右,就是这片僵尸车群最霸主的存在,两辆劳斯莱斯在1980年推出,又于1998年停止生产的银刺。
一辆是普通版,一辆是加长版,加长版的那辆当年售价将近一千万,普通版大约打个对折,而无论是哪个价格,放到今天都仍然还是天价,当年买得起它们的人可能名字说出来至今还为人知晓吧。
关于这两辆银刺,我看到了几点。
一是那个时候的车标还无法隐藏,而这两辆银刺的欢庆女神都早已不在,谁带走了它们我不知道,只希望不是偷走的吧;
二是一辆银刺车身贴了碳纤维,车顶还是皮顶,仔细往车内窥可以窥见车内的小桌板音响等应该是坏了,但车内皮质仍然保持得不错,原来车主应该是个懂车或爱车的人;
三是车门虽然无法打开,但在后排座椅上隐约能看到一张纸、一份太平洋保险保单以及一个范思哲的购物袋,购物袋上还可以看到二维码,联想到二维码出现至今的时间,想来最后拥有这辆银刺的主人应该不曾离开太多年,至少在十年以内,可以佐证这个想法还有停留在2013年的年检标志。
四是银刺的身上被人写了还钱二字,这是我在这许多车上第一次见到这种字样,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债主讨债,也许是哪个像我一样目的的人来到这里,单纯对着一辆价值千万的车输出了一部脑补商业大戏。
最后是一辆平平无奇的美规版哈曼大G,厚厚的灰尘蒙不住哈曼套件的夺目,至于这个套件是原厂的还是后来自己改的,这重要吗,沪A的车牌与大G的身份就足以佐证车主的财力,年检停留在2020年,看来是那个时候车主就离开的。
这些车一开始并不这样紧密相连,它们都先是散落在停车场各处,直到蒙上了灰尘,才又被聚集在一起,我向停车场管理员询问,为什么那两辆林肯加长没有也放到卸货区角落,他像看白痴一样回答我,放得下吗。
再向他询问这些车的来历与大致时间,对方的回答只有“不知道”三个字,就转身离去了。
我也找不到关于它们主人的只言片语,网上按照车牌号也查不到什么消息,但找到了又能怎样,无非就是几个可能,要么进去了,要么出去了,要么下去了。
这个世界有时候是如此的复杂,复杂到也许这里每辆车都有着可以说上几天几夜的传奇故事;但这个世界有时候也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到三个状态就可以囊括在座所有僵尸豪车车主的状态。
这里是上海南站,它没有虹桥火车站的繁华,也没有上海站的熙攘,它安静地送走每一个从这里离开的人,同样,想要安静离开的人最喜欢选择的也是上海南站。
我不知道它们的过去,更不知道它们的未来,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它们的主人今年仍然不会回来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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