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汉字的表意特征（作为表意字的代表）

来源︱喜马拉雅FM清华教授李守奎的精品课《清华李守奎说文解字》

编辑︱Naivasha

人类文字分为两大类，表意文字系统和表音文字系统。迄今为止，古老的表意字只有汉字绵延数千年，岿然独存，成为表意字的典型代表。

曾有西方学者立足于表音文字的特征，认为语言和文字是两种不同的系统，后者唯一存在的理由就在于表现前者。

那么，文字的价值真的就只是记录语言吗？我想说的是，汉字作为表意体系文字的代表，它具有表音文字没有的功能，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汉字具有超语言的功能。

汉字记录语言，但不是直接记录语音。我们以英文为例，英文的字母都是表示读音的，也就是说，字母记录语音，语音再和意义发生联系。而表意字与此不同，表意文字是通过记录意义记录语言的。

举个例子，抗战题材的电视剧里常出现“日寇”这个词。“寇”字出现的时间很早，这是金文中的一个例子。

上面是房子，房子里左侧是一个人，另一侧是一个人的手，手里拿着一根棒子。这不就是强盗进了家，拿着棒子要把人打蒙吗？“寇”字表达了整体意象，意义是侵犯劫掠，这个字不是直接和读音发生联系，而是和意义发生联系。

正因如此，所以汉字就有了这样的特点：读音改变了，但意义不变。

比如，“川”字，从上古、中古到现在，不同时代，它的读音肯定是不一样的。而在不同的地域，用不同的方言来读，它也会有不同的读音。但是，不论你怎么读，这个字的意思都是表示江河，从古到今没有变过。

这时候的文字就具有了超语言的功能。文字，并不是单纯记录语音的，不同的读音，可以表达共同的意义。

表音字首先记录语言，语言再去记录历史文化。而汉字自身就可以表达那个时代的历史文化。

比如，甲骨文里的“男”字，一边是“田”，一边是“力”，“力”表示的是农具。农具和田地结合在一起，就是“男”。那么“女”字怎么写呢？它是抱着臂膀，弓着腰，跪姿的形态，这是“女”。

大家想一想，从这两个字能看出什么？这正是农耕时代的男女分工！“女”字是很柔顺的样子，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甲骨文时代女性的社会地位，以及那个时代对女性的价值判断。这是汉字超语言的一种功能。

说到古典诗词，大家都非常喜欢。语言是线性的，但我们的古典诗词却不只是一个线性的结构。比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一句，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线性的视觉，也可以读出对仗的美感。这种音乐美、节奏美与非线性结构，和我们的文字息息相关。

为什么英文翻译唐诗，总感觉翻译不出这种味道呢？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是一种文字，所以达不到这种效果。正如饶宗颐所说：“汉字只是部分记音，文字不作言语化，反而结合书画艺术与文学形文、声文的高度美化，造成汉字这一棵树大树，枝叶葰茂，风华独绝。”

任何文字都可以记录历史，汉字有什么特别呢？正因为汉字表意字的系统，从古到今没有发生变化，所以它一直在不间断地记录着我们悠久的历史。我们3000多年的历史都是用同一种文字记录下来的，这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汉字，也是我们民族认同的符号。汉语里面有方言，方言分歧之大，大到我们彼此完全听不懂。我们从语言上很难彼此认同，但当我们写出汉字来，心理上的彼此认同就会马上产生，这是汉字超越语言最大的一个功能。

归根结底，汉字有其独特的存在必要。汉字是民族认同的符号，在我们中华民族的形成、融合过程中，有着重要的作用。殷墟甲骨文距离现在已经3000多年了，3000多年来汉字结构没有变，这种传承是真正的中华基因。

关于主播：

李守奎，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致力于古文字考释、汉字理论与汉字阐释的专家。从汉字讲起，读懂中华文化的来龙去脉，解密汉字背后蕴含的中华文明和生活智慧。2个层面，3种角度，清华教授为你详解汉字。在《清华李守奎说文解字》中，你将获得：150讲对汉字核心部分的深入解读，中国几千年的文字流变和文化简史，举一反三的古诗文阅读方法，信手拈来的文字驾驭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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