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2亿人打零工(2亿零工人口一半是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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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打工是为了体验生活,而有些仅仅是为了吃饭。

综艺《新游记》中,不知人间疾苦的6位明星嘉宾被打入凡间,在深圳开启了一场48小时真实而残酷的生存大挑战。

岳云鹏住胶囊旅馆、陈飞宇睡多人宿舍、张若昀街头发传单、黄子韬则和林更新做了装卸工……有点像《西游记》中众人被贬到人间开启漫漫取经路的沧桑感与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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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对于明星来说,仅仅是几天的体验生活,然后赚的盆满钵扬长而去;对于观众来说,仅仅是众多娱乐节目中的一个,一面吐槽节目的作秀,一面诟病嘉宾的“不食人间烟火”,然后转头换个节目。

但是,这些却是最普罗大众的真实生活。疫情时代,普通人在网上成为围观对象的机率越来越高。但在围观普通人这点上,不止是明星,我们每个人可能都有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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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还是不打工,是个问题。

有人今天疯狂打工是为了明天他人替自己打工;有人是为了结清负债;还有人是为了给自己的人生一个回旋的余地。

在打工和不打工的鸿沟之间,还有这么一座桥,你可以叫他日结、零工、短工,一个相当模糊且流动的概念。

今年又要有1076万高校毕业生流入社会,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数据,全国人口中,拥有大学(指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的人口为2.18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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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数字很也很惊人,比肩巴基斯坦又或巴西的人口。

有声音说,今年大学生就业很困难,“金三银四”成了“铜三铁四”,可就算如此,这2.18亿的高等教育人口,他们找工作大可走校招途径,投递简历,去面试个几轮,路径还是明了的。

还有一个数据和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口数量相当,那就是我国的灵活就业人口,也有2亿的规模。

而在这背后还有更多人,并不是这么“一板一眼”找工作的,他们更多地和那灵活就业的2亿人口重合。

根据《中国灵活用工发展报告(2022)》的调研数据,灵活就业者中有48.3%为30岁以下的年轻人。而在学历分布方面,本科的占比仅为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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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人,则悬立于打工和不打工鸿沟的吊桥之上,除了两岸的支点,中途任随外部环境沉浮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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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日结是“傲娇”式的躺平

如今,灵活就业形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过去小规模、小范围的就业现象,逐渐演变成如今大规模、大范围存在的就业现象,并已成为就业的重要形态之一。

《中国共享经济发展年度报告(2021)》指出,2020年平台员工数为631万,比上年增长1.3%。

另据美团发布的《2020年上半年骑手就业报告》显示,2020年上半年,美团平台上有单骑手数达到295.2万人,相比2019年上半年增加41.5万人,同比增长16.4%,且在美团外卖发布的青年骑手数据中,近四成的外卖员是“95后”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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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干日结也受到了越来越多劳动者特别是青年人的青睐。在短视频平台就有不少对年轻人干日结的记录。

“小曾记录”就是典型的日结青年,在抖音粉丝有17.8W,他说话轻声细语,和其它干日结的一样,小曾过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但和群居型的日结青年不一样的是,他是日结界的吉普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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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小曾干日结是为了流浪,还是流浪为了日结,他靠着日结钱游遍大江南北。

今天在苏州打螺丝,干的吃力了就放弃工钱直接跑路,明天在横店吃着群演盒饭,天气冷了便南下广东,在日租单间躺尸,放人力中介鸽子。

这种脱离常规的生活悠然自得,小曾最近甚至接到了品牌方的广告,恰上了自媒体的饭。有人看见潇洒,还有人有人看见了淡淡苦涩。

在小曾视频的评论区里经常看到的便是“慌”“实力”“巅峰”这种自嘲性辞藻,这是专属“日结”的语境,在这套日结人、短工人、雇主、观众之间构成的语言系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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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掌握这几个关键词就能翻译日结语言场域80%的日常交流,例如“如果巅峰留不住,那就进厂包吃住”。

而且日结人找工作相当“随意”,一般是去线下的人才市场,和工厂或者劳动派遣公司的负责人聊天,觉得哪个厂子待遇好,就钻上中介的小面包车扬长而去,简历都不用投。

反正最多干三个月,自然就倦了,重新离职回到人才市场寻找下一个厂。这样的招工发生到极致就是当年的三和人才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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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生活着一群“三和大神”,能在厂里干一个月都算是英雄,更多情况是干一天玩三天,白天四处闲逛假装找工作,晚上睡大街。

吃 5 块钱一碗的“挂逼面”,喝 2 块钱一大瓶的水,抽 5 毛钱一根的散装红双喜,在臭气熏天的网吧里呆到天明。混吃等死,得过且过,挣扎在城市边缘,在生存的极限自我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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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点,龙华公园西边的华润万家成为三和仅次于公园的“大通铺”

广州康乐村也是日结人的聚集地,他们比三和大神更有“骨气”,在三和是雇主挑大神,而在康乐村,则是日结人挑老板。

在村子主干道两旁有着长达1000多米的“日结一条街”。神情疲惫的制衣作坊老板们老板们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举着用硬纸板、A4纸做成的招工牌,痴痴地等工人停下脚步前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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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抢工人,他们甚至开出了“月薪过万元、日薪700元”的条件。即便如此,招工仍旧困难。

“做整件吗?给多少?”日结工熟练的主动搭话道,顺手接过老板手中的成衣抖了抖。“5块,很简单的这个”。日结工听罢摆了摆手,显然是未谈拢。

受疫情波及,制衣厂不敢押单,基本都打的都是“大单快反”的逻辑,为了补足劳动力赶工,老板们开的工钱自然就上去了。

“大不了就在家躺着”,这是做日结工的基本心理素质。“老板的机器空转一天亏几个W,我空转一天只需要几碗粥,耗得过。”

面对招工若渴的老板,他们绝不放低要求,“便宜的不做、复杂的不做、长期的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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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前人口红利凸显的时期,老板们会相当有底气的脱口而出一句“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如今老板们转而委屈又无奈的抱怨工人“太懒”,都是“被惯坏的”。

“干一天拿一天工资,钱花完了再找事情做,做工没个工样。”

灵活就业的大量涌现,与生产方式的变化息息相关。

在福特式的工业分工中,打工人的岗位固定,劳动受时间与空间的制约,一个萝卜一个坑,甚至极致一点还有终身雇佣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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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比传统的法子,干日结显得分散灵活,打工人甚至看起来有很多的选择,网约车司机和外卖小哥多平台接单,一个人对多个用人单位,开展有报酬的活动。

来自某招聘平台发布的《职场人兼职情况》调查报告显示,有将近40%的人从事了两份及以上工作,其中95、00后占比超过一半;中底层收入群体占比高达80%以上。

日结也是平衡就业的补充途径,像是一张生活的“防坠网”,可以给急需现钱的年轻人赚一点辛苦钱,一个就业岗位。

在互联网上偶尔也会有,某某地方的某某,靠打零工月入过万,大学生打零工月入十万,这类奇观化的轶事,大家当故事听听也就完了,并没有往心里去。

或许,一个随时出现又消失的100~200元的日结岗位,才是灵活就业群体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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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日结工的虚幻自由

过去30年,中国经济发展相当强劲,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大量低成本劳动力供应所带来的人口红利。

上世纪50年代绵延到70年代的婴儿潮,使得中国年轻人占比一度高达40%,老年人口仅占4%。

借着这股红利,我们承接了大量的制造业转移,也意味着人口从农业转向制造业,从乡村地区迁移到沿海城市。

但劳动力供给的急剧增加,不可避免的会导致劳动力的价格相对降低,对于拥有资本的持有者而言,投资回报率就会上升,这一规律不以地理位置为转移。

在广东某二线城市,那时候只要往工厂门口贴一张招聘告示,工资小两千、没加班费、三班倒都不是问题,只要包吃住,就会有一大堆年轻人抢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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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挑人就跟挑白菜一样,根本不需要人力资源公司参合着“卖猪仔”。

那时候的厂里的打工人也相当好拿捏,比如随着淡旺季左右横跳的工资标准,淡季活少,鸡贼的雇主就会采用计件算工资的标准,死命干也赚不了多少。

而到了旺季,雇主又会光速的把计件工资改为固定工资,当天的KPI完不成还要扣工资,在消费水平不高的年代,这就是小作坊老板保证自己足够收益的一大法则。

厂里的年轻人没什么社会经验,也没啥核心竞争力,自然是没底气和雇主谈条件的。就算没谈拢,一句“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作为底牌,他们也没得选。

初代内卷王就是在这类工厂里诞生,他们连喝水上厕所都要看主管脸色,默默忍着,等衣锦还乡时,这口气就算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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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间就像温水煮蛙,不知不觉改变了许多东西,例如红利,还有人心。

受疫情以及劳动关系结构性调整的影响,我国灵活用工市场也开始快速增长。

据艾瑞咨询数据,我国灵活用工市场从2016年的1570亿元增长至2019年的4779亿元,CAGR达到45%。

另据信达证券测算,2021年灵活用工市场规模约为9125亿元,随着渗透率的提升,2025年有望达到1.9万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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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国家统计局公布了在前阵子公布了今年3月的PMI(采购经理指数),制造业和非制造业的PMI双双滑向荣枯线(50%)以下,制造业录得的数据为49.5%,而服务业为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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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意味着企业开始收缩战线,3月本是传统的扩产和招聘旺季,过去四年除了2020年,3月份的均值PMI基本都在53.5%,这种情况相当罕见。

年轻人连着网就能看到大千世界,他们不想呆在枯燥的流水线里,做一辈子看得到头的厂哥厂妹。

从现实的经验考察来看,当前的青年群体在职业选择上相较于传统的工厂体制更倾向于干日结,究其原因则是劳动者认为这样更加“自由”。

可这样的自由更像是一种虚假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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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日结的代价是什么?

2020年8月,南风窗记者向由,曾发表过名为《穿女装的“三和大神”》的文章,文中的采访对象张哲和其它三和老哥一样,早早辍学,从老家前往深圳打工,进厂也呆不了多久,靠日结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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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哲和其它日结老哥不同的是,他有一个比较小众的爱好:穿女装。

在他无数次幻想中,他穿上了JK,对着镜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轻歌曼舞,顾盼生姿。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了一年多。

在老家张哲是没有“女装自由”的,而在三和25元一天的床位边上,张哲就算当两个大神室友面换装,他们也不会管。

他们没兴趣看,没兴趣问,横在床上就像石化一般,像是到了今天还没有动过。货真价实的瘫痪。在这里,谁也不会过问他的事,这就是张哲想要的自我身份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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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种认同感的获得也有代价,一方面,老哥们无法像白领一样通过自由恋爱结婚;另一方面,他也难以回到老家,通过相亲组建家庭。

这是典型的“双重困境”。

参与不稳定和社会连带缺失的短期工作,使得他们的社会生活脆弱、封闭、不稳定,无法开展正常的社会连带关系。

即使隐藏在这下面的,以算法、生存空间挤压为核心的新型劳动时间控制被不断地揭露出来,青年劳动者依然对此趋之若鹜,呈现出类似“宁愿送外卖也不去工厂”的择业现象。

进入社会的第三年,张哲体验到日结生活的另一面。他被骗过感情,一个女生早有了男友和孩子,但是瞒着他,“红包之交”维持了五个月。

他上过黑厂,做12个小时最苦最累的活儿,工钱却只有两三千元。有的小老板欺他软弱,干了活儿也不发他钱。

他束手无策,反思自己,“可能我放弃了学习,是我人生失败的原因吧”。他说,来三和的人都有原因,有的人赌博欠债,有的人生意失败,都经历过一段黑暗时期。

怎么从黑暗里走出来?张哲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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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移动浪潮下,针对“非白领”的招工有了创新,这让很多日结人看到了新的可能。

日结人喜欢上抖音、快手看短视频,于是有很多企业在抖音快手上宣传,经常把自己明亮的厂房、干净的宿舍、好吃的食堂、精神面貌良好的员工拍进去,无意间吸引了不少打工人。

在那之后,就有人专门在抖音、快手上招工。打工人上短视频平台随便一搜,就能搜到招工信息。

还有这种,视频里是工作内容和工作环境,配文字说明待遇,要留联系方式招工的。这样的招聘方式很适合灵活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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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还在APP上线了专门的板块,搜索“快招工”,即可看到相关界面。

“快招工”是由快手官方推出的招聘平台,定位蓝领招聘,认证简单,支持企业自招及劳务中介,并给予一定官方流量扶持。

认证成功以后,招聘者即可在直播间挂出招聘信息,收到的简历可以在后台查看。

即使是在周末,也有不少主播开播招工,有在家里的,也有在工厂或者办公室的,没人的时候就介绍介绍工作,有人提问了就回答问题,整体氛围轻松随意,没有负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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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线下招人,直播间招聘减少了寻找成本,包括时间、路费等,这些都是决定一众日结人“找工体验感”的关键性因素。

像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平塘县通州镇党振村,有茶叶基地,采茶季需要大量人手帮助采茶。

当地茶厂老板就拍短视频招工,周边村民看了短视频,然后就口耳相传,也能聚集起几百人的采茶队伍去采茶。

当然对找工找工作的人来说,还是需要警惕的。

虽然平台认证时收集了营业执照相关信息,但是直播间里发布的职位和工种非常多样,有时会出现没有在直播间挂链接、但是招聘者也在招聘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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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招工信息就没有在平台上正式“报备”,增大了求职者上当受骗的风险。2022年,浙江舟山定海区仅前2个月就有48人被抖音点赞等刷单返利诈骗642万,其中一人单案被骗125万。

今天,三和人才市场已经消失,在那里的年轻人大都没学历、没技能,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作,有的还被骗进黑厂,欠了一屁股债。

挣不到钱,个人能力也上不去,只能靠着日结勉强过活,而日结的钱也就只能维持个生存,能力又上不去,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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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淤泥而不染的也总是少数,也希望曾经的那些人们,能如他们所愿做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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