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中对演员的评价(吕中表演是研究人)

她是活跃于话剧舞台与小荧屏大银幕近六十年的老艺术家,也是喜欢她的影迷口中的“吕小姐”。

吕中父母刚结婚时想着如果生四个孩子,就按照中、平、正、直四个字来取名,身为大姐,这便是吕中名字的由来。同时,也寄托了父母对于孩子们未来能“中平,正直”去做人的希望。

1949年,刚满9岁的吕中随着家人来到了北京,至今她还清楚地记得,在城门口热闹的人群中,她和家人一同迎接解放军进入北京城时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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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摄影/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文学功底出众,考入河北省话剧院

受到自身家庭文化的影响,吕中从小就善思考、爱读书,“小时候父亲书柜里有很多中国古典名著,我总会偷着读。后来上中学的时候,我们国家和苏联的关系特别好,于是又读了很多像托尔斯泰、屠格涅夫这些文学巨匠的作品。”吕中不仅文学功底出众,艺术功底也极强,她爱画画,喜欢做雕塑。高中毕业后,吕中考入了河北省话剧院演员训练班。

她至今都记得,考试时,自己朗诵的是《青春之歌》里的片段。“河北省话剧院是冀南冀中文工团的前身,属于部队文工团,因此他们的作品工农兵形象很多。我去了以后,因为形象显得很突出,属于知识分子型,所以后来也演过《雷雨》里的繁漪。”

至今留恋当年在农村“干活”的日子

在河北省话剧院的十五年工作经历,让吕中很是怀念,“河北省话剧院曾排演过《红旗谱》等经典剧目,北京人艺的老演员都说演《红旗谱》谁都比不过河北,因为河北省话剧院的演员们有生活。我们常年在农村生活,有时候就住在老乡家里,白天下地跟他们一起干农活,割麦子、劈棒子、建苗、种菜,我样样都会,说句心里话,我还是很留恋的。”

而那也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成长时期。当年话剧院排演《雷雨》,还间接促成了吕中的终身大事,因为她的家在北京,院长希望她能到北京人艺找些资料,也就是这个契机,吕中遇到了她后来的爱人吴桂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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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在《雷雨》中饰演繁漪。

“聊天发现我俩竟然是小学同班同学,那时候我是河北省话剧院学员班的大班学员,他是北京人艺学员班的大班学员,一来二去,从大家一起写信交流表演经验,到私下通信往来,1962年我们便结婚了。”直至1973年响应组织号召,解决“牛郎织女”问题,两地分居了11年之后,吕中正式调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工作。

至今,吕中与河北省话剧院都没断过联系。前些年剧院演员读书班开课,特邀吕中去作过关于读书问题的报告。

“很多人都觉得我为人低调,那是因为我在河北生活的时间长,那个时候每个礼拜六都开生活小组会,总结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好,要自我批评,对自己要求特别严格。现在想起来,至少从那时起让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尤其是到了北京人艺遇到人艺的老师们,更让我们这些学员班的演员,学会了如何认认真真演戏,清清白白做人,不要觉得受到表扬,拿点奖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八个月、巡演路上,手把手复排《雷雨》

进入北京人艺,吕中形容那时看到老艺术家都是仰望的,蓝天野是她在学员班时的班主任,也是生活上的大家长,而她的授课老师是像朱旭、苏民这种经过了战争年代的考验,最后奋斗出来创建了北京人艺的艺术家们。在作品上,吕中也见识到了更多在河北省话剧院时,自己没有排演过的作品。

“不排戏,我也上排练场。那时全国各地好多剧团都到人艺来看排练。有时哪位老师身体不舒服,我还上去带一下,借着这个机会,自己也得到了锻炼。就是一种年轻人的心态,感觉在人艺到处都有吸收不完的东西。”吕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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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第一次登上人艺舞台,在《茶馆》中扮演小太监。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登上北京人艺的舞台,是在《茶馆》里扮演“庞太监”身边的小太监,没有一句台词。之后,她在1979年的复排版《雷雨》里饰演“繁漪”。这部《雷雨》整整排练了八个月,而且根本不是在排练场里排的,是在各地巡回演出的过程中,胡宗温、于是之、张瞳、谢延宁等这些曾经演过《雷雨》的老演员们,利用演出以外的业余时间,一个角色对一个角色,手把手地教年轻演员该怎么去演。“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研究人物、研究时代。一直到今天我演了几部戏,好像在社会上有了些知名度,但是你不知道在我们身后,这些老艺术家们当年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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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复排版《茶馆》中饰演小丁宝。

当年吕中的指导老师谢延宁是北京人艺非常优秀的演员,有次演出后,谢延宁见到她说“吕中,你演的繁漪有点意思。”这句话让当时的吕中特别感动。因为谢延宁长得有点像小姑娘,她当年所饰演的“繁漪”并没有引起太多反响。吕中清楚地记得,曾在走廊里遇见人艺老院长曹禺,他说,谢延宁对《雷雨》中繁漪的解释和演出是很准确的。时至今日,谈到谢延宁,吕中依然很感激当年在“繁漪”这个角色上予以她的帮助和指导,她知道自己的成长,是这些前辈老师们手把手领着一路走过来的。

自认运气好,奖项不看重也不是目的

回顾过往,吕中一直觉得是自己运气好,排了很多话剧,同时也演了不少经典的影视作品,从电视剧《走向共和》里的慈禧,到电视剧《神探狄仁杰》系列里的武则天,再到电影《闯入者》里的老邓,归其原因她自认是碰上了好剧本和好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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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走向共和》

在她看来,至今很少有一个摄制组能像《走向共和》那样,踏踏实实地坐下来,进行一个多月的案头工作,张黎导演为了拍好《走向共和》,读了三年的历史书,从上到下,每个部门都做了充分的准备。

“每场戏拍完,演员都要看回放,大家共同来探讨找毛病,前后拍了整整十个月,所以想得点成绩,不付出心血,不走过这段艰苦的路,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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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闯入者》

五年前的第71届威尼斯电影节上,由王小帅导演的电影《闯入者》不仅成为唯一入围的华语电影,74岁的吕中也因在片中的出色表演,提名当年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成为呼声最高的获奖者,但最终与“银狮”擦肩而过。

也可能是在北京人艺待的时间久了,对于得奖不得奖,她其实看得并不是很重,反而更看重的还是观众对于作品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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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闯入者》导演王小帅、主演秦昊参加威尼斯电影节。

“在威尼斯电影节首场放映结束之后,几乎过了十几分钟,观众都没有散去,我和王小帅就坐在影院二楼,看到这场面特感动,这说明从人性这个角度,观众还是看懂了、理解了。所以说得不得奖无所谓,真正能够受到观众的欢迎,他们能够从这部片子里吸取教训,这才是拍摄这部作品的目的。”

影视的职能,不是出名

在吕中看来,虽然自己年龄大了,但要想跟上这个时代,首先自身的思想观念和发展意识方面要跟上,“我总提醒大家,不要做鲁迅先生笔下的‘九斤老太’,总是觉得一代不如一代,哪都不好,社会终归是往前发展的。”

面对如今的年轻人,相比起曾经的经历,吕中也有自己的担忧。在她看来,如今的孩子们,生活衣食无忧,但每个人都拿个手机,包括幼儿园的孩子们都在玩手机,手机有好,同时也有坏的信息,孩子们一天到晚都在打游戏,荒废了大好时光,自然对他们的成长有影响。“当然时代变了,社会不可能往回走,观念也变了,这些孩子们应当用一个什么样的思想去教育他们,如何去懂得生活的困难,要他们知道自己需要通过怎样的付出,才能够得到收获,这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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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唐山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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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也让吕中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影视的职能到底是什么?绝不是为了出名,而是为了教育人,它是很好的教育基地。社会和经济要发展,但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现代人的精神发展。我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只能通过我的作品,从另外一个角度告诉现代人这些道理。”

新京报:能否讲讲你名字背后的故事?有没有问过父母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吕中:我爸妈结婚以后想着,如果生四个孩子,就取中、平、正、直。我是老大取第一个“中”字,他们就是希望孩子能做一个中平、正直,在平平常常中成长的人,而我们正是按照他们所希望的去做的。

新京报:这些年,在你所处的行业里感受到的最大变化是?

吕中:我们年轻时要体验生活,要下地干活,付出了更多的劳动代价。而现在科学发达,包括我们的行业里,有很多东西可以通过高科技来实现,我个人认为,科学发达是好事,但是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很多好的东西还是要遗留和保存下来。

新京报:哪一个文艺作品对你影响最深?

吕中:当年我们用八个月复排的话剧《雷雨》。不是说排演一部《雷雨》印象多深刻,是在这个过程中,老师们所付出的心血,他们真的是一点一滴,领着我们这代人走过来的。让我们体会到一部好的作品是如何诞生的。反过来也认识自己,提高我们做人的能力。

新京报:有没有一个人在你遇到挫折时鼓励你,或是被你视为能在这个行业里坚持走下去的标杆人物?

吕中:太多了,刚进剧院时我们和于是之、蓝天野、朱旭、苏民几位老师都住在剧院四楼,他们就像我们的家长、兄长。我跟谢延宁老师的关系特别好,她对我一直很关心。除此之外,像朱琳老师、胡宗温老师,说句心里话,真的像阿姨、大姐姐一样,我永远不会忘记她们。

新京报:作为前辈,能否给正处于这个行业的年轻人一些建议或忠告?

吕中:我希望他们进到这个行业后,通过实践,认认真真演戏,踏踏实实做人,好好读书。我们年轻的时候,想要成为一名好演员,要读哲学、读心理学、读美学,还有文学。要了解历史的发展,了解社会的发展,了解人类的发展,这样才能创造好每一个角色。

因为北京人艺始终有着深厚的生活基础,深刻的、体验鲜明的人物形象,“认认真真演戏,清清白白做人”这都是北京人艺的精神。对于年轻演员来说,他们要把这些东西学到手,才能做一个真正名副其实的好演员。我们的工作,是研究人、探索人的科学工作,不要把它变成一个去赚钱、去逗人乐的娱乐工作。

新京报记者 刘臻

人物摄影 郭延冰

部分图片出自《〈茶馆〉在世界》《〈雷雨〉的舞台艺术》

编辑 吴冬妮 校对 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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