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念故乡(故乡他乡)
我出生在一个北方城市,出生的时辰不大好,寒冬腊月万物冰封。
出生那年中美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中国对越展开自卫反击战,撒切尔夫人上台,前苏联入侵阿富汗,国内国外风云变幻,大事连连。最重要的是那一年中国的改革开放拉开大幕。滚滚历史洪流裹胁万物奔腾向前,不可阻挡。
多年以后回首再看,也见证了一路走来所处时代的波澜壮阔和社会发展的跌宕起伏。但无论如何,这些对于当时我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而言,并没有太多实质意义。更不会想到,在历史大潮的推动下,我会逐渐远离这座城市,远离父母,在穿越了大江南北多个城市后,最后客居一方。
想念容易,相见不易。“故乡,他乡”,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来没有对于两个不同城市如此刻意地进行标记。如今时速两三百公里的高速列车早以把距离的影响降到了最低,也在时间上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他乡故乡,朝发夕至而。
然而情感上的羁绊和现实需求之间的撕扯还是让这种标记日益牢固,根植于心。苏轼说:“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白居易也说:“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但于我而言,江南虽好,心却难安,他乡终非故乡。我终究还是没有大诗人那般豁达。在新冠疫情还没有发生时,每年总是会计划回乡,然而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能成行的也仅十之五六。
故乡,那个北方的城市,在脑海中的画面是那样清晰,却又如此模糊。春天,绕城而行的两条河流是否仍然水清草美;夏天,城市中心大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是否依然茂密遮天;秋天,风吹过后,北城外山坡之上的万亩麦田是否还灿烂眩目,如浪如沙;冬天,落雪飘零,城南山中的大佛是否依旧拈指微笑,目含繁星。还有儿时的伙伴,我不知道他们如今的模样,但是幼年的青涩面容却在脑海里格外的清晰。这些年依稀有信息传来,知道有些人去了外地,有些人隐于生活,还有些人却是永远地离去了。
我牢记着所有故乡的印记,却无法向我的孩子详尽表述。父辈的记忆和情思,对于他们而言终究是有些遥远和无法理解。
2019 年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偶尔的回乡探亲也成了一种奢望,不管是出于健康安全考虑,还是防控政策要求,每次想要回去一次的念头总是被再三思量,拖延再拖延。平日里也会常常在媒体中看到很多有关家乡的报道,也隐约感到故乡的变化同样巨大,三年五载之内,已是落尽沧桑,尽显繁华。那个多年不曾亲近的北方城市的方方面早已不再熟悉。然而故乡依旧,牵挂依旧,尽管早已物是人非,但是那份恬淡却又浓浓的心底依恋却越发的强烈起来。
于我而言,他乡,身居之处,是习惯,是生存,是车水马龙,是朝九晚五。而故乡,生我之地,是记忆,是思念,是父老乡亲,是晨钟暮鼓。假如有一天失去所有这些记忆,又将心归何处......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尽天涯不见家。在这个暑气未退,不见清冷的傍晚,望着窗外朝北的方向,透过近处的楼宇,远处的山峰,深邃悠远的天空,我寄出思念,不企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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